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帝君醒來

　　楊全楊公公身為大內總管，還是很會做人的，他一邊服侍著天佑帝，一邊還不忘打發他的隨堂太監過來，把另一位御醫領走了，好空出地方來，讓月晗和芸姑師徒倆能說說話。

　　「羽哥去南雍學宮了。」

　　芸姑沉默半晌，卻沒有提月晗藥箱的問題，只是冷不丁說了這麼一句話。

　　月晗聞言不由愕然：「孫先生沒和您在一起？」

　　在月晗心目中，孫子羽一定會時時守著芸姑的，更何況是彰京城這個虎狼窩，難道孫子羽不怕性子清冷孤傲的芸姑一不小心就賠上小命？

　　芸姑看看月晗，嘴角泛起一絲狡黠的笑：「他自然不願意去金陵城，是我把他弄過去的。這一年來，我給皇上治病一直盡心盡力，有一次皇上心情不錯，問我要什麼賞賜，我說我想讓自家夫君有個前程，又不願意看他回到戰場上冒風險。所以隔天皇上就下旨，讓他去南雍學宮教授軍醫了。」

　　「師傅……」月晗喃喃喚了一聲，心裡百味雜陳：誰說芸姑清高不懂世情？芸姑分明是知道給皇上看病是個兇險的活，這才藉皇上之手，把孫子羽調出京城，免得一旦有什麼不測的話，孫子羽也受牽連……

　　「徒兒不孝，害師傅蹚這趟渾水……」

　　芸姑搖搖頭，一向清冷的面容上卻浮現出盈盈的笑意：「為師不怪你，我們女人，為了自己的男人，是什麼都願意做的。這一點上，你倒真有為師的風範。」

　　頓了頓，芸姑又輕聲道：「東革阿里和天魂茶混用，效果才更好。」

　　面對芸姑了然的笑意，月晗只能苦笑：顯然芸姑認定她是為了三皇子夜鵬軒，才甘冒奇險算計天佑帝。

　　不過，這深宮之中耳目眾多，月晗也不好多解釋，只能祈禱著師徒倆能平安經過這場朝政更迭，將來出了宮，再細細解釋不遲。

　　傍晚時分，果然有小太監一路飛奔過來：「萬歲爺醒了！萬歲爺醒了！宣楊神醫馬上過去呢！」

　　月晗忙起身，在芸姑滿是擔憂的目光中，跟著小太監去了乾清宮。

　　天佑帝正被楊全扶著靠在龍榻上，小口的喝著湯藥，看到月晗逢詔而來，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你去西南，果然歷練的不錯，居然一回來就能把朕救醒。」

　　「聖天子百靈護佑，臣女不敢貪功。」月晗叩頭請過安，就挪到龍榻前打開醫箱：「請皇上恩准臣女試脈。」

　　「好。」天佑帝一邊依言伸出手，一邊笑道：「朕這次醒來，覺得比上次醒的時候要有力氣，是不是說明朕這次發作的要輕一些？」

　　月晗點點頭：「皇上這一年來悉心保養，元氣比以往更加醇厚，只要好生調理，這次可以康復的更快。」

　　天佑帝忙追問道：「既然這次發作的要輕，那是不是再過兩年會更好？」

　　月晗知道天佑帝這是心心念念他「三年元壽」的斷言，忙俯首請罪道：「臣女學識淺薄，去歲竟然妄下斷言，等去了西南大營，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藥材也並非只有中原得天獨厚，比如哀牢山山裡，就有幾味藥材，可以對皇上的病症有益。此次臣女回京，就帶了幾味藥材回來，正請太醫院御醫和臣女師傅驗藥，如能使用，定可紓解皇上病情，延年益壽。」

　　天佑帝聞言頓時龍顏大悅，越是年紀大的人，對自己的身體就越重視，他覺得這簡直是自己一年來聽到最讓人舒心的話，當即吩咐楊全：「賞這丫頭六品女官服飾，可自由出入太醫院。」

　　等楊全和月晗領旨謝恩後，天佑帝轉瞬又皺眉道：「不過這種一下子就暈倒的毛病真討厭，你和你師傅還是要想辦法，儘快給朕根治。」

　　月晗唯唯答應了，天佑帝又喝了半碗湯藥，只覺得身上似乎又多了幾分力氣，當即心情大好的一揮手：「宣諸位皇子覲見！」

　　楊全輕言慢語的解勸：「主子，您才剛好，還得休息……」

　　天佑帝卻冷哼一聲：「朕再不露面，只怕他們又要生出什麼么蛾子！」

　　月晗見狀，就輕聲道：「啟稟皇上，西南有種天魂茶，是用三七，百日草，天星草和小粒醒魂果研碎後沖泡而成，有提神醒腦之功效，當地耆老服用此茶，多高夀而神聰目明。」

　　天佑帝看一眼楊全：「按她的方子去配了茶來，馬上讓試藥太監試用。」

　　月晗知道那天魂茶對普通人確實有提神醒腦的作用，所以也不怕人試用，當即收起醫箱，告退自回偏殿去了。

　　這御前會議一開，就從日落西山開到了月上中天，月晗和芸姑在偏殿裡，只隱約聽說皇上將五皇子八皇子趕出了京城，又將七皇子九皇子派去監造他的壽陵，將三皇子派到西山大營犒軍。一時間，京裡只剩下幾位還沒有成年的皇子。

　　顯然皇帝認定自己還有足夠的壽限掌控局勢，所以乾脆把幾個不省心的兒子都打發的遠遠的，失去對京城的影響力，免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搗亂。

　　月晗唯一可以慶幸的就是，三皇子夜鵬軒被安排的差事離京城並不遠，而且犒軍的活相對於監造壽陵來說，也是需要時間最短的。或許在皇帝看來，夜鵬軒的嫌疑比其他皇子都要小一些吧……

　　不過，老謀深算的皇帝，顯然也不願意自己的性命，始終只能被月晗師徒掌控著，因此，御前會議之後，天佑帝就下了一道旨意：念芸姑，月晗伺疾有功，特旨宣芸姑夫君孫子羽、月晗未婚夫君元修回京效力。

　　一向只是刻薄人、卻自恃身份從不罵人的芸姑，聽到這道旨意後，終於忍不住破戒了：「總想著挾持人質掌控人心！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月晗聽到芸姑的罵聲不由抿嘴偷著樂，芸姑看到了，俏臉一紅，悻悻然小聲道：「笑什麼笑？！金陵城離彰京近，羽哥趕回來還來得及給皇帝老子送喪！元家小子遠在大西南，趕回來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這話一出，果然換月晗愁眉不展了。她進宮前，夜鵬軒才告訴她一個消息：元修已經攻下了盤元寨，不過自己也受了傷。

　　雖然這消息喜多與憂，可是月晗不知道元修究竟傷勢如何，一顆心卻又給吊在了半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