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後來顧沁朵回想,當時自己大概被大姨媽的突然襲擊弄昏了頭,誤以為吞了好幾顆熊心豹子膽吧?
因為有那麼一剎那,她甚至還在陰暗地猜想,自己能將這位看上去難以窺測,胸有城府、行事乾脆利落的男人惹到什麼地步?
說起來,這一年來,他們一直都是相安無事的。
婚後原聖成一邊掌管著英華銀行的日常事務,一邊著手收拾玩具廠的爛攤子,忙得不可開交;她則忙著唸書湊學分,有時候甚至她都在睡夢中,工作狂男人才披星戴月地回家。
朝夕相處,自然而然會滋生出新婚夫婦間應有的親暱,尤其是她,憑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在他面前表現上上佳,她想他對自己應該是較為滿意的,無論她的表現是不是處處透著虛假。
演戲誰不會呢?哪怕一開始並沒有爐火純青的演技,扮演的角色也時時遭旁人恥笑,但有什麼關係?只要他這個債主看得高興就行了。
沒料到的是,在脫口而出那句話後,在長久的靜默之後,顧沁朵卻率先開始緊張、慌亂、膽法、沮喪……一系列莫名其妙的情緒包圍住她,然後,她後悔。
原聖成會不會拂袖而去?把帳算到玩具廠頭上,讓她再次親眼目睹工廠倒閉時大廈將傾、獨木難支的慘狀。
又或者會在暗中將工廠弄垮,以報復她的忘恩負義?讓她徹底認清,他原總裁不是隨便能忤逆的角色?
要知道,摧毀一間小小的玩具廠,對原先生而言,就跟捏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兩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緊握的手心裡全是冷汗,顧沁朵卻始終沒聽到原聖成開口說話。
依照這男人的性格和處事方式,越是看上去平靜無波。越是表示茲事體大。
這回。恐怕只有死路一條了……
顧沁朵整個人陷入了死一般的靜默裡,被反覆折磨和煎熬著,萬般悔恨之際,卻聽見手機鈴聲響起。
是哪個到霉蛋,好死不死地在這種時候打電話來?
顧沁朵飛快地抬起頭望向原聖成。
只見他接通。並且語氣不善地問:「什麼事快點說,廢話少講。」
電話那頭清晰地傳來聶明哲的聲音,堂堂哈佛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也不是少根筋的人,一聽這語氣就知道大boss心情不好,言簡意賅地匯報完一件case,就想掛電話。
誰知原聖成又冒出一句,「等等……還有件事馬上辦。」
糟!這是要下令去處置玩具廠嗎?
正被懊惱和悔恨凌遲的小兔子,高高地豎起長耳朵,緊張地聽他語氣冰冷地說了句:「重新制定ING的併購計劃,下午交給我。」
那頭便響起聶明哲誇張的哀號聲,「MyGod!不是吧?boss!今天是週日欸,你下午就要?那豈不是要相關人員全部回公司加班……別人沒問題,可是我哪敢叫之橘小姐來加班吶?」
「我不管你們加不加班,我只要新的計劃書在下午放到我的辦公桌上,如果辦不到,你們部門準備好全體打好包袱回台中分部去!」
絲毫不理會聶明哲大呼小叫的求情,他掛掉手機,看也沒看顧沁朵一眼,一言不發地離開了臥室。
聽著男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顧沁朵吁了口氣。
阿彌陀佛,還好,還好,沒下令對付玩具工廠,工廠還能繼續存活著。
問題是,打電話找聶明哲的碴,幹嘛故意用免提呢?明擺著給她看的嘛!
那跟他的Joanna通話時,怎麼就不用免提了呢?
擺明就是雙重標準!
一把無名火從心頭竄起,一下子地燒光了顧沁朵剛才經歷的各種情緒,才陡然覺得全身發軟。
唯一的觀眾都走了,蹩腳的小演員也演不下去了,軟趴趴地重新躺回大床上。
顧沁朵曾在雜誌上看過一位兩性專家對夫妻關係的分析,專家說,對於妻子來說,過於出色的丈夫總會面對太多外來的誘惑,那絕對是她們的惡夢,如果沒有高人一等的自信,勢必會在惴惴不安中度日如年。
這種婚姻關係,應該是建立在正常的基礎之上,可是她和原聖成,能上升得到這種高度嗎?就算她願意,人家原先生還不一定樂意呢!
再說他不是還有他的Joanna嗎?
她氣悶地翻了個身,抱住蓬鬆的羽毛枕,心思百轉地將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裡。
那位汪秘書對原聖成的心思,是毋庸置疑的。
原本顧沁朵並未察覺,只覺得總裁室的那位秘書小姐禮貌又親切,偶爾兩人在原聖成的辦公室遇見,她都會未語先笑,主動跟自己打招呼,一臉的友好。
顧沁朵很高興,以為她會像嘴壞心軟的官之橘一樣。願意和自己做朋友。
直到上上個月她生日,她才發現,原來有些事,其實是自己在一廂情願罷了。
那段時間,原聖成特別繁忙,一天有大大小小N個會要開,還在百忙之中抽空關心在玩具廠幫忙的她,一上車,便問她想吃什麼,她想了想,提議去吃火鍋。
顧沁朵愛吃麻辣的口味,喜歡花椒麻麻地在舌尖上跳動的感覺,可是她沒想到原先生卻因為火鍋太辣引發了胃炎。
大概是怕她擔心,他什麼都沒說,回家也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後來還是官之橘打電話過來,狐疑地問:「喂,小表嫂,我表哥怎麼生病了?聽說都嚴重到去醫院打點滴了欸。」
她這才知道。難免慌張。趕緊打電話給他。誰知是汪欣妤接的。
汪秘書即使在電話那頭,也是一如既往地保持著莊重,聲音悅耳地告訴顧沁朵,原先生正在開會,還問她有什麼事。
顧沁朵沒多想,就向她詢問原聖成生病的事,兩人一來二去,汪欣妤大既就明白了她是那個引起原聖成生病的罪魁禍首,只聽人家淡淡說了一句:「顧小姐,原先生的胃不好,不能吃辣,妳不知道嗎?就算不能照顧好他,也請妳不要害他。」
汪欣妤的聲音,充滿了上流社會人士與生俱來的的優越感,話語下的意味不言而喻。
那天下班,顧沁朵悄悄站在英華銀行大褸外,遠遠地看著原聖成捂著胃部,正要進聶明哲開的車子裡,身後,汪欣妤正一路小跑地趕上來,手裡拎著他的公文包和外套,她站在他面前,滿臉都是關切,眼底飽含的情意誰都看得分明。
顧沁朵想,哦。原來是這樣。
還真傻咧,怎麼會看不出那看似親切的笑容裡充滿了疏遠感,與大大咧咧、直來直往的官之橘是截然不同的。
或許,人家只是喜歡在原聖成面前顯示大方得體的一面,她卻誤會了。
後來顧沁朵就不願意去英華銀行了,有時候他要她去找自己,她也能推就推。要約就約在別處等他。
一年的婚姻,若說有困擾的,好像就是那位汪秘書Joanna吧!而要說兩人真正紅過臉、冷過戰的次數,也好像就只這麼一次吧!
因大姨媽和慾求不滿引發的夫妻失和事件,一整天,原聖成都板著臉不理她,拿了車鑰匙就出去了,顧沁朵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醒來已到中午,還不見他回來,也許是還沒消氣。
不敢打電話給原聖成,只好撥給聶明哲,在電話那頭他叫苦連天地告訴她,boss現在正在辦公室裡工作,上司都如此勤勉,被楸去加班的手下人哪個敢抱怨?只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埋頭苦幹。
她聽了,小聲問:「那……他吃飯了嗎?「
「噢,別擔心,汪秘書也在,她會安排的。」
聶明哲的回答讓顧沁朵不願多說半句。很快掛了電話。
接下來的日子裡,一個忙著併購案,一個在賭著氣,兩人雖在同一屋簷下,竟是很難碰面,常常是顧沁朵睡著了,原聖成才回來,等她一覺醒來,發現人家已經早早地上班去了。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一個星期之後,顧沁朵接到官之橘的電話,顯然近來被自家表哥整得一頭霧水的大小姐,總算找到了罪魁禍首。
仗著比顧沁朵大幾個月,官之橘私底下對她這個掛名的表嫂說起話來直來直往,完全不知名門閨秀的矜持和溫婉為何物。
「顧沁朵!我對妳太失望了!」官之橘在電話那頭柳眉倒豎,一張俏臉都氣紅了。
顧沁朵這才猛地想起,那天原聖成對聶明哲說的那席話是什麼意思,這……這位官家千金可不就是剛加入這個併購案的嘛!
從官之橘氣急敗壞的聲音裡,顧沁朵就可預見到原副總栽整治人的手段多狠。
「表哥出差,我是怕妳太寂寞,才好心好意地陪妳,妳倒好,還沒受刑呢就把我出賣了!」官之橘劈里啪啦一通抱怨,「這下好啦!害得我加了一個星期的班,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還要天天看妳老公的臉色!我還納悶呢,心想我又不欠他錢,幹嘛就看我不順眼?」
「那個,我也有看他的臉色……」顧沁朵心生愧疚,趕緊心虛地聲明,自己受到的對待跟她差不多。
「那算什麼?」官之橘冷笑一聲,繼續咬牙切齒地痛述上司的罪行,「最慘的是我今天晚上還得再熬夜把企劃做出來,我已經熬了三天了,天啊!妳老公做事真是慘無人道!妳等著吧,明天我的黑眼圈肯定和貓熊有得一拼了!」
「沒有啦,妳天生麗質難自棄,怎麼會有黑眼圈呀?」顧沁朵狗腿地安撫著狂暴的大小姐,「我對妳很有信心的,任何困難都難不倒妳,妳一定會遇佛擋佛、遇妖殺妖!」
「殺個鬼呀!我是不想被遣送回台中才這麼拼。」官之橘恨恨地指責她道:「妳也是,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還亂吃冰;再說了,吃就吃了,妳死不承認不就好了,有沒有這麼怕他啊?他一問全交代了?我可被妳害得慘呀!生死未卜,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過關……」
切,說來說去,還不是害怕被趕回台中?
顧沁朵撇撇嘴,官家二房的千金小姐,打從娘肚子出來就嬌生慣養,多少人捧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什麼沒有?幹嘛那麼拚命,非得要在自家企業謀一席之地?乖乖等著乘龍快婿來娶回家供著不就得了?
雖然心裡一陣暗罵,但表面上還是要哄的。
「對不起嘛,我也是沒辦法,我以前不知道妳表哥發起脾氣來,也是很嚇人的,我今後再也不敢隨便惹他了……」
「妳少來了,我表哥哪捨得對妳發脾氣?他只會來修理我們這些蝦兵蟹將吧?」官之橘長歎,「妳還真行呢!我原本以為妳跟我家二嫂一樣,被我二哥吃得死死的。現在才發現不是呀。妳是扮豬吃老虎吧?表面上一副聽話的樣子,其實專門做能氣死我表哥的事?」
「哪裡哪裡,我還在傷腦筋,該怎樣才能讓他消氣呢。」
陪著笑、認著錯,說盡一大堆好話,顧沁朵總算把電話那頭的大小姐安撫好,誰知發完牢騷和脾氣的官之橘,在掛電話前又臨時通知,叫顧沁朵今晚自己去參加某豪門在酒店舉辦的宴會。
顧沁朵對官小姐心中有愧,馬上一口答應下來。
坐上官之橘派來的專車,顧沁朵先被送去精品店選衣服,然後又來到知名造型師的工作室改變造型。
在歷經了造型師、化妝師、美發師輪番上陣改造後,演藝圈和時尚界都炙手可熱的當紅造型大師立刻兩眼大放光芒。
一款Dior最新款白色緞面裹胸小禮服,令她相當有料的上圍更顯飽滿,光裸潔白的頸項上一條粉晶項鏈會更襯得她肌膚瑩瑩、眉眼嬌妍。
「美麗的小姐,有沒有興趣加入娛樂圈?我和我的團隊保證妳一定會一炮而紅!」大師興奮地建議。
顧沁朵笑著搖頭。
去年,演藝圈中一家著名經紀公司的經紀人在捷運站看到她,便一心想說服她當藝人,還極有誠意地拿出名片,約她見面詳談。
她想,原先生應該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太太,跑去混複雜的演藝圈吧?
毫不遲疑地拒絕了對方,誰知沒幾天,原聖成也不知從哪裡知道了這件事,看不出喜怒地隨口問她對演藝圈有沒有興趣。
顧沁朵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自己說有興趣,他會是什麼反應?於是她點點頭,乖巧地詢問他的意見。
他聽了微微一笑,對她說:「妳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是你的自由,我不是那種古板專制的丈夫,不會去干涉妳。」
她望著他半晌,似乎想從他臉上分辨這句話的真偽,後來實在是看不出端倪,才老實說自己對演藝圈沒興趣。
他同樣專注地盯著她,估量、判斷著話裡的真實度,但很快他就瞭然地點點頭,說:「那就好,對沒興趣的事情或人,沒必要浪費時間。」
對沒興趣的事、沒興趣的人,從來不會浪費一丁點時間……這是原先生的座右銘。
那麼,顧沁朵不禁會想,他對她的興趣,又將持續多久呢?
夜幕下垂,燈火輝煌、冠蓋雲集的宴會大廳裡,巨型璀璨的水晶燈浪漫奢華,難以數計的各色名貴花卉、現場樂隊演奏出的優雅音樂,將偌大的空間輝映出華麗非凡的光彩。
身著統一服裝的服務生們,慇勤地托出一盤盤的美酒佳釀,在會場上來回穿梭,為精心裝扮、舉止優雅的貴賓們服務。
可在大廳不起眼的某一角,有一扇巨大的巴洛克風格落地窗,難得盛裝打扮的清新小佳人,正端著餐盤狼吞虎嚥。
半小時前,她來到燈火通明的宴會現場時,發現官之橘遲遲不見蹤影。
「妳已經到了呀?我還在公司裡忙著呢!這樣吧,妳拿著請柬先進去填飽肚子,記得一定要等我,千萬別偷溜啊!」
手機裡,官之橘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威脅,成功地制止了顧沁朵準備抬腳走人的打算。
以前她就不喜歡參與商場上的各類應酬,至於婚後,她也還從來不曾與原聖成一起在公開場合出現過。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原先生從來沒有帶她拜見過長輩,只跟與他關係甚密的官家二房二少爺,官之硯夫婦吃過一頓飯,再加上席上冒出來的聞風而來蹭飯吃的官之橘……整個官家,她好像就只見過這麼幾個人。
因此無論是夫家還是英華銀行,知道顧沁朵這個如假包換的「原太太」存在的,也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人,就連汪欣妤,恐怕也是不知道內情的。
官之橘可能是怕她覺得受委屈,便替自家表哥辯解,說原聖成做事向來都極有分寸,這樣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至於官家那些親戚嘛,官之橘笑嘻嘻地對她說官家那裡,妳這樣的小白兔去了就是『誤入叢林』,看到我二嫂沒有?要是沒我二哥在,早就屍骨無存了。
顧沁朵聽了,翻了個白眼,心裡冒出『誇大其詞』四個字來。
其實官之橘哪知道,顧沁朵對現在這種狀況半點抱怨都沒有,別的不說,那些八卦週刊狗仔隊堪比美國情報局探員,無孔不入,萬一哪天知道了她和原聖成的關係,絕對會深刻分析這樁婚姻的內幕,搞不好還會把顧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扒出來討論,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低調點好呀!
踏進酒會大廳後,顧沁朵很快就放了心,小小的玩具廠在國內無論是人脈、合夥人還是交際圈,都絲毫不能跟官家那種級別的商業大鱷相提並論,所以,滿場賓客中果然連一個稍微眼熟點的人都沒有。
在宴會廳行走的賓客們,不是名媛千金富家小姐,就是豪門公子社會精英,個個都是一身高雅華貴,端著細細的高腳杯,姿勢優雅的穿梭於人群之中,淺斟慢飲,相談甚歡,唯有顧沁朵,陌生的面孔、精緻的穿戴、少見的豪邁吃相,很快引起了身後正交談甚歡的幾對男女的注意。
「Steven。快看。那個女的是誰啊?」
「不認識,KiKi妳呢?」
「好像沒見過耶……天啊,她胃口真好!」
「咦?那件禮服真不錯,詩詩,是不是米蘭當季的最新款?」
「啊,就是呢!上個月我和媽咪去參加米蘭時裝節,看秀時一眼看中這一件,我好喜歡哦,誰知道早就被人訂走了,想不倒是被她搶到了……你們說她是不是哪家千金小姐?」
「依我看。這大概又是哪位少爺帶來的小模之類的,剛上手嘛,捨得一擲千金,哼!這種場合,居然帶這種女人來,真是倒胃口!」
「KiKi,幹嘛說得這麼難聽?我看她身材挺不錯的,就是不知長得怎樣……」
「Michael,你得小心,有些不要臉的小模特、小演員,天生一副小三樣,看見有錢人就死黏著不放,上過床就以大老婆自居,你想脫身都難。」
「好了好了,你們也小聲點,小心被人家聽到了。」
「怕什麼,那女的肯定聽到了,連頭都不敢回,你們說會不會只是個背影殺手?」
在眾人期待的注視下,顧沁朵十分配合地轉過臉,嘴裡鼓鼓地塞滿了芒果蛋糕,她伸長纖細的脖子艱難地吞下,雪白的貝齒咬住銀質叉子,衝著眾人露出一個齜牙咧嘴、無比滑稽的俏皮笑容。
沒辦法,這幾位太聒噪。聲音大到她不想聽都不行。
隨著顧沁朵回頭。向來自視甚高的精英們都不禁一愣。
如今整容業日新月異,漂亮的女人多如牛毛……如果你能忽視大同小異、標準化生產出的瓜子臉,因為美容針打太多而越來越不自然,如殭屍般僵硬的表情,還有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五官的話。
就拿身邊這幾個女伴來說,哪個沒去打過玻尿酸、削過骨?哪個沒做過下巴抽過脂?
可是眼前這張臉蛋,一張精緻水嫩的瓜子臉小得讓人妒忌,兩抹自然秀氣的眉,只淡淡掃了點眉粉,沒戴誇張的假睫毛,也沒有令人移不開眼睛的美瞳,鼻子很挺直,唇型則優美飽滿,簡單地刷著櫻粉色的唇蜜。
毫無疑問。這絕對不是人工整出來的美女。
周圍很快安靜下來,因為臉上寫滿驚艷和讚歎的男士們,很快被滿心不是滋味的女伴們拖走了。
顧沁朵滿意地端起一杯橙子汁剛喝一口,就被人從背後一掌拍得快噴出來。
回頭一看。正是官之橘小姐。
「妳來了呀,我快吃飽了,妳要吃什麼?我幫妳拿!」見總算來了熟人,顧沁朵歡快地說。
「算了,我都沒力氣說妳了,今天累死了……」宮之橘發出長歎,挑剔地看了看顧沁朵手中盤子裡的起司蛋糕,顯然不喜歡,便到來取餐的地方,一邊取食物一邊左顧右盼。
「妳在找人嗎?」顧沁朵也跟著亂瞄,「噢,對了,妳非得叫我來這裡做什麼呀?我又不認識陸家的人……」
「哼!要妳來接受再教育!」官之橘白了她一眼,餘光掃到剛進入大廳的一對男女,立刻精神大振,「注意!我要妳來看的是……」纖纖玉手一指,「那邊!」
顧沁朵順著方向一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