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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賜》第199章
★第七章

  程寒瀧的眼睛急切地四處張望,怎麼還沒過來?他用手死死地護住程世的身體,以免劇烈顫抖帶來的其他的傷害。鞏志也在旁邊不停地撥電話,一遍又一遍,終於滿頭大汗地對程寒瀧說:“你告訴我的醫生那個號碼總是打不通,一直提示正在通話中。”

  程寒瀧的臉色瞬間就變了,照這樣下去,恐怕還沒弄明白情況,程世的生命就會遭遇到危險。瞬間感覺到死亡帶給人的恐懼,程寒瀧的手都順著程世一起顫抖著。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開始不是好好的麼?”程媽也在一旁急得臉色蒼白,就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剛才還在喜悅中的三個人如今都已經心急如焚,程世的鼻子開始出血,眼睛中開始出現濛濛水汽,眼神也開始渙散。程寒瀧發現程世似乎又要回復到最開始的那個狀態,頓時什麼都顧不得了,直接用手幫程世程世擦著鼻血,並在旁邊不停地呼喚著程世,希望能讓他清醒。

  程媽看著程寒瀧為程世擔憂著急的樣子,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她從口袋裡面掏出紙巾,朝程寒瀧遞了過去。程寒瀧直接接過就朝程世的臉擦去,汗水夾雜著血跡,讓本來就毫無血色的臉上又增添了一絲慘澹。

  “哎!厲中信過來了……”

  隨著鞏志的一句話,程寒瀧猛然抬頭,緊繃的心忽然就在瞬間打開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再見到厲中信,程寒瀧就認為他一定能救了程世。

  只是厲中信的腳步帶著他感受到的一絲遲疑,程寒瀧心裡一緊朝著厲中信的方向大喊道:“厲叔,我爸似乎情況不太好!”

  厲中信一聽這話,大腦霎時一片空白,便什麼都顧不得了,幾個箭步就沖到了程世的面前。成成也聽到了這句話,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險些沒摔倒,也在後面踉踉蹌蹌地跟了過來。

  程世頭髮淩亂,整個人都憔悴不堪,卻還無休止地抖動著。厲中信把他從輪椅上抱了下來,直接固在懷裡,一條腿半跪著,另一條腿支撐著兩個人的重量。程世的頭還在不安分地擺動著,程寒瀧要上前來幫忙,被厲中信阻止了。成成見到這情況趕緊把輪椅隔層的那個毯子拿出來鋪在地上,好讓厲中信可以坐下,更輕鬆一些。

  厲中信慢慢扭過程世的臉,強迫他能鎮定下來看著自己。程世的眼睛慌忙四顧,渙散又崩潰的眼神。厲中信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心裡一陣絞痛,手上的力度也隨之慢慢減少。他把目光投向鞏志,眼神裡帶著說不出來的感情。

  程寒瀧看出了厲中信心裡所想,趕忙上前說道:“厲叔,剛才鞏叔試過了,他找的人不是鞏叔。”

  厲中信頓了一下,似乎聽到了又似乎沒有聽到。他把臉轉向程世,帶著一絲不確定的語氣輕輕叫了一聲:“程世……”

  這一聲在過了兩三秒鐘之後才有了效果,程世的頭慢慢恢復了靜止狀態,厲中信這次又把程世的臉扭了過來,程世的兩頰已經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眼淚。厲中信感覺有一種強烈的窒息感湧上心頭,聲音都帶上了抑制不住的顫抖。

  “程世……你是在找我麼?如果是,請你看著我,給我一個回應,程世……”

  程媽別過臉去,不知道為什麼不願意看到這一幕。成成站在程寒瀧的身邊,緊握著他的手,忽然感覺到有些粘粘的,成成低下頭,看到程寒瀧手上的血跡後忍不住吸了口氣。

  程寒瀧見狀連忙安慰道:“是爸留了鼻血,不礙事的。”

  成成點點頭,繼續把焦急的目光投向程世和厲中信。為什麼剛才的喜訊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噩耗,他想起厲中信剛才那激動的神情,再看到如今的慘狀,心裡瞬間難受得喘不過起來。

  程世的眼睛慢慢看向厲中信,喉結處的吞咽動作讓每個人都看出來他想說話,其中也包括厲中信。厲中信在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程世停止了抖動,整個人卻靜得出奇。旁邊的人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就是不知道程世現在到底是怎麼一種情況。

  “程世……”厲中信撫著程世的臉頰輕輕說道:“如果不是我讓你醒過來,那麼你叫我一聲也好,真的,你叫我一聲我就知足了……”

  四目相接,厲中信懇求的眼神一如幾年前程世抱著厲中信不讓他走一樣。那一天程世知道自己愛的人是厲中信,多年後的這一天,厲中信會不會也明白程世愛的人其實是自己。

  終於,程世的眼裡再無神采,頭重重地垂了下去,砸在厲中信的肩膀上。厲中信差一點兒就沒有力氣接住他了,真的是,快要堅持不住了。從聽說他醒來的那一刻,到如今看著程世沉默的倒在自己的懷裡,他所有的力氣都要耗盡了,在一次又一次的堅持過後,永遠是無休止的絕望。

  程世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這72小時,他仿佛經歷了一次輪回。紛繁複雜的夢糾纏著他的大腦,一個又一個的片段,像是在空中不停地做著排列組合。程世想從這個網裡面逃脫,卻越纏越緊,他感覺呼吸困難,想找個人給他一點呼吸,卻發現他早已淡出了自己的視線……

  一身冷汗過後,程世猛地睜開了眼睛,空蕩蕩的屋子,只有自己一個人。他大腦來不及運轉,只是想本能地坐起來,但是發現自己的身體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他攥了攥手,只是能活動,卻無法握緊。他試圖抬起自己的胳膊,卻發現胳膊像是灌滿了鉛一樣地沉重,於是最後依然只能像一條死魚一樣躺著。

  死了麼?程世心想,但是在下一秒鐘又馬上否定了,因為這個房子很熟悉,前段時間一直在這裡生活。程世在其後的幾分鐘裡面強迫自己先慢慢憶起近些日子以來的一些情況,腦海裡意識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厲中信一直在照顧自己;第二件事情就是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個廢人。

  “這些日子打擾你們了,你們在家都是有事情要忙的,所以就先回去吧。一會兒我叫人去幫你們訂兩張飛機票,寒瀧工作也不能耽誤,如果想回去,帶著成成和你媽一起回去吧,這裡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我不回去!”成成突然大聲說道。

  意識到周圍的人都在沉默,成成有些尷尬,他拽了拽寒瀧的手小聲問道:“哥,你也打算回去?”

  程寒瀧苦笑一下,“我怎麼可能回去?公司那邊有人幫忙打理,有特殊情況我可以回去一下,趕回來也不需要多久的時間。現在我爸這個樣子,不見到他徹底好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除非我爸跟著咱們一起回去。”

  成成看到程寒瀧和自己站在同一戰線上,頓時更堅定自己不回去的信念了。不要說看到程世醒過來,就是看到他沒有徹底恢復,成成都會終日提心吊膽的,程寒瀧嘴上不說,心裡肯定也是這麼想的。

  鞏志也介面道:“那我也不回去,我也等著程世醒過來,要不然這一顆心怎麼也放不下。”

  鞏志說完這句話,厲中信的臉色變了變,並沒有說什麼。程媽剛要說話,程寒瀧卻拉住了她的手,好久沒有觸到兒子的體溫,程媽竟有心口發酸的感覺。

  “媽,我有些話想和您說。”

  程媽點點頭,看了看鞏志,也看了看成成,最後和程寒瀧一起走到了另外一間屋子。

  程寒瀧知道程媽對自己和成成的事情還心有餘悸,所以儘量緩和自己的態度,不提曾經的事情。

  “媽,您帶著鞏叔回去吧,有什麼情況我會給您打電話的。”

  程媽面露難色,她想了一陣,還是說道:“可是你看你鞏叔的意思並不願意回去,而且我這心裡也放不下。”

  程寒瀧頓了頓,說道:“媽,鞏叔說那些話完全是順著您的意思說的,就算他和我爸曾經有過多深厚的感情,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他現在只是您的丈夫,你們已經組建了另外一個家庭,您也要多考慮鞏叔的感受。”

  程媽歎了口氣,緩緩地說道:“這些我不是沒考慮過,但是人命關天,誰在這個時候還那麼多啊!”

  程寒瀧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媽,鞏叔不為自己想,您還不為他想想麼?他身體不好,整天去要在這裡為別人擔心著急,而且那個人還是自己妻子的前夫。你們家裡還有老人要照顧,鞏叔的事業呢?難道都要因為這一時的情急而不管不顧麼?媽,我爸不是處於危險期,他的情況很穩定,不過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恢復,這段時間不是每個人都能等得起的。”

  “那你為什麼等得起?”程媽反問道。

  “因為他是亮爸。”

  程媽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找了一個凳子坐下,抬起頭朝程寒瀧問道:“你真的一點兒都不恨你爸麼?你從小長到大從來沒有照顧過你一天,你就甘願這個時候過來照顧他?”

  “不是您小的時候告訴我其實我爸很疼我麼?”程寒瀧淺笑了一下,“雖然我知道您是騙我的,您心裡並不是這麼想。其實這在我心裡就是一個責任,就好像父母對子女好,子女同樣會不孝順一樣。我爸小時候沒照顧我,不代表我將來一定不會照顧他,他是我爸,他做什麼我都想以一個兒子的身份去包容。”

  程媽臉色變了變,接著問道:“那我呢?我也是你媽,為什麼我做了一件讓你不高興的事你就要記恨我?”

  “我沒有記恨您,真的。”程寒瀧眼睛看著程媽,“媽,我對您的感情高於任何一個親人,十多年來從沒有改變過。你最初杭州的那些日子我還想過,假如鞏志忽然對您不好了,或是你們的生活遇到了坎坷,您還繼續回來生活該多好。現在想想挺傻的,媽,這十幾年我挺想您的……”

  程媽聽了這話忍不住痛哭出聲,像是壓抑了多年的感情在這一刻都毫無保留地傾瀉出來。她抱住程寒瀧說道:“媽又何嘗不想你,媽做夢都想回去給你和成成做飯。寒瀧,媽對不起你,你別怪媽……”

  “不會的……”程寒瀧輕輕拍著程媽的後背。

  等到程媽情緒穩定下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著程寒瀧說道:“哎,看我這個人,說正事都扯到這裡來了。我再想想吧,再和你鞏叔去商量一下。”

  程寒瀧介面道:“媽,您再商量也是一樣,鞏叔永遠都站在您的立場想事情。您現在的身份不同了,我爸也不同了,您有沒有想過,我爸現在也是厲中信的法定愛人。”

  程媽愣住了,瞬間被程寒瀧的這句話驚醒,她似乎一直都不敢承認,也從未接受過這種倫理觀。但是這三天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她心裡其實已經看明白了許多,包括一些她曾經都沒有體會過的東西。

  “我知道了……”程媽擦了擦臉說道,“我這就和鞏志說去,你爸有什麼情況,你要及時打電話告訴我,也告訴你鞏叔。”

  程寒瀧點點頭,兩個人一起走出了屋子。

  下午,程寒瀧和厲中信一直在沉默著。程寒瀧總感覺厲中信這三天變了,雖然他依舊無微不至地照顧著程世,可是他的心情明顯不一樣了。程寒瀧知道厲中信一直認為程世醒來時因為鞏志的刺激,雖然程寒瀧也說不清這件事情,但是只覺告訴他程世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幾次程寒瀧欲言又止,都是覺得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

  “想說什麼就說了,看你憋了一路了。”厲中信表情很輕鬆。

  程寒瀧想了想,說道:“其實那天我把情況突然好轉,我覺得並不是鞏叔的刺激。”

  厲中信沉默一陣,繼而很平靜地說道:“那只是你覺得,就像我一樣,我最初也是那麼覺得,可是到最後還是一樣要接受。”

  程寒瀧苦笑了一下,“或許吧,我只是把情況和您簡單地說一下,是不是也都是我們自己的推斷。”

  “什麼情況?”厲中信還是側頭問道。

  “那天您走了之後,鞏叔就一直在不停地唱,但是我爸毫無反應。後來我們就想可能是鞏叔的聲音變了,於是又找來成成,可是成成剛站在我爸面前,我爸就突然間有了反應。您知道麼?我爸一直在找人,從著急到恐懼再到您後來看到的那個樣子,就是這麼個情況。”

  厲中信臉上沒有任何波瀾,靜靜地點了一根煙,眼睛朝著外面說道:“成成的功力又增加了。”

  程寒瀧頭皮一陣發麻,有些無奈地問道:“為什麼您就不能把重點放在我說的後面一句話上面呢?”

  “重點放錯了,會讓人不太容易接受後面的現實。”

  程寒瀧一副受教的表情,“我終於明白了為何我爸會選擇你。”

  “為什麼?”厲中信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因為你和我爸一樣,頑固自守。”

  厲中信笑了,拍拍程寒瀧的肩膀說道:“你果真是你爸的親身兒子。”

  程寒瀧回校,“過獎了。”

  ……………………

  接下來的路上兩個人一直在沉默,誰也沒有再主動開口說話。程寒瀧和厲中信回到住處的時候,太陽已經消失不見了,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陰天,烏雲籠罩著海灘,讓人情緒都變得壓抑起來。厲中信和程寒瀧同時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不知道程世何時會醒來,也不知道醒來後的程世會是什麼情況,種種不確定的情況讓走向屋子的每一步都顯得很是沉重。

  “成成!”程寒瀧在外面就叫了一聲。

  成成從二樓探出頭來,朝著程寒瀧和厲中信笑著抬手道:“我在這呢。”

  程寒瀧和厲中信互看了一眼,都有一種預感,成成在程世的屋子裡面待著,程世很有可能是醒過來了。

  幾乎同時跑到那個屋子,兩個人在門口愣住了。成成正坐在程世的身邊餵飯給他吃,程世已經被成成扶著靠在了床頭的軟墊上,整個人吃得津津有味。

  “什麼時候醒過來的?”程寒瀧一激動,上前攥住成成的肩膀。

  成成手裡拿著的碗已經被厲中信端走了,面對程寒瀧的質問,成成清清楚楚地答道:“早就醒了,你們一走,我就偷偷跑到這屋來看看。我過來的時候,爸就是睜著眼的。”

  “那你咋不打電話告訴我?”程寒瀧微怒。

  成成抿著小嘴笑了一下,說道:“只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自己看到比提前知道感覺激動多了。我自己做的飯,爸吃了不少呢……”

  程寒瀧敲了成成的腦袋一下,把目光放到程世身上。程世吃飯似乎感覺比以前要享受得多,臉上的表情也告訴程寒瀧他很喜歡吃。

  厲中信已經從最初的激動變成了如今的感慨,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滋味,總之醒過來就好。見程世吃得差不多了,厲中信把碗放在旁邊的立櫃上,想用紙巾幫程世擦嘴。

  程世餓了這三天,一直是靠營養藥水支撐,如今醒來,怎麼吃都沒有飽的感覺。於是厲中信要給他擦嘴的時候,程世還想繼續吃,便用自己不靈活的手輕輕拽了拽厲中信的襯衣,開口說道:“#¥%&?¥%@……”

  越是想說,程世越發現自己的嘴像是不受自己大腦的控制,舌頭卷了一陣,嗓子也咕嚕一陣,結果說出來的話好久才傳到自己耳朵裡,而且連自己都聽不懂。

  厲中信低著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結果拿著紙的手就那麼僵在空中,屋子裡面霎時間連呼吸聲都聽得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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