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我想當姨娘

　　「吱呀」一聲，伴隨著開門聲，品秋低著頭進了正房，有些扭捏的向梁氏行禮：「夫人，老爺請您梳洗一下，一塊去老太太的榮暉院用晚膳。」

　　梁氏看一眼品秋，神色複雜，這個丫鬟跟了她十年了，從梁府到楊家，再到謝建文的府邸，或許習慣了品秋十年來的陪伴，她之前竟沒有仔細的想想，應該給品秋選個什麼樣的夫婿，沒想到，品秋心裡卻早有了自己的主張。

　　如果說，之前品秋對謝建文的好感，梁氏還有些愚鈍，沒太感覺出來的話，那經過今天下午這一幕，卻容不得她繼續看不明白了。

　　梁氏沉默著不說話，月晗也不開口，只是和小包子楊月昇坐在一塊，細細打量品秋。

　　剛才隔得遠，傍晚時分遊廊裡的燈籠又不明亮，月晗只能影影綽綽的看到品秋衣裙還是完整的，沒有匆匆忙忙脫了又穿的痕跡，但是這會兒正房裡燈火通明，月晗再仔細看看，很容易就發現品秋衣領鬆鬆的，不僅露出一截雪白滑膩的胸脯，就連裡面粉色的肚兜，都隱隱有些露出來……

　　月晗眼睛瞇了瞇，品秋是真的慌了，還是故意的？從西廂房走過來，竟然連整理都沒有整理一下衣裳，這是存心讓梁氏看到謝建文已經對她動手動腳了嗎？

　　在月晗犀利的目光下，品秋竟然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西廂房那邊已經傳來開門的聲音，沒了品秋這個妙齡少女的服侍，謝建文謝大老爺在程媽媽這個老嬤嬤的服侍下，換家常衣服的速度果然快了數倍。

　　不過，謝大老爺顯然也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動太過輕浮了一些，這會兒看到正房燦爛明亮的燈火，再想想梁氏清麗端莊的面孔，他不由有些尷尬，也沒好意思進門，就在院子中吩咐程媽媽：「你去看看夫人梳洗好了嗎？」

　　屋子裡，品秋聽到謝建文催促的聲音，臉上的豔紅色不禁又濃了三分，鼓起勇氣看向梁氏道：「夫人，奴婢服侍您出去吧，免得老爺等急了。」

　　梁氏剛要說話，月晗已經搶先開了口：「娘，我今天看了一整天書，讓這些方塊字鬧的頭疼，不跟您去老太太屋裡吃飯了吧，還請娘幫我告個罪。」

　　梁氏有些心不在焉的點點頭，拉著小包子楊月昇的手就準備出門，月晗看看望著門口一臉興奮的品秋，又補上一句：「麻煩娘讓品秋姐姐留下來照顧女兒可好？」

　　這話一出，梁氏和品秋的目光都「唰」一下投射過來，品秋的眼睛裡是不情願，梁氏的目光則亮了一下，隨即好像下定了決心，點點頭：「好吧。」

　　說著，梁氏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也不敢看品秋，就直接領著小包子楊月昇出了門。

　　屋子裡，月晗和品秋都不說話，品秋僵硬的站在月晗面前，一顆心卻早飛到了門外頭，眼巴巴的盼著謝建文能吩咐一聲，讓她一起過去。

　　可是，謝建文似乎已經忘了方才在西廂房和她的旖旎一幕，品秋只聽到梁氏出了門，謝建文和梁氏說了幾句話，一行人就那麼出了院子，漸漸遠去了……

　　品秋的目光瞬間黯淡下來……

　　月晗喝著茶，冷眼旁觀品秋從滿臉的躍躍欲試到失望哀怨，再到後來，乾脆站在那裡發起呆來，一會兒露出夢幻般的微笑，一會兒抬手輕撫一下自己的脖子，臉上多幾分沉醉的紅暈……

　　品秋姑娘這旁若無人的舉動，實在讓月晗很容易就能腦補出來方才謝建文是怎麼輕薄品秋的，她實在看不下去了，只能「咳咳」一聲，打斷品秋的白日夢。

　　「嗯？」品秋被月晗的咳嗽驚動了，一聲「嗯」還婉轉如嬌吟，等對上月晗那雙黑白分明清清亮亮的眼睛，她才瞬間打了個寒噤，瞬間回神。

　　「姑娘方才是說不舒服嗎？」品秋只覺得自己在月晗的目光注視下，居然有點無所遁形的感覺，手忙腳亂的到處看看：「……奴婢去給您鋪床，您先躺下休息休息？奴婢再去小廚房給您要一碗安神茶來……」

　　月晗似笑非笑的看看品秋：「品秋姐姐糊塗了，這是正房，是我娘的床，我怎麼能上去躺著？豈不是忘了上下尊卑的規矩嗎？」

　　品秋尷尬的站住腳步，那裡聽不出月晗話裡的諷刺之意，她咬咬唇，才開口：「那奴婢送您回東廂房吧。」

　　月晗看了她一會兒，輕聲問道：「品秋姐姐一直喜歡月晗和昇哥兒，現在東廂房裡，伺候我和昇哥兒的晨露、孫媽媽都是這府上的人，比不上姐姐能幹大方，不如我跟娘親稟報一聲，求娘親讓品秋姐姐去照顧我和昇哥兒好不好？」

　　「我不去！」品秋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情急之下連「奴婢」的自稱都忘了。

　　月晗沒有因為她的無禮而生氣，繼續道：「那姐姐說過，老爺書房中的漱墨喜歡姐姐，姐姐不願意照看我和昇哥兒的話，就讓娘親做主，把姐姐許配給漱墨好不好？」

　　品秋這次猛然抬起頭，看著月晗。

　　月晗一雙眸子中沉靜無波，靜靜和她對視：「聽我娘說，漱墨機靈懂事，老爺早就有心還了他的賣身契，讓他去下邊的一家錢莊做老闆，姐姐嫁給漱墨的話，也算是老闆娘了，你和我娘多年情分，我娘自然也會消除你的奴籍，再給你添一份嫁妝。」

　　品秋臉色變了又變，看著月晗，似乎好一會兒才能接受眼前這個八歲的小姑娘，條理清晰的給她安排未來的出路。

　　月晗說完話，就靜靜的等著品秋的回答，說實在的，這是她能想到的，對品秋最好的安排了。

　　至於品秋自己的妄想……

　　月晗心裡默默嘆息一聲，抱歉，無論是從她和梁氏母子三人的利益出發，還是從她多年來受的教育出發，她都不能接受品秋去爬床的事。

　　品秋終於澀聲開口了：「姑娘，我不嫁給漱墨，我想留在府裡，伺候夫人一輩子。」

　　月晗忍不住按按額頭：又是這套說辭，只不過這到底是為了伺候夫人一輩子，還是伺候老爺一輩子？

　　「而且。」品秋顯然豁出去了，直接對著月晗說道：「而且要不是方才程媽媽突然過去的話，只怕現在姑娘也沒有機會跟品秋提什麼出不出府、嫁不嫁人的事了！」

　　說到這裡，她腰杆子似乎都直了一點，臉上也帶了幾絲驕傲：「姑娘年紀小，還不懂這些事，是夫人方才讓奴婢去伺候老爺更衣的！」

　　月晗好笑的看著她：「我娘是讓你去伺候老爺更衣，可沒讓你伺候到床上去！」

　　品秋頓時瞠目結舌的看著月晗，沒想到一個大家小姐會說的這麼直白。

　　月晗放下茶盞，繼續打擊她一把：「而且，品秋姐姐你覺得即使方才程媽媽沒有去敲門，你就能一定留在這個府裡嗎？」

　　品秋臉色變了變：「我……那我就是老爺的人了……」

　　月晗的聲音裡帶了幾絲寒意：「主子要想抬舉那個丫鬟，明公正道的稟告了老太太，擺了酒席，正正經經的給這丫鬟開臉，那你算是成了姨娘；可是，像你這麼偷偷摸摸就想爬上主子床的話，我娘或許會因為你們多年的主僕情分，容下你；可是老太太那邊，你覺得她會允許這樣一個丫鬟成為姨娘嗎？」

　　品秋咬咬牙：「只要老爺喜歡我，老太太怎麼會不容許自家那麼大一個兒子、又當官了，添一個小妾？！」

　　月晗哂笑：「且不說我娘剛剛嫁進來不到百日，謝家就急著再納妾的話，會不會惹人笑話，單說謝老爺這邊，我很好奇你怎麼會覺得謝老爺喜歡你的？據我觀察，你也在謝老爺跟前晃悠了不短時間了，要是謝老爺真心喜歡你的話，會等到今天才看見你？」

　　她這話說的絲毫不給品秋留情面，品秋臉上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樣，一陣紅一陣白，一時說不出話來。

　　月晗搖搖頭，壓住心裡的怒火，用最誠摯的聲音開口：「深宅大院，妻妾爭風吃醋，你花一般的年齡，何苦陷進來？還不如找一個年齡相仿、情投意合的人，到時候有我娘給你做靠山，夫君肯定會寵著你，兩個人白頭到來，將來生了孩子，也能叫你一聲娘，而不必委委屈屈只能叫你一聲『姨娘』，品秋姐姐，你不羡慕這樣的生活嗎？」

　　品秋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又低聲開口：「我在府裡，也能生兒育女的，潘姨娘和陳姨娘都三十多歲了，我才十七歲，老爺肯定會喜歡我……」

　　看她還執迷不悟，月晗的耐心也有些耗盡，直接打擊她：「別忘了我娘比你大不了幾歲，輪相貌、論才情、論出身，你覺得謝老爺會喜歡誰？」

　　品秋喃喃的開口：「我是夫人的丫鬟，夫人總得幫幫我，每個月分我幾天……」

　　月晗看著她，一時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生氣：「你是指望一個女人，到時候勸著自己的夫君去別的女人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