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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亡人(7 truth)》第6章
第六章 遊樂園

『雖然知道這些年張謹一直認為妹妹們還活著,可是真正看到對空氣悠然自得說話的老友的時候,葉臻卻忽然覺得身上泛起一股寒意。』

張謹的妹妹們在四年前因為事故去世了,張謹的精神受到了嚴重的刺激,想要否認不想承認的事情的最終結果,就是他忘記了那天的事,更加確切的說法不如說……他竄改了自己的記憶。

就像用修正帶,將不想要的字劃掉,然後寫上新的一樣,他把自己不想要的記憶用「修正帶」貼住,然後寫上了自己希望的記憶:那天他的妹妹正好不在家,被臨走前歹徒弄傷的人只有他,然後他被救,家裡除了錢財之外沒有其它損失。

他那樣告訴自己,然後他相信了。於是那就成了張謹的記憶。

一個大難不死之後,大家更加相親相愛的、幸福美滿的記憶。

那是那次事件之後,醫生最後得出的結論,親友的選擇有兩種:一,強迫他回憶起來;二,陪他一起把戲演下去。

未來是一個選擇題,他們選擇的是後者,其實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因為無論說什麼,張謹就是堅持認為自己的妹妹們還在世。他的態度太自然,以至於他周圍不知道那場意外的人,都相信了他的話。

可能是因為聊起張謹家發生的事,帶著血腥味道的殺人事件,一下子影響了大家聚會的情緒,眾人清醒過來才想到,今天大家聚到一起的原因,本來就是因為一場葬禮。

本來熱絡的情緒一下子低了下去,半個小時之後,這場突發的同學會就解散了,舊時的同學七七八八走得差不多,只有江南表示自己還要多留一會兒。

壓了半天的煙癮一上來,江南直覺向胸前口袋掏去,煙盒是有,不過裡面已經空了,江南於是跑到老闆那裡去買了兩盒香煙。

「你的煙癮還是這麼大。」意外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江南叼著香煙往聲源的方向一看,才發現葉臻竟然也沒走。

「還是只抽這個牌子的煙?」

一直悶葫蘆一樣一聲不吭的男人,一下子和他說了兩句話,江南點著煙,沖他露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你還記得啊。」

不知道葉臻留下來有什麼意圖,江南於是也不吭聲,他決定聽葉臻自己往下說,果然,葉臻沒多久就開口了,不過說出來的話卻讓江南有點意外。

「你知道麼,聽說……楚柔是自殺的。」

「啊,聽說她被男人拋棄了,男友結婚新娘不是我,讓人有點難接受是不是?」江南對此卻不太在意,實際今天的喪事上,一直有賓客在席上彼此偷偷議論,他聽到最多的說法就是這個。

「女人啊,就是容易想不開。」江南皺皺眉,點了第二根煙,就在這個時候,背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大聲反駁他。

「楚柔她絕對不是自殺的!她絕對不是自殺的!」

是個女人的聲音,向身後看去,江南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喪服的女人,一臉淚痕的女人眼圈紅腫的厲害,此刻正死死盯著他。

女人的身後很快過來了另外幾個女人,看起來不是她的朋友就是同事的女人,一臉抱歉的想要把她拉開,誰知女人非但沒走,反而坐在了江南他們這一桌。

「沒關係,讓她坐這裡吧,我們……今天也是來參加楚柔喪事的,我們是她大學同學。」江南扯了扯身上的黑色西裝,對女人的朋友們做了一個無害的神色。

「抱歉,小怡是楚柔的好友,今天有點情緒失控……」其中一個女人解釋著,「我們已經打電話給她丈夫了,他一會兒就過來接她,不會給你添太久時間麻煩的。」

「沒關係,她的心情我們理解,老實說我們也不太相信她會自殺,那傢伙看著嬌滴滴,其實作風還是很剽悍的。」想起了記憶中那個女孩子,江南抓了抓頭。

「楚柔不是自殺的,我昨天……還和她通過電話……」坐在江南對面那個叫小怡的女人忽然開口,「她還要我報警,說地鐵裡發現了死人……」

一番話說得顛三倒四,對方後來又說了半天江南不懂的話,最後外面跑來一個公務員一樣的男人,看到她就一臉焦急的奔了過來。

抱著丈夫又哭了一通,之前喝了不少酒的女人終於在丈夫懷裡睡去,這個男人顯然不知道妻子今天出門是參加好友喪事的,直到其它人對他解釋了半天,才知道他們都是參加楚柔喪事的同伴,知道這件事的男人忽然皺了皺眉。

「楚柔真的出事了麼?」

看著穿著黑衣的眾人,男人愣了愣,「幾天前我接小怡的時候還載過她的,沒想到這人說沒了就沒了。不過現在想想,那天楚柔說的事情搞不好是真的。」

「嗯?」他的話引起了其它人的注意。

男人拍了拍妻子的頭,半晌歎了口氣,「幾天前小怡和楚柔一起參加同事的婚禮,那天楚柔喝醉了,我聽到她和小怡在車上議論,後來小怡告訴我,楚柔說看到了自己的葬禮。」

男人說完,抱起妻子和眾人說了抱歉就匆匆離去,剩下的人卻因為他剛才的話愣在了原地。

「喂!小怡老公說的婚禮是不是張經理那個?幾天前同事的婚禮……只有他的啊!」其中一個女人小聲問向自己的同伴。

「就是就是!妳不說我還真沒往那邊想!記不記得前幾天那張靈異照片?現在想想『那個東西』是站在小怡旁邊的,和小怡關係最好的人不就是楚柔麼?她們經常在一起的,妳說那個會不會就是楚柔啊?」

一言既出,幾個女人立刻不約而同哆嗦了一下,被她們的話題激起了興趣,江南於是向離他最近的女人詢問:「什麼照片啊?」

女人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沒能把話憋住,將那張照片添油加醋的,向江南細細描述了一遍。末了加上自己的感言:「現在想起來,這事真的靈異,你們想想,上次張經理婚禮的飯店,和今天楚柔喪事的飯店,不就是一家麼?」

「啊!沒錯沒錯!我來的時候還想呢!還以為是楚柔父母故意的呢!」

「好可怕!」

一幫女人很快唏噓聲一片,江南不時詢問她們幾句,很快將氣氛炒的越發詭異,幾個女人沒多久就因為害怕提前告別了,江南他們這一桌終於再度恢復安寧。

「……你跟著她們起什麼哄啊?」一直沒作聲的葉臻不著痕跡的皺眉。

「什麼起哄啊!你不覺得真的有點詭異麼?」江南玩著打火機,「我私下聽到一個有趣的說法:請人報警說地鐵有死人的人,正是死者楚柔自己呢,是幫她報警的人後來看到屍體後說的,雖然警方不相信,認為他只是嚇壞了,不過現在想想說不定是真的。

「要是仔細搜羅一下材料,搞不好可以寫篇報導呢。」點了不知今晚的第幾根煙,江南隔著煙霧看向對面的葉臻。

「別開玩笑了!」一直安靜的葉臻拍案而起,怒氣衝衝盯著江南半晌,最終彎腰拿起了自己的公事包,拿了帳單對江南說聲告辭後離去。

過幾天是張謹的生日,同時也是他妹妹們的……忌日。

而昨天是楚柔死亡的日子,明年這個時候也會成為她的忌日。

忌日兩字在葉臻腦中翻來覆去轉著,回到家後把外套一脫,葉臻隨即將自己甩入床中,古舊的單人彈簧床由於他的重量吱吱響著,一面響一面上下浮動直到最終完全靜止。

雙腳一錯將皮鞋甩到地板上,也不脫衣服,葉臻靜靜躺在床上看著發黃的天花板。

是熟悉的事物,屋裡一切都是熟悉的事物,這裡是他從大學開始就居住的「家」。

父母早早故去的葉臻,是由祖父母在鄉下撫養大的,因為說話有口音,談吐土氣跟不上潮流,他變得沉默寡言。

即使後來沒了口音,也知道了符合潮流的東西,沉默這個習慣卻改不掉了,或許那本來就是他性格的一部分,老人撫養大的孩子沒有同齡玩伴,自然也缺乏說話的機會。

上大學後參加籃球社不是因為喜歡,只是因為老師要求他們「必須」參加一個社團而已,那個算學分,就因為這個,他打了四年籃球,因此認識了合得來、很好的朋友。

「朋友」,對於葉臻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他很珍惜。

古靈精怪有點嬌蠻的楚柔,瀟灑沒定性的江南,穩重有時有點囉唆的張謹,加上木訥的自己,四個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意外的非常合得來,能夠融入這個城市並且想要最終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城市生活下去,其實也是因為他們在的緣故。

因為想要畢業以後也能經常見面,所以即使很難也毅然留在了這個城市,可是直到今天才發現:他是留在這個城市了沒錯,可是卻沒有實現當時的願望。很久沒有見面的朋友再次見面的時候,是在其中一個人的葬禮上。

「以後有時間就多聚聚吧,別是又要有誰的葬禮,才能聚在一起。」

想到張謹臨走前說的那話,葉臻猛地把身下的被子拉起來蓋過頭,緊緊閉上眼睛。

葉臻做了關於遊樂園的夢,有他,還有張謹的妹妹。

是幾年前的事,他帶著三個孩子一起去過的那個遊樂園。

夢裡他們四個人的臉都是模糊的,就像打了馬賽克一樣的模糊,可是他就是知道那是他們,他請女孩子們吃了霜淇淋,玩了雲霄飛車,就在他因為之前坐雲霄飛車還在暈眩的時候,那幾個孩子卻興奮的拉著他,要他進另一個屋子。

那是鬼屋。

葉臻是不迷信鬼神的,對於那種東西也稱不上什麼害怕,只是孩子們跑得很快,他追進去的時候已經沒了她們的身影,那種感覺讓他莫名的不安。於是他只能在那間鬼屋裡繼續走下去。

裡面黑暗,偶爾有藍色或者綠色的燈光,牆上有著各種說不清涵義的圖像,說是鬼屋其實稱作隧道更加恰當一些,沿途有著暗色的箭頭,他可以聽到女孩子的尖叫聲。

隧道的設計讓這種尖叫越發猙獰,不過他不確定那是不是他要找的孩子的叫聲,其實他可以喊一聲的,不過沉默慣了的男人覺得那樣有點傻,於是他加快了腳步。

他很少來遊樂園,那是他第一次進遊樂園,也是他第一次進鬼屋,他不知道別的鬼屋走一遍需要多長時間,可是他覺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還是沒有看到那三個孩子。

他確定自己已經走了很久,因為鬼屋的主題已經至少變了三個:一開始進去的應該是西方吸血鬼背景,然後是中國古代神鬼背景。

而他現在置身的大概是日本恐怖片背景,之所以這樣想,是因為他看到一台電視,旁邊有個白衣的女人蠕動爬行。那個女人很有名,落伍如他都知道,那個白衣女人爬得很費力,葉臻開始擔心自己會不小心踩到她的手。

電視的雪花螢幕讓他煩躁,地上試圖抓住他腳踝的女人讓他煩躁,無論如何找不到那三個孩子更讓他煩躁。

「喂,妳看過三個孩子麼?三個女孩子。」在鬼屋裡問裝鬼的工作人員這個問題,好像不太對勁,抬起頭的「貞子」用塗得慘白的臉,詫異的看著他。

對方搖頭。

「只有你一個人進來過。」那個「貞子」如是回答到。

葉臻的心臟一下揪了起來,他在隧道裡飛奔,沿途他撞到了好幾個人,有的是工作人員偽裝的鬼,而有的則是在他之前的客人,可是所有的人裡都沒有那三個孩子。

終於奔出隧道的葉臻站在陽光下愣住了。

在黑暗中太久的眼睛適應不了強烈的陽光,他感覺熱熱的液體從眼裡流出。

「對不起……對不起……」

然後,他醒了。

黑暗中,他摸到床邊的電話,按下幾個鍵之後他拿起了話筒。

「喂,張謹麼?我是葉臻……」

葉臻現在的工作是給大孩子、小孩子設計遊戲,說出去的時候跌碎了一堆人的眼鏡,性格冷淡不擅與人交往的他,看起來和遊戲這個詞完全不配,遊戲這個詞聽起來就是可愛的,活潑的,怎麼能讓這樣一個不知情趣的人設計呢?

不過葉臻在這一行幹得相當不錯。

公司新的遊樂園從今天開始試營業,現在不但每天都要加班,而且早早就要上班,早上七點的時候葉臻已經坐在地鐵上。

週六的早班地鐵裡人並不多,他對面的人展開的報紙背面,正好是他們公司新遊樂園的開幕廣告,除此之外,地鐵裡也有廣告,公司這次宣傳投入很大,硬體軟體投入都很大的情況下,就是上級對他們的要求越發嚴格。

「那個新遊樂園耶!聽說雲霄飛車很大,是目前咱們這裡最刺激的,我想去玩玩看。」

他聽到隔壁學生打扮的女孩子,在和同伴議論自家的遊樂園,而且好巧不巧,討論的正是自己負責的雲霄飛車,他們公司在這個新遊樂園投入很大,尤其是雲霄飛車這個項目上,不但引進了最先進的設備,而且還通過自己創意改進,將它整理的更加完善。

既然下了血本,公司發誓要把這個雲霄飛車,做成全國最棒的雲霄飛車,並打算捧成遊樂園特色。

葉臻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他只是按照上司的規定,把佈置的任務完成而已,自己並沒有坐過負責的雲霄飛車。

不過聽到別人談論得這麼有趣,自己有時間的話也去坐坐看好了。

心裡正想著,葉臻到站了。

他們這些相關人員從今天起,被要求每天八點以前過來進行檢測工作,然後還要參與遊戲,身為遊戲設計者,老闆要求他們每個人都要親身體驗遊戲,要把遊樂園的全部專案玩完後寫感想。

這個規定在別人看來或許是相當好的差使,可是一想到老闆隨著那個規定,一同發到每個人手裡厚厚的試玩報告,葉臻就真的不覺得那是美差。

今天張謹說會過來玩,到了給他打電話,於是葉臻就一直將手機帶在身上,大概十一點左右的時候,他收到了張謹的電話,說已經在「鏡子城堡」了,對遊樂園各項設施方位瞭若指掌的葉臻,很快到了張謹所在的地方。

這是他們在楚柔喪事後第一次見面,也是許多年以來第二次見面,陽光下的張謹看起來很健康,反而是葉臻自己因為長期坐辦公室而顯得有些蒼白。

因為快到午飯時間,葉臻就自告奮勇到前面的飲食區買了食物,熱狗加可樂,考慮到兩個男人的食量,他買了三人份。

「不夠我再去買。」將食物遞過去的時候葉臻道。

「是不夠,我和那三個丫頭一起來的啊,呵呵,你看我,都忘了讓她們過來給你打招呼了。」張謹笑著對一個方向招了招手,然後繼續笑咪咪向葉臻說,「這是小溪,旁邊那個是小楠,還有小葉子,怎麼樣?長得很高吧?」

雖然知道這些年張謹一直認為妹妹們還活著,可是真正看到對空氣悠然自得說話的老友時,葉臻卻忽然覺得身上泛起一股寒意。勉強扯出一抹笑容,「真的長得好大了,都是漂亮的大姑娘了。」

說完,他將自己那份熱狗也遞給張謹,說了聲自己再去買兩份之後,就重新走向飲食區。

排隊的時候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等葉臻回到座位的時候已經是一臉平靜,看到已經空空如也的食物,葉臻驚異。

「這三個丫頭怎麼這麼能吃?」這句話,他說得有點心虛。

「小孩子嘛,等不及,她們拿著東西一邊吃一邊玩去了。」張謹解釋著,接過葉臻遞給自己的食物後輕聲道謝。

葉臻愣了愣,隨即悶聲咬下自己的漢堡。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聊,因為置身遊樂園所以話題多半和葉臻有關,當葉臻提到這間遊樂園的雲霄飛車是自己負責的時候,張謹表示一定要過去玩玩看。

「還是想像不到你居然做了這個職業。」看到眼前龍形的雲霄飛車時,張謹笑了,「大學的時候你不是物理系的麼?而且從來沒見過你去遊樂園。」

「我去過……」說了一半的話咽到嗓子裡,葉臻頓了頓,「其實我這也不算拋棄本業,雲霄飛車可是物理學應用的一個典範呢,它能夠『飛』起來,可是能量守恆、加速度和力共同作用的結果,想想看,多麼奇妙的發明。」

葉臻說著,忽然發現張謹正側頭看著自己,那種打量的目光……

「怎麼了?」葉臻推了推眼鏡。

張謹笑了,「不,沒什麼,難得見你變得這麼能說而已,我對你負責的這個『大傢伙』感興趣了,要不要一起玩?」

「當然,如果想要玩得更刺激一點,我們就去坐車尾。」扯了扯嘴角,葉臻和張謹排入了等待乘坐雲霄飛車的隊伍。

等待這個遊戲的人非常多,排了足足三十分鐘的隊才輪到他們,入座的時候葉臻有點奇怪的看到張謹坐到了他前面的位置,坐在張謹旁邊的也是一個男人,戴著帽子,看不清他的長相,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背影看起來有些眼熟。

「為什麼不坐我旁邊呢?」葉臻指指自己旁邊空出來的位置。

張謹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小楠想要坐你旁邊啊。」

說完,張謹還給了他一個曖昧的眼神。

雖然早就告訴自己要對他這些古怪行為體諒,然而這些話當真聽到耳中,葉臻發現自己心裡還是有了異常不適的感覺,就像在自己咬了一口的麵包裡,忽然看到了半條蟲身的那種感覺。

位置就空了三個,他旁邊的,他身後的,還有張謹前方男人旁邊的。人滿為患的雲霄飛車上,陡然三塊空位在葉臻眼裡異常刺目,他忽然想起來:張謹口裡的妹妹……也是三個,張謹說,坐在自己旁邊的是小楠。

可是確實沒有人來坐這三個空位,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人過來坐,葉臻向入口的方向看去,在那裡他看到還在等待下一輪的人們,排在最前面的赫然是幾對情侶。

是了,情侶們自然是想要和情人一起坐在雲霄飛車上的,如果現在過來,只有那三個空位可以選擇,想要坐在一起的人們自然不會過來了。

是這個原因吧?一定是的。

想明白了這一點,葉臻重新檢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的防護器,身子被防護器牢牢固定在椅子上讓葉臻覺得安全,預備發車的鈴聲隨即想起,感覺身下的巨大玩具開始發出躍躍欲試的低吼時,葉臻閉上了雙眼。

車子慢慢往上爬著,葉臻心裡清楚:它將在一分鐘後到達至高點,然後就再沒有任何裝置為它提供動力裝置,這只巨大的玩具車會完全依靠引力勢能繼續它的瘋狂行程!

葉臻想著,忽然感覺周圍異常安靜,身下的爬行也似乎停止了,只是微微的抖動,彷佛醞釀更大的陰謀……來了!心裡想著,果然,葉臻感覺身下的機器忽然一陣顫抖,然後墜落!

遊戲開始了!這輛車子現在已經完全脫離了發動機的控制,開始唯一驅使它前進的就是能量!

高度和加速度賦予了它在最高點的時候,產生了無以倫比的引力勢能,這個能量隨著高度的降低,而不斷轉變成運動能,然後向上的時候再轉化為勢能,兩種能量急速轉換,賦予了這輛大玩具極高的速度,賦予了搭載在它上面的人們極大快感!

他聽到女孩子們此起彼伏的尖叫從前方傳來,伴著呼嘯的風聲,有一種異常的興奮感!隨著角度的改變,他感覺自己一會兒被牢牢的壓在座位上,然後又一會兒卻幾乎被拋扔出去……他感覺有水滴砸在他臉上,水滴?

是淚水吧?

這個遊戲裡經常有人會被嚇哭,當然還有另外一部分流淚,是因為承受不住強烈的風壓。

葉臻卻有點想笑,不過巨大的風壓抑制了他的表情,太過強烈的風讓他鼻樑上的眼鏡搖搖欲墜,所以,當他懷裡落入一副眼鏡的時候葉臻還以為那是自己的,習慣性的將眼鏡重新戴上,卻在碰到另一副眼鏡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眼鏡還好好的架在鼻樑上。

看著手裡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眼鏡時,葉臻愣了愣,然而就在他短暫的呆愣中,他的眼鏡卻真的被吹跑了,想要伸手去抓卻終究還是慢了一步,模糊的視線中,他看到自己的眼鏡向下墜去。

心裡大叫一聲,迎面太過強烈的風壓讓他毫無防備的眼睛幾乎想要流淚,無奈之下葉臻只能閉上眼睛,感覺自己像攪拌機裡面的水果不斷被拋來扔去,幾個回合之後,大家終於變成果汁鬆綁下車。

「腿幾乎軟了……」好容易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將防護器解開,葉臻看到前方一動不動的張謹,站起身去幫他「鬆綁」。

直到這個時候,葉臻才發現好友的防護器竟是沒有弄好的!輕輕一扳就開的鬆緊度,沒在雲霄飛車高速運行中掉下來簡直是個奇跡!

葉臻愣了愣,看了眼張謹,最終選擇不告訴他,然後通知工作人員過來重新檢查。

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可能會有的驚險,張謹向來一絲不苟的頭髮被吹得像個草窩,不過眼鏡卻還牢牢的架在鼻樑上,葉臻注意到,張謹的眼圈紅紅的。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風太大了,我剛剛也差點流淚……」為他找了個臺階,葉臻動手把張謹從座位上拉出來。

張謹一直呆呆的,老實說葉臻從沒見過一向死板的張謹能發這麼久的呆,希罕了一陣,好半天之後張謹終於如夢初醒般抬起頭。

「這個遊戲真刺激……」

把這句話當作對自己的讚賞,葉臻扯了扯嘴角,笑了。

「你的眼鏡呢?」清醒過來的張謹立刻發現了現在的葉臻和上車前的不同。

「啊!你不說我倒忘了,剛才坐車的時候掉下去了,希望沒砸到人……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找找看。」這才發現自己眼前視線模糊的葉臻急忙回頭走去,老實說他也沒抱著能找到的希望,不過戴了很多年的眼鏡,總覺得找也不找任它丟掉有點可惜。

不過他居然找到了那副眼鏡,在雲霄飛車下面靠右的位置,他找到了自己的眼鏡,雖然鏡片已經完全碎掉了,不過那個鏡框卻異常結實,僅僅是輕微的磨損。將鏡框在身上蹭了蹭放入口袋,葉臻接著把玻璃碎片撿到手帕裡包好,正要離開,忽然……

他抬起頭,看著一個白影從上面飄下來。

那片白影悠閒的墜落,它的陰影籠罩在葉臻頭頂,最終那東西罩在了葉臻頭上。

皺著眉將那東西從腦袋上抓下來,葉臻這才發現那是一件衣服,確切的說是裙子,小女孩穿的裙子,葉臻抬起頭向雲霄飛車上看去,車子已經再度起行,滿載著尖叫聲從自己頭頂的半空中呼嘯而過。

是上面乘客掉下來的東西麼?就像自己的眼鏡一樣……

正想著,他聽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的聲音,是張謹麼?

葉臻想了想,然後將裙子交給了工作人員。

「如果有人說裙子掉了就給她。」

「嘖!怎麼會這樣?」接到他遞交物的同事卻咋舌,「裙子掉了那人穿什麼?就算是小姑娘也不可能這樣吧?」

葉臻偏了偏頭,最終還是將裙子留在了同事那裡,然後重新回到張謹身邊,沒有眼鏡讓他異常不習慣,他忽然想起了之前掉在他懷裡的眼鏡,鬼使神差的拿出來試戴了一下,卻驚異的發現度數剛剛好,不但樣式和自己的眼鏡相同,連度數也相同?

葉臻小小驚訝了一下,不過最終還是戴上了那副眼鏡。

他回去的時候張謹的頭髮已經重新恢復整齊,只是眼圈還是有點紅,不過眼鏡一戴倒也看不太出來。張謹正在和人說話,本來以為他是和周圍的客人說話,可是走近了才發現他是在對空氣自言自語。

說自言自語也不對,葉臻知道他是在和自己假想中的妹妹們說話。

「我們去玩下一個遊戲吧,告訴你,下面的『阿拉丁神殿』是很多女孩子喜歡的,你妹妹們一定……」找個話題,葉臻拉著張謹迅速離開。

之後兩個人……不,在張謹眼裡是五個人,他們一起把遊樂園裡葉臻推薦的遊戲玩了個遍,最後一起吃晚餐的時候,張謹還幫葉臻填了幾頁試玩報告。

他們吃完晚飯,又聊了會兒天,在晚上九點左右的時候兩個人離開餐廳,都是大男人所以也不用送來送去,兩人爽快的在地鐵站分路揚鑣。

葉臻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雖然身體很累不過心裡卻很高興,張謹雖然在妹妹方面很奇怪,不過其它方面還是很正常,兩個人聊得很投契。

因為有人相陪,所以遊樂園的項目也進行得很愉快,葉臻想明天再把剩下那幾個比較枯燥的遊戲走馬觀花玩一下,他的報告就可以完美上交了。

葉臻愉快的爬上自己破舊的公寓樓,他的心情很好,好到甚至哼起了平時絕對不讓人聽到的鄉下小曲的地步,他拿出鑰匙開門,開燈,鎖門,他洗了一個戰鬥澡,然後舒舒服服拿了啤酒坐到辦公桌前。

他拿過自己的辦公包,準備從裡面拿出那個試玩報告,開始填寫剩餘的部分,他打開了自己的辦公包,手掌伸進去,然後拿出了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

看到自己拿出的物品的瞬間,葉臻另一隻手裡的啤酒掉在地上灑了一地,他的好心情至此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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