☆、第191章 雙魚

　邵羽真的是非常努力才控制住自己後退和攻擊的衝動。

　睜眼的時候看到兩張魚臉傷不起啊，對心理素質的要求簡直太高，尤其是兩條魚的表情都非常生動形象的時候= =

　是的，生動形象。

　覺醒了鯤鵬的血脈之後，對於魚和鳥，他便不再是臉盲了，兩條大小相同顏色相同品種相同的魚在面前游過，他是能分辨出哪條是哪條的，比如說，他現在就知道眼前這條白色的魚是白泥。

　另一條黑色的，想必就是小白魚提過的『小黑』了。

　見他睜開眼睛，白泥報喜道：「宿主，你通過化神劫了！」

　咦？

　即使有了些預感，聽到小白魚這樣說邵羽也還是有些驚訝，而且，剛才的經歷太過於真實，讓他懷疑起如今的所見來。雖然看見的是閉關的靜室，環境沒什麼改變，但方才瞧見的主峰也和記憶中沒有區別，誰知道這是不是幻境套幻境？

　似是瞧出了他的不信任，小黑魚冷哼一聲，道：「你這個宿主還以為劫難沒完呢，不要跟他說話了。」

　它伸出鰭，拍了一下白泥。

　邵羽內心暗笑。

　魚的鰭是很短的，用這個代替手的功能時，動作實在讓人忍俊不禁，為了拍這一下，小黑魚幾乎整條都倒了——哦，對了，它們原本的姿勢是懸浮在空中，兩鰭支著，立起前半身瞧他的。

　白泥的聲音，是種正太的萌音，而黑泥的聽起來大了很多，是個小青年的聲音，不是天元大陸已經成家立業獨當一面的青年，而是上輩子那種大學還沒畢業最大的煩惱是『心上人的注意力不全在我身上』的那種小青年。

　稱得上無憂無慮。

　那邊兩條小魚開始爭論黑魚的名字到底叫『小黑』還是『黑泥』，邵羽不再關注，沉入心神，開始了內視。

　識海。

　一望無際的海洋上，廣寒鏡高懸如月，小巧的元嬰握著把小扇子在海面上擺出打坐的姿態，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麼不同，但細心感受，便能發現這個空間彷彿破開了某種桎梏，和外界，或者說，和天地的聯繫更緊密了些。

　天人合一？

　這個詞的出現頻率還是很高的，不管是武俠小說還是仙俠小說。

　前作者邵羽失笑，他嘗試著分出化身，另一個『邵羽』的身影出現在元嬰旁，朝他鞠了一躬，姿態優雅到無可挑剔：「初次見面，承蒙關照。」

　恍如鏡子的兩面。

　一模一樣的裝束和面容，乃至聲音，完全是另一個自己，能夠感覺到，在化身成形的一瞬，自身的思緒便有一小股流入了化身體內。

　元嬰黯淡了，變得蒼白而透明。

　果然不錯，化身是從元嬰中分離出去的，這樣說來，如果化身受創，本體也不會好過，相當於敵人直接跨越層層防禦攻擊到了相對脆弱的元嬰，這樣子可真是不划算極了。不過……如今的化身還需要來自本體的操控，但在記載之中，他應當也是有獨立的思考能力的。

　有種雙刃劍的感覺呢。

　應該不至於出現什麼狗血的化身代替本體事件吧？

　邵羽收回化身，陷入了深沉的思考當中。

　小黑魚最終接受了『黑泥』這個名字，因為小白魚堅持認為自己的名字就是『白泥』，為了和小夥伴保持一致，它屈服了——因此對為小白魚取名的邵羽愈加看不順眼了，這個人什麼眼光！

　↑取名廢的眼光謝謝[doge

　偏偏久別重逢的小夥伴認了他為主，真沒辦法。

　說起來，這個人真的會是那一位嗎？

　查了一圈各式資料，主要是鯤鵬papa留下來的那些涉及到了化神以上的相關手札，邵羽稍微放下心來，就察覺到灼熱的視線。

　他微笑道：「黑泥？」

　小黑魚不情不願：「幹嘛？」

　邵羽若有所思：「白泥、黑泥，你們倆現在是器靈嗎？」

　魚尾一甩，空氣如同水流般分開，小白魚『游』到邵羽面前：「不是哦，我是清氣，小黑是濁氣。」

　「那個羅盤不是法寶嗎？」

　「不是呀，那就是清氣和濁氣的另一種混合形態，」小白魚自豪道：「我和小黑比法寶厲害！」

　果然想錯了呢。陰陽魚羅盤如果是個法寶的話，這兩條魚的定義就只能往器靈上靠了，但又不對，什麼器靈會弄出個系統來？說起系統……時隔多年，邵羽再一次點開了系統界面。

　不出所料，有個升級任務可以完成。

　【不論如何，拳頭大才能講道理。

　升級任務：提升到化神期，時間趕在主角之前。

　獎勵：參悟宇宙至理的機會一次。

　懲罰：如果連劍修的修煉進度都趕不上，本系統也無可奈何，那就請宿主在鵬的形態下為伴侶跳一支舞吧，雄鳥都會的那一種哦~】

　好險啊。

　感覺自己完全不會跳舞+即使會也並不想跳的邵羽抹了把汗。

　他接了下這個任務，系統立刻跳到完成：【叮！升級任務「提升到化神期，時間趕在主角之前」完成！恭喜宿主獲得參悟宇宙至理的機會一次，請再接再厲！】

　這個就是所謂的宇宙至理？

　邵羽看著手心中一點靈光，試著把它放入識海，成功了。

　螢火蟲一樣的光芒漂浮在元嬰身旁，隨著海浪起起伏伏，瞧上去生機勃勃。

　不知道是不是化神劫後遺症，他看那靈光的形狀，總覺得像是一叢亂草，就連那乳白色光芒，也好似青綠。所以宇宙的本質……就是小黃書嗎？

　打住。

　邵羽面無表情地停止了不靠譜的聯想。

　「宿主你怎麼了？」小白魚涼涼滑滑的魚身蹭了蹭他的手：「我和小黑是比好多法寶都要厲害呀，唔，仙器暫時不算吧。」

　小黑魚不樂意：「仙器又怎麼了？以前的先天至寶都不見了，現在的都是後來形成的還有人打造的，比我們小好多歲呢！」

　邵羽輕輕戳了戳它，好笑道：「那你怎麼還是這麼小只？」

　小黑魚不自在地扭了一下：「大的有什麼好，小的起碼不佔地方，哼。」

　白泥這樣純潔的好孩子怎麼搭上了一隻小傲嬌？不過不是此世之惡，已經很不錯了。

　開天闢地的清氣與濁氣，如果說前者的光是純潔與善良，天生萬物的悲憫與憐惜，那麼後者便是深淵與廣博，萬物沉睡的寂靜與浩大。它們身上帶著的淡淡光暈中，透露出來的，便是這樣的訴求。

　和本質相比，兩條小魚所表現出來的，可要稚嫩得多。

　邵羽想了想，將話題轉了回來：「你們怎麼會突然變成了這種模樣？」

　「宿主進階化神了呀！」小白魚開心地繞著他『游』了一圈：「然後我們就自由啦！」

　「你早就知道會這樣？」

　「是小黑告訴我的，」小白魚的聲音低落了下來：「還以為沒法和宿主說話了呢。」

　黑泥恨鐵不成鋼：「你這糊塗蛋！」

　照這樣說，化神劫之後它們才自由的，前面自己看到的意象和兩條魚沒關係？

　邵羽低頭，看著手心。

　那兒曾有一點靈光停留。

　很難想像參悟所謂的宇宙至理要多長時間，被冒牌貨捅了一劍後，邵羽實在很想去看看正版的於歌，於是他懷著美好的願望，立即投入了升階後的鞏固之中。

　如果心魔劫能夠分等級，化神劫的等級當然比元嬰劫要高，高出許多。

　畢竟把天打雷劈取消了嘛= =

　元嬰期的心魔劫，只是想當然地用許多人會栽倒的酒色財氣等等來試探，而且它來到的時候修士們總是會提前意識到『哦這是心魔劫我要小心應付』，化神期的則不同，它的心魔劫沒有事先告知，而是將修士代入到一個幾可亂真的世界，一草一木都和修士記憶中的完全相同，就連出現的人和動物起初也沒有破綻，直到圖窮匕見。

　它是從修士的內心深處提取素才的。

　於歌會知道一切，於歌會無法原諒，會痛苦會遠離甚至會崩潰，這都是邵羽有過的擔憂，而化神劫便忠誠地將這擔憂展現，具象成真實的場景，以此為依託發動殺招。

　如果這劫沒有通過呢？

　修士版植物人？還是連肉-體一起滅亡？

　不會是完全的死路，總有絲生機留下，反映在劫難之中，便是於歌的破綻了。

　以邵羽設定的正人君子模板，幾十年的交情，監視控制囚-禁之類的都還行，但偷襲實在太沒品，完全扭曲了主角的性格，走上了黑化入魔的道路。

　大概想明白了以後，邵羽便把這原理丟在一邊，重點思考起小碧來。

　那塊碧色的玉，是孩童時期做系統任務的獎勵，當時他的活動範圍僅限於天縱城，那塊玉又毀不掉，只能把它先埋在了自家後院裡，等著將來有辦法再把它取出來幹掉，可他想起來這件事的時候，老怪物已經把天縱城犁過一遍，院子裡的東西都不知道去了哪裡，他也沒再去找過了。

　邵羽並沒有特別把玉放在心上。

　然後就出事了。

　他幾乎可以確定，那塊惹事的玉現在就在於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