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嚴行滔需要什麼？

　　小米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去想，最後腦袋都快被她抓破了，她依舊沒有半點想法，但她又怕自己遲遲不行動，會不會讓他誤以為她不夠誠心誠意，所以她把最老套的那一套搬出來套用在自己的追男計畫上。

　　追男計畫首先第一步：送花。

　　但花太貴了，她捨不得買，所以她找小麥連夜做手工藝，姊妹倆挑燈夜戰，做了一朵又一朵的塑膠花送到他面前。

　　「怎麼樣？你有沒有很感動？」

　　嚴行滔面無表情，只是冷冷的問她一句，「妳的誠意就只有這一些些？」

　　作戰計畫第一步，失敗。

　　沒關係，像國父那麼偉大的人，革命都會失敗，她范小米平凡人一個，失敗一次算什麼？

　　她再接再厲。

　　於是她學日本小女生那樣，洗手做羹湯。

　　中午送有愛心的「愛妻便當」到嚴行滔的公司，然後他吃了，當天躺在床上下不了床。

　　她義不容辭的跑去照顧他，看著他病奄奄的模樣，她覺得十分內疚，不曉得自己這樣到底是在追求他，還是在害他！

　　「你是不是更討厭我了？」小米蹲在床沿看著虛弱的他。

　　這個時候門鈴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她怕吵醒好不容易才睡著的嚴行滔，連忙光著兩個腳丫子跑去開門。

　　來的是灰姑娘樂園的小公主。

　　葉如媚一看到來開門的是小米，滿臉的喜悅瞬間變成「大便」的表情。

　　「妳怎麼在這裏？」

　　「呃！我是來照顧行滔的。」

　　「照顧嚴大哥？喔！我聽說了，今天中午妳下毒毒害嚴大哥。」

　　「我沒有！我只是做了個便當。」她才沒有下毒毒害他，小公主別亂說話誣賴她。

　　「妳做了個便當，然後嚴大哥吃了之後，就被救護車給載走了……嘖！這不是下毒是什麼？真是最毒婦人心，沒想到妳的心這樣狠毒。」葉如媚根本不管小米要講什麼，總之，她只認定她所想的事實，至於真相為何，那根本不重要。

　　「妳可以回去了。」

　　「啊？」

　　「我叫妳回去。」

　　「可是……我想照顧行滔……」

　　「妳以為妳做了那種事，嚴大哥還會原諒妳、還會喜歡妳嗎？妳別傻了，當妳開口說妳不喜歡他時，妳就喪失了機會，嚴大哥不會原諒妳的，我勸妳不如早點死了這條心，妳別再來糾纏嚴大哥了行不行？」

　　「可是行滔說……他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那是因為嚴大哥善良，不忍心直接拒絕妳，所以妳別厚臉皮賴著不走，到最後難看的是妳。」

　　「可是行滔還病著……」

　　「有我在，妳怕什麼？我比妳善良，比妳更愛嚴大哥，我至少不像妳一樣蛇蠍心腸，總想著怎麼害嚴大哥。」

　　「我沒有。」

　　「不管妳有沒有，總之，我來了，就不需要妳。妳知不知道妳在這裏，只會礙我們的眼。」葉如媚泠眼看著小米，愈看她就愈心煩。

　　她原本以為嚴大哥知道范小米打從一開始就不是真心對他之後，他便會從那段情感中抽離，但她沒想到他對這段感情陷得比她所想的還要來得深。

　　他破例讓範小米再度接近他，給她機會讓他重新愛上她……這些行為，都不像是她所認識的他會做出來的行為，她想，這次他是來真的。

　　只是她不懂，為什麼他喜歡的會是範小米，不是她？

　　範小米有什麼好？沒錢、沒身世又沒身材，什麼都比不上她，難道就只因為她救了嚴大哥一命，就能飛上枝頭當鳳凰？

　　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葉如媚目光狠毒的看著小米，上下打量她的眼神帶著輕視與嫌棄，好象多看小米一眼，都會弄髒她的眼睛一樣。

　　「聽說妳當初是為了一百萬才接近嚴大哥的？妳家很窮？」

　　小米不願回答她這個問題。

　　她是單純，但她不是白癡，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小公主口氣中的輕視。

　　她家是沒錢，那又怎樣？

　　她跟家人都是善良老百姓，一不殺人，二不放火，從不做虧心事，幹嘛覺得丟臉？

　　小米咬著嘴唇不說話。

　　「我今天同樣也給妳一百萬。」葉如媚開出天價。

　　小米當場傻眼。她不懂小公主幹嘛這麼做？

　　「給妳一百萬當然不是沒有目的，我要妳離開嚴大哥，從此以後不要再出現在他身邊。」

　　葉如媚當場拿出支票簿，開了一張一百萬的票子，交給小米的姿態既高傲又無禮，「喏！拿去。」

　　小米不懂，有錢人都是這個樣子嗎？小小年紀，一出手便是嚇死人的大手筆。

　　一百萬耶！

　　說她不心動是騙人的，因為她們家之前的日子實在是過得太苦了，現在老天爺又要送給她一百萬……

　　小米吞吞口水，想伸手拿走那張支票，但隨即腦子裏又浮出嚴行滔的臉。

　　如果她拿了，嚴行滔一定會很生氣很生氣。

　　小米連忙搖頭，「我不要。」

　　「怎麼？嫌少啊？還是知道嚴大哥的身價不只如此，所以想獅子大開口，要得更多？我告訴妳，我肯給妳這等錢，是感激妳當初救了嚴大哥，事實上，妳以為到了今天，我還需要用這種手法趕走妳嗎？妳在嚴大哥的心中早就沒價值了，妳離開是早晚的事，我只是不想嚴大哥礙於當初妳的救命之情，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妳，才替他出這等錢打發妳，妳要是識相，就拿了錢離開，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拿去。」葉如媚硬是把票子塞到小米手裏，要將小米趕出去。

　　「我不能走！要是嚴行滔醒來看不到我，他會很生氣很生氣的。」她不能再惹嚴行滔發火了，不然他會連最後的機會都不給她，那麼他們之間就真的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小米慌得求葉如媚讓她留下來，「我不會吵他的，我會乖乖的待在屋裏的角落，都不出聲，妳讓我留下來好不好？」

　　「妳以為妳是誰啊！嚴大哥醒來沒看到妳會生氣？妳不知道嚴大哥現在有多討厭看到妳嗎？妳別淨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葉如媚氣得拚命把小米推出去。

　　小米還在做最後的掙紮，「可是外頭在下雨耶……妳要我現在就走……」

　　葉如媚馬上丟給小米一把雨傘，「現在可以滾了吧？」

　　「可是……雨好大……這把雨傘又好小……我……」小米還在找理由，看有什麼法子可以讓自己留下來，「要不然，我……我幫你們打掃屋子，只要妳讓我留下來，我可以洗碗、洗衣、洗廁所……」

　　「妳想當清潔女工？」

　　「是的，我願意。」小米忙不迭的點頭。

　　「範小米，妳真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想瘋了是不是？連這種卑躬屈膝的事妳也做得出來，妳少不要臉了。」葉如媚硬是把小米推出去，當著小米的面用力的關上門。

　　她絕不允許範小米再出現在嚴大哥的面前，嚴大哥的身邊就只能有她一個女人。

　　她喜歡嚴大哥喜歡了十幾年，沒道理會輸給一個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的範小米。

　　從現在開始，她要當一個能讓嚴大哥喜歡的女人。

　　嚴大哥喜歡范小米那一類型的女孩是嗎？

　　那簡單，她也可以變成範小米。

　　葉如媚決定洗盡臉上的鉛華，褪去身上華麗的名品服飾。

　　嚴大哥喜歡清粥小菜是嗎？她也可以把自己裝得很清純。

　　葉如媚轉身走進廚房，洗手做羹湯。

　　這是她今天特地起了個大早，特訓出來的成果，她相信鐵定比範小米煮的還要強一百倍，至少她的食材豐富而乾淨，吃了絕不會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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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如媚胸有成竹的堅信著，只要她願意，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難倒她。

　　但她沒想到當她煮了一鍋熱粥出現在嚴行滔的面前時，他看到她的第一句話竟是──

　　「小米人呢？」

　　他沒看她一眼，也沒看到她為他所付出的努力，他醒來的頭一件事就是關心那個小賤人到哪去了？

　　葉如媚氣得幾乎咬斷了牙，「她那麼對你，你為什麼還要關心她、在意她、喜歡她？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傻？」

　　「我傻也是我家的事，與妳何干？」嚴行滔不是不知道葉如媚對他的心，只是感情的事不是可以勉強的，他不愛就不愛。

　　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是那麼的明顯，葉如媚受傷了。

　　她沒想到她堂堂一個千金大小姐，竟然比不上範小米那個登不上臺面的醜小鴨！

　　「她究竟哪裡比我好？」

　　「她就算是千萬個不好，但我就是只喜歡她、只愛她。」

　　換言之，也就是說，他對範小米的愛是毫無理由、毫無道理可言的是嗎？

　　好，很好，他竟然這樣傷她！將她的自尊踩在腳底下，把她貶得一文不值，連個打工小妹都不如！

　　嚴行滔，你好狠的心！

　　葉如媚瞪著這個自己從小喜歡的男人，突然間，她想狠狠的傷他一回、打擊他一次，讓他明白他今天的行徑有多傷人，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惡有惡報。

　　葉如媚笑得冷冷的。

　　「妳笑什麼？」

　　「笑你一片癡心沒人理，笑你跟我一樣可憐。你以為你的愛很偉大是嗎？到頭來，範小米愛的還不就是你的錢。」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聽說範小米想要回到你身邊。你以為她是為了什麼？因為她真的愛你？你別傻了，她以前不愛，為什麼現在就愛了？還不是怕你收回給她的錢、給她的房子，怕沒了你就一無所有。我剛剛同樣給了她一百萬，你猜她怎麼了？她拿了錢就跑，半點猶豫都沒有。她是真心的怕你，怕你黑道的家世、背景，所以她一有了錢，恨不得在背上插上翅膀，早點脫離你的魔掌……你要去哪裡？」

　　「我去找小米。」嚴行滔撐起身子就要下床。

　　他要親口聽她說，她怕他，要親口聽她說，她不愛他，她回到他身邊，只是怕自己一無所有。

　　「你瘋了是不是？你身體才剛恢復，而且外頭正下著大雨，你就算要去找範小米興師問罪，也得等到雨停啊！」

　　「我不能等。」他怕等雨停了，小米就會像如媚所講的那樣，卷款逃走，他跟她從此以後人各一方，他再也找不到她了，所以無論如何，他現在都得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