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成成打開電腦，在搜索裡輸入“同性戀”三個字。然後坐在電腦前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唯恐落掉一個關鍵字。他的手有點抖地點擊著滑鼠，然後翻頁，眼睛盯著電腦螢幕，耳朵聽著外面的一切響動。

　　不是的，一定不是這樣的，我一定是太小了，不懂什麼是喜歡，才會認為自己喜歡的是自己的哥哥。這根本不是喜歡，只是一種依賴罷了，成成慌亂地關掉電腦，趴在桌子上心亂如麻。

　　“你真噁心，居然是同性戀。我竟然把這樣的人留在家裡。”程寒瀧在屋子裡拿著一個大包，裡面全是成成的東西，他把它扔給成成，要成成快點走。

　　成成抱著程寒瀧的腿，哭著求喊：“哥，我不是，我真的不是，你別趕走我。”

　　程寒瀧厭惡地將他的手拿開，把他往門口拖。“你快點離開這，我看見你連飯都吃不下去。變態！”程寒瀧把成成一直從地上拖到門口，然後準備關門。

　　成成死死的貼在門口，把身體卡在裡面，程寒瀧見狀，一腳一腳地把成成往外踹，臉上都是厭惡的表情。成成使勁扒著門縫，不停地喊：“哥，你別這樣，我不了，我改……”

　　“我再也不了，啊……”成成從夢中驚醒，程寒瀧聽到聲音也醒了過來，坐起身來把檯燈打開，看到成成的腦門都是汗。

　　成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裡面好像真的有水汽，剛才的夢清晰地回應在腦子裡，成成感覺自己的呼吸很急促。

　　程寒瀧順了順他的背，問道：“到底怎麼了？做什麼夢至於把你嚇成這樣。”

　　成成還沒能從驚嚇中清醒過來，他一把拽住程寒瀧的手，緊張地問：“哥，不管我是怎麼樣一個人，你都不會讓我走吧？”

　　“我沒事讓你走幹嘛？你走了誰給我做飯啊？你小子一天到晚都想什麼呢？”程寒瀧有些莫名其妙，用手幫他把腦門上的汗擦了。

　　“對。我每天都會給你做好吃的，你就因為這個以後也別讓我走，我走了你吃誰的飯都吃不慣。”成成胡亂的嘟噥著。

　　程寒瀧只當他是做夢給嚇傻了，正在那裡撒?症呢。便把燈關上了，叫成成接著睡。

　　成成躺在枕頭上，側頭看了一下馬上又進入睡眠的程寒瀧，他的側臉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那麼俊美。呼出來的氣息在成成感覺來都是醉人的。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睡在自己的哥哥旁邊都開始心猿意馬了呢？

　　“恩……”程寒瀧一翻身，整張臉對著成成，順便就把手放到了成成的腰上。成成馬上就把身子往後撤了撤，他害怕自己會有反應，不知道有過多少個晚上，成成被程寒瀧當著抱枕無意識的攬在懷裡，成成已經不再是當初那樣僅僅覺得很安心了。

　　這張大床已經不像小時候顯得那麼寬敞了，有時候程寒瀧的手無意識就會碰到成成的某個地方，如果成成是睡著的還好一點，就怕是自己本身就無法入眠的時候還來一些刺激。這會讓成成馬上像條件反射一樣想起一些事，然後自然是羞愧加自責。

　　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如此罪惡。

　　成成看了一個故事，一對同性戀情侶得不到家人和社會的認同屢次受到人身攻擊，本來刻骨銘心的愛在現實面前變得如此脆弱。最後一方還是走進了婚姻，另一個人就整天花天酒地，但是他們相同的就是都遭到世人的唾棄。

　　沒有人會容忍這種畸形的情感，更何況是兄弟。他都沒想到會有兩個人面臨挑戰的一天，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如此正常。那麼只要他h能夠接受，不厭惡自己，不趕自己走，那麼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從最初的懷疑到最後的確認，整整花了成成將近兩年的時間。他沒有辦法和任何一個人交流，他只能自己默默地去查一些東西，去分享一些別人的故事，然後慶倖自己還沒有被發現。

　　從他知道有“同性戀”這樣一個名詞開始，他就開始懂了，也開始無法解脫了。他買了一個帶密碼的日記本，每天寫一些東西，寫給自己看。自己和自己交流，給自己一些安慰，一些鼓勵，這也算是一個精神寄託吧！

　　2005年4月28日，晴心情：低落

　　我覺得自己真的很矛盾，我很想接近我的哥哥，永遠和他在一起不要分開。可是我又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無法擺正自己的心態。馬上就要中考了，我卻把自己的心放在這個上面。

　　我沒有想奢求什麼，我只是希望我可以平平靜靜地生活，像現在這個樣子。可我怕哪一天這種幸福會被別人打亂。我只是想給我哥哥洗洗衣服，做做飯而已。我沒想要他會和我一樣愛著我，這是太遙遠的一個夢。

　　我只希望當他有一天發現了這件事，他可以不趕我走，我只希望留在他身邊，這就夠了。看著他結婚，幸福，我不會有一點貪求。我只是想看著，別讓我離開就行……

　　成成合上筆記本，小心翼翼地鎖上。然後塞到抽屜的最下麵一層。起身來到窗前，靜靜地望著外面。小時候睡在樓底下的長凳依舊還在那裡，像一個古董般展示著它的不同景致。成成每看一次便會提醒自己一次，自己若不是程寒瀧的一次善心，也許今天還睡在那裡。

　　成成對於小時候的回憶已經有些模糊了。但來到程寒瀧家的每一件事情都清晰的記得。也許在他見到程寒瀧的第一眼起，他就愛上了當初那個有點囂張的大哥哥，要不然又怎麼會鬼使神差地一直跟著他呢？這一切都是註定的吧，就算有了那樣一份愛也怨不得誰。

　　程寒瀧已經讀了大三，他已經開始更多地開始參加社會實踐而不是再拘泥於課堂。其實就算他一無所長，程世也能讓他過上別人望塵莫及的生活。但是他是程寒瀧，他又怎麼會輕易就將自己的腳邁入別人走過的路。

　　對於他來說，哪怕畢了業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一切都只是一個零，他也願意自己去拼搏在他看來，自己爭取來的小職員都要比長輩送的總經理要有價值的多。

　　程寒瀧覺得一件事會讓他覺得很幸福，那就是有一天他可以自己掏出錢來供成成讀書，那樣的自己一定是他的偶像了。有時候程寒瀧想想就覺得很開心，想著他托著下巴無比敬佩自己的傻樣子，程寒瀧經常不知不覺笑出來。

　　程寒瀧的大學同學都知道他有一個好弟弟，也都知道程寒瀧是很疼愛他這個弟弟的。那時候的同學一問起程寒瀧的弟弟，程寒瀧就會露出很少見的那種溫柔表情，然後說一句：“他啊，就是一個小傻子。”

　　程寒瀧在讀大二時到了他生日那天，很多同學為了給他一個驚喜悄悄跑到他的家裡想先埋伏起來。結果成成來給開門的時候一幫女生就開始大呼小叫起來，誰都不知道原來程寒瀧還藏著這麼一位國色天香的弟弟。一大群女生像沒見過男孩兒似的就母性大發起來，連說話都不知不覺變得溫柔了。

　　結果程寒瀧回家的時候發現家裡一團糟。一大圈女生正圍著成成東家長，李家短。

　　“程寒瀧，你媽怎麼生的啊？生了兩個頂級帥哥，瞧你弟弟那水嫩勁兒！我都想上去咬兩口。”程寒瀧想上前解釋兩個人並非親生兄弟，可想了想又沒有說，是不是親生的還有必要嗎！就算他曾經只是個要飯的如今也成了我程寒瀧最重要的親人了。

　　程寒瀧笑著招呼自己的同學讓成成去做飯，那群女生立即又嘰嘰喳喳起來。

　　“你竟然讓他給你做飯吃？你也真捨得。”

　　“他這麼小就會做飯，我都不會！”……

　　程寒瀧聽這些話已經聽膩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說過，起初覺得刺耳，對於他自己像是一種侮辱，後來聽多了也就習慣了。

　　杜攻曾經說過。程寒瀧在外人面前總是處事不驚的一副樣子，結果所有的情緒都發到可憐的成成身上。但是在家裡的程寒瀧才是最真實的程寒瀧，他的所有情緒在成成面前都毫無保留地表現給他一個人看。

　　程寒瀧覺得杜攻這麼多年說的唯一一句有點水準的話就是這句話。對啊，誰不把最真實的自己表現在和自己最親的人身上呢？

　　他希望成成可以理解，他不是不疼他，不關心他，只是不會用別人常用的那種方式去表達。如果別人的哥哥可以抱著自己的弟弟，他只能做到過馬路的時候拉著他，那麼對於程寒瀧來說就已經是一種極限了，程寒瀧自己認為這麼多年為成成真的改變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