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39

　　“成成，恭喜你啊！”

　　“謝謝安安，你……”

　　“我還是想複課一年，本來想走個第二志願，家裡面不是很樂意我出去，算了，一年很快就熬過去了。”

　　“那你不要讓自己太累了，努力就好。”

　　“嗯……我回去了。”

　　成成看著林安安漸行漸遠的身影，心裡感慨了一聲，一個暑假，曾經朝夕相處的人就要這樣各奔東西。馬上就要開始另外一種生活，認識另外一批人，生活又要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次再來到學校，成成看著那個高大的教學樓，已經沒有了曾經的壓抑和苦悶。

　　成成一邊哼著歌一邊往校門口走，忽然口袋裡面的手機響了，成成以為是程寒瀧，結果一看卻是剛走不遠的林安安。成成笑著問林安安：“怎麼了？安安，還有別的事麼？”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怕以後就沒機會問了。”

　　“問啊……”成成呵呵笑了兩聲，“想問就問吧！”

　　“我想問……你……喜歡的人是誰？”

　　“……”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麼？”林安安感覺自己的手心出了汗。

　　“不是……安安……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

　　“哦……沒關係，無所謂啦，你不想說我也不能勉強你了，好了，就這樣吧……”林安安快速掛了手機，瘦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同學的視野裡。

　　程寒瀧感覺自己的眼睛被人蒙住了，起初他還挺震驚，因為這畢竟是在公司，這種事情有誰敢輕易做。等到他摸到那雙柔軟細膩的小手時，才知道是誰這麼幼稚。程寒瀧把成成的手拿了下來，成成從後面竄出來對他笑著。

　　自從成成給程寒瀧送過一次飯之後，他幾乎三天兩頭就往程寒瀧的公司跑。一來閑著沒事，二來還可以看看程寒瀧平時工作的樣子。他還喜歡有事沒事就盯著小溪看兩眼，雖然從沒承認過什麼，但是程寒瀧知道成成其實有點小臉皮，就算成成心裡勸慰自己不要那麼想，下意識裡還是忍不住去關注一下。

　　成成從旁邊搬出一個小圓凳，在程寒瀧旁邊坐著。程寒瀧看著趴在桌子上的成成問：“怎麼了？想什麼呢？”

　　“我在想我還可以做點兒什麼，整天在家裡待著有點兒沒意思，你又不允許我出去。”

　　成成趴在桌子上，把頭枕在胳膊上，愣愣地看著程寒瀧，一臉發愁的表情。

　　程寒瀧歎了一口氣，把他拉到腿上，順了順他的流海說道：“沒事，等過兩天我這裡的事情忙完了，我就能有一個假期。我帶你出去玩，成麼？”

　　“真的？”成成睜大眼睛，一下子就精神抖擻起來。

　　程寒瀧看他的傻樣子不禁笑了一下，說道：“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什麼？”

　　“我想想，咱們去哪呢？”成成把手指放在嘴上嘟噥著，“我好多地方都沒去過呢，我又不知道哪好玩……”

　　“別想了，去美國，我連機票都定了，三天之後的。”

　　“啊！可以出國啊……”成成又是一個吃驚的表情，真沒想到一去就去了這麼遠。“為什麼要去美國啊？忽然間就選了那麼遠的地方。”

　　“哦，爸爸在那，一年多沒見到了，我想去看看，就勢帶著你到處去逛逛。”

　　成成興奮地點點頭，不管去哪，只要是和程寒瀧一起去，成成就覺得是一件無比享受的事情。正說著，杜攻從旁邊經過，探進腦袋，一看到成成在這裡，趕緊竄了進來。一抬腿，又習慣性地坐在程寒瀧的辦公桌上。

　　成成趕緊從程寒瀧的身上下來，抬頭沖杜攻笑。杜攻伸出手，在成成的腦門上拍了一下，笑呵呵地說：“小東西，你怎麼又來了？不在家老實待著，天天來這當苦力來。今天沒送飯來麼？”杜攻伸著脖子，四處找了找，都沒發現有飯煲的影子。

　　“呵呵……我才領完通知書，就來這裡逛逛啊，沒帶飯來。”

　　杜攻摸摸肚子，一臉沮喪的表情。程寒瀧在旁邊瞥視了他一眼，沒搭理他。杜攻又看了看成成，笑著說：“考上了就好，我也放心了。你可不知道呢！成成，你杜哥這兩天忙著相親呢。我媽非要給我介紹物件，把我發愁死了。”

　　“是好事啊，我從小到大，都沒見你有過女朋友，我還真想看看呢。”

　　“什麼好事啊？”杜攻大嗓門又亮了起來，“我又不是搞不上對象，我媽非說那個女的好，老給領家來。長得倒挺好，還是重點大學畢業的，就是太拜金，在我媽面前不說啥，到我這就拐著彎的說車啊房啊的……”

　　成成看著杜攻急臉的樣子不禁想笑，他拍了拍杜攻的胳膊說道：“拜金的可不好，以後容易和人家跑。于小同就不拜金……”成成說完，給了杜攻一個眼神，嘻嘻地笑了。

　　杜攻的臉色變了變，哼了一聲說道：“她是不拜金，我也找的著她啊！”

　　“怎麼了？于小同去哪了？我好像也好久沒看到她了。”成成忽然間意識到，好像自從于小同的爸爸出院，他就沒再見過于小同了。

　　杜攻搖了搖頭，表情很複雜，成成也猜不出什麼意思。程寒瀧在旁邊半天沒出聲，臉色有點兒陰鬱，成成偷偷看了看，發現程寒瀧有些不對勁，就捅了他一下，程寒瀧轉過頭一臉坦然地問道：“有什麼事麼？”

　　“沒有，哥，你怎麼不說話啊？”

　　“呵……你們倆聊得這麼歡實，我不忍心打斷。”

　　成成就算是再沒心沒肺，也能明白程寒瀧到底是什麼意思，成成立刻坐在那裡安靜下來，不再說話。杜攻一反常態，並沒有和程寒瀧叫板，只是說了一聲自己還在忙著，就從桌子上跳了下去，摸摸成成的腦袋，向外面走去。

　　程寒瀧和成成這次是走著回家的，車就在公司，程寒瀧並沒有開。成成說想散散步，程寒瀧就陪他一起。從公司裡出來的時候還是白天，走著走著天就黑了，街燈都亮了。酒吧，KTV，商場到處都熱鬧了起來。程寒瀧使勁攥了成成的手一下，說道：“以後上了大學，不要隨便去這些地方聚會，喝酒什麼的，要是被我知道了你就等著吧！”

　　成成回握了一下程寒瀧的手，說道：“我不會去那些地方的，我也不喜歡，到了大學，時間多了，我就多讀一些書。”

　　程寒瀧點點頭，成成又問道：“哥，是不是等我上了大學就不得不住校了？”

　　程寒瀧頓了一下，平靜地說道：“可能剛開始的時候是必須要住校的，我打聽了一下，你的大學是要去部隊軍訓的，到時候可能一個月都回不了家。”

　　“啊？”成成頓時哭喪著臉，扯扯程寒瀧的衣袖說道：“別這樣啊！”

　　“又不是我說了算的，你怎麼還和小的時候一樣？軍訓對你有好處，雖然苦了一點兒。而且你住校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要這麼戀家知道麼？在外面要學會保護自己。”

　　“我只是捨不得你，哥，要是我走了就沒人給你做飯，洗衣服了。一個月見不了面，你難道不想我麼？”

　　“我自己能照顧自己，關鍵是你，要是學校的飯菜不好吃你就去外面吃，一定要吃得乾淨一點兒；不要在學校的公共浴室洗澡，也不要在宿舍人面前換衣服；等軍訓開始了，就多帶一些護膚品，別把自己曬傷了……”

　　成成點點頭，小聲地嘟噥道：“現在幹嘛要和我說這些？弄得好像明天我就要走了似的……”

　　“我就是提前提醒你，不要像個孩子一樣，再過一年你就十八歲了，得學會照顧自己。”

　　成成看了看程寒瀧，低下頭一聲不吭，踢著路邊的石子。程寒瀧停了下來，成成也沒再走，程寒瀧托起他的臉問道：“你又彆扭什麼呢？”

　　“沒有……”

　　程寒瀧歎了一口氣，捏了捏成成白嫩的臉蛋，說道：“我會想你的，只要有機會，我是不會讓你住在學校的。”

　　“真的？”成成的大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程寒瀧點點頭，拉著他繼續走，手裡的這只手已經不知不覺間變得均勻細長，再也不像小的時候那樣白嫩圓滾。轉眼間這麼多年都過去了，身邊的人一直都在，可意義卻是變化了又再變化。幸好，還可以這樣拉著他的手，慢慢地走在街道上，聊著屬於兩個人的生活。

　　忽然，程寒瀧感覺自己的手變重了，成成按著程寒瀧的雙手，踮起腳尖，往程寒瀧的臉上啵了一口。程寒瀧頓時驚了一下，成成吐了一下舌頭，鬆開他的手，笑著朝不遠處跑去，路燈下留下一道長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