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溫天翊怒火沖天！

　“你管不住自己想逞英雄，不要拉上別人！”他惡狠狠地扔下這一句，拉著肖致然走出醫院。

　把肖致然塞進車裡，他開罵：“你沒長腦子嗎？傅敏鬱瘋，你陪著他瘋！”

　肖致然低著頭作懺悔狀。傅敏鬱沉穩強悍，在他們中間一向很有威信。之前和他合作，他都像定海神針一樣可靠。誰也沒想到遇到警匪交鋒這種事，他會變得那麼熱血，簡直不要命似地奮起幫忙制服歹徒。肖致然在一邊旁觀，都驚呆了！

　肖致然瞥了溫天翊一眼，小小聲說：“其實，本來沒有那麼危險的……”他們再能幹也是在和平家庭成長的孩子，學過一點防身術已經很了不起。傅敏鬱也不敢帶著他們冒險。這次和警方合作，只需要兩個臉上寫著“人傻錢多速來”的紈絝子弟進去做內應，傅敏鬱是一個，肖致然也是一個。他們的任務是負責賭錢，傅敏鬱背景不同，還能時不時用密碼向外報告一下內部情況，肖致然純粹負責玩。等警方破門而入，一切就搞定了。為了他們的安全，警方還會連他們一起扣走，沒什麼風險。不料中途有人拔木倉，形勢才會亂起來。

　溫天翊怒道：“你還頂嘴！”

　肖致然趕緊又低下頭，一臉知錯。剛才溫天翊氣勢洶洶地趕到醫院，大家正圍著剛包紮完傷口的傅敏鬱，他把他往後一拉，一腳就踹到傅敏郁身上，完全不顧忌傅敏鬱的身份。

　溫天翊氣成這樣，肖致然也沒想到。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他不想違抗這樣的他。

　溫天翊想到接到電話說肖致然遇到木倉戰入院，那一瞬間天旋地轉的感覺——原來他真的、真的捨不得肖致然死……

　雖然改變主意讓肖致然入溫氏工作，但想到上輩子發生的事，他又有陰影，一時遲疑了，正好有小團體的活動，就打發他過去。讓肖致然多接觸不同層次的人，開闊他的眼界，見多了知道差距才知道害怕，好叫他以後別想在他眼皮底下玩花樣。沒想到依然出事了！傅敏郁平時樣樣都好，一碰上他做不了員警的心結就抽風！

　“一共兩個內應，你偏要插一腳！”溫天翊越想越嘔。肖致然那顆最會審時度勢，趨利避害的腦袋裝草了？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肖致然誠懇地承認錯誤。

　“還有下次！”溫天翊沒好氣說，突然福至心靈：“你想討好傅敏鬱？”

　肖致然不說話。溫天翊給了他站到那些天之驕子中間的機會，但如何獲得認同必須靠他自己。只有那些人真心把他當成同伴，他付出的努力才會有收穫，才能回報給他創造機會的溫天翊。他不想欠溫天翊的。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能感覺到自己在慢慢融入。傅敏郁在團體裡威信高，如果能得到他的好感，肖致然會得到更多認同。況且對傅敏鬱，他有傅鑠齊這個情報提供者。如果這次活動沒出意外，和傅敏鬱一起做內應的他至少能達到一半目的。

　溫天翊無奈說：“你真是……”與其吃力不討好地取悅別人，不如討好他？反正他從小到大也沒少幹，從他這裡得了不知道多少好東西。可是他又知道肖致然不會這麼做，不然，他不會千方百計要離開他。

　肖致然輕輕說：“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知道個鬼！

　溫天翊差點罵出口，又咽回去：“為了這種事冒生命危險，你還有道理。”

　肖致然察覺到他的軟化，柔和說：“我知道錯了……”

　溫天翊撇嘴：“你作死之前，不想想別人，也想想你媽和溫天瀚。”

　肖致然更加低聲下氣了：“嗯。”

　認錯態度這麼好，再罵下去也沒意思。沒了少爺和傭人的關係，他對付他還是這一套……偏偏他吃這一套。(╰_╯)#

　溫天翊悻悻然地看著肖致然，突然發現他乖乖坐著，手按在座椅上塞到雙腿下壓著，姿勢有些彆扭，再仔細一點看，能看到他的手在微微發抖。

　他在害怕……

　這不奇怪。哪一個正常人看到木倉戰，血肉橫飛的場面不害怕？離死亡那麼近。沒有失態崩潰已經是肖致然夠堅強。溫天翊自問，如果是他遇到那種情況，也許不一定能做得比他好。至少他保護了自己，毫髮無損。

　無聲歎了口氣，溫天翊長臂一伸，把他攬到懷裡。肖致然溫順得不可思議，軟軟地靠在他懷裡，仿佛釋放了內心一直壓抑的恐懼，整個人劇烈顫抖起來。

　感覺到胸前的衣服微微濕潤，溫天翊收緊了環抱他的力度，喃喃說：“你還是留在我身邊吧……”

　*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溫天翊禁了肖致然的團體活動，擰著他到溫氏幫忙了。當然，這一次他沒有強硬地命令肖致然，而是聯繫了穆少凡等人，說剛出了事暫停活動。穆少凡他們正有此意，決定近期的聚會僅限於吃喝玩樂。不過大多數成員都是精英級別的，沒有刺激的活動，他們也不會沉迷在吃喝玩樂中。與其浪費時間，不如自己找其他事做，只是和小團體裡的成員無關而已。大家都毫無異議。

　沒有活動，溫天翊讓肖致然進溫氏，後者表示榮幸，欣然答應了。

　在做溫天翊的玩具&傭人&跟班期間，由於溫天翊對他的強烈佔有欲，肖致然早有心理準備他未來會在溫氏工作。溫天翊也不止提過一次，說等他接管溫氏，肖致然會成為他的左右手。為了達到溫天翊的要求，更好地完成工作，肖致然一直跟著溫天翊熟悉溫氏，對溫氏的業務也頗有些瞭解。只是一年多前溫天翊的態度大變，不准他再關注溫氏，後來更是在親戚面前聲稱不會讓肖致然進溫氏，肖致然才死心。那種感覺，就像拿到了知名大企業的面試通知，通知上還保證只要去面試就能被錄取，你不太想去但不能不去，而且又有點捨不得放棄機會，懷著忐忑糾結的心情準備了很長時間，把公司章程背得滾瓜爛熟，但突然之間，對方通知不用面試了，已經錄取了其他人，永遠不會錄取你，莫名其妙擺出一副很不信任人的樣子……真是咬死人事部的心都有了。

　然後過了一段時間，人事部又來問：（現在又相信你了）你要不要過來工作呀？

　肖致然看在近來和溫天翊關係緩和的份上，才沒有呵呵他一臉，但一直沒有答應。直到跟著傅敏鬱活動出事，他後怕得趴在溫天翊懷裡失態哭泣，聽到溫天翊說的那句“你還是留在我身邊吧”，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完全忘了拒絕。

　溫天翊告訴他小團體的活動停了，再次問他要不要進溫氏工作的時候，肖致然點頭了。

　為什麼不呢？只是一個暑假的一段時間，就當實習，積累經驗。如果覺得不合適，可以離開的。肖致然這樣對自己說。

　溫氏已經確定會涉足房地產業，第一個試水項目定在隔壁新喬市東城區的一塊地上。這塊地將用來興建一個高級住宅區。

　這個時候的房地產業剛剛興起，距離大熱還有幾年時間。資本市場對土地的爭奪不算很激烈。溫氏和新喬市政府正在拉關係，已經就買地達成初步意向。

　肖致然在看資料的時候發現一個問題：“這個副市長，你收集的資料很詳細？”

　做地產肯定免不了要和ZF打交道，各種批文手續十分繁瑣，要一層一層搞好關係。否則，哪個環節卡一卡，對開發商來說都是一筆損失。新喬市的副市長喬新平主管地產這一塊。他和省裡有些關係，胃口大，吃相有點難看。

　溫天翊說：“今年換屆，原市長退休，他快要成為新市長了。”作風比較溫和的原市長不和喬新平爭鋒，雖然還沒到真正卸任的日子，但很多職權已經移交到喬新平手上。喬新平的名字和新喬市的名字相似，他篤信這座城市和他有著特別的緣分。即將成為新喬市的市長，他急著立規矩立威，溫氏正好撞在木倉口上。

　“不好處理？”

　溫天翊眼裡寒光一閃：“他要的數目太大，我不打算答應，拖了他一段時間。前兩天他告訴我，穆家和新喬市的姚家都對那塊地感興趣。他正在考慮針對那塊地舉辦一個拍賣會。”一旦舉行拍賣會，不可控的因素會多很多。

　肖致然說：“和穆家、姚家比，我們不佔優勢。”穆家和姚家都是老牌世家，底蘊深厚。

　溫天翊諷刺道：“他很清楚他不可能在穆家和姚家手上拿到那麼多。”穆家和姚家勢大，有底氣和ZF討價還價，有本錢拖時間，不像溫氏，暴發戶，急於在短時間內做出成績。

　肖致然有趣地笑了笑：“這個人看不起你。”用這麼明顯的手段，不就是欺負溫天翊年輕，以為嚇一嚇他，他就會自亂陣腳，急不可耐答應他的條件？

　溫天翊說：“今晚約了他在榮祿軒吃飯，要一起去嗎？”

　肖致然說：“當然。”

　*

　榮祿軒是一家享有盛名的中餐館，位於華安市和新喬市交界，只招待特定的客人。溫天翊帶著肖致然和項目組的幾個負責人一起接待了新喬市副市長喬新平和他帶來的人。

　喬新平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體型略為胖碩，圓臉細眼看起來十分和氣，待人不擺架子。他和溫天翊握手，笑著連聲道：“年輕有為，年輕有為！”

　看到肖致然時，他的眼裡飛快閃過一抹驚豔之色，小眼睛閃爍不定地看向溫天翊：“這位是？”

　溫天翊說：“我的弟弟，肖致然。致然，這位是喬市長。”

　肖致然微微一笑，漂亮得令人目眩。他伸出手：“您好，喬市長，我是肖致然。”

　喬新平連忙握住他的手：“哦、哦，喬副市長，還是副市長。”他對溫天翊說：“本來我以為溫少已經夠青年才俊了，沒想到溫少的弟弟更勝一籌。”

　不知是故意還是一時忘了，他握住肖致然的手久久不放。

　溫天翊恍若未見，平靜說：“時候不早了，我們開席吧！喬市長，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