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嘿

　回去以後，簡浩淵皺著眉回想了很久，實在不懂，問道：「我有哪裡做得不好？」

　表情和動作，都嚴格按照黑山老妖的教導做了，黑山老妖最初也是讚賞他的。

　黑山老妖說道：「我去看攝影機裡的錄像，才發現了許多問題。第一，是單尚剛帶你入戲的，你出現在鏡頭裡的第一秒，根本沒有意識到你在演戲！」

　簡浩淵回想了一下，的確，開拍的時候，他還在四處觀望，比如那個用竹子高舉的麥克風，比如六個攝像機的位置，比如燈光與那奇怪的反光板。

　黑山老妖侃侃而談，有據有理：「第二，你根本沒有注意到鏡頭的拍攝範圍，沒有一點的走位意識！我還以為你天生對鏡頭有感覺，會走位，不用我提點你。可是，當我看了錄像之後，才發現，原來是單尚剛暗中帶你走到合適的位置上的，讓你入境，讓你佔據一定的畫面，讓觀眾不會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簡浩淵問道：「鏡頭的拍攝範圍，那是什麼？」

　黑山老妖：「……我被你打敗了，好吧，筆記本拿出來，我教你。」

　簡浩淵像個乖學生似的，拿出了筆記本，依照黑山老妖的指點，在紙面上畫了兩個並排的圓圈，來代表兩個人，又在兩個圓圈的八個方向上，畫了8個梯形的圖案，代表攝像機的機位。

　黑山老妖道：「這8個機位，是攝像機的基本位置，除了8個基本方向，還有可能會上下左右移動。就像你今天的拍攝，一共用了6個機位。6個攝像機同時拍攝，方便後期的剪輯和切換鏡頭。可能在以後的拍攝裡，攝像機不會這麼多，但你要提前看好攝像機的位置，預測一下攝像機的拍攝範圍，確保你的走位在拍攝範圍內，並能最大限度地在屏幕上表現，也就是要搶鏡！而且，還要確保每個攝像機裡的你都要完美！」

　簡浩淵望著筆記本，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今天下午，是孫悟空幫我搶鏡？」

　黑山老妖道：「當然是啦，他要是決心搶風頭，你體積再大，也不可能有任何存在感。他氣場這麼強，要是決心搶風頭，觀眾只會注意到他的帥帥帥，只會注意到他終於自由了！根本當你是路過的背景板好嗎！」

　「那就是要怎麼走位？我還是聽得不太懂，」簡浩淵說：「明天拍攝的時候，你再給我講一下？」

　黑山老妖說：「行。走位和搶鏡你一定要學會，雖然影帝不屑於搶鏡，還肯提攜新人，但不代表別的小妖精不會搶你的戲份，讓你變成比路人甲還路人的路人丙。而且，除了這兩點，你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什麼問題？」簡浩淵虛心請教。

　黑山老妖說：「雖然表情和動作都到位，可是，你的表現太平庸。」

　可表情和動作都是黑山老妖滿意的，所以簡浩淵便疑惑道：「不懂。」

　黑山老妖道：「本來我教你動作表情，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可是，孫悟空一出，鏡頭裡你們差異太大，高下立現。」

　頓了頓，黑山老妖開始詳細解釋：「他的表現出彩，能馬上帶人入戲，讓人馬上身同感受。被五指山壓抑太久，被鎖鏈鎖住五百年，依然不屈抗爭。你見了，是不是很把他放出來，或者代入成他，想獲得自由？又或者驚懼與他那血腥暴戾的眼神，看到他就像看到萬年的野獸一樣，不敢把放他出來！」

　「確實如此，有一個剎那，我不想用緊箍兒困住他。」簡浩淵承認道。

　黑山老妖微微點頭：「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身材高大、長相英俊，獲得自由時一飛沖天動作帥氣，可是你呢，就算皮膚好，但你的確又矮又肥，不夠討喜，而且你的動作都是被他帶動的，你的走位也是他帶動的，你的表情動作都是我教的，沒有感情，沒有個人特色，就算換個人來演唐僧，也沒有任何問題。」

　簡浩淵明白了，他的戲裡，沒有感情，只會僵硬地做微表情，僵硬地做動作。他只有被黑山老妖精心刻畫的匠氣，沒有經過自己感情渲染，感情也是空洞的，不傳神，沒有靈氣。

　黑山老妖最後總結道：「所以他是影帝，是主角，他能拿上千萬的片酬還能有票房分紅，你就只能拿5萬，差距就在這裡，你沒有感染觀眾的力量——好吧，或許是你的顏的問題，或許是角色問題，明天，你試著演得有靈氣一點，把你可愛的特色演出來，成為無可替代的小胖子唐僧！」

　簡浩淵點頭道：「可愛的特色……？好吧，我再體會一下唐僧這個人物，明天演戲的時候也注意走位的問題。」

　「你也可以請教一下單尚剛，」黑山老妖說道：「天呀活著的影帝！願意讓你搶鏡的影帝！多好的資源！啊我準備了好幾個問題，雖然他看上去好可怕，但是我覺得他應該會教你的。」

　簡浩淵「嗯」了一聲，達者為先，他也想請教一下他。

　晚上，簡浩淵一遍一遍地練習著明天的戲的時候，也注意要融入自己的表情，讓所有表情和動作都統一、和諧。除了磨煉演技之外，簡浩淵還記得自己要努力練功、長高。

　沒有用慣了的大彎刀，簡浩淵便無奈地拿了兩把菜刀，在房間裡練習刀法。小光和簡浩淵一天沒見，此刻見到簡浩淵的舞刀動作，就好像簡浩淵在逗他玩似的，歡欣地在簡浩淵身邊跳來跳去。總裁喵則高貴冷眼地蹲坐在門口，只是喵頭則轉來轉去的，跟隨著小光的節拍。

　蔡哲錫一個摸著電腦，卻發現家裡所有生物都丟下了他，一個人空虛寂寞冷，便下來找小夥伴，道：「上來玩丫丫嗎——臥槽！你拿著把菜刀做什麼？」

　簡浩淵認真嚴肅地繼續舞著菜刀，答道：「練習刀法。」

　就算有著圓圓的體型，握著的是兩把菜刀，簡浩淵的動作依然行雲流水。橫斬豎劈，虎虎生風，比李尋歡還要英俊瀟灑、賞心悅目。蔡哲錫一時看得入迷。

　一套刀法舞弄完畢，簡浩淵呼氣收功，突然右手一刀劈向一臉呆滯的蔡哲錫，在他的側臉瞬間停下問道：「這套刀法，可以養氣排污，強身健體。你想要學嗎？我可以教你。」

　蔡哲錫是他兄弟了，管吃管住，收他做弟子，教他一套自創的刀法，也在情在理。

　然而，蔡哲錫卻被嚇了一跳，馬上就拒絕了：「嚇死了，不學！我像是會運動的人嗎？對了，你今天上丫丫嗎？都好幾天沒上啦，你家一萬三粉絲都在嗷嗷待哺啊！」

　簡浩淵也拒絕道：「不了，我有事忙，這幾個月應該都不上了。」

　不得不說，單尚剛刺激了他，他決定這段日子要先要練功，先突破第一層再說，把音樂放在後面。

　蔡哲錫聽了，非常失望，整個人都頹然下去了，垂頭喪氣的，好像縮得比地上蹲坐著的總裁喵還要矮的樣子。

　緩了好一會兒，蔡哲錫才問道：「對了，你今天表現怎麼樣？天天要上班，轉地鐵又轉公交，又不讓我載你，你錢還夠用嗎？兄弟我先借一點給你？」

　簡浩淵說道：「謝謝，我不乘車了，每天跑步上班。」

　畢竟他身上只有幾百塊，蔡哲錫已經包吃包住包養狗，再讓他包車費，簡浩淵自己也很不好意思。

　「what？！！」蔡哲錫難以置信地問道：「起碼5公里，你跑步完還有氣力上班嗎？」

　簡浩淵斬釘折鐵地回答道：「能。」

　他有玄陽秘典，恢復體力不過分分鐘的事。

　蔡哲錫依然難以置信地問道：「女神在同一個劇組也不用這麼拼吧？你不是放棄減肥了嗎？每天陪我吃這麼多零食。不用跑步上班了吧，這樣也太慘了，我天天載你好了。」

　簡浩淵答道：「我不止要減肥，還要增高。你也一起嗎？」

　「不！」蔡哲錫馬上拒絕。開玩笑，他要是愛運動，就不會比簡浩淵還胖了。

　見簡浩淵跑步上班的立場堅定，蔡哲錫也放棄了勸說。只是他搗鼓了一陣，交給簡浩淵一個藍牙耳機。

　蔡哲錫介紹道：「既然你決心要減肥，那我負責監督你！而且你也很久不會上丫丫了，對吧？為了照顧一下想聽你聲音的粉絲們，也讓粉絲們一起監督你，所以你跑步的時候最好戴上它！我加了個小程序，讓它可以登陸丫丫的頻道，直播你跑步你跑步的聲音！」

　簡浩淵覺得未嘗不可，便接過耳機，說：「行。」

　聽見簡浩淵答應了，蔡哲錫不禁賊笑了起來：「嘿嘿嘿嘿~」

　簡浩淵：「嗯？」

　「沒什麼，」蔡哲錫端正了表情，說：「來，我先教你怎麼用耳機吧。」

　「好。」對於高科技，簡浩淵一向好奇又好學。

　而蔡哲錫計謀得逞，不禁住在心裡賊笑了很久很久。

　論迅速憎恨一個人的聲音的方法，

　就是他的聲音設置為起床的鬧鈴！

　他最討厭打擾他做春夢的人了！

　他再也不要偷偷重播簡浩淵喘氣的錄音了！

　然而，第二天一早，本來每天睡到中午才醒的蔡哲錫，天還沒亮就自動醒了。

　不過他還是起床失敗，只是窩在被窩上，拿出手機，興奮異常地插上耳機，登入丫丫頻道，然後眼巴巴地望著屏幕，等著簡浩淵出門，等著他跑步的呼吸聲。

　等了又等，終於，簡浩淵用耳機登入了丫丫頻道。

　有力度、有磁性而又有節奏的呼吸聲響起，由緩慢輕柔而變得快而急促。

　被子裡，蔡哲錫只能單手握著手機。

　至於另一隻手……

　脖子以下不能詳細描述。

　「就算剛開始聽著會有感覺，不過，只要多聽幾次，聽討厭了就肯定不會再那樣了，」蔡哲錫握拳：「我一定不可能每天都這麼早就起床！所以一定會討厭死這聲音的！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