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仁慈是必要，卻不是必須（１）

　　“顏，以後自己照顧自己，朕再也不能照顧你了。”

　　連厲風痛苦的看著封顏，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丟下他。

　　“不，風，你說過愛我，會永遠和我在一起的，不要，不要離開。”

　　淚水彌滿封顏俊美的臉頰，緊緊的抓著他的手，頭晃得跟撥浪鼓似的。

　　“不要哭了，你這樣，朕怎麼能走得安心？”

　　無奈的搖搖頭，連厲風抬起手拭去他臉上的淚水，心裡陣陣自責與撕痛，每一次，讓他流淚的都是他。

　　“那就不要走，你要是敢就這樣走了，老子就是追到地府也絕不放過你。”

　　封顏是蠻橫的，不講道理的，就算是閻王，他也不買帳，誰敢帶走他，他就跟誰拼命。

　　“傻瓜，時間差不多了，記住……好……好……”

　　還沒叮囑完，連厲風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自己視線裡，封顏傻傻的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猛的噴出一口鮮血。

　　“不……”

　　“不，不要走，別丟下我……”

　　“主子，主子，你醒醒，主子。”

　　從外面端著託盤走進房裡的巧雲聽到屏風後的聲音，隨手將託盤丟在桌上，腳步淩亂的跑到屏風後，應該在昏睡的封顏臉上居然掛著淚水，雙手不停地在空中晃蕩，好像想抓住什麼一樣，嘴裡也喃喃不停，巧雲心裡一緊，眼淚瞬間滾出眼眶，一把抓住他的手，焦急的喚著他，希望能將他從惡夢中拉回來。

　　“主子，求求你，醒醒，主子……”

　　“嗯？”

　　仿佛聽到了巧雲的哭泣，昏睡中的封顏眼珠子在眼皮下動了動，緩緩的睜了開來，大概腦袋還處於混沌狀態，雙眼木然的看著巧雲。

　　“嗚嗚……主子，你終於醒了？”

　　眼見封顏醒了，巧雲流著淚有臉蕩起一抹開心的笑，主子在陛下跟前昏倒，昏睡了差不多一天一夜，剛剛又做惡夢，她都快擔心死了。

　　“嗯？嗯，醒了，現……”

　　還在想著剛剛做的夢的封顏剛想問問現在什麼時辰了，一幅幅畫面閃進他還處於迷糊中的大腦，封顏一頓，隨即睜大眼，一把抓住巧雲的雙腕，終於想起自己為什麼會昏倒，想起連厲風還生死未蔔了。

　　“告訴我，連厲網怎麼樣了？毒解了嗎？醒過來沒？”

　　“主子，你冷靜點，陛下已經醒了，雖然毒還沒解，但蕭禦醫給陛下服了壓制毒性的丹藥，正在研究解藥。”

　　反手將封顏顫抖的雙手抓住，巧雲知道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陛下的傷勢，將她知道的一字不漏的說給他聽，希望能稍稍緩解他現在的慌亂。

　　“醒了？我去看看……”

　　收回手，封顏作勢就要從床上起來，巧雲趕緊一把按住他，迎著他疑惑的雙眼，巧雲輕歎口氣後才說道：“主子，你別急，先吃點東西再去吧，你也不想在陛下面前昏倒吧？”

　　巧雲的話終於讓封顏冷靜下來，也停止了掙紮，不過還是打算從床上起來，他雖然嗜睡，但昏睡了一天一夜，渾身僵硬，好不舒服。

　　“巧雲，去幫爺準備點吃的。”

　　封顏一邊穿衣服，一邊輕聲吩咐道。

　　“嗯，巧雲馬上就去。”

　　見他又恢復成以前的樣子了，巧雲開心的應道，邁著輕快的步伐轉身離去，封顏好笑的搖搖頭，這丫頭，明明比他大，有時候就像小孩子一樣。

　　隨便穿了件藍色的錦袍，封顏拿起梳粧檯前的木梳，腦袋裡不由得想起出行那天，連厲風親自幫他梳頭的樣子，眼眶不禁微微濕潤，如果不是他堅持到鳴天城來，不是他擅自離開他的身旁，他現在也不會受傷，都是他的錯，從來不苛責自己的封顏心裡一陣陣後悔，都是他的錯。

　　不完美的愛情傷人傷心，完美的愛情使人意志薄弱，不管是誰，男人或女人，堅強或軟弱，遇到真正的愛情時都會變得一樣，害怕失去，害怕被丟下，害怕自己做不到最好，流氓如封顏，在愛上連厲風的那一刻起，流氓依舊，但也學會了流淚，害怕和後悔。

　　“讓我來吧。”

　　等封顏用完早膳到隔壁的時候正好看到萬福準備給連厲風喂藥，封顏忙上前幾步，伸手接過萬福手上的藥碗，仔細小心的吹冷湯匙裡的藥後才送到他嘴邊，躺靠在床上的連厲風，在他踏進房裡的瞬間就將自己的視線放在了他的身上，確定他沒事後，他才乖乖的張開嘴，喝下封顏送到他嘴邊的藥。

　　“顏，聽說你昏倒了，對不起，都是朕……”

　　沒給他說完的機會，藥再次送到他嘴邊，本想喝了藥接著說，封顏的聲音卻在這時候傳進了他耳朵裡。

　　“風，我不喜歡那些道歉什麼的話，別惹我發火，不想讓我擔心就乖乖把藥喝了，給我早點康復。”

　　接下來，兩人誰也沒有說話，一個仔細的喂藥，一個乖乖的喝藥，淡淡的幸福味道不合時宜的圍繞著他們，下人們早就在封顏接過藥碗的時候被巧雲和萬福帶了出去，偌大的房間，就只有他們倆，這股幸福也只有他們倆感受到。

　　“好了，吃早膳沒？”

　　放下藥碗，封顏又想起現在是早膳時間，看看他虛弱的樣子，忍不住皺著眉問道，他還是喜歡他活蹦亂跳的樣子。

　　“吃了，顏，別忙了，坐下來陪陪朕，這兩天辛苦你了。”

　　拉著他的手，連厲風毫無血色的臉上滿是溫柔與寵溺，昨天他昏迷後的事他都聽萬福說了，知道他擔心他，他是既高興又心疼，怕他會累壞了身子。

　　“辛苦你妹，老子擔心你是應該的，再讓老子聽到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小心老子廢了你。”

　　狠狠的瞪著他，封顏兇惡的說道，兩個人相愛，不管誰先愛上誰，大家都是平等的，沒有誰一定得寵著誰，也沒有誰一定要永遠被寵著，而不需要付出，他們都是男人，是平等的，連厲風愛他，疼他，寵他，他都一一記在心裡，現在他受了傷，是該他回報他的時候了。

　　“呵呵……朕的皇后還是這個樣子看起來最自然，最舒服，雖然是粗魯了一點，但卻非常真實，誰規定母儀天下就一定要高貴雍容的？朕覺得，顏的胸襟，母儀天下足矣。”

　　怔愣只是一瞬，連厲風抬起手摸上他的臉頰，眼底溫柔氾濫，顏的真實，顏的粗野，顏的隨性，顏的善良，顏的博學，顏……不管是哪一面，哪一點，他都愛，並深深的以此為榮，再也沒有人會比他的顏更加彆扭真實了。

　　“額……少給老子拍馬屁，最好快點給我好起來。”

　　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封顏滿臉黑線的說道，這連厲風，明明是烈焰國的皇帝，咋就跟花花公子一樣，滿口的甜言蜜語，聽在耳裡怪噁心人的。

　　“是，尊皇后娘娘懿旨！”

　　“你……無語，說說到底是誰要殺你吧，別告訴老子你不知道，殺你不外乎是覬覦你的皇位，先帝除了你還有沒有別的兒子？或是，如果你死了，誰最有資格繼承皇位？”

　　嬌瞪他一眼，封顏不想再跟他打情罵俏，想儘快的查出到底是誰，因為什麼要他的命，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這種很可能失去的痛苦，那種恐懼，說真的，到現在他都還記憶猶新，想忘也忘不了，大概這一生都會牢牢的刻印在他腦海裡吧。

　　“嗯……”

　　一聽他說到這個話題，連厲風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斂下眼，掩去眼底的痛苦，不管是誰要殺他，應該都是他最親的親人，他真的不想去追究，先皇時期殘忍的奪位之爭差點讓烈焰國被別國吞噬，父皇到死都無法釋懷自己犯下的殺戮，所以一生只娶了一位皇后，為的就是避免歷史重演，難道他真的沒辦法逃過這種親人互相殘殺的慘劇嗎？

　　看他那個樣子，封顏心裡一痛，不可否認，連厲風是他見過最仁慈的皇帝，烈焰國的朝堂也不像歷史裡面演的那樣勾心鬥角，相反的，朝臣之間非常和諧，一派欣欣之風，可現在別人都欺負到他頭上了，連殺手都派了出來，還用上了毒藥，他不能再這麼仁慈下去了，要知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不反擊，他們就只有等著別人來要他們的命了，雙手捧起連厲風的頭，封顏雙眼盯著他深邃的眸子。

　　“風，現在不是仁慈的時候，我再也不想經歷那種失去的痛苦，告訴我，是誰要殺你？”

　　“顏，你說的一切朕都明白，但朕真的狠不下心，烈焰國皇室子嗣單薄，殺一個就少一個，萬一……”

　　做為帝王，仁慈是必要，卻不是必須，有的時候，該狠的時候就得狠，很明顯，連厲風還沒有明白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