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姐，妳不能再任性了，今天一定要好好跟謙少爺說幾句話。」青萍邊幫玉娃梳頭邊叮囑。

　　外頭已經派丫鬟來說，謙少爺遞了請帖，要邀小姐去游湖。

　　對此，玉家上下都很高興，認為謙少爺還是很喜歡小姐的，這陣子比較少來應該只是在忙生意，召妓出遊絕對是應酬，沒有私人情感。

　　看，他聽到小姐身體好了，不就馬上遞請帖來培養感情嗎？事實就是最好的證明。

　　呵呵，其實也不用這麼麻煩，反正過了冬天就要成親了，她家小姐哪有這麼難料理？

　　「為什麼？青萍，妳一點都不幫我。」玉娃噘著嘴，從鏡子裏瞪著貼身丫鬟。

　　他去找別的女人耶，她為什麼還要給他見？

　　有本事，他繼續去見別的女人就好啦！

　　最好也去娶別的女人，省得嬤嬤、娘要她學一堆姑娘家該會的事，煩都煩死她了。

　　哼，臭男人！

　　「那是因為妳不見少爺，少爺才會去找別的姑娘。妳想，如果妳今天不去，他會不會找別的姑娘？」青萍提醒主子事情的重要性。

　　「那他去找別人遊湖好了！」

　　聽到貼身丫鬟的推論，玉娃差點翻桌，開始扭身、抓頭，不讓青萍安穩梳頭。

　　青萍看得頭很痛。為什麼她的小姐反應跟別家姑娘不一樣？

　　她明明就很在意謙少爺……

　　「不許梳了！我不要去，聽到沒有？」玉娃抓住梳子，尖聲抗議。

　　要她配合？門都沒有！

　　從小讓人捧在手心裏呵護的小女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讓幾句話呼攏過去？

　　「但老夫人跟夫人都在前頭等妳，說妳這次非出門不可。」青萍抓住玉娃的手，不讓她胡鬧。

　　原來玉老夫人早注意到小丫頭在耍任性、搞叛逆。

　　之前原守謙不說話，她還由得小丫頭鬧，現在人家已光明正大召妓出遊，可由不得她了。

　　所以一確定小丫頭身體狀況許可，她就決定小丫頭非跟未婚夫出門不可。

　　「嬤嬤竟然……」玉娃瞪大眼，氣得說不出話。

　　「所以小姐還是乖點吧？我會讓妳成為船上最漂亮的姑娘的。」由於主子最近脾氣陰晴不定，青萍說話也特別小心。

　　畢竟嬌嬌女發起脾氣來也挺讓人受不了的——

　　在僕傭的簇擁下，玉娃緩緩踏上畫舫。

　　只見她淡掃娥眉，眉目如畫，白裏透紅的肌膚就像玉一般晶瑩，讓好一陣子沒見到她的原守謙看直了眼。

　　「謙哥……」被人盯著看的感覺有點尷尬耶。

　　「娃兒，妳今天很漂亮。」原守謙顧不得眾目睽睽，立即迎上去，牽住她的手。

　　「謝謝。」出門前還在鬧彆扭，但所謂「見面三分情」，見到人，氣憤的心情又漸漸柔軟。

　　或許，他不是她想像中的那個樣子吧？

　　沒理會小女人心事重重，原守謙把她拉到茶几前，桌上擺滿各種精緻小點，展示新來的師傅的廚藝。

　　「哇！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玉娃對甜食沒抵抗力，看到松子冰肉甜糕，眼睛都瞇起來了，根本忘記還在生未婚夫的氣，小手即刻伸出去——

　　「原公子，你今天也來遊湖啊？怎麼沒找我？」突然間，有一個輕柔悅耳的聲音從畫舫外傳進來。

　　竟然有一個長得美豔動人的姑娘坐在另一艘畫舫上，對著原守謙微笑。

　　「香姑娘，又碰到妳了，真巧。」原守謙對前來攀談的女子微笑。

　　原本伸手要拿糕點的玉娃悄悄把手縮回，好奇地看著打扮豔麗、胸前還露出一大片肌膚的女人。

　　這就是燕燕說的狐狸精嗎？

　　漂亮是很漂亮啦，但天氣也入秋了，風有時還是很大，穿那麼少，感覺很刺眼耶。

　　沒想到謙哥喜歡跟這種奇怪的女人出門……

　　而隔著畫舫跟原守謙聊天的醉香樓花魁——沈香也偷偷的打量著情敵。

　　沒想到才高八斗杭州才子的未婚妻竟然是個小孩子！看她稚氣未脫的樣子，想必連服侍男人也不會吧？

　　想到這裏，沈香心裏不禁升起幾分驕傲。要不是她身在風塵中，這個小丫頭要跟她搶男人，還早得很呢！

　　「原公子，就讓奴家為你彈一首曲子吧？」沈香輕輕彎腰，嬌柔可人地對意中人淺淺一笑。

　　原守謙來不及說話，站在旁邊的玉娃就開始咳嗽，而且咳得很用力。

　　「小娃，妳怎麼啦？」小丫頭咳嗽的聲音把原守謙的注意力全都吸定，他焦慮地摟住身旁嬌弱的病娃娃。

　　「風好大……」玉娃邊咳邊捂住嘴，整個人往未婚夫身上歪過去。

　　「是我不好，上船前該叫他們把窗戶全都關起來的。」原守謙看到玉娃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心都擰起來了。

　　他立即對僕傭下命把窗戶都關上，不讓風跑進來。

　　當然，美豔的沈香也順勢被關在窗外。

　　自從窗戶關上後，趴在原守謙懷裏的小丫頭就靜靜賴在他懷中，一聲不吭，等到大夫來了，才發現她早就睡了……

　　而且，睡得可香著呢。

　　「嗚……」

　　原守謙屏住氣息，悄悄走進船塢，想在不吵醒小佳人的狀況下察看她休息的情形，怎知會聽到一陣壓抑的啜泣聲。

　　怎麼了？

　　他走近一看，才發現玉娃的睡覺姿勢並不正確，整個人躲在錦被下，而被子不斷抖動，似乎睡得不舒服。

　　他趕忙走上前，想幫玉娃把錦被拉好，沒想到被子被抓得死緊……

　　「青萍，我警告妳放手喔！姑娘心情不好，妳敢來吵我，回家就要妳好看！」玉娃任性、嬌憨又略帶沙啞的聲音從被窩裏傳出來。

　　原來她沒睡？

　　但令人憂心是她沙啞的聲音。才出門一個早上，她又著涼了嗎？

　　「娃兒，是我。」原守謙被玉娃沙啞的聲音嚇一跳，連忙要拉開錦被，仔細察看。

　　聽到原守謙的聲音，玉娃錦被抓得更緊，不願讓人掀開。

　　「娃兒，聽話。」原守謙怎麼可能放任性的小丫頭窩在錦被裏生病，他隔著錦被，扣住蠕動的嬌軀。

　　「不要你管！」躲在錦被裏的玉娃惡狠狠地叫嚷。

　　「妳不讓我管，要讓誰管？」男人被小丫頭的話惹毛了，一把扣住她的腰，一手掀開蓋在她頭上的錦被。

　　這才發現，她的俏臉竟然爬滿淚水……

　　「怎麼了？」原守謙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是誰惹哭她的？

　　「不知道。」玉娃狼狽地轉過頭，不想讓未婚夫看到她臉上的淚水。

　　「不知道怎麼會哭？」他心疼地摟住她的柳腰，強硬扳過她的下顎，要她與自己對看。

　　「哼。」玉娃走避不及，只有讓男人看到自己的大花臉。

　　「難道妳還在想阿德？」原守謙開始懷疑。雖然他不信玉娃會看上那個毛頭小子，但看到她躲在錦被裏偷哭，他就忍不住要吃醋。

　　她的眼淚為誰而掉？他要查清楚。

　　說到阿德，玉娃又生氣了，「你到底把阿德藏到哪裡去了？」

　　原守謙審視著俏臉上晶瑩的淚珠，心情很惡劣。

　　「與我何關？阿德不是被帶回家了嗎？」他淡淡地回應。

　　「明明就不是……」玉娃一想到永遠站在她身邊、對她好的少年不見了，獨剩她一人面對霸道的男人，眼淚就掉得更凶了。

　　嗚，好過分，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還欺負她……

　　「不許哭！不許為別的男人哭！」醋勁大發的男人捧起淚漣漣的小臉，越想越火大。

　　他不准她想其他男人！

　　他低下頭，開始親吻未婚妻的臉頰，要吻去她臉上所有的淚水。

　　她是他的，連眼淚都是！

　　男人的氣息隨著親吻灑落至她臉上，玉娃感到頭昏眼花、四肢無力。

　　他還喜歡親她……

　　可是，她不喜歡他親別的女人。

　　「不要……」她絕對要抗議！他不可以這樣對她！

　　他好重，整個人就這樣壓在她身上，害她喘不過氣，腦袋也糊塗了……不行，她得離他遠一點。

　　玉娃試圖推開男人的胸膛。

　　「不能不要，妳是我的。」扳開抵抗的小手，他的吻落到她纖細的手指上，含咬著粉嫩的手指。

　　男人強大的侵略性包圍著玉娃，讓她不知所措。

　　他的吻狂野而放肆，而她只能不斷喘息……

　　「娃兒，妳從生下來就是我的人，不管妳願不願意，我都不會放過妳！」即使她不同意，他還是要她！

　　「你要幹嘛？」玉娃半倒在未婚夫身上，半個身子都在跟他做親密的糾纏。

　　「我只是要讓妳知道，妳的一切都是我的，甚至連眼淚，都只能為我而流！」嫉妒占滿原守謙的腦袋，今天他一定要讓小女人明白，她只能屬於他一個人！

　　「我不要……」玉娃想起身，但腰卻被男人緊緊扣住。

　　「妳逃不了的！」原守謙不讓玉娃走避，強行抓住她的腰際，執意要她婉轉承歡。

　　「你一直欺負我……」玉娃混亂地指控，但小嘴又因為男人的挑逗而呻吟不斷。

　　「我怎麼欺負妳？」他扣住佳人的身軀，讓兩人貼合得更加緊密。

　　「啊……」玉娃躺在未婚夫的懷裏，沉浸在無邊無際的火熱歡愉，玉般潔白的肌膚染了一層紅暈，更添嬌媚風情。

　　「娃兒，我是誰？」正努力把她吃幹抹淨的男人突然詢問。

　　「謙哥……」這還用問？

　　「不對！我已經是妳的夫婿了，妳得叫我相公。」他命令她。

　　「我們還沒成親……」

　　「我們現在就在成親，快喊！」原守謙說著，更用力侵犯她的身子。

　　玉娃完全敵不過男人性感的攻擊，只能投降。「我喊、我喊！相公……」

　　原守謙在情場上一路挨打，撐到今天，小丫頭終於落敗，他決定好好利用這機會。

　　「妳喜歡我這樣對待嗎？」他扣住她的腰，不肯放手。

　　「喜歡……」玉娃很委屈地順著夫婿的問題回應。

　　「以後每天來，好嗎？」原守謙逼迫她全面投降。

　　「好……」好可憐……

　　「以後妳每天都得乖乖在床上等我疼妳，不許想其他男人，聽到沒有？」男人長久以來隱忍在心中的醋意，在今天全部釋放。

　　「聽到了……」始作俑者只能含淚承受。

　　嗚，真的好可憐……

　　「小娃！妳這招很厲害。」

　　于燕燕邊熬人參雞湯，邊對站在灶房外的玉娃誇獎，恨不得自己也在當場，看好友修理狐狸精。

　　「什麼？」玉娃問著，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昨天跟原守謙玩得太累，後來累昏在床上，也不知道男人拿她怎麼樣了；等到醒來時，她穿得好好的躺在床上，青萍笑得很詭異，卻也沒說什麼讓她害羞的話。

　　要不是身上留下激烈歡愛的痕跡，她還真的以為是一場夢呢！

　　「裝病啊，把那個狐狸精趕跑。」于燕燕小聲地說，生怕被別人聽到。

　　玉娃恍然大悟，輕輕點頭。原來她說的是這個啊……

　　「是妳先告訴我有那樣的人存在，不然我可能會笨笨地請她過來，舒服地坐在謙哥面前，彈琴給大家聽。」玉娃噘起嘴，邊啃香餅，邊揣想自己可能會有的阿呆行徑。

　　「小娃，妳到底想不想嫁人啊？有人要來搶妳未來的相公，妳當然要看管好啊！」于燕燕很想拿鍋瓢打人了。

　　未來？嘿嘿嘿……

　　玉娃搔搔頭，不知該從何講起。不過據說原本訂在明年春天的婚期可能會提早……

　　剛剛在花廳，嬤嬤已經罵過她了，不過娘倒是笑得很開心。

　　可能是覺得她在玉家光會浪費米糧，現在有人要，就趕快送出門吧。

　　「其實也不是很想啦。但現在不嫁也不成了。」回家後，她再把避火圖仔細研究過，發現她和謙哥真的做夫妻了……唉，她還能說什麼呢？

　　「玉娃！」于燕燕不懂好友為什麼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

　　「我只覺得那女人的眼睛很討厭，一副很瞧不起我的樣子。」玉娃撇撇嘴，低聲抱怨。

　　她就是感受到情敵眼中的輕蔑，才會卯起來搞破壞的。

　　窗戶關上的剎那，她瞄到沈香在另一頭錯愕的神情，這陣子原本處於惡劣的心情暫態好轉了些。

　　原來，當壞人也很過癮！

　　但為什麼當初打算介紹其他姊妹給原守謙時，她卻沒有這種心情呢？

　　這種不想讓他被搶走的心情……

　　玉娃愣愣站著，思考這對她而言很重要的事。

　　「不正經的女人原本就很討厭，妳能這樣想最好！雞湯快熬好了，我等會兒就送去給妳。妳別再三心二意，好好準備當新娘子吧！」于燕燕催促玉娃收心，不要再胡鬧下去。

　　既然幸福已經到來門前，就快點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