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程寒瀧起來，床邊的人已經走了，他看了看錶，才6點。天還有一點黑，旁邊的桌子上留了一張字條。上面寫著清楚的幾個字：“哥哥，我在5點45分去上學了。”程寒瀧不知道他為什麼起這麼早去上學。旁邊還有從冰箱裡拿出來的牛奶，已經熱過了。

　　程寒瀧洗漱的時候發現自己左半邊臉上的青色加深了，而且手也有一些發腫，力的作用真的是相互的啊！他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也不知道杜攻回到學校沒有。過了一夜，雖然臉上的疤痕還在，程寒瀧感覺自己對杜攻沒有什麼嫉恨。畢竟都是兄弟，平時打打鬧鬧是必不可少的。

　　剛到學校，程寒瀧就聽說杜攻被清除住宿1周，因為昨晚一夜未歸。程寒瀧一想可能是昨天晚上宿舍樓已經關門了所以杜攻沒地方去，又不可能在回去找自己，覺得自己昨天的做法的確有點過了。

　　他去找杜攻的時候看見杜攻正在和一個男生一起吃早飯，不知道正在說什麼，指手畫腳的，看起來一點兒發愁的樣子都沒有。

　　杜攻老遠就看見程寒瀧朝自己走過來，臉上還帶著自己留下的傷，心裡覺得過意不去，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和他說話。怕當著這麼多的人面下不來台，只能當做沒事人一樣繼續吃早飯。

　　“你倒挺想得開的，昨天晚上睡馬路來的？是不是睡習慣了一星期都不用操心呢？”程寒瀧坐在他對面對他說。

　　杜攻看見程寒瀧主動來和自己搭話心裡的顧慮頓時就化解了。抬頭朝程寒瀧不好意思地笑，程寒瀧看見他臉色並不是很好，知道他一定沒休息好，剛才的那點精神頭估計也是裝出來的。

　　“沒事，睡哪不一樣，這還正好方便了，省的我天天翻牆往外跑。”

　　“你有離學校近的地方住麼？你不能天天回家吧？再說了，就這事你還有臉讓家人知道？”程寒瀧問杜攻。

　　“沒事，你甭管，我找的著地方。”杜攻大口喝著湯。

　　“你他媽剛才不還和我說你連容身之處都沒了麼？咋到他那就變這麼痛快了？你是見一套人說一套話咋的？”旁邊的男生忽然插了一句，杜攻覺得特別沒面子，想把他罵走。

　　程寒瀧忽然說話了，“要不你去我家吧？”

　　杜攻感覺自己的心裡咯噔一下，昨天的事又蹦進腦子裡，他趕緊搖頭：“去啥呀？你放心，我找的著地方。”

　　“你和我還矯情什麼？本來我們家就那麼多空屋，留著也沒用，你又不是沒去過，以前天天賴著不走，現在你才知道不好意思了。”杜攻還是沒有點頭。

　　程寒瀧看見他那猶豫不決的樣子一下子就來了氣。說道：“愛住不住，還得我求你！你能耐你以後都別來。”說完轉身就走了，杜攻放下碗追了上去。

　　“我去，誰說我不去，這麼大的便宜誰不撿啊？”程寒瀧哼了一聲，杜攻又和他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說說笑笑地往教學樓走去。

　　中午程寒瀧和杜攻一起去接成成，成成從校門口走出來，走路有一點一瘸一拐的，他起初沒看見程寒瀧，後來看見他走路馬上就變好了，小跑著過來。程寒瀧感覺心裡一絲抽痛，想走過去抱著他走，這時杜攻已經先過去了，蹲下來看著成成。

　　“小東西，還生氣那！嫌我打你哥哥一下。”杜攻捏了成成的臉一下。

　　“不生氣了，杜哥哥已經不打我哥哥了。”成成認真地說。

　　杜攻開心地把成成抱起來，成成掙紮著要下來，說自己已經是大人了，不能讓人隨便抱，要不然同學看見會笑他的。杜攻說：“誰笑我幫你揍他。”

　　話剛一說完于小同就從這裡經過，成成趕緊把臉藏到杜攻懷裡。不過還是被于小同輕易認出來了。于小同大聲地叫：“程成，你別躲了。一看就是你。”成成把腦袋鑽出來，正對上于小同做著鬼臉的樣子，食指點著臉蛋兒，做出羞羞的動作。成成的臉一下就紅了，更吵著要下來，于小同笑著跑遠了。

　　路上成成一直朝程寒瀧看，但一直沒有敢說話。程寒瀧對他們倆的親密舉動也是一直漠視，自顧自地走自己的路，有時和路上的人打一聲招呼。他知道成成一直在看著自己，但就是不肯回看一眼，杜攻抱了一會還是把他放下了，拉著成成的手走。三個人走在路上，程寒瀧感覺自己倒像是個外人。

　　“成成，我要在你家住一個星期。這樣我就能天天吃到你做的飯了。”杜攻對成成說。

　　“真的？”成成開心地問，杜攻點點頭。

　　程寒瀧在旁邊吃自己的飯，一個字也沒說。其實心裡看到成成歡迎杜攻的樣子還是感覺不爽，成成一直沒有主動和程寒瀧說一句話，雖然還是在程寒瀧進家門之前幫他放好了拖鞋，吃飯的時候幫他盛好了飯，但在程寒瀧看來這些都是成成習慣了之後自然而然地做的，他認為成成對自己昨天打他的事還是心有餘悸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成成還是和程寒瀧一個屋子裡睡，杜攻睡到另一間屋子裡。程寒瀧洗了澡躺在床上，成成還在浴室裡忙活。

　　忽然，杜攻就穿著一條內褲跑到程寒瀧的屋子裡，坐在床邊對程寒瀧說：“是不是昨天我走了你又打成成來的？”

　　程寒瀧看看他，誠實地說：“是啊？他向你告狀來的？”

　　“什麼啊！剛才他洗澡沒關門，我看見的，屁股上一道道的紅印。你可真夠狠的，這麼好的孩子你竟然下的去手。”杜攻的話裡滿是心疼。

　　程寒瀧心裡又有一點兒不舒服，心想我們家的事兒你憑什麼管啊？就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你對成成的好也應該有個限度不？都逾越了我作為成成唯一的親人的權利了。

　　“那是我弟弟，我想打就打，你沒聽說過長兄如父麼？我打他應該的。再說了，那也是他自己該打，不打他記不住。我有啥不捨得的？”

　　程寒瀧反駁著杜攻的話，就在這時成成剛好洗完澡，就在門口站著，聽到了剛才的對話。沒有說話，低著頭的走到床邊，脫了衣服就鑽進被子裡睡覺。

　　杜攻拍拍他的被子，小聲地說：“小成成，好好睡覺，我去那屋了。”然後又看了程寒瀧一眼，往另一個屋子走去。

　　過了一段時間，程寒瀧關上燈，翻了幾個身，還是睡不著，他打開燈，朝客廳走去。打開抽屜，裡面有跌打損傷膏，他拿出來走到床邊，小心地掀開成成蓋在下麵的被子，脫了他的內褲，露出傷痕累累的屁股。程寒瀧沒想到自己隨便打了幾下就把成成打成這樣，他用食指抹了一些藥膏，輕輕地朝成成的屁股上抹一邊抹一邊小心地揉著。

　　成成似乎嗚咽了一聲，程寒瀧馬上停止了動作，不一會兒，成成就安靜了。程寒瀧把藥膏放回客廳的抽屜裡，準備繼續睡覺。就在這時，他看見自己剛才移位的枕頭下面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些話，是成成今天寫的，他到現在才發現。

　　“哥哥，對不起，是我讓你的臉被打腫了，我買了一隻藥膏。如果你不生氣了，就用點好嗎？”

　　程寒瀧頓時感覺很愧疚，他終於知道成成早上起這麼早是幹什麼去了，他也終於知道為什麼今天成成一直用期盼的眼神看著自己，然後又有一絲落寞。他拿起放在檯燈旁邊的一隻藥膏，往自己的臉上抹了很多，直到感覺那藥膏明顯減少才放下。

　　“成成，對不起，其實哥哥不捨得打你！”程寒瀧關燈之前對著睡著的成成說了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