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榮祿軒的房間佈置得很精緻，一式仿古的設計，梨花木的傢俱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每一個房間都配有一個獨立的小花園，花木扶疏間，可見鵝卵石切成的水池，水池裡種著蓮花，巴掌大的金魚在水裡游來遊去，旁邊是小巧的木制拱橋。環境清幽雅致。

　一行人分主賓坐下。原本溫天翊和喬新平的位置並排，肖致然坐在溫天翊身邊，但肖致然坐下前，喬新平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肖致然坐在他的另一邊。肖致然頓了頓，從善如流坐下。穿著旗袍，容貌姣好的女服務員送上熱毛巾給客人淨手淨臉。

　溫天翊和肖致然一左一右坐在喬新平身邊，喬新平露出滿意的笑，不掩飾他對肖致然的興趣：“我認識溫少這麼久，都不知道他有這麼標緻的弟弟。”

　新喬市和華安市相鄰，但新喬市的發展速度一直比不上華安市，發達程度低，高層的作風更為露骨直接。像這種近乎調.戲的話，華安市的官員絕不會在溫天翊面前說。

　肖致然並沒有因此而不安羞窘，輕輕說：“之前在國外讀書，這次放假回家，哥哥讓我在溫氏實習。”

　喬新平問：“你和溫少是親兄弟？”一個姓溫，一個姓肖。

　肖致然說：“我們是繼兄弟。”

　喬新平說：“原來如此。我就說，你和溫少的長相性格都不大一樣。”

　肖致然說：“我們一起長大的，哥哥對我很好。”

　喬新平說：“像你這樣的弟弟，誰不捧在手心？”

　溫天翊坐在一邊，聽著喬新平和肖致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話。喬新平對肖致然極盡讚賞，一邊打聽他和溫天翊的關係，一邊又若有似無地發出一種曖昧的暗示，意味不明又令人聽著覺得彆扭。肖致然以不變應萬變，態度平靜，不卑不亢。

　服務員倒酒上菜，喬新平笑道：“看我，光顧著和致然說話了。溫少啊，你這個弟弟不錯！我很喜歡。”他向溫天翊舉起酒杯。

　溫天翊皮笑肉不笑：“沒想到喬市長對他評價這麼高。”

　喬新平感歎：“是呀，好久沒有碰上這麼合眼緣的人了。不知道溫少願不願意割愛？”

　這句話太不禮貌了！不說其他人臉色一變，看著喬新平和肖致然的目光驚疑不定，溫天翊也眯起眼，沉聲問：“喬先生是什麼意思？”

　喬新平笑道：“啊，啊，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既然都是實習，不如讓致然在我身邊實習一段時間。我要進行職位調動，這千頭萬緒的，人手缺了點。如果是溫少的弟弟，我倒信得過。有致然在，有些事，我們也方便溝通。我向你保證，他是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

　溫天翊勾起唇：“喬市長的好意……”

　肖致然打斷說：“謝謝您對我的抬愛。能在市里實習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我們會認真考慮。”

　溫天翊皺眉看了他一眼，肖致然向他微微搖頭。

　仿佛沒看到溫天翊和肖致然之間的眉眼官司，喬新平看著肖致然說：“好，我等你的答覆。”

　略過這一節，喬新平不再只顧著和肖致然說話，拿出作為官員的應酬能力，很快把氣氛炒熱。

　溫天翊帶來的項目組負責人和喬新平帶來的人都很有眼色，配合他說說笑笑。喬新平不提買地的事，他們也絕口不提。

　溫天翊不喜歡應酬，但基本的禮儀在，即使心裡不悅也沒有發作，而且特別能喝。在酒桌上，喝酒爽快的人向來不會令人討厭。肖致然也喝，他喝酒容易上臉，雪白的臉皮浮起紅暈，眼睛水波瀲灩，平添三分魅色。

　喬新平不經意一看，眼睛直了好一會兒。

　散席時，人人看起來都心情愉快。

　送走了喬新平等人，又讓項目組的幾個負責人回去，溫天翊和肖致然回到吃飯的房間。

　溫天翊在盥洗間洗了把臉，肖致然把乾淨的毛巾遞給他：“真的不用我做什麼嗎？”

　喬新平的意思很明顯。他隱晦地向溫天翊表態了合作意向，覺得溫氏還是他最願意的合作對象。不光是這一次，還有以後長期的合作。這種勾結需要足夠龐大的利益，以及充足的“信任”。這種“信任”，通常是互相握著對方的把柄帶來的“信任”。其中一方倒了，另一方也不會好過。所以喬新平向溫天翊索要一個“人質”——肖致然。

　別看他剛才不停試探溫天翊和肖致然的關係，估計他私底下早已經查清他們的身份。肖致然在溫家的地位特殊，即使得溫耀志和溫天翊喜歡，終究不是溫耀志的親兒子。如果他作為“人質”能帶給溫氏源源不絕的利益，溫耀志大概也不會拒絕。而且，肖致然擔起這份責任，對溫家有功，唐敏和溫天瀚的地位也無形得到提升。

　喬新平把肖致然留在身邊，如果大家合作愉快，肖致然不會有危險，甚至可以作為雙方溝通的橋樑，受到雙重關照。就算有一天肖致然出了意外，倒楣的不是溫耀志的親兒子，雙方就還有迴旋的餘地。

　喬新平索要肖致然並不是一個過分的要求。他在向溫氏展示誠意。如果溫氏也有誠意，就該答應。否則，喬新平也會重新考慮合作對象，並且從此記恨溫氏。他不是一個心胸開闊的人。

　所以剛才溫天翊想拒絕喬新平時，肖致然攔住了他。他不懷疑溫天翊對他的維護之情，但如果溫耀志知道溫天翊為了他放棄整個進軍地產界的計畫，會氣個半死。尤其是，肖致然很可能只需要付出微不足道的代價。

　“老狐狸！”溫天翊罵了一聲，按住肖致然的後腦勺，“你給我聽清楚，這件事，你不要自作主張。”

　“可是……”

　“你以為喬新平故意說得那麼曖昧是為什麼？他有那種癖好！”喬新平私底下生冷不忌，最喜歡玩肖致然這樣的漂亮男孩子。他對肖致然的興趣一直是赤.裸裸的。剛才只是口上佔便宜，沒有出格的舉動，只是降低他們的警惕心。

　“我的身份不同，他不敢過分。”肖致然冷靜指出。

　溫天翊比他清醒：“看到他這種表現，我們依然送你過去，你還有什麼身份可言。”即使他不至於強.暴肖致然，一旦合作關係成立，肖致然受了委屈，他們還能為了他和喬新平翻臉嗎？到時啞巴虧是吃定了！

　喬新平爬到現在這個位置，毫無顧忌大撈特撈依然安然無恙，絕不是一個蠢材。

　溫天翊的額頭磕在肖致然的額頭上，嚴肅地重申一次：“聽話。”

　溫天翊的體溫傳過來，肖致然為這久違的親昵微微一愣，軟軟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