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踏平盤元寨

　　當月晗遙想千里之外的元修時，在西南大營一處隱蔽的帳篷裡，元修正從無邊的黑暗中緩緩清醒過來……

　　「水……」

　　元修嘴唇乾裂發白，模模糊糊的吐出一個音節，然而，他的渴求卻只是消散在空氣裡，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

　　極度的乾渴，和胸口一陣一陣灼熱的疼痛，讓元修的神智終於漸漸清醒過來，他吃力的睜開疲憊的雙眼，只見一個軍中大夫正帶著一個老兵提著水桶進來，一看到他醒了，大夫興奮的忙奔過來扶住他：「謝天謝地！元校尉，你昏迷了四天四夜了，終於醒了！」

　　「水……」元修嘶聲開口。

　　那大夫忙遞上一碗湯水給他，還絮叨著：「這是楊醫女發明的濃縮湯藥，喝了既解渴，又能促進傷口癒合。」

　　元修聽到「月晗」的名字，心裡閃過一絲暖意，他吃力的喝下湯水，果然覺得空蕩蕩的胃腹間慢慢生出力氣，他重新躺下，定定的望著牛皮帳頂好一會兒，才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形：

　　時間回溯到半個月前，他送走了月晗之後，就匆匆回到大營，靜靜等到天黑，然後，他深吸一口氣，束冠頂帶，帶領一千藤甲兵，趁著夜色，摸黑出了西南大營，消失在哀牢山茫茫的夜色中。

　　為了不打草驚蛇，驚動湛巴德魯這個西南邊陲的地頭蛇，元修和他的藤甲兵只能秘密動身。而這也意味著，他們一旦進入大山，將得不到任何後續糧草補給，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儘快打下盤元寨，才可以活著走出哀牢山。

　　茫茫哀牢山，方圓近千里，一個山頭連著一個山頭，層巒疊嶂中往往連一條路都沒有，儘管元修事先已經竭盡所能的搜集了所有關於湛巴德魯和盤元寨的情報，但是真正進入哀牢山之後，他們還是足足在山裡轉了三天，才找到盤元寨所在的位置。

　　當元修趴在一處懸崖的灌木叢裡，忍著蚊蟲的叮咬，死死盯著下方的盤元寨時，他的手，不自覺的摸索著腰間的一個錦囊：其實，當他決定攻打盤元寨之後，月晗給他提供的，不僅僅是能避瘴氣的藥粉，和快速補充士兵體力的炒麵口袋，還有一樣東西，就是入水即溶的毒藥！

　　按照月晗的想法：不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就是好貓，對待湛巴德魯這種血債累累又武功高強的匪首，不用講什麼江湖道義，直接給他們的水源地下毒，先把盤元寨大部分人的戰鬥力都解決掉，然後兵不血刃拿下盤元寨，就可以了！

　　然而，當真的摸到盤元寨的水源地，元修卻猶豫了：將門虎子的血性和傲氣，讓他更崇尚真刀實槍的戰鬥，而不是鬼蜮伎倆。元修是多麼希望堂堂正正的打下盤元寨，一洗父親元潔生兵敗盤元寨的恥辱！

　　更何況，通過實地觀察元修發現，盤元寨中不僅有眾多匪徒，還有許多被他們虜來的女子和平民奴隸，如果在水源地下毒的話，這些人也會同時中毒……

　　就這樣，元修最終將月晗配製的藥粉塞回了腰間，轉而率領藤甲兵，趁著黑夜，對盤元寨發起了突襲！

　　那是一場暗月無光又血腥萬分的廝殺，睡夢中的匪徒們一開始措手不及，被元修的藤甲兵先放火、後刀砍斧劈殺傷了一小半，但在湛巴德魯和部落巫師的呼喝指揮下，很快開始了反擊：巫師們順風釋放蠱毒和瘴毒，悍勇的匪徒則藉著熊熊燃燒的房屋火光，赤著身子就跳起來和藤甲兵廝殺！有那已經受傷倒地的，竟然也會突然跳起來，死死抱住一個藤甲兵，大喊著「嚯嚯達安（天神佑我）」，滾進火堆之中，同歸於盡！

　　在這樣拼死的抵抗下，藤甲兵很快就死傷慘重，要不是月晗配製的藥粉幫助藤甲兵消弭了蠱毒、瘴毒的侵害，只怕當年「元潔生兵敗盤元寨」的悲劇又要重演……

　　然而，或許是老天爺也決定跟這群血債累累的匪徒算帳了，在元修和湛巴德魯兩方殺的難分難解的時候，戰場上忽然刮起了狂風。大風不僅把巫師釋放的蠱毒、瘴毒吹到了盤元寨匪徒一方，而且，巨風還吹倒了供奉天神的蚩靈廟門前旗杆，那碗口粗的廟前旗杆轟隆一聲砸下來，竟然正好砸傷了湛巴德魯的左腿！

　　對神靈敬畏萬分的盤元寨人，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竟然顧不得繼續戰鬥，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誠惶誠恐的祈禱天神不要降罪給他們！

　　「到十八層地獄去祈禱吧！」血脈賁張的元修大吼著砍死離他最近的一個匪徒，然後就率先衝向了被匪徒們重重包圍的湛巴德魯！

　　「殺啊！」

　　按照大燕朝軍令：將軍戰死，則副將和親兵都要被處死；如果百戶戰死，那他手下的伍長、什長也要被處死，以此類推，如果伍長戰死，則本伍所有士兵也要被處死。因此，眼看著元修這個最高將領都衝進敵陣，他身後的什長和伍長們也只能大罵著跟著衝了進去，而他們身後的藤甲兵，也大吼著跟了上去！

　　盤元寨和朝廷軍隊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還很少見到過這麼不要命的朝廷將軍和士兵，再加上「天神降罪」的概念還在腦海裡盤旋，一時間，他們竟然節節敗退，很快被朝廷軍隊逼到了懸崖之下的死角處。

　　「你是誰？！」渾身浴血的湛巴德魯，一瘸一拐的被手下簇擁在懸崖地下，他惡狠狠的盯著元修，腦海裡卻浮現出另外一個讓他印象深刻的畫面：兩年多前，西南大營統帥、靖遠將軍元潔生親自帶兵攻打盤元寨，也是和他廝殺數場，險些逼得他棄寨而逃，要不是最後時刻巫師發力，只怕元潔生就真的俘虜了他！

　　可是，兩年前有巫師救了盤元寨，這一次，巫師們卻再也沒有能發揮作用，反而被不懼瘴毒的藤甲兵砍死砍傷無數，剩下苟延殘喘的，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走向絕路……

　　元修寶劍直指湛巴德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開口：「靖遠將軍元潔生之子，元修！湛巴德魯，受死吧！」

　　……

　　一場廝殺，左腿帶傷的湛巴德魯終於被元修斬下了頭顱，但臨死前，也將他的蟠龍矛，深深刺進了元修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