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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的龍套情人》第8章
第八章

 當原聖成出現在宴會大廳時,剎那間像是有無數道聚光燈投射在他身上,滿堂賓客。顧沁朵的眼裡只有他。

 從這個方向看過去,他今天穿著一套銀灰色的手工西裝,搭配墨綠色領帶,無論是衣料的質地、剪裁都屬一流,應該是高級訂製的,與他修長高大的身材十分契合,更襯得他肩線筆直、身形挺拔。

 當他與熟識的賓客握手時,端起高腳酒杯,優雅又不失禮節地舉杯時,Tiffany經典款的寶石袖扣便隱約閃著迷人的光芒。

 氣場啊氣場!有些人是與生俱來就有的,比如說,原先生。

 顧沁朵的目光稍稍移開,看向跟在他身邊的女人。

 一身簡單大方的黑色小禮服,拿著一個金色的宴會包,亭亭玉立、舉止大方,正是汪欣妤。

 盡職盡責的汪秘書始終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明明也是上流家庭出生的大家閨秀,卻永遠都是那般知分寸、守禮節,陪伴在男人身旁,大方地對著每位上前寒暄的賓客綻露出溫柔笑意。整個人都給人一種淡雅知性的女人味。

 「喂。」官之橘在旁邊看著,這個因發現自己老公而一臉驚喜的女人,不知為何一雙眸子又突然黯淡下來,心裡偷笑,用手肘撞撞她。

 顧沁朵轉過頭,見官之橘一臉的幸災樂禍。「幹嘛?」

 「看見沒有?像不像『夫唱婦隨』,我可是一直在幫妳敲警鐘,妳得看緊啦!」

 顧沁朵沒說話。

 「快過去吧,表哥見妳來了肯定很高興……」官之橘拍拍她的肩,見自己的震撼教育顯然已經達到目的了,開始打算撤退,「我得先走一步了,回家補個覺才好開夜工。」

 「那我呢?」誰知顧沁朵一把拉住她。「我能和妳一起走嗎?」

 「你怎麼能走?」官之橘滿臉愕然,「妳不過去找我表哥呀?」

 「我還是……不去了。」顧沁朵搖搖頭,「他可能還在生我氣呢……」

 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官之橘怒了,「妳難道要讓他一直生氣?好給別的女人趁虛而入的機會?」

 顧沁朵不做聲,視線卻一直望向那對男女站著的方向。

 「這次聽我的。我有個建議。」

 顧沁朵轉移視線望向她,「什麼建議?」

 「色誘!」

 顧沁朵聳聳肩,敬謝不敏,本來也不指望官之橘能有什麼好主意,原先生在床上一向如狼似虎,她平常就有些吃不消,哪裡還敢不知死活地撩撥他?

 「試一下呀,不是有句老話叫『床頭吵,床尾和』嗎?夫妻間要講究情趣的,妳不如試一下啦。」

 顧沁朵臉一紅,「妳表哥哪裡像有情趣的人了?冰塊撲克臉,妳還沒被他整怕?」

 「得了吧!冰塊撲克臉都是針對我們,妳不會沒發覺妳老公一見到妳,眼睛就冒綠光,跟餓了很久的狼一樣吧?」

 「他混血,眼睛顏色本來就跟一般人不一樣!」顧沁朵漲紅著臉,低嚷著反駁。

 官之橘發出吃吃的笑聲。

 今晚上舉辦的宴會,是陸家為了慶祝陸家老爺的八十大壽,在自家酒店裡設的壽宴。

 報紙前些日子才報導,陸氏掌權人陸培桓現在因中風半身不遂,一對子女陸明娜和陸維謙為爭權奪利已經撕破了臉,鬧得整個陸氏雞飛狗跳,就只等著陸老爺嚥氣宣佈遺囑了。

 沒有壽星的壽宴。還操辦得這麼大張旗鼓。顧沁朵覺得真是稀奇至極。

 官之橘很沒義氣地丟下她走了,顧沁朵本打算喝完果汁就溜掉,誰知一個飽含驚訝的女人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淑君,妳快看這是不是Darren的那個?」

 接著另一個女人的聲音跟著響起,帶著分明的輕蔑和刻薄,「沒錯!姑姑,不就是被Darren包養的那個女人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啊?」

 一大口果汁來不及嚥下。顧沁朵非常不幸地嗆住了。

 她捂著嘴轉身,狼狽地邊咳嗽邊望向眼著的兩個女人。

 一個經常出現在時尚雜誌上,是官家老爺的二女兒,原聖成的姨媽,時尚名人官天麗:另一個則是官家老爺的侄孫媳婦方淑君,亦是汪欣妤的表姐,聽官之橘說,她在某個上流貴婦成立的慈善機構裡擔任召集人一職。

 顧沁朵和汪欣妤彼此都不喜歡對方,因為她們不是一路人,那眼前的兩位貴婦就更不是了。

 可是她什麼時候成了被原聖成包養的女人?

 在這樁宛如交易的婚姻裡,她莫名其妙地成了原太太,就像個一無所有的賭徒,在走投無路之際,只能把自己押進去,以換得債主出手拯救父親留下的公司。

 然而旁人看著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出滑稽可笑的笑話,她不是眾望所歸的女主角。只能是個臨對演員……在喜劇片裡被稱為『死跑龍套』的小小角色。

 在這個賓客滿堂、充滿了歡聲笑語的酒會大廳,很不引人注目的一側角落裡,顧沁朵默不作聲,逕直遙遙望著大廳頂部那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出神。

 真美,每一顆都是閃閃發光、晶瑩剔透,璀璨如鑽石,令人不敢逼視……大概是看得有點久了,她覺得眼睛像揉進了什麼,酸酸澀澀的。

 站在面前的兩個女人,四片薄薄的紅唇一張一合,出口的都是刻薄之極的話語。

 一個怒斥道:「看妳小小年紀,沒看出來膽子很大啊,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是什麼身份,連這種場合都敢跑來露臉,Darren知道妳來嗎」

 另一個則是妒諷地看著她,「就是啊,妳一個小情婦,怎麼敢光明正大、若無其事地站在這裡?是不是想讓狗仔隊拍到登到報紙上,氣死我們家老爺?」

 「我看到妳們這些不懂事的妖精就生氣。趁著沒人看到。妳趕快走!」官天麗厭惡地搖頭歎氣,「真不知道。Darren是怎麼想的,玩玩而已,也不會找些讓人別那麼操心的來玩……」

 大概是半點也瞧不起顧沁朵,官天麗連話都懶得訓了,一扭身蹬著高跟鞋揚長而去。

 方淑君沒有走,輕蔑地看著顧沁朵,「奉勸妳一句,千萬不要以為有機會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官家是不會讓妳這種女人進門的。」

 她高傲地抬起頭,示意顧沁朵看向會場中央的那一對引人注目的男女,「妳看看他們倆,天生就應該是一對,他們遲早會在一起的,而妳這種人,也應該就是天生的小偷吧,專門偷別人的愛情。」

 愛情,多麼奢侈的東西啊!

 它也許是巴黎櫥窗裡的珠寶,獨一無二、眩目迷人,可是上面的天價標價會立即讓人清醒過來:又猶如是曇花一現。若有幸,一輩子只得遇見一次。

 二十一年的歲月中,顧沁朵品嚐到了不同的人生百味,發現愛情,不僅僅是甜的,也是苦澀的,它帶給她的是百般滋味,刻骨銘心。

 當她出了宴會大廳後,又回過頭看了看那個燈火通明的地方,沒人察覺到她的存在,關心她是否來過……

 她轉身沿著街道慢慢地走著。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又快到新的一年了,大街小巷又開始瀰漫著節日的氣息了,臨街的櫥窗被閃爍的各色綵燈裝飾得漂漂亮亮的。

 一群打扮前衛的少年,三三兩兩地從她身邊走過,有幾個還回頭衝著她吹一聲響亮的口哨,擠眉弄眼地呼道:「小姐,正哦!」

 年輕的情侶相擁著站在路邊,女生捧著一個熱乎乎的漢堡,和男生你一口、我一口吃得不亦樂乎,望著對方的眼神、笑逐顏開的模樣,好像整個世界,只有眼中這個人的存在。

 腳步驟然間停住,顧沁朵孤孤單單地站在那裡,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像是走了十萬八千里的路,她突然覺得很累很累,終於腿軟地坐到路邊供路人休憩的長椅。

 官家那兩個女人的話猶在耳邊,縈繞不絕。

 顧沁朵並不是沒有認真想過,原聖成為什麼會娶她,她二十一歲,長得不差,唯一的財產就是一間差點倒閉的玩具廠……

 這就能讓一個樣樣優秀的男人,甘願走進婚姻嗎?

 別說笑了!

 可是,他就真的這麼做了!

 他對她極好。

 她做的菜,他從來不會抱怨說難吃;他會因她每個月例假身體難受,而專程拜訪退休的老中醫,只為讓人家替她看診;他會悄悄地幫她替小盆栽澆水,和她一樣期盼著它們長大……

 原聖成對她那麼好,好到令地偶爾忍不住偷偷想,他會不會,其實是有一點點喜歡她呢?

 這個念頭曾經讓顧沁朵忐忑、緊張、不安,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當這種想法越來越常出現在心裡時,她覺得自己的心境悄悄發生了變化,變得有了一絲喜悅和一點期待。

 她從來沒有細想,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也從來沒有正視過,為什麼每次涉及汪欣妤,都會讓她覺得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堵著一樣。

 可是今晚,當她看到汪欣妤和他一起出現時,她的心劇烈地疼痛,就像是被人捏在手裡揉著陣陣發痛。

 原來,原來,她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那個男人!

 乍然間,心頭雪亮,顧沁朵倏忽呆住,彷彿久久不願相信這一切,最後她驀地將臉埋在腿上。像是孩子一樣。脆弱又無助地無聲哭泣。

 不知什麼時候起,一輛黑得發亮的豪華名車,無聲無息地停在了不遠處,車廂內極靜,坐在後座的男人一言不發地看著這情景,深眸像揉進了什麼,感到血液在太陽穴裡發瘋般地湧動,頭顱裡像被什麼東西壓著,就快要炸裂了。

 原聖成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

 剛才的宴會實在是令人有點疲憊,他應酬了一會,便找了個借口先行告辭,大步離開宴會現場,上了車,便意興闌珊地闔上了眼。

 司機在前排小心地駕著車,音響裡悠悠地播放著輕鬆的音樂,此時更像是催眠曲。

 剛出發沒多久,安靜舒適的車廂裡突然響起手機的和絃樂。

 「Hello?嗯……我提前走了……現在?當然是回家去……」他睜眼,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抬起,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鬆開領扣後,隨即將車窗按下來。

 原聖成語調平淡、敷衍了事般地通著話。心裡卻想著他的小妻子。

 忙了一個星期,早出晚歸,每天都過得像上戰場一樣,一天睡不到五個小時,都沒時間好好待在家裡,今天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一定要早點回去,陪顯然還在氣鼓鼓跟自己打冷戰的小女人。

 她一個人,這時在家裡會做什麼呢?

 唔,她喜歡在溫室裡,拿著小鏟子擺弄那些被照顧得十分茂盛的花花草草,她也喜歡繫著可愛的圍裙待在廚房裡,粗手粗腳地弄出幾盤面目全非,已經看不出食材原貌的奇怪料理。

 她還喜歡戴著耳機泡在浴江裡,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或者悄悄躲在書房裡,用他辦公桌上的電腦看「海綿寶寶」,一邊看一邊毫無形象地伏在書桌上拍桌大笑。

 顧沁朵以為他不知道,其實,他都是知道的。

 這幾個晚上,只要他沒回家,臥室的床頭櫃上就一定會替他留一盞燈,在這一年裡,她已經養成了習慣,哪怕他們在冷戰,她都沒有忘記。

 靜悄悄的臥室裡,溫馨的燈光,大床上睡得渾然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香甜小臉,都會令他心中柔軟得一塌糊塗。

 她不知道,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一切一切都讓他多麼喜歡。

 沒有錯,他是個佔有慾很強的男人,他愛著這個小女人,所以就想要把她牢牢地綁在身邊,讓自己隨時可以看到她、愛她。

 但佔有慾並非支配欲,在內心深處,原聖成其實極希望她能快樂地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而不是當一個言聽計從,生活得沒有一點自我的妻子。

 一年的婚姻,原聖成還以為顧沁朵正在開始漸漸地放開心胸、接受了自己,因為她的笑容越來越多,在自己面前也不再是唯唯諾諾、小心翼翼,而是長了小小的心眼,會對著他陽奉陰違,會甜言蜜語地哄得他團團轉了,甚至他們的這次冷戰,轉過身後,他也只能無奈地搖頭歎笑,覺得哪怕是這樣,也總好過她關閉心房,將自己拒於千里之外。

 他一直以為她忘記了過去,他一直以為自己有那個本事讓她心裡的傷痕痊癒得快一點。

 可是現在,他無意中朝窗外的一瞥,看到了什麼?

 時值冬季,在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上,隨著夜漸深。變得冷清起來。

 空氣又濕又冷,行人開始寥寥無幾,那個奇怪的女孩子卻一直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發呆。

 臉上脂粉被淚水弄得一團糟,厚厚的棉外套裹在小禮服外,一身與週遭環境格格不入的裝扮,使得身後路過的行人不時向她投射著好奇的目光,她卻完全不以為意地沉浸在自己的傷心中。

 原來,她仍然忘不掉過去,他高估了自己。

 是啊,他可以和任何人竟爭,卻又如何能贏過一個已經故去的人?

 至始至終,原聖成都沒有出聲,利眸牢牢盯著窗外的一幕,心裡一陣無力感。

 良久,「姜叔。」他收回目光,閉了閉眼,「回公司。」

 「是,原先生。」

 車子剛剛駛離了沒半分鐘,卻又猛然停下,接著司機老薑回頭,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家boss的驚人舉動。

 方才剛剛踩下油門,誰知就聽到後座的原先生又說了「等等,停車!」

 老薑不知出了什麼問題,慌忙一個緊急剎車,熄掉火,回頭就見原先生已經伸手打開車門迅速下車,也不顧來往的車輛,三步並作兩步就從大馬路中央來到街道防護欄,長腿一邁,身手利落地就跨到人行道上去了,接著聽到身後傳來一片緊急剎車聲以及各種國罵聲。

 老薑被這驚險的一幕嚇出了一身冷汗,不知自家boss是受了什麼刺激,搞出這樣的舉動。

 原聖成眼神深邃,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靜靜地低著頭,纖細的手臂環抱住自己的女孩。

 此時的顧沁朵,就像是受了傷卻又找不到任何療傷地的孩子,這樣的她,他怎麼忍心丟下?

 他根本就做不到!

 悄歎一聲,修長有力的大手愛憐地撫上她低垂的小腦袋,「原太太,如果妳在這裡繼續坐下去,會出現一個結果。」

 顧沁朵整個人像是被打了一棍子,她渾身一僵,慢慢地、慢慢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瞠大紅腫的眼睛仰望著他。

 「知道是哪個結果嗎?」他問,高大的身軀在她面前蹲下,雙眸同樣一瞬不瞬地直視著她。

 她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一味盯著他看,沉默不語,眼眶卻又紅了紅,彷彿有一層瑩瑩薄霧蒙住了眼瞳。

 「第一個,你會因為著涼而引發感冒,明天早上可能連床都爬不起來。」原聖成緩緩地說著,嗓音低沉悅耳,充滿了磁性,「第二個,妳會因為這身打扮引起警察的注意,然後過來進行盤察,所以……」他頓了頓,伸出手,溫柔地抹去她臉上濕濕的淚痕,「原太太,我建議我們還是先回家,妳覺得呢?」

 顧沁朵吸了吸鼻子,咬住下唇,半晌,臉上才露出倔強的神情,挑釁似地仰高下巴,硬邦邦地說:「我、不、想、回、家!」

 「那是想繼續待在這裡?行。」他點點頭,起身,毫不在意地坐到她身邊的長椅上,淡笑著說:「我陪妳。」

 台北的夜晚一貫熱鬧,哪怕是到了冬天,也絲毫沒有受到寒冷季節的影響,五彩的霓虹燈與夜空的星星連成一片。

 白霧在街燈下的暖意中,映出濛濛的光環,一圈圈打在並肩坐在街邊長椅上的兩個人。

 顧沁朵側首,斜著眼。沒好氣地睨著身邊愜意自得的男人。

 原聖成臉朝著正前方,露出的眸光深幽,懶洋洋地以舒適的坐姿坐著,背脊略向後靠,長腿交疊,一手搭在扶手,一手則以守護的姿態擱放在她身後的位置,街燈的燈光柔和了那刀刻般的線條,讓他瞧起來少了份平日裡的嚴肅,但即使是這樣,這個男人坐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看上去也像是個一呼百諾、高高在上的大總裁。

 他察覺她在看自己,很快側過俊臉,凝視著她,眼底閃爍著淡淡的笑意。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會,忽聽顧沁朵問:「是不是不管我要什麼,你都會聽我的?」

 原聖成似笑非笑地揚眉,低沉地說:「基本上是。」

 這是實話,結婚後,他對她有求必應,很好說話,顧沁朵胸脯倏忽起伏,委屈就這麼竄上喉嚨,似是下定決心地一鼓腮,脫口道:「那我要跟你離婚!」

 今晚實在是讓她太傷心了!

 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莫名其妙地嫁給了他,憑什麼還要被他那些高高在上的親戚污辱?她憑什麼要受這種冤枉氣?

 不就是她們覺得她配不上他嗎?是啊,能配得上他的,是大方端莊的汪秘書……每當她想到這些,難言的痛苦就會像無數條小蟲子,一口一口地嚙咬著她的心。

 可是,當顧沁朵說完這句話後,當她看到面前從來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眼睛裡陡然爆出火花,嘴唇顫動了幾下,像是被一股強烈的寒風嗆灌了一樣,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時,她突然又有些後悔了。

 「離婚?」只見男人死死盯著她,臉頰邊的肌肉繃得稜角分明,良久,似是氣極反笑,然後一臉平靜地說:「行。我們回去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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