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在一段relationship裡, 總要面對來自親情和愛情的矛盾。這是很正常的情況, 不正常的是,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奧古斯特,完全沒感覺到這背後的暗潮洶湧。
本來只是鬧著玩的在假裝生氣的拉斐爾,因此變成了真生氣。
奧古斯特這回倒是反應過來了,但他卻是一臉懵逼, 手足無措, 連呆毛都蔫了下去, 但就是不能明白拉斐爾怎麼好好的就原地生氣了。
拉斐爾:「……」
朱莉突然有點同情拉斐爾了, 和這麼個情商有限、智商不高的公爵談戀愛, 一定會累死。
然後,拉斐爾就帶著一肚子氣和黑太子走了,連夜趕往法蘭西,沒帶奧古斯特。拉斐爾本來是打算先安撫一下奧古斯特的情緒, 哄好他之後再離開的。但大概是被氣的太狠了,拉斐爾的計畫改為了晾一下奧古斯特, 小懲大誡。又怕黑太子趁機多和奧古斯特在一起, 拉斐爾想盡辦法、用盡手段才阻止了父子親近成功。
黑太子:老子招誰惹誰了?!
奧古斯特這邊自然是不知道這些背後的彎彎繞的,他看到的只有第二天早上起來, 耶爾沒了,爹也沒了。以手撫膺,心痛到無法呼吸。QAQ朱莉穿著新衣服上門,一個淑女總是知道怎麼時刻讓自己保持新鮮與美麗,整個營地如今也就只有她彷彿還有層出不窮的漂亮衣服穿了。這位第一美人, 以一種終於能夠翻身農奴把歌唱的豪邁姿態,一邊特別不拿自己當外人的翻找著拉斐爾珍藏的葡萄酒,一邊對奧古斯特道:「快起來,起來,別睡了。」
奧古斯特沒睡,他正坐在床上感受悲傷逆流成河呢,傷心到彷彿連金發都不那麼燦爛了。
朱莉翻箱倒櫃也沒能找到傳說中的名酒,只能問奧古斯特:「你知道拉斐爾把酒都放哪兒了嗎?」她垂涎它們好久了。
奧古斯特抽抽噎噎:「在他自己的木屋。」
「他還有自己的木屋?!」朱莉好生氣的,腐敗的權利階級啊,知不知道她只能和喬神父當室友?連帶個人回來放鬆一下都不方便!
然後,朱莉就風風火火去打劫隔壁了,活似個土匪,真應該讓那些覺得她就是女神的追求者看看。
等拿到滿意的典藏釀造回來,朱莉這才有閒心一邊品酒一邊和奧古斯特說:「你來一杯不?」
奧古斯特嫌棄的看了眼酒鬼朱莉,他特別想提醒朱莉,我叔父理查二世就是你的前車之鑑你造不?還是說你想自己的未來也變成他那樣?謝頂、憔悴、感覺身體被掏空?「我為什麼要一早上就喝酒?」
「因為我怕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你hold不住。」當然,也有可能你會高興的吹一瓶。
「什麼?」奧古斯特的好奇心最終戰勝了他被拋下的憂傷。
可惜,沒說成。
國王派人來叫奧古斯特了,準確的說是國王叫了所有重要的貴族去議事,營地裡發生了一件大事——白鹿不見了。
「!!!」奧古斯特這事兒是真不知道。
朱莉也不知道,但她卻老神在在的一點都在不著急。在奧古斯特換衣服的時候,還不忘偷樑換柱,把自己隨身酒壺裡的酒換成拉斐爾的珍藏。因為朱莉大致猜到了白鹿為什麼會失蹤。
朱莉是很相信白鹿的傳說的,在黑太子把白鹿帶回來後,朱莉就更相信了。雖然黑太子的前半生一直在和法蘭西打仗,但身為法蘭西人的朱莉卻一直是把黑太子奉為男神。因為朱莉並不覺得英法的戰爭和她有什麼關係,那更像是一場親戚之間的遺產糾紛,她實在是不覺得她該為這種事情站隊,反正不管誰贏,法蘭西依舊是法蘭西,王位也不會輪到她來做。
要不是黑太子那麼專情於傳說中的肯特的瓊安,朱莉都想試試看能不能爭當奧古斯特的後媽了,營地裡這麼想的淑女絕對不在少數。
咳,說回白鹿。
朱莉表示,只她確信那白鹿是真的是沒什麼用的,有用的是讓全天下都相信那白鹿是真的。抓到了白鹿只能短暫的激起人們的熱情,真正想讓故事流傳的越久越廣,還要添加些傳奇色彩才行。
就好比朱莉當年以馬特小姐的藝名在法蘭西打響名聲。她唱的就真那麼天上有地下無的嗎?未必。她的嗓音確實不錯,但比她唱的好的有的是,那為什麼只有她一夜成名了呢?當然是因為她那些或真或假的過往八卦,作為一個不僅沒有坐牢,還得到了國王寬恕的特殊存在,這本身就能引起很大的輿論,再加上各種虛虛實實神祕莫測的過去,這才有了後來被譽為法蘭西的海倫的馬特小姐。
白鹿這事兒也是一樣的,傳說中的白鹿其實也沒那麼神奇,頂多是皮膚白了點,眼睛紅了點,朱莉特意去觀察過的,它既不能飛天,也不能遁地。
想要炒作白鹿,必須人工的給它加重砝碼。
好比被逮住之後在嚴防死守中還是神祕失蹤什麼的。這會讓白鹿熱被推向另外一個高潮。
但是放白鹿這個事情必須把握好時間,不能被人抓住,還最好也能搞個噱頭。黑太子的離開就是個不錯的噱頭——白鹿被黑太子的英武折服,只有黑太子不在了,它這才肯離去。
既宣傳了黑太子,又解釋了之前的種種事情,還平添了引人遐想的空白。
不得不說,朱莉的腦子確實是很靈活的,活在現代肯定會成為一個特別厲害的形象公關或者派對策劃人,在製造話題方面她有著天然的敏銳與直覺。除了「以為白鹿是真的」這個小瑕疵以外,朱莉幾乎猜透了拉斐爾的整個計畫。
不過,堅持把白鹿的失蹤安排在黑太子離開之後,這是理查二世的主意,他倒是沒什麼深意,只是單純覺得「在他哥還在的時候白鹿就失蹤了」這個寓意不好。
白鹿熱最終如願再一次炒了起來,甚至傳到了國外。如今你出門遇到人,要是扯不上一兩句有關於肯特郡神出鬼沒的白鹿,都肯定是要被人笑話的。理查二世也裝模作樣的找了白鹿很久,回了倫敦都不忘關心進度。
新任肯特伯爵差點被為難死。
至於舊的肯特伯爵,也就是奧古斯特同母的大哥,他自殺了。
這點上黑太子必須申明一聲,他是無辜的,他還沒動手呢,舊的肯特伯爵就腦補過度,因為薩利斯堡伯爵的死亡覺得黑太子肯定不會放過他,選擇了服毒自殺。這讓黑太子其實也挺受傷的,畢竟當年他是真的把肯特伯爵當過兒子的,但對方不買賬,黑太子也就沒強求。可黑太子絕沒想過會和對方鬧成這樣一個結局。
奧古斯特對此的感覺是沒有感覺,因為他就不知道這個事兒,在得知肯特伯爵想要聯合薩利斯堡伯爵陷害他之後,在他心裡肯特伯爵就已經是個死人了。他沒那麼多多餘的同情心和注意力去分給一個恨不能死他的人。
回到倫敦後的生活和以往沒什麼兩樣,學習、玩樂、無所事事,奧古斯特突然發現其實拉斐爾在倫敦的新房子挺大的,甚至有點空曠。
當奧古斯特上完課,寫完作業後,他才發現一天的時間還有那麼長,他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
在床上躺會兒,在沙發上躺會兒,最後甚至無聊到悄悄把斑比放進了屋子裡,和斑比在地毯上玩鬧。斑比長大之後拉斐爾其實就不允許它再進屋了,它實在是有點大,很容易就會碰壞屋子裡的東西。
「啊啊啊怎麼就這麼無聊呢啊啊啊。」
奧古斯特不是沒有一個人過,事實上,他大部分的人生都是一個人度過的,卻從未感覺到無聊,如今只和拉斐爾「同居」了這麼幾年,在乍然失去後卻反而不能適應了。這到底是怎麼搞的?
十四歲的生日(聖誕節),奧古斯特是在懷特霍爾宮和國王一家一起度過的。
瑪麗和理查二世依舊在看彼此的時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奧古斯特全程沒和伊麗莎白小姐說一句話;王儲依偎在王太后身邊,充滿了擔憂,王太后卻覺得這樣才是正常的王室生活,之前那幾年都團結的不像個樣子,雖然她也不喜歡現在這種相處模式。
當夜,黑太子和拉斐爾遲到的信趕在最後一刻被送到了奧古斯特的手上。
他們最終沒去巴黎,而是在特魯瓦(法蘭西中東部的一座城市)簽訂了幾乎讓法蘭西亡國的特魯瓦條約。條約內容十分苛刻,並且寸步不讓,在拉斐爾一張巧嘴面前,顛倒黑白說成了法蘭西在占便宜。
割地賠款這些老一套就不細說了,反正從今往後大家只需要知道,英格蘭保有在法蘭西的一切征服之地——從盧瓦爾河以北地的地方。
以及英格蘭各大主要城市的排水系統的建立,不再需要自己掏錢了。
真正重要的還是繼承權問題:法蘭西的王太子被廢了,英國年僅14歲的格洛斯特公爵則擁有了法蘭西王王位的繼承及攝政的權利。
是的,攝政。
拉斐爾表示,查理六世不是裝瘋嗎?那就真的當他是個瘋子好了,一個瘋子怎麼能管理好國家呢?這種「粗活」還是讓繼承人來代為效勞吧。而由於格洛斯特公爵年幼,法蘭西的一應事物暫且交於黑太子和拉斐爾共同處理。
英格蘭也從單純的「英格蘭王國」變成了「英格蘭及法蘭西聯合王國」,黑太子摩拳擦掌的覺得下一步可以開始考慮威爾士、蘇格蘭以及愛爾蘭這三個「好」鄰居了。
至於查理六世神志不清,簽署的條約不算數什麼的,拉斐爾也不怕。國王神志不清,總有其他說了算的人,好比享有與國王一起治理國家權利的王后。黑太子俘虜人的時候,自然是國王+王后的黃金套餐,這位被譽為「巴伐利亞的伊莎貝拉」的王后全程用充滿了憎恨與詛咒的眼神在瞪著拉斐爾。
拉斐爾聳聳肩,看就看唄,又少不了一塊肉,只要對方能代表國王簽字就行。
被廢的王太子還流亡在外,但拉斐爾和黑太子都覺得抓住對方是遲早的問題。而且,拉斐爾其實並不主張這麼快就抓住這位王太子,他對他有另外的打算。
這裡就必須要說一下了,黑太子翻盤,靠的其實不僅僅是以少勝多的奇蹟,還有法蘭西的內訌。
之前已經介紹過了,查理六世的王位來路不算太正,不僅黑太子不服,法蘭西國內也有大貴族表示不服。對方最終選擇了和黑太子結盟,這才聯手拿下了巴黎。
在這次的條約簽訂裡,這位勃艮第公爵也獲得了不小的利益。
可以這麼說,法蘭西如今被一分為三:英格蘭控制著以巴黎為中心的法蘭西大半部分土地;勃艮第公爵控制著包括勃艮第、內維爾伯爵國等地;最後,布日爾及其附近一小塊很小的土地則仍以流亡在外的王太子為主。
勝利者是黑太子和勃艮第公爵,但這對曾經的盟友如今也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了,這在歐洲戰場上是很常見的事情,AB練手弄死了C,然後就該輪到A和B打一架了。
這還是好的,有些是AB還沒弄死C,就著急的先打了一架,然後被C翻盤。
拉斐爾這人多壞啊,他故意留下王太子,為的就是讓C禍水東引,弄死勃艮第公爵,或者是至少消耗一部分有生力量,然後黑太子再趁虛而入。
黑太子當了放手掌櫃,他只負責打仗,其他的事情還是讓專業的來吧,他這個弟弟是越成長越可怕了。
在英格蘭的懷特霍爾宮內,伊莎貝拉王太后帶頭鼓起了掌,恭喜她的寶貝孫子成為了法蘭西的王,她甚至有點喜極而泣的感覺,因為她和她兒子一樣,堅持認為法蘭西的王位除了她的兄弟們以外,就該由她這邊的血脈來繼承,查理六世這種遠親算怎麼回事啊:「這真是最棒的十四歲生日禮物了,不是嗎?」
瑪麗在奧古斯特的臉上留下了一個烈焰紅唇:「恭喜你,我的布丁國王。」
「還、還不是呢。」奧古斯特小聲糾正道,雖然名義上已經是攝政王了,但大概是來的太容易,又不需要他做什麼,讓他一點實感都沒有。
理查二世和伊麗莎白小姐一起聳肩:「早晚的事兒。」
說完,理查二世先自顧自的笑了起來,他其實也一直在忐忑著有關於王位的事情,畢竟從他的理解裡來說,王位是他哥的,確實是該傳給他哥的兒子,可是他自己也有兒子,雖然他不喜歡孩子,但那畢竟那是他的兒子。現如今不用擔心了,這對堂兄弟一人一個,挺好。
伊麗莎白小姐則忐忑的看了一眼奧古斯特,生怕他繼續冷著她,雖然說這是她該得的,但她還是會難過。
奧古斯特還是沒有和伊麗莎白小姐說話,但至少他也沒有懟回來。
伊麗莎白小姐終於有了笑模樣,堅信著這是個好兆頭,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五年,早晚有天她會贏得奧爾的原諒的。
王儲悄悄在王太后耳邊道:「我還是喜歡這樣『不正常』的王室。」
王太后衝著孫子擠擠眼睛,她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