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娛樂匪事-70

　　鬼焱的聲音越來越模糊，不妙，不能昏，得挺住！浮雲努力扯住要遠離的意識，為什麼？怎麼會這樣？

　　腦中的白紙飄過來，給出答案："太弱了！你內氣強勁但肉身脆弱，使用不熟練的土遁之術導致肉身承受不住魔幽特殊的地心引力，崩潰了。"

　　真是糟糕的答案，"我會死？"

　　"是。"

　　不甘心就這麼莫名其妙死去，死得一點也不光彩，還毫無價值，更不能丟下臭狐狸獨自死亡，還有遠方的父母……"我想活下來，一定要活下來！"

　　意識違背意志，安然地沉眠。

　　夢？絕對是做夢！

　　當浮雲再次清醒睜開眼睛……沉入地底怎麼可以見得到滿天繁星還有跟臉盆一樣大的滿月？"鬼焱，鬼焱？"陌生的聲音和氣味蜂擁而來，唯獨缺少最熟悉的狐狸味。湊在眼前的這些毛茸茸的狼頭，就算是夢境也太奇特了一些。

　　臉皮被扯了，耳朵被擰了，痛！觸感絕對真實。啊？變回了狼形，還是嬰兒版的。有不好的預感，難道穿越時空……"他眼睛睜開了哩。跟族長一樣是銀色，好可愛的眼珠子，我要挖下來，歸我！"

　　真挖？！"啪！"浮雲的狼爪拍擊，吼道："混蛋，滾一邊去！離我遠點！"

　　"哈哈，好強的勁風！好爆的嗓門。各位，吾族末裔鬥士誕生了！"帶有驚喜味兒的熟悉聲壓倒一切嘈雜，一頭齊腰的雪白頭發散披，雪色毛裘大氅無風飄揚……只要見過一次就不會忘掉的高大背影很是親切，"喔嗷嗷嗷，喔嗷……"起伏不斷的狼嚎震耳欲聾淹沒了浮雲的驚呼："老祖宗？"

　　真穿越了？或者這就是所謂來自遠祖的狼族銘刻在基因裡的種族傳承？不對啊，老祖宗說過要死上三次，而且也沒那扇代表傳承的門。

　　"沒錯！爾將繼承吾之雪狼一族的傳承——須臾之間經歷萬象，生或死於自身自心一念之間。是，歷經磨礪錘煉身心成為最強的鬥士；否，傾刻死亡。"老祖宗回頭一揮狼爪，"啊！"浮雲倒飛出狼群重重摔在岩石上。

　　痛死了，血都湧到喉嚨裡了，背脊骨一定斷了——媽咧，這是活生生血淋淋赤祼祼的虐待！老祖宗，這樣不行，殘暴虐待後代子孫也屬犯法，按人類法律您得進監獄。

　　"欠缺應變力，反應太慢！"老祖宗的咆哮聲震得浮雲耳聾，"孽障！起來！不准裝死賴在地上！"

　　"砰砰！"老祖宗再揮爪，浮雲身邊的岩石砸出五指深洞，碎石幾乎把他掩蓋。

　　"我的媽呀，還來？"骨頭沒斷？只有劇烈的疼痛留了下來……翻身，浮雲咬牙忍住，撒開四肢拼命跑，"嘭！"這次砸在結實的樹幹再摔倒在岩石上，覺得身軀裡的五臟六腑全移了位，真是非人的折磨。倒楣，瞬移不能用，體內空空的一絲靈力都沒。

　　"反應太慢！跑起來！再不動廢了你的前後肢！"

　　"老祖宗，這來龍去脈我還沒搞懂，沒心理準備，請您給我一點緩衝時間適應一下……"

　　劈里啪啦的，浮雲的話還沒說完接連摔了十幾次，腦袋都摔暈了。

　　老祖宗是位標準的斯巴達克式的信徒，不念血緣親情折騰著浮雲過上了——日出日落，在不見人煙的蔥郁森林重複著毫不留情的摔打、奔跑、躲避、攀爬的地獄般日常；晚上也不能休息，得緊跟他老人家身後飛縱上最高頂峰沖著天天都是圓圓的月亮咆哮（吐納吸氣）。更不人道的是——不提供食物，不准他吃果實、野菜，逼迫他獵殺那些逍遙生存在這應該算是原始森林叫不出學名的奇形怪狀的動物。

　　老祖宗的氣場太大，不容許他反抗，稍多句嘴立即挨摔挨打，可怕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不過，生肉，他是死也不肯吃。鑽木取火老祖宗比他拿手，其他的粗重活都由他來做，老祖宗升好火後幹坐著等烤肉。唉，一匹擁有文明人思維的狼解決溫飽做細緻活，只會懊惱爪子不如人手方便，從心底祈禱再次轉身為人。

　　"這鬼日子什麼時候到頭啊？"他只能偷個閑躲在老祖宗視線外的狹谷裡抱頭低嚎。

　　"等你突破初階，順利轉化第二形態，身體強化訓練便可結束。"老祖宗仿佛有一對順風耳，遠遠送來這些話。

　　"老祖宗，沒聽懂您話中的意思。"浮雲條件反射般跳起來，前肢攀附在一根粗藤蔓上，準備待老祖宗掌風刮到之前蕩到對面去。

　　"吾之一族本是狼人。幼時為狼，進化第二形態為人。幼狼體弱，無自保之力，常被他族獵殺。雪狼一族本就子嗣艱難越發日見衰微，我等與有熊氏訂契，劃此地歸雪狼一族屬地，每隔一甲子雪狼一族必遣三十名狼人鬥士聽令于有熊氏。"出乎他的意料，老祖宗此時不獨裁，腳不踮地飄了過來站在他身邊。

　　"有熊氏……，"浮雲搜索記憶，眼睛一亮，"神農氏沒落後，有熊部落成為中原最大的氏族，最出名的就是五帝之首的黃帝就是出自于有熊氏。難道我家姓黃跟這個有淵源？"

　　"沒錯，雪狼鬥士是有熊氏族中最強鬥士，涿鹿之戰使我族揚名，而阪泉之戰助帝破神農氏，賜姓為'黃'。"

　　"哈哈，想不到我們家很有來頭。"

　　"啪"的一下，浮雲那還沒成年的狼頭遭受一擊，眼冒金星，腦震盪了。待他察覺粗藤蔓脫爪，他筆直地朝深谷墮落，連忙在半空挺腰蹲腿朝附近突出的岩石縱去。

　　呼，很好，安全了！吃不消，老祖宗的個性太暴戾了。

　　老祖宗指著遮天不見日的倒懸峭壁，說："爬上去！"

陡峭的岩壁找不到攀附點，很難爬。"老祖宗，稍稍憩會兒，您繼續講講雪狼光輝史，我保證不插嘴。"屁股狠狠挨了一腳，"呃，"浮雲欲哭無淚，只能用長滿厚繭的爪子撓屁股。

　　老祖宗盤著雙臂居高臨下盯著他，咆哮道："你欲永囚於傳承之時輪中？"

　　浮雲震住，縱聲大喊道："不，傳承絕不能失敗！"一股勁氣隨著喊叫從心臟湧出，四肢脈動加速，撒腿跳躍比以往更快捷。

　　老祖宗全身有白光盤繞，宛若傳說中的神仙，負手於背，悠閒地飄在他身後，由著他摔、滾、爬、攀。

　　"太慢了！重來！"當浮雲千辛萬苦趕在月亮升起前爬上峰頂，"啪啦"，老祖宗不客氣地一腳又把他踢下深谷。

　　循環往復，不過過了多少個日月交替。浮雲總算從一隻嬌嫩的幼狼成長為氣宇軒昂四肢健壯，附近野獸們聞到他的氣味立即逃竄的能在轉瞬間從深谷奔上最高峰，無論老祖宗怎麼敲打他全身而感覺不到疼痛的雄壯之狼。

　　有一夜，月亮沒以往明亮，化為狼身的老祖宗吐納了幾口氣息，扭頭問他："吾身旁有什麼？"

　　浮雲立即拍馬屁："老祖宗您全身籠罩于與月光同輝的瑩白之氣中宛若仙人。"

　　這話老祖宗果然愛聽，很是高興地說："今時的你就算提前吞納天地靈氣，再也不會有爆體之危。待你體內自生之氣與外在靈氣融會貫通，打通經、脈、骨，你便可變身為人。"

　　浮雲沒想到吃了那麼苦，受了那麼多罪，錘煉身體只算完成初級課程，等於蓋房子打地基才剛剛開始起步。

　　雪狼一族的練氣方式跟鬼焱教的那套由外入內剛好相反，最初是氣得由體內五臟六腑迸發，自動強化肌肉，多餘的就會溢出體外形成勁氣，當勁氣包裹爪中的樹枝，這根樹枝就有了鋼鐵般的硬度。光練這個，浮雲化掉的時間比錘煉身體時多了一倍，承受痛苦的等級也是倍增。等他接納日月光華天地靈氣由外入內時，已經懶得計算日子了。

　　某一夜，對月吐納，他目睹了皎潔的月光從天而降湧入他的鼻、口。立即按照老祖宗的指示，閉上雙眼用意志控制這光束，勒令它從毛細血管入內遊走全身，頂住劇烈疼痛與壓碎靈魂的強大，感受著前所未的與天地共鳴的脈動。啊啊，無數的光線爭先恐後湧入體內達到心臟，然後匯成光芒萬丈的漩渦。漩渦中心的心臟融化成一滴豔紅的血珠，然後裂開，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光與血絞成一團，成為紅色的光往外擴散，成絲成線無視他這個主人在體內暢行無阻。"爾等被神所眷顧的子民，超越生死，窺視天地奧秘，將與天地同調……"哦，從無到有，從生到死，萬物的生長規律都是輪回往返——聲音、影相，走馬觀花般一一呈現……飛天，身如鴻毛繞月翻舞，耳朵有繁星嘰嘰喳喳喧鬧不休；遁地，越來越深，拉著他竄入地底核心……多麼嚇人的脈動啊，言詞描述不了的強烈力量與隨之而來的無比熱情的生命力……渺小的個體與這個獨一無二的強大連結，個體被強大貫穿，那股強大的力量也隨之保留了一部分，成為個體的所有物，浮雲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