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茉莉花

　跟著婉娘一邊記路一邊疾走的白清霜還真是有點兒佩服她的腳程和體力，她都小跑著有些氣喘吁吁，婉娘卻跟沒事人一樣呼吸平順的很。

　「到了！」在一所幾乎看不見兩邊的大宅子前面停下，婉娘就指著簷下的牌匾解釋道，「今兒是護國公府大小姐十三歲生辰的大日子，待會兒就會有許多達官貴人，皇親貴胄家的未出閣的小姐姑娘們前來為她祝壽，咱們只要守在這裡就可以了。」

　「嘖嘖嘖！這房子也真不是一般的大啊！」氣息不穩的白清霜一邊喘氣一邊嘖嘖感嘆，並打量著她們離著有些距離的大宅子。

　只見簷下的「護國公府」四個燙金大字寫得龍飛鳳舞，大氣磅礴。

　房頂上碧綠的琉璃瓦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朱門漆柱，左右兩盞大燈籠上各是正楷所書的孟字。

　單單是一條廊道，那寬敞的程度都要比她家的正房的寬度還要寬了。廊道都是平整的石磚鋪就，順著六步石階一直延伸至她們此時所站的位置。

　寬長的石階兩側便是兩頭威武肅嚴的大石獅子，張著大大的嘴巴，猶如要吃遍四方的感覺。

　「那是，護國公的爵位雖是世襲的，但是從咱們國朝建國以來，護國公府的歷代國公爺都是驍勇善戰，能文尚武的的厲害人物，甚得皇上的看中，地位也要遠比其他的國公府、侯府等更高一等呢！」婉娘與有榮焉的介紹著。

　白清霜卻暗中撇嘴，不以為意的暗想：難怪就是一個小女孩過個十三歲的生日，還要當成老人過壽來辦啊，足見奢華了。

　「婉姐姐，我們努力的賺錢，說不定哪一天也能住上這樣的大宅子呢！」白清霜「童言童語」的道。

　婉娘卻非常不給面子的笑了起來，輕輕的撫了撫她削瘦的小臉道：「霜妹妹，不是姐姐沒有想發財的心，亦不是要打擊你。只是，就靠著咱們賣花能買得起這樣的宅子，還真是痴人說夢了呢！」

　「有夢總比沒有夢的強，更比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得過且過的好啊！」她白清霜的夢想可不是只是賣賣花而已啊。

　「嗯！沒錯，霜兒的志向遠大，姐姐就跟著妹妹沾光了！」婉娘玩笑著道，沒有將她的話當回事。

　白清霜也不在意，畢竟她才來這個世界也沒多少時間，卻已經看到貧富的差距，人們的思想也就因為這種差距而戛然止步了，在沒有作為的時候，她剛才說的不過就是童言的夢想而已了。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兒，快到申時時，就看見了第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來，停在了護國公府的大門前。

　這時候，原本是緊閉著的府門也隨之打開，從裡面走出一男兩女，都穿著綢緞衣裳。

　男的頭戴綸巾，儒雅謙卑，三四十歲上下的年紀。

　兩個女子髮髻梳的一絲不苟，簪金戴銀，一身貴氣，一個二三十歲模樣，一個四五十歲年紀。

　「看看，那只不過是前院官家和後院的兩個嬤嬤，這穿著氣度，就不是尋常人能夠相比的。」婉娘一臉羨慕，「這主人家要是得權得勢，連奴才都跟著沾光。」

　白清霜不由吐舌道：「嘖！我還以為是姐姐說的那個護國公和他的大小老婆呢！原來不過是下人！」

　「不過是小孩兒家的普通生辰，就算是父母看重，也不會主動來迎接小客人的！」婉娘聞言不由失笑，但倒是沒有嘲笑她的意思，因為知道白清霜家貧，自然是看見穿金戴銀的就當是主人了。

　這時候，那停下的馬車中已經一先一後下來一個婆子和一個小丫鬟，婉娘見時機差不多了，就扯開了嗓子嬌聲喚道：「賣花咯！賣花咯！馥郁芳香的玉蘭花！賣花咯！賣花咯！清香典雅的茉莉花！」

　婉娘的這一吆喝，讓還在感慨的白清霜忽然靈機一動，想起了一首江南民歌，就叫做「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想了想曲調，也不管歌詞記得準不準確，她清了清嗓子，就輕輕的哼唱了起來：「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芬芳美麗滿枝椏，又香又白人人誇……」

　正吆喝的婉娘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發覺白清霜哼唱的很有江南小調的韻味兒，便小聲提示道：「霜妹妹，這歌兒聽著很不錯，你可以再唱大聲一些，我配合著你！」

　白清霜也發現這原身還真是有著一副清甜純淨的好嗓子，唱這樣的江南小調可謂是剛剛好，又加上婉娘的鼓勵，她立即就將聲線再拉高了一些。

　這時候，又一輛馬車駛來，車上最後下來的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女與先前先到的那位十三四歲的少女相互行了禮之後，就相攜著手朝著白清霜她們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不離身邊的婆子丫鬟。

　小點年歲的少女一張娃娃臉，笑起來兩個小酒窩，頭上簪著一朵紅豔豔的山茶花，另一邊是一支沉甸甸的金步搖，在不是很豐滿的發髻上顯得有些搖搖欲墜，她大約也是嫌那金步搖太過沉重，時不時的就要往側邊橫一眼亂晃的珠串。

　稍大一點年紀的少女丹鳳眼，柳眉俏鼻，見狀會幫她整理一下。

　兩人小聲的說笑著來到白清霜她們身邊站定之後，小女孩就不失天真的看著白清霜道：「你唱的是什麼，聽著挺好聽的呢！」

　「只是隨便哼唱的江南小調而已！」這小女孩的模樣看著很清純，白清霜不由的急對她產生了好感，停下歌唱回答她。

　而年紀大一點的少女看著的卻是婉娘手和竹籃中的花串，對著小女孩雖然是一副呵護備至的親密模樣，但對穿著簡樸的婉娘的口氣就略帶鄙夷的問道：「你這些是什麼？」

　白清霜心中厭惡那女子的勢利和她眼中的輕蔑，但她也知道自己這時候不能沉不住氣，現在的社會制度不是她前世所處的人人平等的社會，而是富貴人家想要責罰一個人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輕易的封建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