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看錯你了！

　簡浩淵當然不會是容易妥協的人了！

　「我有一個想法，」簡浩淵說：「既然唐僧是孫悟空的師父，那孫悟空應該尊師重道，捏長輩的臉成何體統？」

　說罷，簡浩淵瞪了單尚剛一眼。

　簡浩淵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臉嚴肅，語氣也非常嚴厲，雖然包子臉隨著說話的動作而一鼓一鼓的，但他眼神凌厲，讓人無法忽視他的氣勢。

　單尚剛被簡浩淵一瞪，他的眼神馬上漂移開去，改為盯著對面化妝台的鏡子。

　然而鏡子裡，是簡浩淵白嫩的側臉。

　真的很像啊，小屁孩裝老頭的感覺。

　簡浩淵沒有注意到鏡子裡的映像，只轉過視線，對姚天耀說道：「如果唐僧想帶孫悟空取西經，他必須一開始就要保住自己師父的地位，一開始就得死死壓住孫悟空，就算壓不住也得保持自己的尊嚴。不然，後面孫悟空只會越來越叛逆，學不會尊重，就根本不會聽他的。」

　簡浩淵前世在師門之中帶小師弟也是這樣，特別是那種家中鐘鳴鼎食、從小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師弟，簡浩淵一開始沒有用雷霆手段把所有人都打服，才導致小師弟們的小動作層出不窮，專門添亂。後來花了很多功夫，才讓小師弟們都不敢不聽他的。

　「好吧，」姚天耀點了點頭，似乎被說服了，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妹妹的提議也不錯，綜合意見，這段動作可以再改一下。」

　改成了雖然孫悟空想捏唐僧的小肥臉，但唐僧誓死不從，堅決抗拒，維護為師的尊嚴，嚴肅認真地要念緊箍咒。

　姚詩詩的願望沒有被實現，卻也沒有什麼意見，只是一臉更加興奮的表情，神秘兮兮地在姚天耀耳邊耳語了一番。

　儘管姚詩詩說話的聲音很輕很輕，但簡浩淵的玄陽秘典有所小成，能聽得見姚詩詩在說什麼：「哥哥！新人演員的調教就交給你了！把這段放到電影結尾好了，儘管最開始小胖子不願意，可後面一定要讓他願意呀！嘿嘿嘿嘿~」

　姚天耀微微點了點頭。

　單尚剛的左邊嘴角微微抽了一下，眼睛發亮。

　簡浩淵：「……」

　討論到此結束，姚天耀和反覆簡浩淵、單尚剛他們確認唐僧反抗孫悟空的具體武打動作，不一會兒，單尚剛的助理小弟給大家送飯來了。劇組裡的飯盒，兩肉一菜一湯，菜香四溢，簡浩淵一聞就餓了。接過助理遞過來的飯盒，道了謝，正準備開吃的時候，單尚剛的助理小弟又遞來一個飯盒。

　簡浩淵：「？」

　單尚剛的助理小弟說：「Boss說你一份不夠吃，特意吩咐要給你帶兩份。」

　簡浩淵：「……」

　歧視！赤裸裸的歧視！誰說胖子一定就是吃得多所以胖呢，大胖子那分明是體質問題。

　姚詩詩「噗」一聲笑了出來，又輕咳裡兩聲，說：「好貼心啊，不愧是尊師重道的孫悟空！要把師父養得白白肥肥呢~」

　單尚剛也不用看飯盒裡是什麼菜，盯著鏡子裡的簡浩淵，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地吃飯。

　助理小弟不明所以，又問道：「兩份夠嗎？要不我去再拿一份？」

　「謝謝，兩份夠吃了，」簡浩淵轉向單尚剛，說：「謝謝你的特別吩咐。」

　單尚剛微微點頭，嚴肅地「唔」了一聲。

　飯畢，攝影機已準備好，沒有多少圍觀群眾，兩人開始試著對戲。

　雖然說是試，可是場地、攝影師、服裝、錄音什麼的都準備好了，就跟正式開拍一樣。

　姚天耀說道：「不用緊張，第一天拍戲，大家先配合一下，NG也沒有關係。」

　簡浩淵分明感覺到，姚天耀這句話是雙眼望著他、對他說的。

　簡浩淵沒有答話，只是默默地把黑山老妖所教的表情、動作按時間軸回憶起來，確保等下不出錯。

　雖然導演是對簡浩淵這麼說，可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認真對待，調試著攝影、燈光與麥克風等等。

　全部人員都準備好了，試拍開始。

　簡浩淵發現，連單尚剛那永遠僵硬嚴肅的臉，竟然也能鮮活起來。儘管看起來還是一副「我想殺人」的欠揍表情，卻添了許多微表情和動作細節。

　簡浩淵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是入戲。

　此時，單尚剛明明已經脫下的金色盔甲，換了一身灰灰的黃毛，金箍棒也不拿在手上，明明背後是攝影室背景藍幕，只是不屈地單膝跪在攝影室裡，就已經把簡浩淵帶到那個困住孫悟空的五指山裡。

　孫悟空高大的身軀，此時卻被壓迫著，單膝跪地，兩臂向後張開，好像被兩側的鎖鏈鎖住吊起；他拳頭緊緊地攥著，緊咬牙關，似乎在忍受著什麼難以忍受的痛苦似的；卻抬高了下巴，雙眼不忿地怒視著前方，脖子到手臂的肌肉用力鼓起，跪地的腳也用力撐起，彷彿一被放出五指山，就要飛上天去，尋回法寶，再度攻上天庭，狠狠地復仇！

　被五指山鎖住懲罰五百年，絲毫沒有改變他的脾性！

　簡浩淵拿著觀音娘娘給他的、暫時變成了帽子的緊箍兒，按照劇本，他要給孫悟空戴上這個控制他一生的法寶。

　可當簡浩淵看到孫悟空那不屈不忿的姿態，他猶豫了。

　他不忍。

　他想把孫悟空就此放歸山林，讓孫悟空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孫悟空看到唐僧來到，狠狠地剜他一眼，彷彿要刺穿他的心臟，眼神裡放出無形的威迫，就連旁觀的姚詩詩、呂立等人，都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禁不住退後兩步，生怕孫悟空能突然衝出鉗制，給他們致命一擊。但孫悟空的身體不忿地掙扎著，手臂依然保持向後，像是被鎖鏈牢牢控制住。

　看到孫悟空的狀態，簡浩淵當然沒有被嚇到，卻被提醒了，想起他這是在演戲，便念起了台詞：「我可以放你出去。」

　孫悟空不掙扎了，笑道：「小和尚，你去那邊掀開符紙，如果能放我出去，金銀珠寶還是美人，我都能給你。」

　簡浩淵說道：「我不用這些，我只想去一個地方。」

　孫悟空說：「好，我護送你。」

　簡浩淵走了上去，掀開了符紙。工作人員向簡浩淵他們扔了幾個小小的毛公仔，以後會用特效改成山石。簡浩淵揮著手臂抵擋著，半瞇著眼睛，彷彿前面發出了刺眼的金光。

　符紙一被掀開，孫悟空掙脫了鎖鏈，一躍而起！長久的單膝跪地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阻礙，他高大威猛的身軀伸展開來，厚實的胸膛裡發出爽朗的笑聲，聽到的人無不為他高興。

　孫悟空笑了一陣，接著一腳踢到了五指山，背景音樂響起，五指山倒下，壓死了好幾隻自由奔跑的羊咩咩。簡浩淵微微皺眉。

　孫悟空低頭俯視了簡浩淵一眼，儘管一身金毛灰撲撲的，卻依然高傲地說道：「凡人，謝謝你救出了我，你要去哪裡？」

　簡浩淵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目無表情地把孫悟空教育了一番，說他不該蔑視生命，讓山體倒下而壓死羊群，等等等等，直到播放背景音的人員放了「咕~」的一聲肚子餓扁了的聲音。

　簡浩淵憂鬱地鼓起包子臉，終於停下了說教。

　孫悟空竊笑一聲，舉手就去捏簡浩淵的臉。簡浩淵瞪了他一眼，按照之前討論的動作，與他對打了起來。最後孫悟空笑著假裝投降，拍了拍簡浩淵的背，說不能把恩人餓死了，要帶他到附近的人類食肆進食。

　「OK！Cut！」姚天耀滿意地看著攝影機的屏幕，喊了一聲：「一次過，好！」

　簡浩淵依照著黑山老妖的指點，說是方便後期剪輯，便繼續維持著興奮期待的等吃的表情，沒有恢復本來沒有表情的臉。單尚剛也是這樣，緩了一兩秒，才恢復了原來嚴肅冷淡的狀態。

　姚詩詩興奮地大叫道：「小胖子，我看錯你了！」

　簡浩淵：「？」

　姚詩詩說：「想不到你表現這麼好，表情能如此生動！讓我哥能給你一次pass！我看錯你了！還以為要教好久呢，好狀態要繼續保持，後面也要加油啊！」

　黑山老妖也說：「嘿嘿嘿嘿，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徒弟！」

　說罷，黑山老妖頂著日光，飄了出去，去看攝影機裡重播的畫面。

　能一次pass，工作人員也都很興奮，這樣就不用擔心因為有新人演員，而要經常加班了。連攝影師Austin也讚道：「天，你這還是新人嗎？跟單尚剛對手戲，也能讓觀眾關注到你。孫悟空不可一世，氣勢凜然，唐僧明明是個可愛的孩子，卻偏要裝作老成持重，根本就是從劇本裡走出來的人物！」

　簡浩淵謙虛地道謝。

　他感激黑山老妖的教導，讓他能演出惟妙惟肖的角色。

　單尚剛卻沒有人讚他演得好，因為他是功夫巨星，拿過影帝，演得再好也本該如此。

　黑山老妖此刻從攝影機處飄了回來，面色不太好，突然轉而批評簡浩淵道：「小胖子，別以為你就真的演得很好了，我對你很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