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成成在酒吧裡已經待了半年，儘管他省吃儉用，也只賺到了3萬多塊。這對於他來說已經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但是對於齊先生給他定的目標，還想差得太遠。

　　成成有時候會覺得也許齊先生已經忘了這件事，忘了他這個小小的人物。但是每個月的固定日子，齊先生都會來這裡玩一次。齊先生一進來，酒吧裡的所有服務生都會在門口歡迎，日子久了大家都認定成成是齊先生固定的情人，只有齊先生才能享用他。

　　只是大家不明白為什麼齊先生不把成成帶回去，而要讓他在這麼雜亂的環境裡自力更生。有的人說齊先生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不可能要把這種人帶到自己家裡，只能暫時放在這裡保存，而且不讓別人享用。

　　除了每個月的那一天，成成感覺自己的日子還可以勉強過下去。齊先生每次來無非就是說一些一年期限，他等不及了之類的話，成成就站在旁邊也不吱聲，他看到這個染著滿頭黑髮的老頭子就覺得噁心，特別是他的一些行為。別的顧客到這裡來無非都是滿足一些身體的需要，發洩完了也就走了，而齊先生卻非要腐蝕別人的靈魂，他喜歡折磨別人的心靈，不知道是不是身體缺陷造成的變態心理。

　　白天酒吧的人很少，成成一個人無聊地坐在吧台旁一個小轉椅上，喝著謝楠為他調的酒，這是謝楠專門為成成設計的，酒精含量很少，有一點甜味兒，喝不醉人。酒名叫“limpidity”，意思就是清澈透明。

　　“謝哥，這個酒吧裡只有你一個人是好人。”成成一邊吮著甜酒一邊說。

　　“為什麼？”謝楠的臉有一點兒紅了。

　　“因為你對我好，你不像他們那樣看我。”

　　謝楠迎上成成那帶著微笑的雙眸，片刻間有些失神。

　　“他們怎麼看你？我又怎麼看你？”

　　“我總感覺他們排擠我，我知道，他們一定認為我是外地人就覺得生疏。而你不一樣，你從一開始就主動接近我，和我聊天，而且每天都給我調一杯酒，很好喝呢！”成成舉著那杯酒對謝楠笑。

　　謝楠不記得成成有多久沒有在這裡笑過了，他知道成成被人排擠並不是因為他是外地人，而是因為他的外貌的緣故。沒有辦法，很多人來到這裡都是被成成吸引了，但是由於齊先生的緣故，很多人也只能是望而卻步。但是這裡的一些專門做這項服務的一些人卻經常會因為他而遜色不少，所以嫉妒和衝突是在所難免的。

　　“劉隱，你這麼好的一個孩子幹嗎要跑到這裡來？你應該還在讀書的年齡。”

　　謝楠的話讓成成的臉一下子黯淡下來，謝楠有些抱歉地說：“是不是提到了你不願意去觸及的東西？對不起啊，我也是隨便問問，你別多想。”

　　“沒有，我只是有點兒想家。”成成喃喃地說。

　　“你有家為什麼不回呢？在這裡受罪你家裡人不擔心麼？”

　　“家裡人只有一個，但……他……已經不要我了。”成成的話讓謝楠有些難受，他看著這個一來就被自己注意到的孩子，眼神裡都是柔情。

　　“沒關係，以後你就把我當成你的家人。反正我也是外地人，來這裡打工也是一個人，你要是不嫌棄就管我叫大哥好了，以後也可以多照顧你一點兒。”

　　“真的麼？”成成的眼裡閃過一絲光芒，“你真的願意認我當弟弟？”

　　“當然是真的！”謝楠摸著成成的頭，寵溺地說。

　　兩個人在吧台附近聊了很久，直到酒吧裡漸漸來了客人，成成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晚上酒吧裡沒人的時候已經淩晨3點多了，客人幾乎都走光了，在這裡過夜的也幾乎都折騰夠了，酒吧裡每到這個時候都會顯得特別寂靜。

　　成成一個人倒在一個沙發上睡著了，謝楠輕輕地走了過去，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成成的身上。成成似乎有所察覺，喃喃地叫哥哥，謝楠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心裡從來沒有過的溫暖。

　　謝楠坐在成成的旁邊，酒吧的燈還開著幾盞，已經有些灰暗朦朧了。成成的臉在朦朧的燈光下顯得特別恬靜，謝楠的手忍不住撫了上去，軟軟的小臉摸起來讓人捨不得放手，他把成成掉到前面的幾縷頭髮輕輕放到腦後，就在這時，成成動了動，謝楠想把手拿開，卻被成成輕輕抓住了。

　　“哥……哥……”成成嘴裡嘟噥著，細細的手指抓住了謝楠的大拇指，而且握得很緊。

　　“真是一個孩子！你根本就不屬於這裡。”謝楠感覺到一絲隱隱的心痛。

　　他放開成成之後，自己一個人站在窗戶旁，透過窗戶往外看。他想起來今天有人來這裡提醒他和成成保持一定的距離，他也知道成成已經被齊先生暗中霸佔了，他只是覺得這個孩子很可憐，想給他一點關愛。

　　成成第一天來到這個酒吧的時候給謝楠的印象很深，站在門口手足無措，似乎像是一個在尋找爸爸的小孩子。眼神裡流露出來的都是膽怯和無助，其後的幾天總會有客人想騷擾他，但是他似乎被保護得很好，從來沒有被傷害過。也因為是如此單純，如此完好，又如此的碰不得，才更讓人覺得心癢癢。

　　每次成成吃飯總是自己一個人，他也嘗試著和別人一起交談，一起說話，但是那些人不是冷言冷語就是直接走開。好多次成成都一個人坐在一個地方發呆，眼神裡都是落寞，看得謝楠心裡很難受。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讓成成來嘗自己調的酒時那種受寵若驚的表情，那天成成一天都很開心，總是望著謝楠傻傻地笑。那天中午謝楠沒有想到成成為了答謝他竟然給他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當他在、吃著成成親手做的麵條時，心裡的感動是無法表達的。

　　其後的每一天成成總是時不時地為他做一些好吃的，謝楠也會每天為他調一杯酒。雖然成成從未和他提及過自己曾經的事，但是謝楠能夠感覺到成成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朋友。

　　“大哥，你怎麼還在這裡站著？你不睡覺麼？”

　　謝楠猛然轉過身，成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自己的身後，打斷了他剛才的遐想。

　　“哦，我就是站在這裡看看，睡不著。”

　　“哦！那我先去睡了。我睏著呢！”成成一邊揉眼一邊說。

　　“去睡吧，明天還得工作呢！”謝楠溫柔地說。

　　“那你也早點睡！”

　　謝楠點了點頭，成成說完就往裡面走去，留下謝楠一個人站在後面望著成成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