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輛馬車停在吉祥茶館外。

　　「請問……」掌櫃看到又有客人上門，趕忙上前迎接。

　　「去請你們主子來！我們家小姐要見他。」相貌平凡的丫頭穿著相當華麗，感覺得出來是有錢人家的丫頭。

　　「很抱歉，最近少爺都沒有過來。」掌櫃不敢怠慢，恭敬表示。

　　「那就派人去把他找來，他最近會那麼忙。就是因為看不到我們小姐，等他看到，就不會忙了。」丫頭的口氣非常大，讓人很不舒服。

　　「這個……」掌櫃遲疑地看著小丫頭。難道馬車裏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

　　見到她，主子就不忙了？這怎麼可能？

　　「我家小姐姓沈，你們這麼跟原少爺說，他就會過來了。」看出掌櫃眼裏的懷疑，小丫頭連忙表明自家小姐的姓氏。

　　「哦，那我派人去找。」

　　這還算差不多。有給姓氏，這樣找少爺來就不唐突了。掌櫃連忙派小廝回原家找主子去。

　　「請問沈小姐要進茶館歇息嗎？」掌櫃轉過頭招呼。

　　「不用了！咱家小姐就在車裏等。你不要來吵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只見原少爺。」小丫頭凶巴巴的表示。

　　嘖！真是狗眼看人低。

　　掌櫃一番好心卻換來一陣斥喝，立刻轉身離去。

　　哼，她當他吃飽太閑，有空在外頭招呼她們啊？不要進來就不要進來……

　　掌櫃一直等到原守謙過來時，都還說不清這凶巴巴的小丫頭到底長什麼樣，因為她實在長得太普通了。

　　普通到沒人記得清楚……

　　「好奇怪的味道！」玉娃皺起鼻頭，邊喝湯邊喃喃自語。

　　于燕燕坐在一旁不說話，似乎在冥想什麼。

　　「燕燕？」玉娃噘起小嘴，很不滿意地拉拉閨中密友。她最近怎麼搞的？老是魂不守舍。

　　「妳喝完啦？我把碗端回去……」于燕燕低下頭，才看到人參湯還滿滿的一碗。

　　「妳怎麼啦？在想情郎？」玉娃嘴裏含著湯匙，笑嘻嘻地看著于燕燕。

　　「妳不乖乖喝補藥，還戲弄我？！」于燕燕圓潤的臉蛋一紅，別有一番風情，只可惜沒人看到。

　　「我哪有戲弄妳！我跟妳說味道怪怪的，是妳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麼，把我的話聽錯！」玉娃連忙喊冤。

　　「怎麼會怪？」于燕燕不相信，另拿了一支湯匙嘗味道。

　　糟糕！她把鹽放成糖了。

　　「小娃，我再去端一碗過來。」于燕燕嚇出一把冷汗。還好玉娃沒喝幾口。

　　近來，簡單的藥膳都是于燕燕幫忙熬煮的，因為玉娃會看在兩人的友情上乖乖喝湯，不用人家三催四請；而且于燕燕自己也挺樂意幫忙的。

　　原守謙看在眼裏，也非常高興。

　　他甚至跟于燕燕的母親說，等他跟玉娃成親後，希望于燕燕能一起到原家，他會幫于燕燕留意好夫家。

　　聽到這麼好的事，于燕燕的母親當然是答應了。

　　于燕燕知道後也很開心，畢竟跟玉娃在一起，總比跟自己愛嘮叨又勢利的娘親好。

　　「別為我忙啦，妳在想什麼？」玉娃對這個比較好奇。

　　婚期將近，大家都在為她忙碌，看到人不是押著她吃補品、就是試穿嫁衣，根本找不到人陪她聊天。現在於燕燕魂不守舍，正好陪她說話。

　　「哎喲，我又沒妳好命，隨便想想而已啦。」于燕燕紅著臉，表情非常彆扭。

　　「是誰啊？我幫妳出主意。」好奇大王玉娃當然要知道閨中好友到底喜歡哪家兒郎。

　　搞不好她還可以幫忙呢！

　　于燕燕把小嘴湊到玉娃的耳朵旁，小小聲講。

　　「是他？！」玉娃嚇了好大一跳。

　　于燕燕趕忙把玉娃的嘴巴捂住。「不許講出來！反正現在沒希望啦，我只是暗戀而已。」

　　「哦。」玉娃大眼睛眨啊眨，點頭表示同意。

　　「我又不像妳好命，可以嫁個有本事又愛妳的男人……」于燕燕有些落寞，「我只是偷偷喜歡那個人……偷偷喜歡就好了。」

　　再者，等玉娃成親後，她就要跟著他們到京城去了，想來這輩子應該都無緣跟他再見面才是。

　　沒關係，等時間慢慢過去，她就會忘記他了。絕對會！

　　看到閨中密友這麼委屈，玉娃也跟著難過起來……

　　「姑爺到了。」小丫鬟敲敲門板，提醒在房內聊天的兩個人。

　　「啊！謙哥來了。」玉娃小臉微紅。因為兩人婚期已近，除了青萍，玉家的奴僕對原守謙都換了稱呼。

　　「你們聊，我到外頭去忙。」于燕燕連忙端起沒喝完的藥膳走人。

　　「今天過得怎麼樣？」原守謙走進房內，原本笑嘻嘻的臉瞄到端走的藥膳，臉色一沉，「怎麼沒把湯喝完？」

　　「那碗湯味道很怪……」

　　玉娃才說一句話，就突然撲到准夫婿身上，抓著他的衣襟開始亂嗅。

　　「怎麼啦？」原守謙摟住她的腰，怕她跌到地上去。

　　「你竟然瞞著我，偷偷跟那個狐狸精見面！她跟你說什麼？」玉娃氣呼呼地瞪著原守謙，開始發火。

　　「不要亂猜……」沒想到小丫頭的第六感這麼准，原守謙嚇了一跳。

　　「我才沒有亂猜，你不要想騙我！」玉娃非常生氣，開始拉扯男人的衣襟，要解他的外衣。

　　「小娃，妳幹嘛？」原守謙的俊臉微紅。原來被女人脫衣裳是這種感覺！

　　「我要檢查！」玉娃醋勁大發。

　　依著兩人歡愛的記憶，她知道如果他跟沈香有肢體上的親密動作，身上會留有痕跡……

　　玉娃開始脫原守謙的衣裳，要看他的身體有無其他女人留下的痕跡。

　　「小娃，真的沒有，妳不要這樣。」抱著在自己身上蠕動的小女人，原守謙察覺她對他的佔有欲也是很強。

　　他但覺哭笑不得，但也有種異樣的情緒在心裏流動．

　　原來她是在乎他的，感情這條路，不是他一個人走……

　　「你沒有就讓我檢查啊！還是你根本就不敢？」性格叛逆的小女人開始對未婚夫婿挑釁。

　　原守謙愣愣的看著她。

　　「你讓不讓我脫？」聞到夫婿身上有情敵的味道，玉娃心情很惡劣，揪著他的衣裳不放，定要徹底檢查才肯甘休。

　　「妳脫我的衣裳，就得負責後果。」原守謙溫柔地笑了。

　　「都要成親了，我還會跑掉嗎？」玉娃氣嘟嘟的反駁。哼，他休想拿「負責」兩個字來嚇她！

　　「很難講。」之前跟其他男人跑掉的不知是哪一個喔。

　　「難講個屁！」玉娃一點也沒有心虛的感覺，開始動手脫原守謙的衣服，查看他的皮膚。

　　知道未婚妻的想法，原守謙倒是很大方的讓她檢查。

　　反正沈香找他也只是說幾句話，見他沒反應，就興味索然地走了。沒想到會勾起玉娃的嫉妒心……

　　有這種發現，他覺得很值得。

　　玉娃上上下下察看一遍，見男人的身體沒有異樣的痕跡，才肯放手。

　　「不許走。」在小女人視線的騷擾下，原守謙的欲望悄悄被挑起，他摟著她纖細的腰肢，不讓她離開。

　　「先說好，你不許娶妾，只能娶我一個。」玉娃邊喘氣，邊跟男人談條件。

　　「那妳得愛我一輩子，不准想別的男人。」原守謙可也不吃虧。

　　「沒問題。」她攀住他結實的肩膀，任君索求。

　　「那我也會愛妳一輩子，絕對不辜負妳。」原守謙悄悄在小娘子耳邊許下承諾。

　　「這是一定要的，還用講？」玉娃理所當然接受夫婿投誠的條件。

　　天長地久，似乎可期……

　　「妳終於來了。」

　　玉娃一踏進剛建好的玲瓏園，纖纖小手就讓原守謙握住，被半強迫地帶進造形別致的椅座。

　　哇！兩人就坐在睡獅的石雕上，好神氣。

　　兩人成親後就來到了京城，跟原家在北方的親戚小住。

　　原守謙則是悶不吭聲，開始在近郊籌建兩人的天地。

　　跟江南的庭院造景下同，這兒沒有小橋流水，也沒有船塢涼亭，走進園裏，地上就鋪滿鵝卵石，直達國內的閣樓，形成好幾條美麗的小徑。

　　而且園內有紫藤架成的秋千，各種動物造形的石椅、石桌，十分雅致。

　　「你真厲害，園子都被你蓋出來了。」玉娃目瞪口呆，看著新婚夫婿所預備的住處。

　　她不停地東張西望，看著園裏奇特的景致。

　　「喜歡這裏嗎？」原守謙笑吟吟地注視心上人臉上驚喜的表情。

　　「好喜歡。很特別呢！」玉娃不停點頭，想掙脫男人的手，進園去逛個過癮，又怕被人說沒規矩。

　　「喜歡到想在這裏住一輩子嗎？」凝視小佳人嬌俏的臉龐，原守謙試探性地詢問。

　　「沒問題，這園子怎麼住都不會膩！」玉娃眼中閃爍著歡喜的光芒。

　　要是玉家莊改成這樣，她大概連作夢也會笑。

　　「那我就跟嬤嬤稟報我們住的地方已經張羅好囉！」原守謙輕輕提醒她該知道的事。

　　「哦……」玉娃原本喋喋不休的小嘴瞬間悄然無聲。

　　她是來跟他說燕燕心上人的事的，怎麼會講到這裏來？

　　「對啊，我特地留下來監工，要把園子改得順妳的心。」仿佛沒有察覺她臉上的變化，原守謙牽起她柔弱無骨的小手，開始解釋玲瓏園的特別之處。

　　「欸，我跟你說……」替姊妹爭取未來的幸福比較重要啦。

　　「等會兒再說，我先帶妳逛園子。」原守謙微笑，摟著她走路，絲毫不被她的言行影響。

　　「嗯……」玉娃極力想拖住男人的腳步。

　　嗚嗚，園子好漂亮，再多走兩步，她的心就要淪陷了，絕對會忘記給姊妹的承諾啦。

　　那燕燕會好可憐的……

　　「我把一整天的時間都留給妳，我們慢慢逛。」原守謙堅持地笑道，硬是抱著懷裏的小女人逛園子，要她熟悉園裏的一切，正如他是如此熟悉她……

　　「這個好棒！」走到漂亮的紫藤秋千架前，玉娃兩腳像生了根一般。

　　她好想玩喔！

　　如果以後能住在這裏，真的很不錯……玉娃完全陷入自己的冥想之中了。

　　「妳想玩嗎？」原守謙寵溺地輕點小佳人的鼻頭。

　　「可以嗎？」玉娃雖然是詢問，但身子老早就坐上秋千板，兩手也握住了紫藤。

　　原守謙站在玉娃身後，幫她推了起來。

　　「好好玩喔！謙哥人最好了。」

　　原守謙定定凝視她迎風來回的身影，俊臉沒有任何波紋，絲毫不被小佳人的讚歎影響。

　　「哇！」坐在秋千上，玉娃咯咯大笑，非常開心。

　　原守謙越推越高，秋千飛到最高處，可以把半個園子都看進眼裏，玉娃興奮得又笑又叫，恍然不知身後的男人以守護者的姿態推動著她、保護著她。

　　銀鈴似的笑聲灑滿整個園子。如同宣告著他們的幸福在這一刻，已悄悄滿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