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布置

　　月晗和梁氏、程媽媽商量妥當接下來的步驟後，就看到繡鸞拿著那個裝著柳條小編筐的包袱回來了，還帶來了關於秀荷的消息：「秀荷姐姐在後院澆花呢，奴婢讓她回來歇歇，她都不肯過來。」

　　月晗收下那個包袱，笑著點點頭：「那你再跑一趟，跟秀荷說，讓她晚上來給我娘伺候晚膳吧。」

　　繡鸞乖巧的施了一禮，就咚咚咚咚跑出去了。

　　梁氏看了繡鸞的背影一會兒，才看向月晗：「晗兒，這個繡鸞好像很聽你的話，不過……」

　　梁氏猶豫一下，才有些擔心的開口：「她畢竟還是謝府的舊人，晗兒你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也不可無。」

　　月晗燦然一笑：「娘，放心吧，我會留心的，不過目前為止，我都相信她，而且難得的是，這小姑娘不是願意做姨娘的那種丫鬟，挺自尊自愛的。」

　　梁氏和程媽媽習慣了丫頭想爬床的事，都有點理解不了月晗的說法，免不得再囑咐她幾句。月晗只能乖乖聽著，不過心裡卻自有判斷：與其要一個像品秋那樣心思的丫鬟，她寧肯要一個自尊自愛的丫鬟，慢慢收服。

　　晚上的時候，秀荷果然帶著廚房的婆子來給梁氏擺飯了，結果給梁氏盛米飯的時候，不知是她走神了，沒端好，還是梁氏沒接住，那一小碗米飯居然全灑到了梁氏身上。

　　「哎呀！」程媽媽驚呼一聲，趕緊上前一邊幫梁氏收拾裙子，一邊喝罵嚇白了臉的秀荷：「你眼睛瞎了！要是燙著夫人，看我不揭了你這小蹄子的皮！」

　　秀荷忙跪下磕頭：「都是奴婢不小心，請夫人恕罪。」

　　程媽媽猶自不解氣，又狠狠的罵道：「老太太不過是讓夫人在綠靜軒靜養兩天，並沒有說處罰夫人！你這小蹄子這兩天就急巴巴的躲開，不叫你，你就不來伺候夫人！吃裡扒外的小蹄子！覺得我們夫人好欺負了是不是？！光想著上杆子去添那得勢的人是不是？！」

　　秀荷被程媽媽罵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由哭起來：「程媽媽規矩好厲害！奴婢不過是剛來幾天，還不知道怎麼伺候夫人，才不敢像媽媽您這樣獻殷勤，您就罵的這麼凶！也不知道是當真奴婢做錯了事，還是您胡亂撒氣給奴婢，好大威風呢！」

　　程媽媽見她敢頂撞自己，氣得上前就要去擰她耳朵，梁氏卻灰白了臉，說了句「媽媽算了，跟她犯不著生氣，先扶我進去換衣服吧。」

　　程媽媽這才罵罵咧咧的扶著梁氏進了內室，秀荷則捂著臉哭著從屋裡出來，也不理那些看熱鬧的僕婦勸慰，逕自回自己的房間躺下了。

　　第二天開始，秀荷愈發躲懶，不但不去正房伺候，反而偷空摸空就往外面跑，被有心人跟蹤了幾回，發現她是回老太太的榮暉院找昔日姐妹說話，大家不由都議論秀荷這是受不了綠靜軒的氣，想要重新回榮暉院當差了……

　　接下來的幾天，程媽媽依舊會隔三差五逮著秀荷教訓一頓，秀荷也不頂嘴，但是去榮暉院的次數更多了！

　　與此同時，深居簡出的梁氏，卻在教昇哥兒念書的時候，幾次關切的詢問孫媽媽「令姐身子好些了嗎？」並且不斷悄悄賞賜錢物，連月晗也寫了一張條子，讓孫媽媽轉給謝三，告訴他可以憑這張條子，去「百草堂」請孫子羽孫神醫給他娘子把把脈，好好調理一下身子。

　　這樣過了幾天，孫媽媽姐姐的身體真的漸漸有了起色，孫媽媽臉上的感激之色越來越濃。而月晗到了該去芸姑那邊上課的時間，知府小姐趙倩玉也沒有來催，只是讓人捎了幾冊市面上常見的書來給月晗看。謝老太太吩咐馮嬤嬤翻檢之後，發現沒有什麼問題，就讓人給月晗送過去了。

　　月晗收到書，就知道趙倩玉和孫子羽肯定通過謝三的嘴，了解到她們母子被禁足的事，這樣一來，不管會不會想辦法幫她們，起碼都不會怪罪月晗不按時上課了。

　　眼看該鋪墊的事情都已經鋪墊的差不多，這天中午，等小包子楊月昇睡了午覺之後，孫媽媽就被喚來了梁氏的正房。

　　她掀了簾子進來，先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禮，才滿臉恭謹的開口：「夫人，姑娘，昇哥兒剛剛睡下，睡得挺安穩的，聽說您找奴婢有事，奴婢就趕緊過來了。」

　　梁氏用眼睛示意月晗詢問，月晗就站起來，拿起那個裝著柳條小編筐的包袱走到孫媽媽跟前，墩身把小包袱放到孫媽媽眼前的地上，解開那個包袱，開門見山的開口：「孫媽媽，你可曾見過這個包袱？」

　　她本以為孫媽媽會抵賴或者大驚失色，卻沒想到孫媽媽看了之後，就很自然的憨笑點頭：「奴婢見過，這是姑娘您的那套柳條小編筐。」

　　她這話一出口，月晗三人登時臉上變色。

　　程媽媽沉不住氣，當先喝道：「這是你給姑娘放到書箱裡的？！」

　　孫媽媽有些惶恐的看看程媽媽，忙跪下了：「是奴婢放的，不知奴婢做錯了什麼……請媽媽教訓奴婢……」

　　她雖然跪下請罪，但一臉的茫然，明顯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哪兒。

　　月晗覺得事有蹊蹺，趕緊攔住眼看要發飆的程媽媽，溫和的出聲詢問：「孫媽媽，你為什麼要把這個放到我書箱裡，又是誰給你的這個包袱？」

　　孫媽媽忙回答：「是前兩天的時候，春明拿給奴婢的，說是姑娘拿去和大小姐賞玩過，讓她順路捎回來，叫奴婢幫你收到書箱裡，後來春明還問過奴婢一次，是不是給您放回去了，所以奴婢對這個包袱和這套小編筐印象特別深。」

　　說著，孫媽媽似乎醒悟過來什麼，自己臉上也紅了，重重磕了一個頭：「奴婢知道哪兒錯了，奴婢辦完了差事，卻沒有回稟姑娘一聲，奴婢太馬虎了……」

　　她認錯認的誠懇，卻沒看到，月晗、梁氏和程媽媽都已經瞬間石化了！

　　三個人都沒想到，居然就是這樣的原因！

　　屋子裡靜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月晗咽了口唾沫，然後開口：「春明是誰？」

　　沒等孫媽媽回答，程媽媽已經喃喃的開口：「春明是大小姐院子裡的一個小丫鬟，她說您和大小姐賞玩這個，難怪孫媽媽會相信。」

　　梁氏則憂心忡忡的接口：「晗兒，如果是大小姐院子裡的丫鬟，那這事兒只怕就說不清了。」

　　月晗垂眸思索了一會兒，才抬起頭看著孫媽媽，直言不諱的說道：「孫媽媽，現在這套柳條小編筐不是我的，我的那一套已經送給大姐姐了，這一套小編筐，是人家借了你的手送進來，準備陷害我的。」

　　孫媽媽人雖然老實，但是卻不笨，馬上就聯想起前幾天的那次搜檢綠靜軒的風波，她頓時漲紅了臉，手足無措的搖著頭：「奴婢不知道……奴婢……奴婢……」

　　她喃喃了幾句，突然左右開弓扇起自己的臉來：「打你個瞎了眼又沒腦子的笨蛋！」

　　月晗趕緊拉住她的手，孫媽媽不敢再動手腳，怕傷了月晗，卻又轉而哭起來：「主子菩薩心腸，好心好意對待奴婢和奴婢家裡人，奴婢非但不知道感激，倒是幫著外人陷害起主子來……」

　　月晗緊拽著她的手，生怕一個不留神她又開始扇自己耳光，梁氏和程媽媽也趕緊勸她，好一會兒功夫，孫媽媽才算是冷靜下一點來，當即從地上爬起來，攏了攏那個包袱就要出門：「奴婢要去問問春明，為什麼矇騙奴婢？！」

　　「站住！」月晗看她一腦門子官司，忙低喝一聲：「你還想讓人家害我一次不成？！」

　　孫媽媽這才愕然的停下腳步，睜大眼睛看著月晗：「奴婢……奴婢怎麼會想害姑娘？」

　　月晗一臉的嚴肅：「你這樣一頭火的衝出去和春明吵架，春明肯定不承認，到時候驚動了大小姐和老太太，你手頭沒有證據，老太太會不會怪你不懂規矩？大姐姐會不會覺得這就是我私藏的東西，因為我要和她攀比，有非分之想？！」

　　她一連串問話，把孫媽媽問的訕訕然的停下腳步，卻還是不甘心的瞪著眼睛：「那奴婢該怎麼辦？」

　　月晗輕輕嘆一口氣，才開口道：「你過來，聽我和你說幾句話……」

　　孫媽媽將信將疑的到了月晗跟前，聽月晗簡單幾句話之後，她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然後把那套抱在懷裡的柳條小編筐還給月晗，行了一個禮：「姑娘放心，奴婢這就回去，等申時末就去找春明那小蹄子！」

　　月晗點點頭，看她退下去，然後，才轉頭看向梁氏，一臉認真的開口：「娘，其餘人都布置好了，你和程媽媽這邊，也準備好了吧？」

　　梁氏點點頭，示意程媽媽把自己往日做的幾件繡活拿給月晗看：「這背面是有些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

　　月晗仔細看看那繡活，奈何她對刺繡是個外行，也看不出所以然來，還得讓程媽媽給她解釋。

　　梁氏則疑惑的看向月晗：「晗兒，為什麼非得等到申時末，才讓孫媽媽去找春明？」

　　月晗聞言想了想，撒嬌的拽著梁氏的袖子，賠笑：「晗兒說出來，娘親可別生氣啊！」

　　梁氏被她弄得一頭霧水，笑著搖頭：「娘不生氣。」

　　月晗這才開口：「因為那時候正是老爺從府衙回來的時辰，到時候一旦鬧開了，老爺也會偏向娘親的。」

　　她這話一說，梁氏清麗的臉龐頓時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