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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賜》第198章
★第六章

  昏昏沉沉的一個晚上,不知道睡著還是沒睡著,成成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高了,枕邊已經沒了人。成成一愣,趕緊坐了起來,一看錶只有五點而已,他從旁邊拿過衣服,迅速地穿好之後朝著外面走去。

  厲中信坐在外面的皮椅上閉目休息,旁邊的茶几上放了一杯很濃的咖啡。他聽到腳步聲睜了一下眼睛,朝著成成柔和地笑著說:“這麼早就起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睡醒了就起來了,沒看到我哥,他這麼早去哪了?”

  “你哥一早就去敲我們的門,你爸還沒醒,就被他推著散步去了。”厲中信的眼角帶著點點笑意。

  成成看著厲中信,心裡油然生出一絲敬畏。遇到這麼大的事情還能這樣樂觀面對,他們都頂著黑眼圈,厲叔還是那麼好的氣色,果然是做大事之人。要是程寒瀧遇到這樣的事情,估計自己會比他先垮掉的。

  “你先去洗漱吧,早飯買好了,在廚房呢,自己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厲中信說完,接著閉上眼睛休息。

  成成去了衛生間,一邊洗臉一邊在心裡暗忖今天該做些什麼。程寒瀧帶著程世去散步,自己還是不要打擾他們的好,看著只能在這裡等著他們回來了。連照鏡子的心情都沒有,成成簡單地漱了口就去了廚房。雖然沒胃口,還是要吃一些,否則胃會難受。成成盛了一碗清淡的蔬菜粥,坐在凳子上喝了起來。

  忽然聽到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音,成成以為是程寒瀧回來了,放下勺子剛要走出去,卻在聽到這個人說話的下一秒鐘愣住了。不是程寒瀧的聲音,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而且聲音如此熟悉,成成懷著忐忑的心情走了出去,拉開門就僵在原地。

  與他一樣的表情僵硬的還有程媽,程媽一聽到這個消息就風塵僕僕地趕過來,現在頭髮淩亂,滿臉的汗水。鞏志站在程媽的旁邊也是表情凝重,這是厲中信繼多年之後第一次看到他,沒想到與自己想像的竟然相差如此之遠。

  程媽還沒有注意到成成,成成失落的同時也稍稍平靜了一些,他默默地走進客廳,離開了他們的視線,還是不要看見我好一些,萬一影響了媽的心情,耽誤了爸的治病就糟糕了。這麼想著,成成泡了一壺茶放在茶几上,然後就朝睡覺的那間屋子走去,輕輕地把門關上了。

  “我們一聽說寒瀧他爸出了點事就趕緊過來了,怎麼了?特別嚴重麼?”鞏志急切地問道。

  厲中信聽到那句“寒瀧他爸”心裡說不出的滋味,相隔多年,他已經把你定義成了妻子的前夫,妻子孩子的爸爸,而你,竟然還把他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

  “你們剛下飛機,進屋喝點東西,休息一會兒,我們慢慢說吧。”

  程媽喝了一口水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到底怎麼一回事?我就知道程世大腦受了傷,現在意識不清醒,是被別人打的麼?”

  鞏志拉了程媽一下,安慰道:“先別著急問原因,這些都等到以後再說,我們先問問到底該怎麼治療,現在我們能做些什麼,這才是關鍵。”

  程媽一想也對,就把詢問的目光放在厲中信的身上。厲中信看了鞏志一眼,說道:“程世這種情況已經一年多了,直到昨天程寒瀧和成成過來,情況有了一絲變化。醫生說程世是因為聽到成成唱的歌才突然精神失控,而程世記憶裡的這個聲音肯定不是成成的。所以我們只是想找到本人來嘗試一下,看看會不會有一些起色。”

  程媽皺著眉頭問道:“程寒瀧和成成也過來了?”

  厲中信點點頭,接著問道:“鞏志,我就直接這麼稱呼你了,你和程世一起讀書的那個時候,你給程世唱歌唱得多麼?”

  鞏志低頭思索了一陣,有些有難地說道:“我也記得不太清楚了,我只是依稀記得程世很喜歡唱歌,那個時候一些大合唱的領唱基本上都是他。”

  程媽有些不解地問道:“你說程世聽了成成唱歌才會精神失控,那和鞏志有什麼關係?”

  厲中信還沒有說話,鞏志靜靜地答道:“厲先生的意思就是那個‘本人’就是我,程世其實是誤把成成的聲音當成了我年輕時候的聲音,所以才叫我來。”

  厲中信臉上不動聲色,其實心裡面在聽到鞏志輕描淡寫地說‘本人’那兩個字的時候已經是翻江倒海。他不想欺騙自己,那個時候他追程世,鞏志的聲音他記得,的確和成成的有幾分相似。或許連鞏志本人都忘記了,他卻一直記得。

  程媽聽了這話,臉色微微變了變,沒再說什麼。鞏志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那個時候的程世,活潑好表現,一直像是一顆星一樣。自己似乎一直在他的背後默默無聞,別說給他唱歌了,就連一句大話都不敢說……

  忽然,鞏志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朝著厲中信興奮地說道:“我想起來了,有一次我和程世打賭打輸了,他逼著我唱了一次歌,我就唱了那麼一次,還是唱的我姐姐經常給我哼的搖籃曲。”

  他的一句話瞬間把厲中信打入地獄,厲中信的手指微微抖著,臉上卻是感激的表情。不會錯了,就是這個人,就是他給程世唱的唯一一首歌被程世記了一輩子。

  這時,程媽的眼睛忽然直直地看向門外,同樣轉過頭的還有鞏志。程媽先是看了程寒瀧一眼,接著便把眼睛看向程世,一臉的不可置信,同時心裡也在微微顫抖著,只是不敢過份表現出來。曾經多麼瀟灑英俊,桀驁不馴的一個人,如今竟然坐在輪椅上,一臉無知的表情。這是報應麼?是對你這二十年來對我們母子不管不顧的報應麼?

  鞏志有些不穩地朝程世走過去,他的腿到現在還有一些跛,都是程世留下的標記。只是鞏志從來都不記恨他,如今見到他病成這個樣子,依舊心急如焚。二十多年的往事一下子湧上心頭,鞏志想起那時兩個人情同手足,心裡不禁泛起一抹苦澀。

  “程世,你看看我,你還記得我麼?”鞏志輕輕拉住程世的手呼喚著。

  厲中信在遠處默默地注視著,一句話都沒有說。程寒瀧和程媽簡單地打了一聲招呼,眼神複雜交接,誰也沒有在這個時候多說什麼。程寒瀧徑直地來到厲中信的向前,低沉著嗓子問道:“那個人竟然是鞏叔?”

  厲中信點了點頭,眼睛還是直直地看著程世,過了好一會兒,厲中信才開口說道:“你一會兒照看一下你爸爸,讓鞏志嘗試一下,有情況叫我,我先回避一下。”

  厲中信說完,朝著門口走去,臨出門,還蹲下身摸了摸程世的頭髮,柔和地說道:“寶,我等你的好消息。”

  程寒瀧看著厲中信出門的背影,心裡說不出的滋味,他甚至不希望他爸爸會因為鞏志的刺激而得到好的效果。哪怕會慢一些,會折磨得久一點,他都希望他爸醒過來說的第一句話是給厲中信聽的。或許我太不夠理智了,程寒瀧無奈地取笑自己,朝自己的父母和鞏志的方向走過去。

  “叔,您試一試吧,我來照看我爸。”程寒瀧建議道。

  鞏志點點頭,朝程媽看了一眼,程媽朝他點了點頭,鞏志便開始唱了起來,完全走調的搖籃曲,鞏志還是憑著模糊的記憶賣力地哼唱著,感覺很怪異,但是現場沒人笑得出來。程寒瀧的眼睛一刻不離程世,他身上的每一處反應都不敢忽視。

  唱完了一遍,程世的眼睛微微眯著,沒有任何反應,程寒瀧放在程世肩頭的手卻已經被汗水打濕了。鞏志見沒有效果,又開始接著唱,這次似乎找到一些調子了,也找到一點感覺了。於是心想可能是剛才唱的有些不連貫,鞏志這次唱得更認真了,還把聲音稍稍加大了一些。

  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鞏志又唱了三四遍,換了好幾種感覺,都沒讓程世有絲毫的變化,更不要說顫抖和冒冷汗了。看著鞏志的頭上都滲出了汗珠,程媽在一旁幫他擦著,勸慰道:“你不要太著急,先歇一下,我想可能是你來的時候太著急,嗓子啞了的緣故。”

  程寒瀧看著鞏志和程媽說道:“成成每次唱,唱不了幾句我爸就會有劇烈的反應,我想可能是過去這麼多年,叔的嗓音已經和過去不一樣了,所以才識別不出來。這樣吧,我還是叫成成過來,再讓成成試試。”

  這麼一說,程寒瀧才發現自他回來就一直沒看到成成,可能還在睡覺,現在還很早。程寒瀧這麼想著,就朝睡覺的那間屋子走去。一開門,正好和成成撞了一個滿懷,程寒瀧扶著他的肩膀說道:“你起床了啊?我以為你還在睡著呢。”

  “我早就起了,看見媽趕過來我就躲進來了,我以為是我猜對了,厲叔是想讓媽的聲音幫助爸恢復,所以不想出去惹媽不高興,沒想到是鞏叔,我站在窗戶那裡看了很久了,緊張得都快瘋了。”

  程寒瀧一看,成成果真是臉色有些不好,就摸摸他的臉說道:“先不管這些了,鞏叔的聲音對咱爸沒效果,你再出來唱一遍試試。也許爸聽著你的聲音,看著鞏叔的臉,能效果好一些。”

  成成一聽這話立刻點頭答應了,程寒瀧接著成成,兩個人一起走出了這間屋子。剛到外面,就觸到程媽的目光,成成有些不自然地叫了一聲媽,還叫了一聲鞏叔,就強迫自己把目光放到程世的身上。

  “現在唱麼?”成成朝程寒瀧問道。

  程寒瀧點點頭。

  成成張開嘴,一個音還沒發出來,就聽到程寒瀧說道:“先停,等一下。”成成有些詫異地看向程世,程媽和鞏志的眼睛也放在了程世的身上。的確,他們也發現,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程世與開始來時看到的有些不一樣了,他的眼珠在轉動,似乎慢慢有了焦距,只是沒有停留在一個人的身上。

  程寒瀧有些激動,握住程世的手問道:“爸,爸,你看得到我麼?”

  程世聽到這句話,就把目光放到程寒瀧的臉上,只是片刻又離開了,似乎在找著什麼人,嘴唇微微抖著,面部表情很痛苦卻讓在場的人興奮不已。成成差點沒掉下眼淚來,程世臉上每一個表情的變化都牽動著他們的心,雖然程寒瀧都來了一天,似乎已經感覺到熬到這一刻有多容易。

  “成成,快去叫厲叔,他在公寓後面的那個高爾夫球場。”

  成成立刻飛奔而去,臉上掩飾不住的興奮和喜悅,還不忘讚歎一句,厲叔真是好心理素質啊,現在還能打得進高爾夫球。

  程寒瀧繼續呼喚著程世,把手放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搖晃著,看著程世的眼睛很煩悶地閃躲著那雙手的阻擋,臉上浮現笑意。程媽在旁邊說道:“他似乎在找什麼東西,寒瀧你試一試,看看他能不能說出來。”

  程寒瀧這才注意到程世的眼神的確是一直搜尋著什麼,臉色似乎越來越難看,還伴隨著粗重的喘氣聲,很明顯是關鍵和恐慌交加的表情。程寒瀧回頭看了一眼鞏志,雖然不知道這些變化是不是他的效果,還是先讓他來試一試吧。

  “鞏叔,你過來一下,你叫我爸幾聲看看,看他能不能平靜下來。”

  鞏志點點頭,彎下腰拉著程世的手說道:“程世,程世,你能看到我麼?你能說句話麼?”

  程世沒有絲毫鎮定的樣子,反而越來越焦急,似乎鞏志是一個礙眼的人,程世竟然憋紅了臉微微側了頭企圖從旁邊的空當去尋找他要找的東西。程寒瀧發現了這一細節,心裡狂喜的同時也把程世往旁邊推了推。程世似乎更不安分了,頭轉的幅度越來越大,眼睛也是四處張望,頭上開始溢出清晰的汗珠。

  鞏志和程寒瀧四目交接,鞏志說道:“他要找的人可能不是我,或許是別人,或許是一個東西,或許是他恢復過來的一個自然反應。我們先別急,慢慢穩定一下你爸爸。”

  程寒瀧點點頭,他大概意識到程世是在尋找什麼,這種想法讓程寒瀧恨不得馬上就看到厲中信朝這裡跑過來,他從後面輕輕拍了拍程世的後背,安撫道:“爸爸,你是找厲叔麼?您別急,他一會兒就回來了。”

  程世的喉嚨處動了動,但是只是幾句哼哼,程寒瀧便知道自己說對了。他繼續拍著程世的肩膀說道:“一會兒就回來了,您別著急……”

  正當程寒瀧說話的之時,鞏志和程媽的臉色忽然就變了。程寒瀧沖到前面,發現程世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渾身上下也開始顫抖起來,唇角又開始溢出血跡,牙齒咯吱作響,似乎一直不受控制地咬著嘴唇。程寒瀧抱住程世,兩隻胳膊緊緊圈住他的上身,在他的耳旁不停地安撫:“爸,您別激動,厲叔馬上就要回來了,他今天有事情。”

  這些話似乎像是一個催化劑,程世吃完之後反應更劇烈了,更加印證了程寒瀧的想法。程世一定是認為厲中信不會回來了,他現在一定要趕緊把厲中信找回來,要不然照這個趨勢下去,剛剛恢復的心智很有可能在強烈的刺激下再次衰竭。他現在祈禱成成能機靈一點兒,馬上就看到厲中信也希望厲中信能真正明白,不顧一切地趕回來……

  “厲叔,厲叔!”成成大叫著,四處搜尋厲中信的影子,這個時候怎麼不帶手機呢?那麼激動人心的時刻不能第一時間體會到該是多麼遺憾。

  厲中信在一處隱蔽的地方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地上落滿了灰塵。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聽到有人來叫他的聲音,又害怕會聽到這一唏興奮的叫。在這裡簡直和待死的感覺沒有什麼區別,厲中信苦笑了一下,抬起眼皮朝遠處看著。

  忽然就是那麼一個類似於死神召喚的聲音攝入厲中信的耳膜,厲中信以為自己出了幻覺。等到聲音越來越清晰,他的目光才開始四處搜尋,然後聚集在一個咪上,看到那個滿臉陽光,朝自己笑著跑來的少年,厲中信心裡緊繃的那根弦,斷了。

  “厲叔,快去啊……我……我爸……他有……有知覺了,有反應……了。”成成氣喘吁吁地說道。

  厲中信乾涸的嘴角一裂開一個笑容,高興而絕望,幸福而淒慘。他邁著大叔朝著公寓的方向跑去,耳旁是呼嘯而過的風,那風好似一個擴音器,把少年的聲音傳到每個角落,一遍又一遍地在耳邊迴響,殘忍而又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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