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匪事-71

　　然而，隨之而來的挫骨磨灰般的疼痛令他達到精神力所能承受的極點。身體異常堅固，靈魂被身體強行禁錮，想逃而逃不了，只能承受。如果不是老祖宗嚴苛鍛煉過他的身體，強迫他的靈魂承受身體製造出的各種痛覺，他的精神他的靈魂只怕早已崩潰。

　　劇痛，呈梯狀遞增。

　　抵禦這比死還要恐怖無數倍，一波強過一波。

　　折磨靈魂的痛，消耗掉他所有的感知。

　　"鬼焱—鬼焱……我好痛……"他哭泣著喘息著急促地無意識地呼喚這個名字，仿佛能借助此名重聚愈來愈稀薄好像一碰就散的靈魂。

　　幸而，劇痛歷時不長。

　　疼痛突然消失，靈魂立即自主歡呼："總算熬過來了！"

　　浮雲拭去糊住眼睛的血淚。

　　"拭去"這個動作……他瞪大了眼盯著自己的雙手，幾乎懷疑自己的雙眼。眨眨，再眨，沒看錯！指、掌，手心、手背，雖然比起以前的他縮水不少，但這毫無疑問是人手。再瞧，再感受，蜷縮在岩石上的身體是人形。摸摸腦袋，上面有短短的如同茸毛般的頭髮。耳朵，是人耳。腿……腳……雖然短小得像四五歲的孩子，但總算是人了。他興奮地跳了起來張開雙臂，揚聲呼喊："哈哈，我變回人形了！老祖宗，我變回人了。"

　　立在他身邊的老祖宗銀髮飛舞，高興地道："吾之末裔，第二形態初現。"

　　浮雲沉浸在重生的喜悅中，清晰地感覺到靈魂得到增厚，精神力強韌了。"所謂的'強'必以慘痛為代價，只有度過各種痛苦才能變'強'。"喜悅過後，浮雲感慨："咱們雪狼一族的強大真來之不易。"又問："老祖宗，我變回了人，傳承已完成，可以回去見鬼焱了吧？"

　　老祖宗舉起爪子朝他後腦一拍，道："你累了，睡去。"

　　可憐的浮雲就算陷入深眠，靈魂也得不到安寧。

　　"鬼焱，難受……"身體，特別是四肢，有久違了的成長期時的生理痛。不知是不是錯覺，甚至還聽得見骨頭自個兒發出"咯嚓咯嚓"聲。這股難受勁兒一直持續到他醒來，"我的媽呀，不是做夢，是真的重曆成長期。"

　　嘿嘿，被老祖宗打暈前看到的那對小短腿明顯拉伸了，手也變大了一號。

　　這裡是……？

　　沒見過的山洞。洞不大，除了岩石什麼也沒有。啊，身子底下鋪了已枯萎的草。皮膚真難看，跟泥土一樣的顏色。啊？隨便動一下皮膚居然裂開了，並發出難聞的怪味兒——是附在皮膚上的污垢，這也太誇張了，居然附上這麼厚一層。嗯嗯，得找水洗一洗，清爽一下。

　　提及水，耳邊一直有氣勢磅礴的水聲。分析由高處下墜形成水的落差度來判斷，水聲的來源處是山裡最長峽谷東南方位離谷口300米左右的大瀑布。再計算風傳遞水聲形成的音距加上周邊環境構成的阻力，可得出目前的山洞具體位置在……嗅到飯菜的香味了，肚子好餓！

　　不對啊？傳承所在的環境怎麼可能有人類的飯菜？

　　"醒了，餓了？"突然現身的老祖宗一腳把跑到洞口的浮雲踢回草鋪。

　　飯菜！雙眼發光的浮雲口水沒節制的往外流，雙腿盤著興奮地盯住老祖宗左右兩爪提著的多重大食盒。沒心情研究食盒的來源和特色，眼巴巴等待食盒揭開……沒辜負他的期待，久違了的白米飯和人工煎、炒、炸、煮出的菜以及香噴噴的雞湯。

　　"老祖宗，您怎麼不吃？飯菜哪兒來的？"吃飽喝足，打著飽嗝浮雲見老祖宗沒動過筷，很不好意思地抓頭。

　　老祖宗沒理他，收拾完食盒便走了。

　　"真有性格，跟我聊聊能耽擱多少時間？"浮雲嘀咕。奇怪，填滿了肚子應該精力充沛，怎麼反而想睡？

　　每節骨頭都脹痛不已——生長期持續中。

　　浮雲再次醒來一睜眼就看到了藍天白雲和蔥郁的樹木，鼻息間除了花草樹木的氣息外還有飯菜的香味。沒水聲？啊，躺在灌木叢裡，食盒就在伸手可及之外。"老祖宗？"想來一個瀟灑的鯉魚打挺，但身體、手腳出乎意料的疲軟，壓根兒不聽使喚，倒楣的他直接摔倒了。

　　"老祖宗，我怎麼啦？"爬起，坐好。浮雲看到老祖宗坐在右前方的樹梢上，驚訝地發現包裹住老祖宗的氣有兩種顏色，青與白。

　　"第二形態的幼蠕期。攝取能維持本能成長的進食立即沉睡生長，待體內蘊藏的氣和養份耗盡就會醒來主動求食。此刻的你，甚至比幼狼期更虛弱。"

　　浮雲一邊大口吞食，一邊哭喪著臉問："要持續多久？"

　　"六至九次，智質不同次數不等。其依據是人形初夜吸入的氣量，量多次數便多，量少次數便少。"

　　至少還得四次……"老祖宗，謝謝您。"浮雲誠懇地道謝。

　　多少次了？

　　記得第一次在山洞裡醒來，第二次是灌木叢中，第三次是樹洞裡，第四次是樹梢上，第五次是仰臥在草地上，第六次是溪水裡，第七次是掛在懸崖的藤蘿中……第十二次是山頂的岩石上，第十三次……次數早就超過了九……自從第十次醒來，浮雲的成長期身體不適感已經消失，個頭沒有繼續長大，只有覆蓋在身體表面的污垢越積越厚，硬得像是長了層發出惡臭的黑繭。想清除它，卻被老祖宗制止，"它能保護你新生的肌膚，其味可驅趕蟲蟻。"

　　老祖宗的那張狼臉不知是不是看多了，變得順眼，居然可以從上面找出長輩的慈祥樣。他老人家帶來的飯盒從第十次起一次比一次大，菜肴也越美味豐富。最大的發現——他老人家身上的氣呈現的顏色一次比一次多，七色彩虹外還有黑與白，加起來有九色。疑問很多，目前最想問的是："為什麼每次醒來的地點都不一樣？"他第二十一次醒來，瞧著只有雙足與斜峭壁緊黏的自己，忍不住問老祖宗。

　　老祖宗答道："吾也是首次見到如此不安份的子孫。"

　　"是我睡著了夢遊？"真是令人不愉快的真實。

　　"哈哈，接住。"老祖宗愉悅地縱聲大笑，雙臂一甩，飯盒朝浮雲飛過來。

　　"老祖宗，一起吃吧。"浮雲飛縱，伸出雙臂抱住兩食盒。

　　老祖宗點頭，接過浮雲反甩而來一隻食盒，身子往下一沉，朝深谷墜落。

　　浮雲緊跟其後……啊，身體比上次更見輕盈，上飄、下墜隨意使用。喔喲！大發現！不需要消耗靈氣和意志力就能自自然然飄浮、移動，像呼吸一樣自然。五感也勝過以前，視力倍增，視線內無遠近差距全都看得清清楚楚，能看清老祖宗飄浮的軌跡。哈哈，能運用靈識，便立即用它遊走全身，經脈、血管、骨骼比以前粗；丹田裡的元丹可以正式更名為元嬰，四肢與頭部完全成形，頭部五官輪廓已現，就連魔氣結晶和公爵的血都還在……

　　兩人降落在瀑布匯成的水潭邊，各盤踞一塊岩石，如果想要吃對方食盒裡菜便會展開一場爭奪戰，可惜輸的總是浮雲。雖然不甘心，也只得承認老祖宗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在他之上。

　　老祖宗第十八次把他踢入水潭中，見他浮起來，問："還會沉睡嗎？"

　　浮雲上半身扒在岩石上，雙腳一邊打水一邊道："這次沒有了睡意。"

　　老祖宗高興道："那麼，你鬥氣築基已成，第二形態轉化成功。"

　　"鬥氣？"浮雲暗襯：難不成以前理解錯誤？"鬥"不是指"戰"？

　　老祖宗爪子一彈，爪心多了一個乳白色球體，"這是吾等一族的護體鬥氣，色澤為白。"

　　哈，光球，我會這個。來個掌心雷給老祖宗瞧瞧——浮雲有心賣弄，伸手搖指，可手心什麼也沒有……奇怪，怎麼不靈了？

　　"哈哈，"老祖宗笑道："你還沒學會使用自身之氣。"

　　不靠意志，另有使用方法？算了，老祖宗會教的……"老祖宗，您身上其他的氣是？"

　　老祖宗驚奇地問："你能見到其他色澤？有幾色？"

　　浮雲老實回答："九種顏色。"

　　老祖宗擊爪，笑道："你在人世間另行修煉過其他氣道積累了修行，再修煉吾族傳承事半功倍，必將強於吾族固有的承繼。"

　　浮雲眼珠一轉，好奇地問："老祖宗，您說我是末裔，我們雪狼一族到我這裡滅絕了？"

　　喜悅之色從老祖宗臉上隱去，過了半晌，他才說："吾之一族純血者早已滅絕。你是人類與吾族後裔的混血，是唯一啟動吾族傳承的末裔。吾自得傳承之護體白氣，修煉鬥氣階段時再得青氣，前往有熊氏得帝裔傳黃氣，與青氣代融合生綠氣，替帝裔征戰殺戮得紅氣，紅與青與黃融合生藍、紫、血紅三氣，斬殺死靈得黑氣。所謂鬥氣，守為本體白氣，守護自身，若氣絕必身亡。青與黃兩氣，一為智，一為仁，得者可得萬物相助，同為守體之氣為盾。紅為威為銳為戈為矛，紅與他氣相輔佔據威勢，成為強者之道。黑為死為滅，是禁忌之氣。吾集齊九色得長壽精魄，卻難容天地被帝裔下召逐出人間驅至妖界，留在人間的子孫族人皆被戮屍。吾在妖界得訊，憤而碎元神，精魄脫殼從幽冥返至人間，但人間千年已逝面目全非，帝裔後人早已滅絕。吾尋仇而不得，疲于徘徊世道，尋得吾之混血後裔化為種族傳承刻印存于後裔靈核內，待後裔擁有鬥氣的能力者出現，吾之精魄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