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成成，我們分開睡吧！你不是一直想分開睡麼？從今天開始我們就分開，你要是睡不慣就留在這間屋子裡，我去另一個屋子。”程寒瀧在成成出院後不久提議道。

　　“好啊！本來麼，我們就應該分開睡了，這張床太小了。”成成故作輕鬆地說道。

　　“那今天晚上我們就搬開吧！晚上我回家來幫你收拾。”程寒瀧的語氣就像是在陳述一個即將完成的任務，沒有任何的情感變化在裡面。成成覺得自己的胸裡面有些憋悶，他強行忍住不適對程寒瀧說。

　　“好的，晚上就搬。”

　　程寒瀧說完這件事就去上班了，走到樓下的時候他告訴自己不要輕易反悔。

　　哥，我早就說過，總有一天，你會覺得有我在身邊真的很不方便。

　　那天晚上程寒瀧背著成成回來之後，兩個人的關係就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儘管程寒瀧對他比以前要體貼，要關心，幾乎是成成需要的他都會滿足。但是成成感覺程寒瀧曾經對自己的眼神和現在不一樣了，很多東西他覺得自己在得到的時候也同時丟失了。

　　程寒瀧不再把吳玉往家裡帶，儘管有時候成成都這樣要求，程寒瀧依舊婉言拒絕。程寒瀧回家的次數少了，有時候回來了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他大吼大罵。無論成成做什麼，他都予以理解。程寒瀧不再提吳玉和他發生的任何事情，甚至連電話都是躲到成成看不到的地方去接。

　　成成在學校聽課的時候想，上廁所的時候想，在家裡做飯的時候想，吃飯的時候還想，難道我什麼地方做錯了？我對你們的感情從來都是支持的態度，為什麼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礙眼的陌生人？

　　晚上程寒瀧回來的時候成成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程寒瀧和他睡過的那張床幾乎沒有什麼變化。成成新整理的那張床上簡潔地不能再簡潔，只有他蓋的被子和那個陪了他7年的小濟公。

　　程寒瀧走到成成新整理出來的房間去看，真的，太空了！什麼都沒有，原來成成只有這麼一點東西。他坐在成成即將睡在那裡的床，眼看著周圍的一切，和站在門口落寞的成成，程寒瀧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挖出去一塊，但是這一塊還必須忍痛要挖掉。

　　“哥，怎麼樣？還不錯吧？”成成站在門口對程寒瀧說，程寒瀧點點頭，他站起身，鋪了鋪成成的床單，就往門口走。成成在旁邊臉上始終帶著微笑，程寒瀧卻一眼也不敢看，快速地離開了這間屋子。

　　晚上兩個人洗完澡一起去自己的臥室休息，關門的時候兩個人正好看見對方的臉，都一愣，眼神有一瞬間定格在對方的臉上。最後還是成成先開的口。

　　“哥，晚安！”

　　“恩！晚安！”

　　程寒瀧回到沒有成成的屋子裡，這裡的一切根本沒有太大的變化，可程寒瀧感覺一切都變了，儘管這裡還保留著成成的氣息。床單是成成鋪的，旁邊的立櫃是成成擦得，衣架上的衣服是成成洗好了掛上去的。

　　程寒瀧躺在床上，把被子放到身上緊緊地摟著。被子上都是成成身上的香味，10年來一直都沒變過。他把燈關上，想忽視屋子裡沒有成成的事實。就在身體舒展在床上的那一剎那，他忽然間感覺到這張床變得這麼寬。十幾年前當他的生命中還沒有出現成成的時候，他都沒覺得這張床如此之大。現在他深深地感覺到了，他打開燈，往旁邊放了很多床被子。知道他覺得身邊充實了，他才又一次把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成成，為什麼我們回不到最初的時候？為什麼我們不能做一輩子的親人？為什麼你要逼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情？為什麼……成成，哥想你了……

　　成成自從程寒瀧走後，就一直坐在桌子旁看書，看了書寫日記。一年來他養成了習慣，當自己陷入痛苦無法解脫的時候，要麼看書，要麼寫日記，要麼去運動。這是最好的逃避方法。

　　2006年4月23日晴心情：無

　　我爭取做一個沒有心情的人。

　　這間新的屋子很不錯，其實比那間屋子採光條件要好，而且寬敞。

　　我在這裡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會擔心被罵。

　　不就是換了一個房間而已麼？這樣你還不會撞到他和他的女朋友接吻，親熱時候的情景。樂得輕鬆又避免了尷尬。

　　我可以肆無忌憚的寫日記，把自己的心情說給一個遙遠的人聽。

　　程成，你怎麼對日記還說謊呢？你撒謊成癮麼？騙別人你還騙自己麼？

　　如果有一天有一個人看到了我的日記，那麼他是誰呢？他會討厭我麼？

　　怪不得你自己都不喜歡你自己，你哪一點比得上吳玉。你不純真，不懂事，你總是留著自己的小私心，你該得到什麼麼？你除了無盡的孤單和絕望你什麼都不配得。

　　其實我真的很傷心，卻不知該向誰去說。

　　我恨自己放不開，一直都是我要求有自己的一個房間，可真到了那一天我又無法釋懷。這個房間好冷，冷到我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凍結成冰。很多次我在夢中夢到哥哥抱著我親吻的圖景，醒來後我罵自己無恥。但現在，連這種好夢都不再施捨於我，就算每次夢到他，也只是一個背影。

　　我知道你將要有自己的生活，你將要有自己的家庭。今天你可能和我分房間睡，也許明天這間房子你都不會再來關顧。

　　所以我好怕，哥，求你讓那天晚點來好嗎？

　　我不想收到你多少因為愧疚而不得不施予的的關心和愛護，我只想聽你罵我幾句，哪怕你再叫我一句：“小要飯的！”，也能讓我感覺到我在你生命中是切切實實存在的。

　　我不想你再躲著我去談戀愛，去顧及什麼，我喜歡看幸福的樣子，我想看你笑，哥，你知道你都多久沒有好好笑一次了麼？

　　今天我寫的多了一點，是因為特殊所以多了一些感慨吧！明天我就爭取不再胡思亂想，醫生說我要學著去調整自己，我得聽醫生的。

　　我得聽醫生的……

　　成成抱著日記本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成成很早就醒了。一看錶，只有四點多，天還是黑的，但是他睡不著了。成成想了一陣，悄悄地下了樓，準備去跑步。出了社區門口成成發現有一個店子裡買早點，不知道是什麼，還這麼早就排了這麼長的隊。他跑了過去，上前一看，裡面賣的是一種卷餅。一種看起來很薄很脆的餅卷的是不同的原料，看起來很好吃又很便宜。

　　成成也站到了隊伍之中，輪到他時，裡面只有魷魚串可以卷了，他也只好要了一個魷魚味兒的卷餅。看著後面還很長的隊伍一下子就散了有些人很沮喪，成成有些不理解。

　　“老闆，你們為什麼就做這麼一點？白天從來沒見你們營業過，而且就在一個口賣，別人得花多長時間排隊啊！”

　　旁邊的一個大媽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我們的很多原料需要加工，就在晚上特定的時間段才能做，而且我們用的面和一般的面不一樣，得好幾道工序呢！現做現賣最好吃，要不然就沒那個味兒了！所以早上四，五點鐘的時候是做出來最好吃的時候，我們就在這個時間賣。”

　　老闆又說：“小夥子，這你就不懂了。一個口賣才顯得隊長呢~要不然你怎麼跑這來了？”成成一聽覺得說的還真對。他聞了一下，感覺香味特濃鬱。在北京很少能吃的上這麼好的小吃了。今天就買到一個，就留給程寒瀧吃吧！明天買多了自己再吃。說著，成成就跑到了家裡。

　　到了家裡，程寒瀧還沒起床，成成就把卷餅放到了桌子上，旁邊壓了一張紙條：“哥，我沒來得及做早飯，你嘗嘗這個餅味道怎麼樣？如果好以後我就不做早飯了，天天去買怎麼樣？”

　　程寒瀧醒來之後看到這張紙條，拿起卷餅吃了一口，味道不是一般的好。既然又可以讓成成省時間，又可以吃到這麼好的東西，他就爽快的答應了。

　　從那以後，成成每天早上四點就起，跑到樓下去給程寒瀧買卷餅。每天都買不一樣的味道。他怕程寒瀧知道他是那麼早出門去買的，還排了那麼長時間的隊，一定不會再讓他繼續去了。

　　於是每天早上成成都萬分小心，他知道程寒瀧哪段時間睡得沉，就在那時候輕手輕腳地開門。等到回來時把卷餅放到桌子上就去上學，週末的時候他買回來再接著睡覺。程寒瀧一般都不會注意路邊有沒有哪家店沒有開門，所以成成一直都沒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