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再見趙海磊

　　來傳信的婆子催促的很急，月晗看看大丫鬟清芷，清芷顯然也很意外：「自從咱們府裡被錦衣衛看守起來，平日裡和侯爺交好的人家也都迴避不敢來探望了，晗姑娘，這位趙公子是您的親人？居然敢這時候過來？」

　　月晗搖搖頭：「我還不知道究竟是誰，只能猜測著，可能是一位同鄉。」

　　清芷也不好再多問，想了一想，就微微笑道：「不如讓奴婢服侍姑娘過去吧。」

　　月晗知道清芷這是想藉著能跟外人接觸的機會，探聽一下外面的消息，但是她話說的客氣，加上本身又是寧安侯太夫人最親信的大丫鬟，月晗也不好回絕她，就頷首笑一笑：「那委屈姐姐了。」

　　那報信的婆子剛要帶路，不妨月晗又開口道：「勞煩嬤嬤稍等一下，我回房一趟，馬上就過來。」

　　說著，她不等那婆子說話，就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間，幸好這廚房離因園的清萌館不算遠，饒是如此，月晗一來一往，也足足用了半刻鐘的時間，把那婆子急的都要跳腳了。

　　清芷本來以為月晗是回去換衣衫了，但這會兒仔細一打量月晗，只見她的衣裙並沒有變化，清芷好奇她回去做了什麼事，於是就笑著問道：「姑娘方才急匆匆的回去做什麼？要拿什麼東西的話，讓奴婢們代勞就是了。」

　　月晗淺淺一笑，一邊和清芷跟著那個婆子往前門走，一邊道：「我想著如果這位趙公子是同鄉的話，正好有樣物件請他幫著轉交給我一個閨中姊妹。」

　　因為不出意外的話，清芷會一路跟著她去見趙公子，看到她和趙海磊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所以月晗又補充一句：「我在顏山城的時候，知府大人家的趙倩玉趙姐姐待我極好，此前聽她說過，她哥哥今年進京趕考，想來這位趙公子就是倩玉姐姐的哥哥了。」

　　清芷忙笑著道：「晗姑娘的性子這麼好，想來那位知府小姐一定和您很投緣，您看您來我們府裡雖然不過幾日功夫，可奴婢們對您的才貌、行事都十分敬重，奴婢看著，老太太也十分喜歡你呢。」

　　兩個人小聲說著話，跟著那報信的婆子，一路到了前門，只見兩個身罩黑色大氅、腰挎繡春刀的男子，昂首立在門口。

　　月晗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這象徵君主絕對集權的錦衣衛，聯想到關於他們的種種血腥傳說，月晗的頭皮也不由有些發麻。那報信的婆子更是膽小，用眼神示意一下那兩個男子的方向，就趕緊跑了。

　　清芷雖然一直隨侍寧安侯太夫人，見過幾次錦衣衛，但這種局面也是第一次面對，不過她自恃是跟著太夫人見過世面的，月晗則是小地方來的，不願在月晗跟前失了面子，因此還是當先上前兩步，向那錦衣衛深深俯下身去，聲音甜甜的開口：「給兩位官爺請安。」

　　月晗也隨著盈盈福身行禮。

　　那兩個錦衣衛上下打量一下她們，目光冰冷如同毒蛇一樣，打量完後，其中一個才面無表情的露出森白的牙齒：「誰是我們首領同意出去見人的？」

　　月晗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出來殺戮的氣息，眼看清芷又開口道：「官爺，我們姑娘一個人見外男不合適，我陪我們姑娘出去見客……」

　　那錦衣衛也不搭理她，一指月晗：「你，出去。」

　　說著，他看也不看清芷，直視前方：「其餘人敢擅出此門者，殺無赦！」

　　清芷還想再爭辯兩句，月晗卻拉她一下，示意她別再說話，那錦衣衛的眼神，真的是把她們兩個當成螞蟻的，清芷再敢爭辯下去，沒準對方就會讓她血濺五步！

　　清芷顯然也不笨，看懂了那錦衣衛的眼神，這會兒打個哆嗦，咬咬唇想囑咐月晗什麼，但是在那渾身冰冷氣息的錦衣衛監視下，她愣是半句話也沒敢說出來，只能乖乖退後幾步站住了。

　　月晗心裡也像萬馬奔騰、心跳「咚咚咚咚」擂鼓一樣厲害，但是想想趙海磊居然在這樣的情形下還能找過來見她，月晗還是鼓足勇氣，稍稍拎起裙擺，穿過兩個錦衣衛，向大門處走去。

　　寧安侯府的門房裡，一個同樣穿著黑色大氅，但是面帶黑色斗笠遮了半邊臉的男子面朝府門外站在那兒，在他對面，是一個穿著一身青衫、面帶焦急的書生。

　　月晗踏上最後一層台階，看到那個青衫書生，一時間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真的是趙海磊！

　　「晗妹妹！」趙海磊已經在門口等了許久，時時被那個黑衣男子監視著，早就渾身如芒刺在背，這會兒好不容易看到月晗亭亭的身影，頓時把先前的不安拋到了九霄雲外，跨前兩步就想迎上來。

　　那黑色大氅、黑色斗笠的男子也回頭看了月晗一眼，右手默不作聲的揮刀而出，雖然沒看趙海磊，但那狹長的佩刀卻準確的攔在了趙海磊的前面：「擅入寧安侯府者，殺無赦！」

　　趙海磊只能硬生生的站住了，但一雙眼睛還是滿蘊愛戀的望著月晗，凝視許久，才輕聲道：「晗妹妹，你瘦了……」

　　「趙……趙大哥……」月晗原本想喊「趙公子」的，但是面對這個冒險前來探視自己的書生，話到唇邊，還是換成了一句充滿感激之情的「趙大哥」。

　　「哎。」趙海磊激動的答應一聲，隨即道：「晗妹妹，我前天收到倩玉的來信，才知道你進京了……你……」

　　他看著眼前清麗的人影，心頭閃過一陣酸澀：如果不是寧安侯府出了事，即使有趙倩玉的來信，只怕他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月晗待在侯府之中，等著有朝一日作為一名秀女進入宮廷吧？幾年的戀慕，或許最後的結局就是「一入宮門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嗆啷！」那蒙面錦衣衛突然把手中的佩刀插回鞘裡，震動聲驚醒了滿懷愁緒的趙海磊。

　　趙海磊忙拉回思緒，看著月晗柔聲道：「晗妹妹，你不用怕，我打聽過了，你和謝大小姐只是來侯府做客的客人，像這種情況，如果有保人的話，可以離開侯府。我這回上京是住在同鄉會館裡，我已經又多租賃了兩間客房，讓書香打掃著了，我來見了你，然後就去官府申請，擔保你和謝大小姐出去……」

　　說到這裡，他衝月晗安撫的笑笑：「聽說官府辦這種手續，可能比較慢，需要好幾天的功夫，我怕你嚇壞了，所以先來和你說一聲。」

　　「趙大哥。」月晗聲音清泠如山間溪水，悅耳柔和：「謝謝你，不過，我現在住的挺好的，你別為這個分了心，還是安心應試最重要。」

　　趙海磊使勁搖頭：「晗妹妹，你不用擔心我參加考試，也不用害怕，我一定能把你救出來！」

　　月晗退後一步，聲音柔和中帶著堅持：「趙大哥，寧安侯太夫人是我和大姐姐的長輩，她現在身體不好，做晚輩的理應留下侍奉，我和大姐姐不會離開的，謝謝你的好意。」

　　「晗妹妹！」趙海磊見月晗當真不走，真的有些急了：「你別犯傻！」

　　「行了！」那個蒙面錦衣衛突然不耐煩的開口：「她不走，你一個勁的唧唧歪歪什麼？！快滾！」

　　「你！」趙海磊平生第一次被人要求「快滾」，一時間氣憤填膺，但是一對上那個錦衣衛肅殺黑色的大氅和黑色的斗笠，尤其是冷酷嗜血的眼神，他一介書生，還是下意識的倒退了半步。

　　月晗把這一幕看在眼裡，不忍的開口：「趙大哥，我和姐姐在這裡，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儘管放心回去吧。」

　　說到這裡，她淺淺一笑：「我走的時候太匆忙，沒來得及拜辭夫人和倩玉姐姐，也不知道倩玉姐姐如今怎樣了？」

　　她進京之前，趙夫人因為氣惱她沒有答應自己的安排，所以刻意冷落謝府眾人，月晗直到臨走，也沒能見到趙倩玉，所以現在也不知道趙倩玉究竟是跟舞陽縣伯府的世子爺退了親、準備入京選秀？還是依舊要年底如約嫁入舞陽縣伯府？

　　趙海磊見她不肯跟自己走，有些失魂落魄的回答：「倩兒年底就嫁要進舞陽縣伯府了，只怕你沒法去送她了……」

　　說到這裡，他看著月晗清麗的粉面，心裡又黯自神傷道：「只怕我考完院試，再回到顏山城，也再也見不到你了……」

　　月晗微不可見的嘆息一聲，然後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交給趙海磊道：「趙大哥，倩玉姐姐成親，我只怕沒法回去送她了，這就當我送給她的賀禮吧，麻煩你幫我轉交給她。」

　　趙海磊還沒伸手，那個蒙面錦衣衛已經從月晗手裡拿過荷包，逕自拆開來檢查。

　　趙海磊有心去爭奪，但心裡也明白，這種非常時刻，從寧安侯府流出去的任何東西都會被檢查，因此，他只能握緊了拳頭，額角青筋挑起的看著那錦衣衛肆意翻查月晗親手繡的錦囊！

　　蒙面錦衣衛看到趙海磊的神情，冷冷的嗤笑一聲：「當成定情信物了嗎？這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