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都來踩一腳

　　謝家老太太的話說到最後，已經變成了疾言厲色！

　　梁氏被她的語氣驚的「噗通」一聲就跪下了：「母親這話不知從何說起，可是府裡哪兒出了紕漏？若是媳婦做錯了事，失了禮，還請母親儘管教訓媳婦，但求母親息怒，不要氣壞了身子。」

　　梁氏這一跪下，月晗、陳姨娘、庶出二小姐謝知蘭都趕緊跟著跪下了，屋子裡侍候的僕婦們更是呼啦啦跪了一圈。

　　潘姨娘猶豫了一下，也從小杌子上下來，跪在謝家老太太腳邊嬌聲道：「老太太您身子要緊，要是氣壞了，不光婢妾和大小姐二小姐心疼，老爺更是擔心啊。」

　　大小姐謝知鳳也趕緊跑過去摟住謝家老太太的脖子，得意的開口：「祖母，還是您最好，就知道您會為鳳兒主持公道。」

　　跪在地上的月晗聞聲皺了皺眉頭，難道老太太回來，就是謝知鳳操作的？

　　謝家老太太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剛想說話，就覺得懷裡有些不對勁，低頭一看，小包子楊月昇還被她攬在懷裡，但是這會兒小包子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煞是讓人心疼。

　　謝家老太太心一軟：她畢竟是年過六十的人了，像她這個年齡的老太君有的孫子都要娶媳婦了，她這邊卻至今膝下只有謝知鳳、謝知蘭兩個孫女，而且謝知鳳年紀越大，性格中跋扈的一面就越顯露出來，謝知蘭是庶出孫女，她也不願意親近，所以這幾年來，竟然很久沒親自攬過小孩子了。

　　小包子楊月昇剛剛五歲，正是天真稚嫩的時候，又生的眉眼好看，最最關鍵還是個男丁，實在是讓謝家老太太看著親熱。

　　現在眼看著自己一發威，小包子楊月昇就露出害怕的感覺，倒是讓謝家老太太心一軟，念及梁氏是楊月昇的生母，她只好緩和一下臉色，慈愛的摸摸楊月昇的頭髮：「昇哥兒別怕，去把你娘扶起來吧。」

　　楊月昇一聽，頓時雙眼一彎，使勁點點頭，偏偏還記得要守禮，從謝家老太太懷裡出來後，就像模像樣的彎腰雙手一揖，奶聲奶氣的說一句：「昇哥兒謹遵老太太吩咐。」

　　然後，他才飛快的跑到梁氏身邊，用小胳膊使勁拽梁氏，聲音裡帶了幾分焦急和惶恐：「娘，快起來吧。」

　　梁氏用手扶著地又磕了一個頭，向謝家老太太謝了恩，這才站起來，垂著頭乖乖站著：「謝過母親。」

　　「祖母！」謝知鳳眼看謝家老太太似乎要饒了梁氏，頓時急了，順著老太太椅子就跪下去：「祖母，您不在家，鳳兒連連被父親訓斥，都是這女人和她一雙兒女撒嬌做痴搗的鬼！」

　　謝家老太太沒說話，但明顯不滿意的看了梁氏一眼：梁氏年紀比謝建文輕了近二十歲，謝家老太太本來就擔心梁氏嫁過來後不懂事，會委屈了謝建文的親生女兒。這會兒梁氏一雙拖油瓶又跟了來，這宅門之中，原配和繼室子女本就容易產生矛盾，更何況跟謝知鳳相比，楊月昇楊月晗還是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

　　「母親……」梁氏剛急著要辯解，謝知鳳就回頭怒喝一聲：「我還沒說完呢！你敢說我不是因為你和你這對拖油瓶，爹爹才訓斥我的？！要不是你狐媚爹爹，爹爹怎麼會一心想著你們，連我和蘭妹妹病了，爹爹都不去看我們一眼，反倒急匆匆請了滿顏山城最好的大夫去你的綠靜軒看病？！」

　　謝家老太太臉色更難看了：「真有這回事？」

　　梁氏動了動嘴唇，卻一時無法分辨。

　　潘姨娘得意的看一眼梁氏，回頭開口：「老太太，倒也難怪夫人當時著急，您不知道，當時婢妾都嚇了一大跳，一大早的，楊家哥兒姐兒就來砸門，嚷嚷著要見夫人，又不說自己的身份，呵呵，婢妾當時都以為是小叫花子呢，估計大小姐也當成是陌生人了，就追問了兩句，雖說是一場誤會，但是也鬧得不算愉快，畢竟骨肉連心，夫人一時急怒之下，老爺自然要先安撫是不是……」

　　潘姨娘這話夾槍帶棒，不但損了梁氏和月昇月晗，連大小姐謝知鳳也給帶了進去，聽得謝家老太太臉上陰的都要下雨了。

　　「我沒有！」梁氏急急申辯，卻只換來謝家老太太嚴厲的一瞪：「你閉嘴！聽她們說完！我倒要看看，我不在家這些日子，還出了什麼么蛾子！」

　　月晗方才也隨著眾人站了起來，這會兒面對潘姨娘和謝知鳳的輪番告狀，她腦子急速旋轉，想幫梁氏解圍，偏偏一時之間卻沒有好辦法：

　　要知道這是她和小包子楊月昇第一次見謝家老太太，要是直接牙尖嘴利的和謝知鳳等人槓上，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謝家老太太對她們印象肯定要跌落谷底，以後她們要再想翻身就麻煩了。

　　估計潘姨娘、謝知鳳等人也是打著這個主意，才迫不及待的趕在謝府老太太回來第一天就告狀，打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神經大條的謝知鳳沒聽出來潘姨娘方才連她也繞了進去，這會兒順著潘姨娘的話繼續告狀：「就是，祖母您不知道，過了兩天，這倆拖油瓶的姑姑又帶了人上咱們謝府來大鬧，堵著門口不讓人出門！半條街都被塞滿了人看熱鬧！那麼多人看著，真丟人！」

　　「砰！」謝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梁氏，她們說的可是實話？咱們謝府書香門第素有家聲，什麼時候這麼丟過人？！」

　　梁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本就不是會跟人吵架的人物，這會兒只能又委委屈屈的跪下：「一切都是媳婦的錯，還請母親息怒……」

　　「哼！」謝府老太太冷哼一聲。

　　陳姨娘柔柔的聲音從角落裡響起來：「老太太息怒，當日的事情，據婢妾所知，是楊姑娘和楊少爺那位姑母不占理，所以儘管她還帶了寶光庵的路師太來鬧場，但最後還是灰溜溜走了，就連知府夫人和小姐，雖然轎子被堵在路上半天沒過去，但了解事情原委之後，也沒有來問罪，可見還是夫人有理，才能這樣。」

　　陳姨娘這話看似替梁氏辯解，但是停在謝家老太太耳朵裡，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意思！

　　「什麼？！」老太太被氣得眼前都要黑了：「連知府夫人、小姐也被你們攔了路？！連寶光庵路師太這位活菩薩都被你們掃了面子？！梁氏！你……」

　　她用顫抖的手指著梁氏：「你……你……我原本看你雖然是寡婦再嫁，可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應該知道規矩，這才同意文兒娶了你，可你看看你都辦了什麼事？！我才不在家幾天，你就攪合出這麼多事來？！你……你……」

　　老太太說到最後聲音都顫抖了：「你想毀了我謝家嗎？！你當我謝家不敢休了你是不是？！」

　　「老太太！」梁氏再不敢喊母親，滿臉是淚的喚了一聲「老太太」，就跪在地上哭起來。

　　「哇……」小包子楊月昇也跟著哭了起來。

　　老太太依舊怒氣難消，拍著桌子連聲喚人：「來人！給我把文兒馬上叫回來！馬上寫休書！休了這個掃把星！」

　　梁氏聞聲，全身像是被閃電轟了一樣，蒼白著臉抬起頭，不敢相信的看著謝府老太太，一副搖搖欲墜、馬上就要昏倒的樣子。

　　太過分了！

　　月晗掐緊了手指心，看看屋子裡，謝府老太太滿臉怒色，高抬著頭的潘姨娘和謝知鳳一臉得意，就連低著頭擺出一副膽怯表情的陳姨娘和庶出二小姐謝知蘭，臉上也閃過一絲掩飾不住的喜色。

　　要讓你們這幫賤人得了意，我楊月晗就白穿越過來了！

　　月晗心裡怒吼一聲，顧不得再想什麼「韜光養晦」，她快步走過去，蹲到梁氏和小包子楊月昇身邊，一邊攬住哭的滿臉是淚的楊月昇，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一邊用另一隻手握住梁氏冰涼的手，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然後，月晗才抬起頭，聲音輕柔卻清晰的開口：「老太太剛從五台山千里迢迢回來，一路風雪辛苦，千萬不要因為我們做的事，氣壞了身體。」

　　她微微一頓，見謝家老太太剛要張口，她又繼續道：「老太太要休了我娘，驅逐我們母子三人，我們母子三人都不敢有絲毫怨言，但為了謝府名聲，還請老太太能暫緩幾天，再讓老爺寫休書。」

　　謝家老太太果然眉毛一豎：「為什麼要暫緩幾天？！」

　　月晗福了一福：「回老太太的話，昨日娘親帶著我們去荊山寺還願，知府夫人和小姐也一塊去的，夫人和小姐頗為喜歡娘親，因此當時就邀了後日去她們府上做客，也就是明天。」

　　「什麼？」謝家老太太疑惑的開口：「不是說前幾天堵了知府夫人和小姐的路，怎麼還……」

　　月晗低下頭：「那日堵路，本就是寶光庵那位路師太挑唆家姑母，才惹出一場鬧劇，後來老爺目光如炬，路師太被當眾拆穿詭計，這事兒就過去了。

　　昨日知府夫人還拉著我娘的手說，這顏山城裡被路師太蒙蔽的官家眷屬、村婦莽夫太多，要不是經過這一場風波，險些連她都上當，說起來還要謝謝老爺能幹，謝謝咱們謝家。」

　　說到這裡，月晗一臉乖巧的抬頭看一眼謝府老太太，看她全神貫注在聽，這才繼續稟報：「或許是從這兒結了緣分，後來知府夫人和娘親聊得很好，知府家的倩玉姐姐也對晗兒和昇哥兒很照顧，這才約了再去府尊府上做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