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凝，你這些天都上哪裡去了？」

　　韓父坐在客廳裡一邊品茗，一邊對早出晚歸的獨生女守株待兔。

　　韓心凝一進門，就被逮個正著了。

　　「爸……你等我？」溫順的她乖乖的坐到父親身邊。

　　「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麼？你不是跟我說只要把孩子交給他，你就不會再去找他了嗎？」韓父面色凝重的看著她。

　　只要一提到「他」，韓父心底的憤怒就如洶湧的潮水般，快要將他的理智給淹沒。

　　他根本就不知道女兒死心塌地愛上的那個人究竟是誰，雖然妻子語重心長的提醒他對方值得女兒去愛，要他放手成全他們，他就是做不到。

　　他捧在掌心的小公主，居然為了一個不知道是從哪裡蹦出來的男人懷孕生子，他震驚失措，簡直快氣瘋了！

　　對方如果是真正的男人，就不該讓她一個人獨自承擔被父母責駡的罪過，應該跳出來保護他的妻子、兒女，應該扛下所有愛妻育子該有的責任！

　　心凝就是傻，傻得自己扞衛這份戀情，傻得不肯告訴他對方是誰！

　　他嚴重懷疑心凝是被那個男人的甜言蜜語給騙了，所以，他絕不答應她嫁人。

　　而顯然心凝寧可告訴母親對方是誰，也不願意告訴他這個爸爸！

　　在心凝眼中，他是一個可怕的父親嗎？她居然怕他會傷害那個男的，而不讓他認識對方，甚至也沒讓對方知道她懷了孩子！

　　她真是單純得可以！

　　他可以花錢請徵信社查出對方是誰，再狠狠的揍對方一頓！

　　妻子卻阻止了他的衝動與不理性，表示他如果這麼做，會使得愛女的心離他愈來愈遠，搞不好就直接去找男方，他們一家四口和樂融融，他卻再也見不到愛女跟愛孫，因為女兒可以不再理他願不願意答應他們的婚事，而直接跑去公證。

　　為此，他無比心驚。他就是捨不得心凝結婚後他就不能天天見到女兒，才不願意讓她出嫁……他從女兒高中時就灌輸她他們家只招贅的觀念啊！

　　他深知心凝之所以還願意待在家裡聽他這個爸爸的話，全是因為威念他長久以來的疼愛，並深知自己不該不經過他的同意就私下談戀愛，甚至連孩子都生了，因為愧疚而自責的她，才會願意繼續陪在他身畔。

　　如果他逞一時之氣，最後卻弄巧成拙，他肯定會埋怨死自己！

　　「我……」在父親犀利的眼神下，韓心凝吞吞吐吐的表示，「我沒有去找他……」她只是去陪她的孩子們。

　　「心凝，你別忘了你跟爸之間的約定。」韓父語氣沉重。

　　就是因為他們約法三章，他才會同意她把孩子交給男方照顧，才會同意給男方半年時間，看看他能否通過他們給予的考驗。

　　韓父認為自己當初育女時那麼不容易，費了多大心思才把女兒養得這麼乖這麼貼心，那個男人一下子就要搶走他的女兒，他怎麼樣也不放手，所以，他要那個男人自己養兒育女看看，要當一個父親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如果他能夠得心應手，才算是過了這一關。

　　對，只有這一關！至於接下來的其他關卡，等他過了這一關再說！

　　總之，他是不會太輕易就嫁女兒的！

　　韓心凝也理解自己父親的心態。

　　她懂父親愛她，為她想好「招贅」的後路，不要她嫁人吃苦，所以，儘管心裡愛著楊宥翔，她也不能棄父親不顧。她想要兩全其美。提出半年考驗，是父女兩人討價還價後的決定。

　　記得那時她孱弱的身體時常出狀況，明明沒有生病，卻老是昏昏欲睡，體溫比平常人高、食欲不振、頻頻有噁心威，當她上醫院發現自己有孕三個月了，嚇了一大跳。

　　她害怕楊宥翔知道後會逼婚，會不計一切找上她家裡的人，所以她暗自決定，在她生下孩子前、在她得到父親的諒解與首肯之前，她不再見他。

　　另外，雖然她急欲隱瞞有孕的事實，但母親仍敏感的察覺狀況不對勁，她懷孕的事就這麼曝光了。

　　她說服母親幫她瞞著父親，她還需要時間思考該如何爭取父親的認同與祝福。

　　沒想到她的孕肚藏不住，父親終究還是知情了！

　　他急著要去找楊宥翔算帳，是她跪下來淚流滿面的求他不要去。

　　他要求她把孩子拿掉，但因為在她與母親的有心隱瞞下，腹中的孩子已經不適合拿掉了，那會致使母體嚴重受損，輕則孩子不保，重則連母親也沒命……而且是一屍三命！

　　這樣的後果韓父也承受不起，愛女心切的他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女兒把孩子生下來。

　　問題是她在要分娩那天，還要求他答應成全她的愛情，否則她不會生下孩子。

　　兩人在僵持中，她的羊水破了，額頭的汗珠一顆比一顆大的滾落，一臉的難捱痛苦……

　　韓母不忍心，頻頻敲邊鼓；兩父女拿一對即將出生的雙生兒不斷討價還價，最後韓父心一軟，咬牙答應了。

　　把女兒送進產房後，她還差點難產，讓他這個當父親的一夜之間白了好多根頭髮。

　　最後，韓心凝平平安安的生下兩個孩子，一個俊，一個嬌，讓韓氏夫婦非常開、心。

　　韓母幫她做足月子，就是要把她虛弱的體質改變成好的體質，把她流失的營養全部補回來。

　　而韓心凝跟父親所做的約定，就從她做完月子之後開始生效。

　　這件事必須在瞞著楊宥翔的情況下進行，只要他通過考驗，他們一家四口就能夠在一起，要是他無法通過，她就再也不能跟他見面了。

　　而且，她的兩個孩子也不會跟著他，她會帶回來自己養。

　　這是韓心凝跟父親之間的賭注，雙方都不能後悔。

　　「爸，我沒忘！那天之後我真的沒有再讓他看到我了。」

　　「沒去他那裡，你會去哪裡？」

　　「爸……我愛我的孩子，他把兩個孩子交給保母照顧，我只是偷偷去看他們。保母不知道我的真實身分，我也都避開他沒讓他發現。」思子心切的她眼眶泛紅。

　　「心凝，你不需要做得這麼委屈！」韓父又是歎氣，又是生氣。

　　小時候，女兒都會賴著他不放，說要永遠當他的女兒，不會嫁人。

　　長大了，認識那個男人之後，她就變了，現在還為了能嫁給那個男人而努力，讓他這個當父親的好捨不得。

　　韓家只能算是小康家庭，但家裡處處可見溫馨。雖然夫妻倆沒有兒子，但他們一點也不覺得遺憾，疼女兒疼得緊，捨不得她吃苦，並把她的生活打理得非常舒適又便利，她在家裡頭什麼都不用做。

　　不過，可別以為韓心凝是生活白癡，她不但家事一把罩，愛讀書又會讀書的她還選擇了幼保系，實習成績頂呱呱，讓教授笑哈哈，光是相關證照就有好幾張。

　　而韓母雖然寵女兒，也會教她是非觀念，不讓她養成驕縱讓人難以忍受的個性。

　　「爸……」韓心凝向他撒嬌。

　　父親對她設想周到是她的福氣，卻沒想到這份福氣反而成為阻擋她追求真愛的絆腳石。

　　楊宥翔是她深愛的男人，對她同樣呵護有加，他對她的付出比她對他還要多，因此，她不願意委屈他入贅她家。

　　招贅？那是民國初年的事吧。

　　一個成功的企業家，在現下這樣開放前衛的社會裡，哪有可能選擇迂腐的舊觀念？

　　她不曾跟他提過招贅的事，因為她覺得，要改變的是她父親的舊觀念，而不是硬要楊宥翔跟著他們韓家的規定走。

　　「嗯。」韓父輕應一聲，大掌輕撫獨生女的額頭，「爸不要你受苦。」

　　「爸，我不會受苦的。」她享受著被撫觸的舒適威。「到時候如果他通過考驗了，你一定要履行約定喔。」

　　韓父哼一聲，不快的說，「他是叫保母來照顧我的外孫與外孫女，又不是他自己照顧，我可以不算數。」

　　「爸……我相信他也會很認真的學習。人不是天生就會當爸爸媽媽的，總要讓他學習，給他機會。」

　　「心凝，你的心都向外了……唉！」韓父重重歎一口氣。

　　「爸，我沒有傷你的心的意思，你永遠都是我敬愛的爸爸。你跟媽給了我一個完整又美滿的家，我也想給我的孩子們一個美滿又完整的家……」

　　「叫他入贅進來，我們就可以三代同堂，一樣圓滿了。」韓父提議。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韓心凝不敢妄想！

　　以楊宥翔的名聲與財勢，他怎麼可能會入贅女方家呢？就算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沒有臉開這個口。

　　「爸……」不能夠強人所難啊！

　　「算了，算我沒說。我一想到他就一肚子氣！」韓父不願舊事重提，猛地起身，直接回房間去。

　　韓心凝為了自己的婚事而努力，她做的一切都沒有告訴楊宥翔，因為她覺得時機還沒有成熟。

　　本以為有了孩子就可以改變父親要女婿入贅的思想，但是沒有！

　　所以，她只能持續和父親溝通。

　　對韓心凝而言，除非父親願意答應她的婚事，否則沒有成熟的時機點。

　　在認識楊宥翔之前，追求她的男子都因為父親祭出「招贅」這一招而打退堂鼓，而她也不以為意，反而樂得輕鬆。

　　可……沒想到她會遇到楊宥翔，沒想到他會救了她而讓她不由自主的打開心房，兩人更因為接下來一連串的不期而遇而讓她對他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也讓她的心裡頭不知不覺的住進了一個他……

　　當她發覺時，要切割這段感情已經是沒辦法的事了！

　　三年多前。

　　離韓心凝大學畢業還有一年多，也就是她大三下學期，春末入夏時節，她最好的朋友找到了愛情歸宿，令她心喜，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她心上人的真面目。

　　韓心凝看著手上的路線圖，再看看自己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這附近哪裡有新蓋的房子？她只看到不遠處有一棟大廈而已……她的心裡冒出了無數個問號。

　　「秀妍在電話裡說她有新家，但是沒說清楚是搬到全新的住家或只是換了個新環境居住，我也忘了問她的房子究竟長什麼樣子……記得地點應該是在這附近，難道是那一棟看起來舊舊的大廈嗎？」她迷糊的把秀妍給的地址放在房間裡忘了帶出來。早知道就讓秀妍帶她來，而不要逞強地說要自己找。

　　乾脆打個電話直接問清楚，請秀妍來接她吧！

　　韓心凝拿出手機撥號，彼端一直無人接聽，最後竟轉入語音信箱。

　　她不氣餒的繼續撥號，彼端繼續轉入語音信箱。

　　怎麼找不到人？現在怎麼辦？繼續走？還是掉頭離開？

　　都怪她自己，一聽到多年密友終於找到真愛，而且跟對方有了愛巢，笑著說要去參觀，而且要去的時間不定，要給她一個驚喜。

　　結果呢？她現在連自己在哪裡都不清楚！

　　韓心凝兩手抱頭，搔發，摸耳，一臉懊惱狀。

　　要她無功而返她做不到，思考之後決定去那棟大廈問問看再做打算。

　　走近大廈，她心裡的疑問更大了。

　　這棟大廈不像住家，倒像辦公大樓……

　　「小心！」

　　她發呆之際，一個低沉的男音倏然響起，她還來不及反應，嬌弱的身子就被一個溫熱有力的懷抱用力攬住並往旁躲開。

　　下一秒，一陣轟隆巨響在她耳畔、身旁炸開。

　　她怔愣的望向聲響之處，三塊大磚塊從天而降，掉落在她剛才站立的地方，磚塊碎裂一地，她目瞪口呆，一顆心重重一震，久未回神。

　　那些磚塊怎麼會突然墜下來？

　　如果不是有人救了她，她現在就會倒在地上……

　　生死一瞬間哪！

　　「小姐，你還好吧？」一雙炯然有神的黑眸關心的看著她，她心跳急劇，面無血色，已經嚇到無法成言。

　　「看來你嚇壞了。」五官立體俊美的男人心生惻隱之心，拿出智慧型手機報警。

　　過了好一會兒，警方姍姍來遲的來到現場調查，聯絡屋主瞭解狀況，得知原來是大廈正在裝修，有工人不小心踢倒了磚塊才會差點釀災，幸好無人傷亡。

　　不過，那間房的外牆都被打掉了，工人們貪方便竟未架設防護網，實在是不可取。

　　男子挑眉，問驚魂未定的她，「要不要精神方面的賠償？」

　　韓心凝愣了愣，搖搖頭。

　　屋主自認理虧，當著她的面罵了粗心的工人一頓，再由工人跟她賠不是，屋主怕她繼續追究，也急著跟她道歉。

　　面對一連的道歉，還沒完全回過神、也不想追究的韓心凝只是愣在原地。

　　之後，警方離開了，屋主走了，工人也走了，連救她一命的男子也離開了……

　　她的手機響了，秀妍打來的。

　　她在這端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嚇壞了秀妍。

　　秀妍問清楚她所在之處的明顯地標後，要她在原處等候。

　　約十分鐘之後，一輛轎車在她身畔停下，從後座走下來的人就是秀妍。

　　「你走錯路了，我家在前面交叉路的另一個方向。你的臉色好差，發生什麼事了？」

　　「我……我……」她真的嚇壞了！

　　秀妍帶她上車，一路安撫。

　　韓心凝等到心魂定下了，才想到，那個一面之緣的男子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卻嚇傻了，連一句最基本的「謝謝」也忘了說！

　　他一頭黑髮旁分，短薄貼在耳後，寬肩窄臀，穿著襯衫、西裝褲，還提著公事包……雖然氣質冷冷的，但有一顆熱絡的心，才會出手救了她！

　　他是大公司的主管嗎？他應該不是小小的職員而已，因為他身上有一股不怒而威，沉穩又成熟的氣勢。

　　她……還有機會跟他說聲謝嗎？

　　一年多以後，韓心凝從科技大學畢業了！

　　儘管外頭熾陽高掛，她也不覺得酷熱，因為她的心裡同樣是熱情洋溢。

　　幼兒保育是她的興趣，她打算花半年時間實習，再花半年時間參加教師檢定筆試，等到筆試通過並且拿到幼教教師證，隨時都可以參加各縣市公立幼稚園的教師甄選，若能順利考上教師甄選，就可以進入國小附幼或是公立幼稚園任教了。

　　對她寵愛有加的父親不希望她壓力過大，要她畢業後不用急著當社會新鮮人，可以好好享受他特別給予的暑假，看是要出國或是在國內都好，先好好度個假放鬆心情，費用方面他會全數買單！

　　哇！太好了。

　　早在畢業考一個月之前，韓心凝就興致勃勃的上網尋找熱門景點，也到各大旅行社詢問浪漫又消暑的度假聖地。

　　只是最近國外意外頻仍，不是天災就是人禍，所以最後她選定了國內可以遊覽湖光山色又可以游泳的水上木屋。

　　韓父一聽，本來打算請假帶著妻子跟女兒一起度假，但她不要。

　　拜託，她都幾歲了，出門還帶著爸爸媽媽，又不是長不大的孩子！

　　最後，在她的堅持下，雙方採取了折衷辦法，她的旅遊行程必須複製一份給父親保管，她每天早、晚都要打電話回家報平安。

　　從小就被保護著的她終於可以單獨出來旅行了，她像一隻雀躍的鳥兒般笑容可掬。

　　出遊的這天，她一早就搭上火車，再轉公車來到小木屋民宿。

　　尖三角形的綠瓦木屋陳列在水上，小木屋襯著水中倒影獨特悠閒，優遊愜意。

　　走進她預訂的原木屋裡，原木屋是以架高的方式搭築在湖水上，倒V形屋頂夾撐著檜木，室內有著檜木獨特的香氣。她把行李隨意一放，打開窗，眺望倒映著綠樹的湖景。

　　走到後陽臺，隔著一百公分高的原木柵欄看著波光瀲濫的水面，徐徐微風迎面而來，韓心凝享受著大自然的清涼洗滌，暑氣全消。

　　這裡的水上木屋空間並不小，足足有十六坪大，每棟木屋裡頭還設有一人獨享的小型私人游泳池，可以盡情游泳。

　　若是不想游泳只想看湖景，地板一拉開就能看到湖水，幸運的話還可以看到觀賞用的錦鯉成群結隊的在小木屋底下恣意漫遊呢！

　　既然游泳池是私人空間，應該可以裸泳吧？她好想不顧一切的放任自己裸泳……

　　因為從小就被保護得過了頭，她總覺得自由自在離她好遠，她想要真正的自由，從內心深處渴望有叛逆的時候，有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跟任何人報備的時候，就像現在。

　　輕快走到游泳池畔，那清澈的池水像在召喚她似的，她把衣服一脫，撲通一聲跳進水裡，徜徉在泳池中，美得就像一條人魚！

　　她暢遊其中，游得好開心，卻忘了剛才直接走進原木屋裡的她一路看著裡頭的擺設，一路驚奇的往內走，竟忘了最基本的鎖門動作……

　　忙了數月，終於成功拿到預算上億的工程，接下來的事交給其他部門去處理，他也該讓自己放個假輕鬆一下。

　　楊宥翔提著行李，穿著簡便，低調的他選擇由特助幫他安排的水上度假木屋。

　　手上拿著房間鑰匙，他在經過隔壁的原木屋時，聽到從裡頭傳來近似呼救的女性聲音。

　　他側耳仔細傾聽。

　　「好痛……救命啊……」

　　真的有人在呼救！他走到門前，對裡頭呼喊著，「小姐！你怎麼了嗎？」

　　裡頭傳來更焦急的呼救聲，他握住門把，轉動門鎖，發現門竟然開了！

　　拿行李的手一松，他直接沖進屋內，循著聲音找過去，看到私人游泳池裡一名女子正在水裡掙扎。

　　好痛……她的小腿抽筋了！都怪她太久沒游泳，一時興奮忘了先做暖身操……樂極生悲啊！

　　怎麼辦？她要如何自救？她的小腿好痛，痛到無力，她快要溺水了……

　　「救命啊……」她的聲音愈來愈弱。

　　「小姐，我來救你了！」

　　聽到聲音，韓心凝驚得瞠眸一看，真的有個男子背光走進來了！

　　可是——她……她沒穿衣服啊！

　　「啊——」她忍不住尖叫連連。

　　他救人為先，跳進水裡先把她拉到池畔，她下半身浸在水裡，上半身緊靠著游泳池畔，就怕被他看光光。

　　「你出去！」她緊張又羞赧，盤在頭上的長髮有幾絡已經垂落頸邊，看起來格外的楚楚動人。

　　楊宥翔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救的是一個全身赤裸的年輕女子，也驚嚇到了。

　　想不到她竟然大膽到在游泳池裡裸泳！

　　「我……我沒看到……」他連忙往後退，說話結結巴巴，臉頰也微紅了。

　　他不是沒見過女人的裸體，只是不曾在這種毫無心理準備之下看見！

　　雖然她重點部位全遮了，但她光裸的背雪嫩白皙，她兩條玉臂完美無瑕，她的腰身纖細不盈一握，她一張小臉紅暈滿布，他有種驚豔的感覺。

　　韓心凝漲紅臉，心裡又羞又急地想著他還要看多久？

　　她一手在半空中亂揮，急叫道：「出去，出去！滾出去！」

　　雖然他救了她，但也不能一直看著她，她不是要讓他看光光的！

　　「對不起。」楊宥翔驚醒，連連後退，丟下一句話，轉身沖了出去。

　　慌亂又失措的韓心凝臉都氣紅了，笨手笨腳的趕快爬出游泳池，隨意套上衣服，因為小腿抽筋還沒全好，她邊按摩邊向前走，走路姿勢微跛。深怕對方有惡意會去而複返，她忍痛快步沖到門口將門層層上鎖，心才微安。

　　她……是不是被看光了？

　　猛地，她坐倒在地，兩手捂臉，大聲的爆哭出來。

　　那個人……看到她的裸體了！

　　那個人——

　　咦？那個人？

　　那個人的五官好像曾經見過……

　　這股似曾相識威讓她的腦海不斷的開始搜尋。是誰？他是誰？她真的見過嗎？

　　「啊！」她想起來了。

　　他是上次那個救她免於被磚塊砸中的男子！

　　他……他他他他他……他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