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生死一念間

　　「咕咚！」

　　「咕咚！」

　　「咕咚！」

　　漸漸地，崔明翰從水裡浮出來的速度越來越慢……

　　他被那大漢踩了幾下之後，也想轉身游到別的地方再浮出水面，但是偏偏那大漢手一抖，就扔出一條細細的鐵鍊子，一下子套在崔明翰的脖子上，像栓一頭豬一樣，牢牢的繫住了，讓他沒法逃開！

　　儘管方才被崔明翰輕薄的時候，月晗也發誓要把崔明翰碎屍萬段，但是，現在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大漢一腳又一腳的把崔明翰踩到水裡，像踩一個布娃娃一樣，她還是看的毛骨悚然……

　　「咕咚……」

　　又喝了幾口水之後，崔明翰掙扎的速度明顯變的更慢了，手腳揮舞的也越來越沒有力氣……

　　月晗終於忍不住開口：「再折騰下去會淹死人的！」

　　「唔？」

　　月晗身後那個人笑了，隨即道：「方才我和阿龍要是不出手，那現在淹死的就是你了吧？想不想下去試試？」

　　說著，那個男子手往月晗肩膀上一搭，掌心發力，作勢就要往前推！

　　「不要！」月晗嚇得趕緊移開兩步，這才敢回頭，看向身後那個男子：「小女子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她身後的男子眨眨眼，笑起來：「小丫頭，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口中雖然問著月晗話，不過他手卻向遠處一擺。

　　那站在小船上的大漢見狀，也就不再踩崔明翰，而是手腕一鬆又一收，那條繫著崔明翰的鐵鍊先是往下一落，下滑到崔明翰的肩膀處，然後又是一緊，套住他的肩膀。

　　大漢手又一揚，崔明翰頓時被他那條細細的鐵鍊給拽的從水裡飛起來，劃了一個弧線，重重的落到這邊的灘塗上！

　　崔明翰方才驚慌之下，又被灌得喝水太多，因此已經暈了過去，這會兒被「砰」的摔在地上，也只是像條死魚一樣彈了一彈，就癱在那裡不動了。

　　那大漢隨後飛身過來，又抬腳在崔明翰頸椎處一踢，確保人不會醒過來，這才甕聲甕氣的開口：「公子，已經暈過去了。」

　　那位三公子笑瞇瞇的點點頭，看看月晗：「想怎麼收拾他？」

　　一邊說話，他一雙眼睛還笑瞇瞇的只往月晗胸口處瞄。

　　月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被崔明翰撕開了上身的衫子，方才緊張之下，又背對著那位三公子，卻沒注意這個問題。

　　意識到那位三公子的眼睛正在吃自己豆腐，月晗「呀」的輕呼一聲，趕緊背過身去，把衣衫整理好，臉已經漲得通紅。

　　眼見沒有春光可看，那位三公子遺憾的擺擺扇子，然後才閒閒開口道：「京城錦衣衛的高手去抓孫子羽和那個芸姑的時候，據說芸姑也扔過藥粉，傷了幾個兄弟，和你方才扔的是一樣的？」

　　月晗乖乖的點點頭：「是。」

　　三公子眉頭一皺：「你現在還想告訴我，你就是個普通的官宦千金？你見過幾個千金小姐，隨身還帶著傷人的暗器的？」

　　月晗低下頭：「公子可以去查問，小女子和倩玉姐姐第一次見到芸姑師傅，就被師傅用藥粉招呼，當時倩姐姐還被嗆的不行。後來小女子跟芸姑師傅學醫，自然也學會了這一招。」

　　頓了頓，月晗看看那癱在地上昏迷的崔明翰：「這一次崔明翰用小女子的弟弟做要挾，謊稱要銀子，小女子帶著家裡僕婦來赴約，既然明知有危險，又怎麼會不帶上一點防身的東西。」

　　那三公子臉上神情這才緩和一些，口中還是斥責道：「以後小姑娘家家的，別到處亂跑！你有幾個心眼跟人家鬥？要不是我們恰好經過這裡有事情，你現在還能站在這兒說話？！」

　　今天的遭遇，月晗想起來也十分的後怕，因此還是乖乖點頭，又向那位三公子和侍衛阿龍屈膝深深行禮：「謝過公子和這位侍衛大哥相救。」

　　那叫阿龍的侍衛嘿嘿一笑，彎腰提起昏迷的崔明翰：「公子，這人怎麼辦？」

　　三公子厭惡的皺皺眉：「沒熟的果子都摘，下作的連色狼都算不上！他不是說這蘆葦叢裡叫天不應，喚地不靈嗎？那就把他綁在這裡，看他家裡人什麼時候找到吧！」

　　「是！」那個阿龍痛快的答應一聲，伸手結下崔明翰的腰帶，將他雙腳幫了，又脫了他濕透的青衫，撕下一塊下擺來堵了嘴，剩下的把人上半身五花大綁，這才扔在灘塗上，拍拍手算是齊活。

　　那位三公子又回頭看看月晗，吩咐阿龍道：「把她帶出去，看看她帶出來的僕婦去哪兒了，要是能找到，就把她放在附近，讓她們自己找去！」

　　說著，他看看月晗：「要是你家僕婦已經報了官，那你就完了。」

　　月晗聞言也無語，只能祈禱孫媽媽和竹苓能機靈一些，給自己留一點時間，不然的話，一旦驚動更多人來找她，那她的名節也完了。

　　三公子看看她秀眉微蹙的樣子，心裡沒來由一軟，想了想，他從扇子上摘下一個扇墜來，遞給月晗：「萬一已經報了官，你就拿這個扇墜給趙秋谷，讓他給你銷了案子！」

　　「小女子多謝公子。」月晗福身行禮，雙手平伸接過那個扇墜。

　　眼看那位三公子要走，月晗急忙開口：「公子請稍等！」

　　三公子回頭看看月晗：「還有什麼事？你不想回去了？」

　　月晗搖搖頭，她當然知道眼前的形勢下，她晚回去一分鐘，外面尋找她的喧囂可能就越大，收拾起殘局來也越棘手；但是，她更知道，如果今天錯過了這個機會，她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趙夫人說景翁和這位三公子已經帶著人走了，但是，他們現在卻明明還在顏山城轉悠，沒有離開。

　　小小一個顏山城，能藏住多少臥虎藏龍的人物？就算是有，誰還會和元潔生元大將軍有關係？

　　顯然，這位三公子是還準備要深挖孫子羽和芸姑這條線，從中找出一些東西來。

　　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時代，君權之下，孫子羽和芸姑醫術再高，也不過是蟻民，一旦被人重視，捲到漩渦裡的下場，很可能就是粉身碎骨！

　　顧不得灘塗上一片泥濘，月晗拎起裙子外的罩衫，然後直接跪下了。

　　那位三公子皺皺眉，卻沒有側身避開這個大禮：「有什麼事？」

　　月晗抬頭看著三公子，聲音清泠的開口：「小女子想請三公子盡力救一下孫先生和芸姑師傅。」

　　三公子淡淡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那個侍衛阿龍則開口斥責道：「放肆！你竟敢干涉朝廷審案！」

　　月晗搖搖頭，有些悲哀的開口：「小女子雖然見識淺陋，可也知道，元大將軍的生死榮辱，自然只有聖上能夠裁決；但是孫先生和我的芸姑師傅，卻只是這場風波中的小嘍囉，生或死，只在別人一念之間而已……」

　　她深深的連磕三個頭，繼續道：「公子您和這位侍衛大哥，既然是奉命從京城來辦案的，那想必也是能或多或少說得上話的，月晗只求兩位在不妨礙自身前程的情況下，能幫孫先生和我的師傅說句話，能放他們一條生路。」

　　那位三公子眉毛揚了揚，沒有說話。

　　月晗低著頭，繼續道：「孫先生和芸姑師傅，都在西南戰場上為國立過功，雖然彼此之間情投意合，可是因為芸姑師傅眼盲了，蹉跎十年，直到不久前才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可是轉瞬又為了報元大將軍的舊主之恩，匆匆進京……衙門裡面好修行，求公子爺和侍衛大哥幫他們一把，小女子今生今世，供奉兩位的長生牌位……」

　　夜風嗚咽，月晗的聲音也淒婉如泣，她跪在那裡，又深深的俯下身子去磕頭。

　　那壯實的侍衛漢子，竟然也似乎被她的舉動打動，不由自主的轉頭看一下三公子。

　　那位三公子卻是看了月晗一會兒後，才呵呵笑了一聲：「真是笨蛋一個，居然把本公子和阿龍相提並論，一塊求情！」

　　說完，他不等月晗再說什麼，就轉身分開蘆葦，飄飄而去！

　　月晗剛要再張口，那侍衛大漢卻走到他跟前，說一句「得罪了！」

　　然後，侍衛一把抄起月晗，背到背上，然後飛一樣向蘆葦蕩外跑出去！

　　月晗伏在侍衛背上，只覺得如同坐在奔馳的馬上一樣，兩側蘆葦飛一般倒退，遇到有水的地方，那大漢就幾個縱躍過去，一會兒工夫，已經回到了孝水河岸邊。

　　遠處隱隱有竹苓她們的呼喊聲傳過來。

　　大漢把月晗放到一棵樹下，沉聲吩咐道：「你在這裡等她們就是，不要說碰到過我和公子！」

　　月晗忙點點頭，又想開口哀求。

　　那大漢卻擺擺手，輕聲道：「你不要多說了，我只是個小小侍衛，一切事情，都有我家公子做主！」

　　不過，說到這裡，那大漢或許看月晗實在可憐，還是忍不住補了一句「我家公子方才雖然罵你笨，但並沒有拒絕你，你一個小姑娘家，剩下的就別多想了！」

　　說完，大漢就回身消失在茫茫蘆葦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