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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主宰》第74章
  ☆、第74章 結局

  湯圓兒在系統空間裡接受了治療,恢復狀況良好,不過,仍然處於深度睡眠之中。

  陳逸帆將湯圓兒交給哭得滿臉淚痕的方玉蘭,柔聲安撫了幾句,匆匆趕去拜見蔣文約。

  蔣文約詢問了一下孩子的身體情況,直截了當地說:“就算那兩個人渣坐了牢,他們的家人依然可以報復你。孩子,是你的軟肋,堅決不能留在身邊。讓你的父母帶孩子回長陵吧。”

  陳逸帆心裡一沉,辯解道:“只有千年做賊,哪有千年防賊?孩子這麼小,要是因為這種原因和我長期分離,很有可能會產生心理問題。”

  “你倒是個好父親。”蔣文約語含諷刺意味,“一個陌生女人生的孩子,也當個寶?你是喪失了生育能力,還是怎麼回事?沒了他,以後就斷子絕孫了?”

  陳逸帆快速瞥了一眼面罩寒霜的周宏遠,沉默片刻,逼視著周宏遠,問道:“如果是你的親生兒子,你也會這麼選擇嗎?”

  周宏遠見陳逸帆如此在乎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孩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冷哼一聲,嘲諷道:“我有能力保護我的兒子,你有嗎?做人,還是該量力而行!”

  陳逸帆只覺胸口被名為羞恥的火焰狠狠灼傷,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他目光冷冽地盯著周宏遠,冷笑道:“我就是因為不自量力,才會有今天的下場。我一定會接受教訓,永遠不再犯如此愚蠢的錯誤!”

  他向蔣文約鞠躬致意,決然離去。

  周宏遠望著陳逸帆氣勢凜冽的背影,一顆心仿佛巨石墜入深海,直往下沉。

  他想上前抓住陳逸帆,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想到那個孩子是陳逸帆變相背叛自己的明證,他的心頭再度湧起一股怒意。

  蔣文約覺得周宏遠、陳逸帆的互動有點奇怪,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掃視。

  待陳逸帆離開後,他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一下周宏遠,好奇地問:“你跟陳逸帆,怎麼回事?”

  “少管閒事!”周宏遠無比暴躁,“立刻把那個孩子查清楚!”

  “已經找人查了,急什麼!”

  蔣文約嘀咕了一句,心生疑竇。

  陳逸帆回到忽然之間變得無比憔悴的父母身邊,受到飯店經理的殷勤招待。

  為了表示歉意,飯店不但沒有收今晚的晚飯錢,還贈送了一張以後用餐可以打8折的白金會員卡,同時贈送給小壽星一個泰迪熊毛絨玩具。

  陳逸帆只接受了免單優惠,其他的都沒要。

  發生了如此不愉快的事,他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京城飯店消費。

  回家的路上,陳奎生一直保持沉默,方玉蘭一直抱著沉睡的湯圓兒抽抽搭搭。

  陳逸帆生怕母親哭壞了身體,柔聲安慰道:“別哭了!湯圓兒真的沒事,已經睡下了。”

  “怪我,沒看住他,害他遭罪了。”方玉蘭自責道。

  “這事說到底該怪我。”

  陳逸帆將與韓學嵩、衛楠楠結仇的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萬分懊悔。

  “我那次處理得不好,應該不露面,直接打電話報警就完了。管它有沒有搞錯呢。為了救人,竟然把自己和親人給搭進去了,實在是不值得!”

  “怪我,不該非要來這家飯店吃飯。”陳奎生自責道,“要是今晚在家裡慶祝,就沒這些事了。”

  “他們既然盯上了我,遲早會動手。今晚躲過了,以後也得遭殃。”陳逸帆安慰道,“好了好了,都別自責了。湯圓兒能安全脫險,就是最大的幸運。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才有精神陪他玩嘛!媽,快別哭了。你要是把眼睛哭壞了,以後還怎麼給湯圓兒剪指甲啊?”

  方玉蘭愣了愣,這才漸漸止住了哭泣。

  進了家門,陳逸帆催促父母洗澡睡覺,自己抱著沉睡的湯圓兒進了主臥。

  他把房間門反鎖好,用意念將湯圓兒轉移進系統空間。

  在淋浴間沖澡時,他一直在琢磨如何保護湯圓兒,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的意念足夠強大,能夠遠端轉移湯圓兒,那樣的話,就算湯圓兒遇到危險,他也能在系統發出警報的一刹那,將湯圓兒轉移進系統空間,而不必像今天這樣急追猛趕,還要砸窗、打鬥。

  這樣一來,還有什麼可擔憂的?

  陳逸帆當即呼喚系統,詢問對方自己的這種想法是否合適。

  得到肯定答覆後,他又詢問該如何增強自身的意念能力。

  自此,他開始了每日必備的意念修行。

  在系統空間裡接受了一夜治療,湯圓兒重新變得活蹦亂跳。

  方玉蘭抱著湯圓兒左親右親,心肝兒、寶貝兒的連番叫著,想到大孫子昨晚遭遇了那麼大危險,心裡一陣後怕,眼淚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奶奶沒把我的大孫子看好,奶奶錯了,對不起!”

  陳奎生伸手將妻子、孫子一起摟在懷裡,低垂的眼簾下遮掩著潮濕的雙眼。

  他不敢想,要是大孫子真有個三長兩短,會是什麼樣子。

  “事情都過去了,別再自責了!”陳逸帆安慰道,“瞧瞧湯圓兒,不是挺好的嘛。湯圓兒,乖,讓奶奶別哭。”

  湯圓兒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捂住方玉蘭流淚的雙眼,奶聲奶氣地說道:“不哭,奶奶乖!”

  “好,奶奶不哭!”

  方玉蘭吸著鼻子,帶著滿腔愛憐抱緊湯圓兒。

  “我的大孫子哎,你是文曲星下凡哦,這麼小,就這麼聰明!這麼會說話!老陳家和老方家的祖墳都冒青煙了!”

  老陳家和老方家加起來,也沒這麼好的基因。

  湯圓兒如此早慧,應該是傳自周宏遠。

  想到周宏遠的冷血無情,陳逸帆寧願兒子像自家人多一些,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

  仇豔麗、畢丹娜雙雙成功保研,還非要把陳逸帆叫出來請她倆吃畢業送行飯。

  陳逸帆很是無奈,卻不得不捨命陪君子。

  不過,開飯前,他事先聲明自己今晚沒時間陪兩人壓馬路,吃完飯就得走,弄得兩人咯咯直笑。

  仇豔麗狼吞虎嚥地吃了個飽,拍著陳逸帆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說道:“你這麼大方地請姐吃飯,姐要是不照顧你的話,就太沒良心了。姐跟你說哦,8月20號,哈佛大學有個訪問團要過來,領隊的教授是我們的校友。這人可牛了,年紀輕輕就獲獎無數,號稱世界著名華人生物學家。咱們院為了接待他,早就折騰開了。為了能跟他套近乎,弄到他的推薦信,不管是本科生、研究生還是博士生,個個擠破腦袋想加入接待隊伍。姐一向人緣好,擠進了這個隊伍。姐可以拉你過來幫忙,讓你見識見識著名生物學家的風采。怎麼樣?姐對你夠意思吧?”

  “這人叫什麼名字?”

  陳逸帆已經有所猜測,正需要確認。

  “鄭關瑞。”仇豔麗回答。

  果然是他!

  換了份工作,照樣混得風生水起。看來,只要是金子,到哪兒都會發光的。

  陳逸帆暗暗感歎,婉言謝絕:“師姐,多謝你記著我。我那段時間正好有事,不能過去幫忙。你把這個寶貴機會留給別人吧。”

  “什麼事能比跟著名華人生物學家套近乎重要?”仇豔麗瞪大眼,數落道,“你傻呀!要是能給他留下好印象,以後想要出國留學就方便多了。”

  “我不想出國留學。”陳逸帆擺擺手,“也不想要搞什麼艱深的科學研究。我就想學點知識,方便回家種田。”

  仇豔麗驚訝得幾乎把眼珠子給瞪了出來,畢丹娜也吃驚地瞪大了眼。

  堂堂京大的天之驕子,竟會說出此等沒有志氣的話,實在是匪夷所思!

  陳逸帆瞧著她倆震驚的模樣,微笑道:“人各有志罷了,至於這麼驚訝嗎?”

  “至於!”仇豔麗點頭,以無比肯定的語氣說道,“你這樣的,在京大校史上,決定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我倒不想這麼獨樹一幟!”陳逸帆搖頭輕歎,“好了,不聊這個了。多謝師姐想著我。我敬你一杯!”

  說著,陳逸帆舉杯站了起來,禮貌地以果汁代酒敬仇豔麗。

  仇豔麗舉杯與陳逸帆碰杯,狡黠地笑道:“你多請我吃幾回飯,我以後還記著你!”

  “我可是窮人,還望師姐高抬貴手饒過。”

  陳逸帆裝出可憐相,引得仇豔麗哈哈大笑。

  畢丹娜想到陳逸帆的志向竟然是回家種田,猜測其家境可能真的不算好,既感意外,又覺愧疚。

  說實話,她自詡眼光獨到,還真沒看出來陳逸帆是窮小子,每次見仇豔麗想要貪嘴佔便宜,都沒阻止。

  她對陳逸帆有好感,一直忍著沒說。

  她知道垂涎陳逸帆的女生很多,沒有自信戰勝一干“色女”,也沒有自信hold住如此優秀的美男子。

  能夠借著饞、傻、憨的閨蜜與陳逸帆保持朋友關係,隔段時間見上一面,她就滿足了。

  想到這頓飯得花掉陳逸帆三四百塊錢,她開始不安起來。

  她以去洗手間為藉口,起身離桌,悄悄把飯錢給結了。

  拿到發票後,她雖說有點肉痛,心裡卻踏實了下來。

  陳逸帆如果真的選擇回家種田,相信絕大多數女生都會選擇放棄他,到時候,她是不是就有機會了?

  她出自小康之家,吃喝不愁,卻也不可能大富大貴。

  她覺得,跟同齡人相比,她更加勤奮、更加踏實,更能吃苦耐勞,應該能夠承受種田生活。

  在最初的驚訝過後,她越想越覺得陳逸帆這種看似沒志氣的想法,對她成功贏得美男心大有幫助,心裡不由得生出隱約的期盼來。

  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她只要耐心地等下去,沒准哪天,真能苦盡甘來!

  三人吃完飯,陳逸帆抬手招呼服務員買單,畢丹娜忙表示自己已經結過帳了。

  陳逸帆意外地看了畢丹娜一眼,笑道:“我雖然不富裕,每年請你們吃一頓飯,還是請得起的。師姐不必這麼拘謹。說好了我請,哪能讓你掏錢。”

  他從錢包裡抽出4張百元大鈔,輕輕放在畢丹娜面前。

  畢丹娜發現自己幹了蠢事,尷尬地紅了臉。

  她看著眼前這4張鈔票,小聲說道:“多了。”

  “沒事兒,你們留著打車吧。”陳逸帆不在意地收起了錢包。

  畢丹娜推也不是,收也不是,好不為難。

  仇豔麗看出畢丹娜的窘境,趕緊打圓場。

  “收下吧,以後多照顧照顧小師弟就行。”

  畢丹娜瞪了仇豔麗一眼,數落道:“你以後少吃點,瞧你胖的,都‘三高’了,還胡吃海塞!”

  仇豔麗知道畢丹娜這是有點下不來台,傻笑著應承下來,又扯出其他話題,把這事揭過。

  三人出了飯店,陳逸帆在路邊招了一輛計程車,把兩人送上車。

  目送計程車離開後,他又站在路邊等了會兒,打車回家。

  為了避免引起兩人不必要的聯想,他出來時沒有開車。

  如今看來,他這樣做顯然是正確的。

  相信這次過後,仇豔麗就不會總惦記著拉他出來吃飯佔便宜了。

  他倒是不在乎這點小錢,就是不愛湊這份熱鬧。

  有這個工夫,他寧願多陪陪兒子。

  陳逸帆已經婉言謝絕了仇豔麗的照顧,卻還是被強拉進接待團,原因就是他的英語好,可以幫忙整理英文資料。

  他被一干老師和師兄、師姐當跑腿小弟使,累得像死狗,對不顧他的個人意願偏要向院裡老師推薦自己的仇豔麗滿腹怨言。

  偏偏仇豔麗沒有自知之明,還總愛在他面前表功,雖說沒像從前那樣老要他請客吃飯,卻也隔三差五地敲他一個霜淇淋、幾根羊肉串。

  對於這種一頭熱地幫倒忙的遲鈍女生,他已經不知該作何感想了,只能自認倒楣。

  陳逸帆提前一星期收到鄭關瑞發來的電子郵件,得知已經改名為鄭念凡、鄭念塵的兩個小傢伙吵鬧不休地要求跟隨訪問團一起回國,目的就是探望自己,雙方爭執的最終結果是鄭關瑞妥協,心裡倍感溫暖。

  他表示,自己被迫進入院裡的接待團當跑腿小弟,沒辦法抽身前往機場迎接,會吩咐父母前去接兩個小傢伙回家。

  他特意叮囑鄭關瑞不要向京大師生提及自己,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關注和麻煩。

  8月20日這天午後,陽光熱烈,天氣炎熱,蟬鳴聲此起彼落、連成一片,聒噪得讓人心煩。

  京城大學副校長、生命科學學院院長等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京城國際機場迎接哈佛大學訪問團。

  就英語水準而言,仇豔麗是有資格擠進這個迎接團隊的,可惜,她的外形實在是太過挑戰一般人的審美,最終被毫不留情地刷了下去。

  不止如此,她連作為接待團成員露臉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做幕後工作。

  她眼睜睜地看著英語水準一般的譚梓琴因為外形靚麗而光榮地加入了迎接團隊,氣紅了眼,背地裡找陳逸帆抱怨。

  見陳逸帆一直沒說話,仇豔麗忽然間落下淚來,委屈地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的外表有辱京大形象?”

  陳逸帆對此感到很無奈,只能勸解道:“你看看你身邊,有幾個不是俗人?俗人不都看重外表嘛。你為這種再正常不過的事憤怒、哭泣,有什麼用?你要是實在氣不過,就趕緊減肥。否則的話,以後還會發生類似的事情。要我說,你也確實應該管住嘴了,這麼胖,對身體不好。而且,以後找工作,用人單位也很有可能因為你的外表而拒絕你。這個社會就這樣,你要想獲得大家的認同,就得順應。你要真想我行我素,就要做好不被認同的心理準備!”

  仇豔麗啞口無言,默默流了一會兒眼淚,悶頭做事去了。

  陳逸帆不知道自己這樣說有沒有傷害到仇豔麗,沒再吭聲。

  鄭關瑞率領的哈佛大學訪問團抵達京大後,受到京大校長等領導的熱烈歡迎和熱情接待,引得生命科學學院上下一片歡騰。

  陳逸帆在學校苦哈哈地忙到晚上9點,被鄭念凡、鄭念塵的連環奪命Call催得心焦不已,不得不將沒完沒了的瑣碎工作推給仇豔麗,提前溜了。

  他一進家門,立馬被兩枚人形炮彈撞得連連倒退,直到後背抵到防盜門上方才停住。

  兩年多未見,鄭念凡、鄭念塵長高了不少,體重重了不少,力氣也大了不少。

  他倆一左一右掛在陳逸帆身上,你爭我搶地送上響亮的親吻,雙重的重量和擁抱力度導致陳逸帆胸悶氣短。

  湯圓兒見三人疊在一起很有趣,也跑過來抱住陳逸帆,踩著爸爸的腳背想要往上爬。

  方玉蘭追過來強行抱走湊熱鬧的大孫子,笑呵呵地數落道:“小凡、小塵難得回國,你還在學校瞎忙活什麼?多抽點時間陪陪他倆。”

  “我也想啊,這不是被個總愛幫倒忙的師姐給坑了嘛。”陳逸帆無奈地歎道,“我是資格最淺的,個個都能使喚我,煩死了!”

  “我跟你去學校幫忙。”鄭念凡自告奮勇。

  “我也去!”鄭念塵隨即附和。

  “得了吧,別添亂了。”

  陳逸帆在兩人白裡透紅的臉頰上各親了一口,輕輕拍了拍他倆的後背。

  “你們明天跟叔叔、阿姨出去玩,公園、遊樂場什麼的,隨便挑。記得照顧好弟弟。我爭取明天稍微早點回來。”

  “湯圓兒真是你生的?”

  鄭念凡這話很有歧義,不過,歪打正著地命中了真相。

  “湯圓兒真的沒有媽媽嗎?多可憐啊!”鄭念塵苦著臉說道,“你要給他找後媽嗎?”

  “不找。”陳逸帆應道,“他有你們和大家愛他,就足夠了。”

  “我們也不要後媽!”鄭念凡皺起眉頭,控訴道,“那些女人真討厭,老纏著爸爸。安妮,我們家的保姆,說她們想當我們的後媽。”

  鄭關瑞長得帥,工作能力又強,前途一片光明,就算帶著兩個拖油瓶,看來還是很受歡迎啊。

  這麼久了,周宏瑤還是對父子三人不聞不問,是不是自信過頭了?

  她為了報復,連累兩個兒子,未免有點自私。

  陳逸帆心疼兩個孩子,快速思索了一番,提議道:“以後,你們慢慢減少和媽媽的聯繫,對她冷淡一些。她哪天要是問起來,你們就說對爸爸的女朋友很滿意,覺得有這樣的後媽也挺好,想要接受她成為家庭一員。到時候,她保證會著急,會對你們更上心。等你爸媽正式辦理結婚手續,就不會有那麼多女人騷擾你爸了。”

  “真的?”鄭念凡興致勃勃地說道,“那我以後不給媽媽打電話了。”

  “我也不打。”鄭念塵兩眼閃閃發亮,“她打電話過來,我也不搭理她。”

  “安妮的女兒卡洛琳很溫柔,聲音很好聽,可以假裝爸爸的女朋友。”鄭念凡興奮地說道。

  “卡洛琳說過,她很尊敬爸爸。”鄭念塵附和道,“她一定會同意的。”

  陳逸帆曾經聽兩個孩子提起過卡洛琳這個人,覺得這個女孩子似乎對鄭關瑞有那麼點意思。

  想到卡洛琳如果成功收服了兩個孩子,再想攻克鄭關瑞的話,說不定就事半功倍了,真不知道該不該為周宏瑤著急。

  鄭關瑞每天的行程很緊,一直沒時間到陳逸帆家裡來,也沒與兩個兒子見面,就每天中午打個電話。

  鄭念凡、鄭念塵有了陳逸帆,再加上家裡有湯圓兒這個小玩意兒,對鄭關瑞的忙碌並不在意。

  或許是因為小時候沒有和鄭關瑞在一起生活的緣故,加上鄭關瑞總是忙忙碌碌,他倆與父親並不特別親密,彼此之間的感情羈絆,遠沒有與陳逸帆的來得深。

  鄭關瑞臨行前的上午,特意抽出時間趕到陳逸帆家中,與陳家一家人見了個面。

  他早已從兩個兒子口中得知陳逸帆當了爸爸,雖然大致知道了湯圓兒的由來,還是覺得陳逸帆當初的志願行為太不謹慎,以至於小小年紀就被意外冒出來的兒子捆住了翅膀,無法展翅翱翔。

  他一直為陳逸帆胸無大志感到可惜,到了陳家,看到陳逸帆、湯圓兒父子倆的互動,看到陳家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場面,他估摸著陳逸帆不可能改變當初的想法,思來想去,最終沒有勸說對方出國留學。

  下午的飛機,中午吃完飯就該出發前往機場,鄭念凡、鄭念塵卻賴在家裡,死纏著陳逸帆不肯出門。

  他倆在美國時,大部分時間都跟保姆度過,體會不到家庭的溫暖。

  到了陳逸帆家中,天天被三個大人當成寶貝似的照料著,又有湯圓兒這個開心果,他倆打從心底裡不願意離開。

  一群大人輪番勸了半天,他倆一開始是充耳不聞,後來便一左一右抱著陳逸帆傷心地哭了起來。

  “我不要去美國,我就要住在這裡,我要做小帆的兒子。”鄭念凡邊哭邊說,“為什麼我不是湯圓兒?我也想跟湯圓兒一樣,天天跟小帆在一起。”

  “我也要當湯圓兒!”鄭念塵哭著附和,“我討厭美國!我要住這兒!”

  陳逸帆被兩個小傢伙的眼淚淋濕了上衣,瞧著鄭關瑞僵硬的臉,心中暗歎。

  果然,一個男人既要做出一番事業來,又要照顧好兩個兒子,確實太難了。

  湯圓兒見爸爸被圍住,撅著小屁股、揮舞著肉呼呼的小胳膊和小腿,非要往陳逸帆身上爬。

  被方玉蘭強行抱離後,他嘴巴一張,哇哇大哭起來。

  “爸爸……爸爸……”

  湯圓兒喊得一聲比一聲焦急、一聲比一聲哀戚,仿佛他才是要前往美國的人似的。

  受到湯圓兒的情緒感染,鄭念凡、鄭念塵嚎啕大哭起來。

  陳逸帆從兩個孩子的緊密擁抱中艱難地抽出右臂,自方玉蘭懷裡抱過哭成淚人的湯圓兒,柔聲哄著:“乖,別哭,爸爸不是在這兒呢嘛。哥哥們要走了,正傷心呢,你安慰一下他們。”

  湯圓兒人小鬼大,雖然自我意識尚不十分清晰,卻能感覺到兩個突然出現的哥哥搶走了自己最親愛的爸爸,已對他倆產生了排斥心理。

  他伸手緊緊抱住陳逸帆的脖子,一邊抽噎一邊不停地喊“爸爸”,那可憐兮兮的小模樣,仿佛生怕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似的。

  陳逸帆心疼極了,一會兒親吻湯圓兒濕漉漉的小臉,一會兒親吻這對雙胞胎,不時地柔聲安撫,忙得出了一身汗。

  鄭關瑞親眼目睹兩個兒子對陳逸帆的依戀,心裡頭酸溜溜的。

  他已經非常努力了,為了工作和兒子們整天忙得昏天黑地,可是,工作這邊有了成績,親情這邊總是不如人意。

  周宏瑤這些年對兒子們不聞不問,他雖然一直在說服自己要理解、要包容,但是,情緒煩躁時,心裡也或多或少會生出些許怨懟。

  帶孩子,真的太累了!

  這不像搞研究,付出一分辛苦,就會收穫一分回報。

  他已經體驗過愛情的不可理喻,如今也體會到親情的無法掌控,發現自己在這兩方面都是失敗的,只能在事業的成就感中尋求平衡。

  只是,事業要想成功,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自然而然地便會擠佔親情時間。

  有時候,他真被這兩邊的拉鋸戰搞得焦頭爛額。

  果然,他當初把承擔父親的責任想像得太簡單了。

  想到周宏遠、蔣文約早早地就用苛刻的合同約束住了他,他忽覺這兩個人真的很狡詐,而自己,實在是太天真、太傻了。

  或許,周宏瑤這些年的不聞不問,倚仗的就是那份合同。

  突然之間,他感到異常憤怒,感到自己被高高在上的豪門世家給玩弄了。

  他的人生,雖然起初有些貧寒,但是,只要他堅持不懈地努力,就可以很順利地走向輝煌。

  然而,自從周宏瑤強橫地闖入他的世界,他的人生就完全亂了。

  而多了這兩個孩子,他更是被鎖上了沉重的鐐銬,時常都要承受無力感與挫敗感。

  他還這麼年輕,事業正在蒸蒸日上,他真的要選擇一直這樣疲憊地、低效地、挫敗地生活嗎?

  這兩個孩子明明才8歲多,怎麼就這麼頑固不化,寧願對一個外人搖尾乞憐,也看不到他這個親生父親的辛苦付出?

  拖拖拉拉地好不容易出了門、上了車,鄭關瑞被鄭念凡、鄭念塵這一路上沒完沒了的哭泣與哀求弄得心越來越冷。

  他錯過了兩個兒子最初的5年,果真是錯過了一輩子,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挽回!

  想到一進入機場就要和訪問團會合,就要被同事、學生看到自己的失敗、無力,就要被大家私下裡議論,他忽然不想再帶這兩個兒子前往美國。

  他看了一下手錶,側頭盯著黏在陳逸帆身上哭成淚人的兩個兒子,嚴肅地問道:“你們真想留下?真不願回美國?真希望陳逸帆當你們的爸爸?”

  “對!”

  哭啞了嗓子的鄭念凡、鄭念塵異口同聲,毫不猶豫。

  “好!我成全你們!”鄭關瑞抬眼看向目露疑惑的陳逸帆,客氣地說道,“我要跟訪問團會合,回去之後還有很多工作。他倆這種情況,暫時不適合離開。麻煩你幫忙照顧他倆幾天,我會儘快安排好後面的事。謝謝了!”

  “他倆不用回去上學嗎?”陳逸帆遲疑道,“美國那邊不是已經開學了嗎?”

  “沒關係。不差那幾天。”

  鄭關瑞話音未落,鄭念凡、鄭念塵已經齊齊歡呼起來。

  這樣的歡呼聲,在鄭關瑞聽來,無疑是最無情的拋棄和最深刻的諷刺。

  到了機場後,鄭關瑞直勾勾地盯著歡天喜地地向自己揮別的兩個兒子,心如死灰,決然而去。

  陳逸帆目送著鄭關瑞那透出孤絕與冷漠的背影,心裡生出不祥的預感。

  他很在意鄭關瑞剛才那句“真希望陳逸帆當你們的爸爸”的問句,覺得這個男人可能被疲憊無力的現實打敗了,決定退縮了。

  他打量著渾然不知危險的兩個笑得陽光燦爛的孩子,暗暗希望自己只是神經過敏。

  鄭關瑞回到美國後忙完工作,打電話約見周宏瑤。

  見周宏瑤推三阻四地不想露面,他一下子火了。

  “周宏瑤,我警告你,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機會。你要麼過來跟我結婚,在家老實帶孩子,讓我可以專心工作。要麼把兩個孩子帶走,從此我們再無瓜葛。你已經自由自在了三年半,也該知足了。如果你還要得寸進尺,別怪我翻臉無情!”

  周宏瑤被鄭關瑞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弄得怔住了,回過神來後大發雷霆。

  “翻臉就翻臉,怕你啊?想讓我在家當黃臉婆,做你的大頭夢!你也不搞搞清楚,我周宏瑤是誰。我是堂堂周家的千金小姐,不是你家那個窮旮旯的無知村婦!”

  鄭關瑞見周宏瑤如此高高在上地鄙視自己,只覺無比恥辱。

  他如今已經功成名就,再不是當年那個一清二白的農村窮小子,豈能忍受這等歧視。

  他氣紅了臉,冷笑道:“很好!那我們就一刀兩斷,永不來往!兩個孩子,是你未取得我的同意,自私任性地生下來的。你嫌帶孩子辛苦,對他們不聞不問,我也沒有義務為他們犧牲自己。

  “那兩個孩子,吃裡扒外,寧願留在陳逸帆這個外人身邊,也不肯跟我回國;寧願認陳逸帆當爸爸,也不稀罕我這個親生父親。我對他們仁至義盡,從今以後就不管了。你隨便處理。

  “他倆的撫養費,我一次性付給你。銀行帳號給我,我這就匯錢給你!”

  周宏瑤完全沒想到,這兩年一向對自己低聲下氣的鄭關瑞忽然之間竟會發生如此大的轉變,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男人有了新歡,所以才會這麼絕情,登時氣炸了。

  “去你大爺的,誰稀罕你那幾個臭錢!就憑你這副德性,有什麼資格當孩子的父親?孩子不認你,那是他倆有火眼金睛,知道你是個混蛋!滾蛋吧!我咒你一輩子不舉,斷子絕孫!”

  周巨集瑤罵完就掛電話,鄭關瑞氣得砸了手機。

  這個惡毒女人,他當初怎麼就愚蠢地上了鉤,任她玩弄?

  被這個女人養大的孩子,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他竟然還愚蠢地為了他倆浪費了三年半時間,真該一頭撞死!

  周巨集瑤怒氣衝天地掛了電話,剛想砸手機,忽然想到這事跟陳逸帆脫不了關係,連忙打電話過去興師問罪。

  “你跟鄭關瑞說什麼了?他為什麼會突然跟我斷絕關係,連孩子都不要了?你這是看我自在不順眼,非得找我的晦氣?”

  陳逸帆見自己的預感成真,倒沒驚訝,也懶得理會周宏瑤的遷怒。

  “你責怪別人之前,先想想自己。你想拿捏他,我可以理解。但是,你連續三年半不聞不問,不覺得太過了嗎?

  “他是個在事業上很有野心的男人,現在因為兩個孩子拖累,工作上無法自由施展,當然會對你心生怨恨。

  “你要想跟他在一起,必須接過兩個孩子的教養責任,幫他打理好後院,讓他毫無後顧之憂。否則,你倆鬧矛盾是遲早的事。”

  “憑什麼?”周宏瑤怒道,“我堂堂周家的千金小姐,憑什麼給他一個窮酸貨當黃臉婆?他養得起我嗎?”

  “既然明知如此,當初何必非要在一起?既然分了手,又何必任性地把孩子生下來?”陳逸帆冷淡地說道。

  “你要自由,他要事業。孩子對於你倆來說,都是累贅,倒不如送給想要孩子想瘋了的人家撫養。

  “你那個表哥,還想要收養孩子嗎?我看你趁早把他倆送過去,從此自由自在。

  “孩子離開你們這種不負責任的父母,反而能夠少受些傷害!

  “別猶豫了,動作快點。他倆現在住在我這兒,我也忙不過來。你別光顧著自己,多少為別人想想。

  “人都是自私的,但別太過,誰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

  周宏瑤見陳逸帆甩下這些冷漠的話後掛了電話,氣得揚手砸了手機,還憤恨地在殘骸上踩了幾腳。

  她吃了那麼多苦把兩個孩子生下來,難道真的錯了嗎?

  她不過是想要點自由,怎麼就這麼不被理解、不被容忍?

  鄭關瑞良心被狗吃了,連親生兒子都不要了。

  她又何必為了兩個身上流著他的血的吃裡扒外的小子當一輩子黃臉婆?

  送人就送人,有什麼大不了!

  周宏遠接到周巨集瑤打來的電話,得知其和鄭關瑞鬧翻了,兩人都不肯要孩子,將孩子丟在了陳逸帆那裡,決定把孩子送給苗博森,氣得發起火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人家想要收養的是有血緣關係的小孩子,能夠從小培育出感情。現在,兩個孩子都這麼大了,人家能願意要?你當你那兩個兒子是稀世珍寶啊?給誰誰都感恩戴德?”

  周宏瑤一聽不樂意了:“喲,自己沒本事生,還對別人家的孩子挑三揀四?我的兒子怎麼了?他們不樂意要,我還不樂意給呢!讓他們斷子絕孫去吧!”

  “就你這心態,趁早歇了吧!”周宏遠訓斥道,“兩個孩子攤上你這種沒出息又不負責任的媽,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我怎麼就沒出息了?”周宏瑤反駁道,“我在學校表現挺好的!”

  “那你就繼續表現吧。以後,孩子的事,你別管了。你也沒有資格管!”

  周宏遠掛了電話,想到陳逸帆不但養了個無論如何都查不出來源的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孩子,還把被親生父母拋棄的雙胞胎攬到了手裡,暗罵這人腦子有毛病,竟給自己找事。

  想到自己和陳逸帆鬧僵的癥結就是後代問題,他忽然覺得,把這對雙胞胎過繼到自己名下,不失為解決之策。

  他安排好工作,於星期五傍晚飛赴京城,打電話吩咐陳逸帆趕去自己的公寓,表示有要事商量。

  陳逸帆估計周宏遠約見自己是為了那對雙胞胎,也沒推辭,準時赴約。

  進了周宏遠的公寓後,發現對方身著當初兩人一起買的同款短款家居服,心裡一陣翻湧,暗罵此人沒神經。

  他開口催促道:“我很忙,你找我什麼事?趕緊說吧。”

  你再忙,還能比我忙?

  你的忙,都是自找的!

  周宏遠盯了臉色冷淡的陳逸帆一眼,語氣不悅。

  “我決定過繼小凡、小塵,這樣一來,我的後代問題就解決了。你有了個莫名其妙的兒子,後代問題也解決了。行了,咱倆的矛盾解決了,以後可以在一起了。”

  陳逸帆難以置信地瞪著周宏遠,為他這輕鬆搞定一切的態度而震驚。

  “你的後代問題怎麼解決,沒必要通知我。我的後代問題,也不必你操心。我和你,早就沒關係了!”

  “你說什麼?”

  周宏遠臉色一沉,陰冷的目光跟啐了毒似的。

  “你把我勾到手,玩膩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陳逸帆,你當我是什麼?任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說出那句話。我立馬讓你那個兒子從地球上消失!讓你永遠斷子絕孫!

  “別抱僥倖心理,我說到做到!”

  陳逸帆橫眉怒目,譏諷道:“威脅我?我好怕啊!你搞清楚,兩年前,是你甩了我。現在,你沒資格擺出這種受害人嘴臉!”

  “誰甩了你?你少血口噴人!”周宏遠駁斥道。

  “我只是太忙了,暫時沒時間考慮後代的問題,不想跟你吵架,打算等以後有必要時再來解決這個問題。

  “我只是連續745天沒有跟你進行私人通話,並不意味著分手。

  “你在這段時間搞出了個兒子出來,我還沒跟你計較,你倒指責起我來了!

  “到底誰是受害人?你給我說清楚!”

  陳逸帆見周宏遠一口報出兩人分開的天數,一下子怔住了。

  他自己都沒計算過具體時間,沒想到,周宏遠竟然一直在計算。

  “陳逸帆,當初我屢次提醒你,不要拉我走上這條路,是你一直在招惹我。”周宏遠厲聲警告,“既然你堅持把我拉上賊船,這條船就不由你來控制了。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可以!把你那個兒子交出來!從今以後,孤獨終老!”

  “憑什麼?”陳逸帆叫了起來。

  “這是你玩弄我應付的代價!”周宏遠語氣陰森,“別試圖反抗,後果你承擔不起!”

  “胡扯!”陳逸帆控訴道,“玩弄我的人,是你!你少在這兒顛倒黑白!”

  “我已經解釋過了,不想再說第二遍。你是娘們兒嗎?非得天天打電話,甜言蜜語地哄著?春閨寂寞,就要紅杏出牆?”周宏遠嘲諷道,“你要是承認,同意把下面那玩意兒給切了,我就放你一馬!”

  陳逸帆目眥欲裂地瞪著周宏遠,罵道:“神經病!不可理喻!”

  周宏遠心中不忿,一把抱住陳逸帆的頭,兇狠地吻了下去。

  陳逸帆嗚嗚叫著,捏著拳頭捶打周宏遠的後背。

  可惜,他不忍心下狠手,根本制止不了周宏遠的碾壓。

  周宏遠吻得暴力而纏綿,急切地撕扯著陳逸帆的衣服,伸手想要探進那小徑深處,被陳逸帆一拳擊中小腹,“嗷……”地叫了一聲,蜷成了蝦米。

  陳逸帆快速整理好衣服,撂下一句警告,狼狽逃竄。

  “你要是敢動我兒子,我跟你同歸於盡!”

  周宏遠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瞪著空蕩蕩的房子,暗恨唐兆軒把陳逸帆教得太好,害自己變成了人肉沙袋。

  他只聽說女人需要時常關注、嬌寵,不知道男人竟也這麼難搞,放開一段時間,竟會鬧到這種地步。

  真是麻煩死了!

  到底該怎麼辦?

  周宏遠將周宏瑤召回國,辦理了過繼手續,給雙胞胎改名為周念凡、周念塵。

  周宏瑤有心想要問一下哥哥如此決定的緣由,被對方像趕蒼蠅一樣趕走了。

  她見兩個兒子有了光明正大繼承周姓的機會,心裡高興,一身輕鬆地離開了。

  沒了累贅,她可以專心對付鄭關瑞這個賤人。

  敢為了新歡甩了她和兒子,她不虐死他,就對不起自己的姓氏。

  媽媽變成姑姑、舅舅變成爸爸,周念凡、周念塵沒多大感覺。

  得到新爸爸的指令,從今以後可以改口把小帆哥叫成爸爸,可以永遠和小帆爸爸住在一起,這才是最大的驚喜。

  陳奎生、方玉蘭知道雙胞胎被不負責任的親生父母給丟下了,心疼他倆,雖說多照顧兩個孩子辛苦了些,畢竟有著從小養育的情分,又覺得兩個孩子很討喜,加上自家生活富足,倒也沒有太多怨言。

  私下裡被周宏遠強迫著收下兩千萬養育費後,他倆連那點小小的埋怨也拋開了。

  不過,他倆得到周宏遠的叮囑,沒敢跟陳逸帆提及收錢這事,只是偷偷地樂。

  至於自家兒子被雙胞胎喚作“爸爸”一事,他倆雖有疑惑,也懶得費心計較。

  夫妻倆合計了一下,旁敲側擊地詢問兒子的意見,偷偷地以夫妻倆的名義買了9套房子,當起了包租公、包租婆,悶聲發大財。

  湯圓兒一天天長大,對兩個搶奪爸爸、爺爺、奶奶疼愛的哥哥的敵意越來越明顯,開始了幼稚得讓人哭笑不得的爭寵大戰。

  周念凡、周念塵畢竟大了,私下裡又受到爸爸、爺爺、奶奶的叮囑,對這個幼稚的小弟弟還算包容,偶爾也會有不樂意的時候,就聯合起來小小地欺負一下小弟弟,把對方弄得鬼哭狼嚎。

  經過長期觀察、試探、摸索、實踐,湯圓兒發現,全家上下,最寵愛自己、對自己有求必應的人,是大爸爸周宏遠。

  小東西自從學會打電話開始,只要受了委屈,就打電話向大爸爸告狀。

  大爸爸不但會在電話裡安慰他,還會向他保證,將在週末回家時給他帶禮物。

  為了每週都能得到禮物,又不讓兩個哥哥得到禮物,他每週必定打電話告狀。

  周念凡、周念塵見自己總是得不到禮物,氣得向大爸爸抗議,被無情鎮壓。

  他倆委屈地膩在小帆爸爸懷裡尋求安慰,私下裡獲得禮物補償。

  長此以往,湯圓兒跟大爸爸越來越親,每個週末見到對方時都很狗腿地忙前忙後。

  他先是遞拖鞋,然後是搖搖晃晃地端水,再送上洗乾淨的水果,還會悄悄地奉上自己偷藏起來的糖果或巧克力……

  到了晚上,他必定要一哭二鬧三上吊地纏著大爸爸、小爸爸與自己進行夾心餅乾式同床共枕,偶爾還會因為太過興奮而尿兩個爸爸一身。

  陳逸帆很清楚,周宏遠這是在通過湯圓兒對自己進行和平演變與感情滲透。

  不過,見湯圓兒如此喜歡大爸爸,周宏遠也在不知湯圓兒是親生兒子的情況下給予了極大的耐心和愛心,想到雙胞胎的可憐,不希望自己的寶貝兒子缺少一份父愛,沒有斤斤計較,對湯圓兒的要求很配合。

  當然,如果周宏遠想要趁著同床共枕的機會幹點出格的事,那就只能拳腳伺候了。

  至於突襲式的偷吻,當著湯圓兒面的代表愛的親吻,那就忽略不計了。

  時光飛逝,轉眼到了2006年夏天。

  陳逸帆這個萬年第一名沒有選擇出國留學,沒有選擇保研,其他各方面不如他的同學們卻你追我趕地奔赴歐美各大名校或者成功保研。

  潘秋霖、陸婷婷、賀玲玲、劉文靜、邱科含等人全部拿到了美國名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其他當年考上京大的長陵中學高三(1)的同學一律獲得保研。

  仇豔麗得知陳逸帆的選擇,大呼小叫地數落他埋沒才華,不過,還是積極踴躍地叫他出來吃飯。

  相處4年,此人一向是只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如今,陳逸帆即將大學畢業,她總算是大方了一回,主動表示請客。

  不知是不是因為鄭關瑞來訪那次被打擊狠了,仇豔麗的體形比從前窄了將近三分之一,瘦下來後比從前漂亮了很多。

  得了陳逸帆一句禮節性的誇獎,她美滋滋地樂了半天。

  “麗麗現在可是搶手貨,不少男生追呢!”畢丹娜湊趣道。

  仇豔麗甩了下頭,揚起下巴高傲地說道:“一幫只看外表的膚淺傢伙,老娘懶得搭理!”

  “你不也喜歡帥哥麼,手機桌面就是逸帆的照片。”畢丹娜笑著揭穿。

  仇豔麗霎時紅了臉,著急地辯解道:“我那是為了讓那些膚淺的男人知難而退。逸帆,你別介意啊,我就是拿你當擋箭牌,沒有別的意思。”

  陳逸帆笑了笑,故作憂慮。

  “你這是把我往全民公敵的坑裡推啊!幸虧我就要畢業了,要不然的話,遲早被群毆!”

  仇豔麗輕輕打了一下陳逸帆的胳膊,笑得花枝亂顫。

  三人邊吃邊聊,眼看著這頓飯就要接近尾聲,一直在天人交戰的畢丹娜知道再拖延下去就沒機會了,鼓起勇氣試探道:“逸帆,你有沒有考慮成立一家農貿公司?我可以去當會計和法律顧問。”

  “那樣也太大材小用了。”陳逸帆微笑道,“我的小廟哪能供得起你這尊大佛。”

  “沒關係的。”畢丹娜連忙說道,“我願意!我願意和你在一起!”

  陳逸帆微微一征,含著笑意的眼睛漸漸嚴肅起來。

  仇豔麗乍然聽到畢丹娜的表白,驚訝地瞪大了眼。

  她只知道閨蜜很欣賞陳逸帆,卻不知還有著這樣的感情。

  說實話,像陳逸帆這樣外貌與才華並重,脾氣又溫和,還懂得包容的好男人,哪個女人不喜歡呢。

  不過,她一向有自知之明,心裡雖然喜歡,卻從未有過奢望。

  她沒想到,畢丹娜竟然生出了這種奢望。

  她跟畢丹娜交情雖好,但是,她還是認為,閨蜜的條件不足以配上她心目中的男神。

  “謝謝你的欣賞!”陳逸帆鄭重地說道,“很抱歉!”

  畢丹娜本就為自己這頭腦發熱的表白羞紅了臉,如今遭到拒絕,只覺羞恥得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了。

  “沒關係!怪我……太不自量力了……”

  仇豔麗在桌下抓住畢丹娜的手,給予無聲的安慰。

  說實話,她雖然同情閨蜜,卻也有種暗暗鬆了口氣的感覺。

  如果陳逸帆真的接受了畢丹娜,她估計得鬱悶死。

  “你別這麼說。”陳逸帆輕歎道,“我一直把你當朋友。說實話,我的朋友不算多。希望這件事不會影響我們。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聯繫。”

  畢丹娜趕緊點頭,鼻子一陣陣泛酸,眼睛也漸漸潮濕了。

  不過,她一直垂著頭,又有耳畔垂下的長髮遮掩著,沒讓仇豔麗、陳逸帆發現異狀。

  仇豔麗主動岔開話題,講起了一直以來精心搜集的笑話。

  她邊說邊笑,逗樂了別人,自己也笑得合不攏嘴。

  畢丹娜不希望自己和陳逸帆這最後的晚餐在尷尬中結束,很配合仇豔麗的解圍,發洩似的哈哈大笑。

  吃完飯後,她沒有多做停留,拉著仇豔麗先上了計程車。

  她透過計程車的後擋風玻璃,望著站在路燈下目送自己遠離的那個修長身影,想到自己夭折的愛情,淚水撲簌而下。

  仇豔麗瞥了一眼淚流滿面的閨蜜,心空飄起冰涼的雨絲。

  至少,你還敢愛他,還敢向他表白,我卻懦弱得連愛都不敢。

  7月1日,京城大學2002級本科生集體畢業。

  這晚,來自長陵中學的本科畢業生們聚在一起吃散夥飯,個個喜氣洋洋。

  只是,談到陳逸帆的選擇時,他們集體感到不解,紛紛要求陳逸帆為這樣的選擇做出解釋。

  陳逸帆提前叮囑邱科含不要提及自己開公司一事,對大家表示自己嚮往田園生活,打算回家種地,沒必要繼續讀研、讀博,更沒必要出國留學。

  他這樣的想法,自然是無法被一群躊躇滿志的年輕人理解的。

  潘秋霖雖然知道陳逸帆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這麼沒出息,還是對他異常憤慨。

  不願跟她一起出國留學也就罷了,竟然還不肯接受她父親的投資,一副生怕跟潘家扯上關係就再也甩不開麻煩的樣子。

  什麼意思嘛,她潘秋霖就這麼上不了檯面,入不了他的眼?

  這些年,追她的男生可不少呢!

  這個有眼無珠的傢伙!

  哼!

  愛慕陳逸帆的女生們或多或少地對他的選擇感到失望,不知不覺間都喝多了。

  潘秋霖醉眼朦朧地揪著陳逸帆捶打,痛駡對方睜眼瞎、負心漢。

  陸婷婷沖上去與潘秋霖廝打,口齒不清地嚷嚷:“你憑什麼打他……你配不上他……滾……滾……”

  賀玲玲、劉文靜等人醉醺醺地趴在圓桌上喊著“別打了”,嗚嗚哭了起來。

  陳逸帆見4年前的混亂場面再度上演,想到陸婷婷自從險遭迷奸後就再也沒有騷擾過自己,甚至還交了男朋友,感到無法理解此人現在的行為。

  無奈之下,他只好將潘秋霖、陸婷婷打暈,卻阻止不了包間裡的一片哭聲。

  邱科含摟著陳逸帆的肩膀,噴著酒氣,大著舌頭說道:“你是壞人!把我們全踢開了!壞人!”

  說著說著,他也落下淚來。

  不知是不是受到女生們悽楚的哭聲的影響,沉浸在離別愁緒中的眾人全都哭了。

  今日一別,以後就天各一方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新聚首。

  人生沒有不散的筵席,相聚總是短暫,離別才是永恆。

  陳逸帆環視著淚流滿面的眾人,想到自己和周宏遠這不明不白的關係,想到一直沒有音信的唐兆軒,想到此生可能永遠無法給湯圓兒一個完整的家庭,惆悵漸漸脹滿胸膛,禁不住濕了雙眼。

  情緒激蕩之下,他放開手腳,與酒氣沖天的眾人拼起酒來。

  散席後,陳逸帆腦子暈乎乎的,深一腳、淺一腳地仿佛踩在棉花堆上。

  他擔心坐上計程車會被晃悠吐了,打算先散散步、醒醒酒。

  他沿著川流不息的馬路走走停停,搖搖晃晃得仿佛一艘迷失在大海上的顛簸的小船,找不到歸去的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他正被翻湧起來的酒意弄得有點犯迷糊,腦海裡忽然響起系統尖厲的警報聲,身後陡然亮起刺眼的車燈燈光。

  他條件反射地想要逃離危險,身體卻遲鈍得沒有立即做出反應。

  當身體被撞飛的劇痛傳來時,他似乎清晰地看到駕駛座上那張猙獰的臉,似陌生,還熟悉。

  這到底是誰?

  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

  他在心裡默默詢問自己,在重重摔在地上的瞬間失去了意識。

  陳逸帆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變成了全息影像。

  他正在迷惑,系統的聲音響起。

  “你的身體被車壓爛了,無法挽救。”

  陳逸帆回想起先前的車禍,不解道:“誰這麼恨我?撞一下還不行,還要壓爛我的身體?”

  “董一諾。”系統回答。

  陳逸帆愣了愣,苦笑道:“他這麼殺我,不要命了嗎?”

  “一命換三命,他賺了。”系統說道,“我讀取了他的大腦資訊,知道他已經殺了陳奎香、王建雄,殺了你之後,他打算自殺,以便父母獲得保險金。”

  “呵,他可真是個孝子。”陳逸帆嘲諷道,“或許,我當初做錯了,不該管陳奎香的破事,就該讓他們狗咬狗去。”

  “你沉睡期間,發生了一件事。因為無法得到你的答覆,我擅自做主,把生命之水給了唐兆軒。”

  陳逸帆吃驚地瞪大眼,問道:“他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有生命危險?”

  “他當雇傭兵,在戰場上被炸死了。”系統回答。

  “他瘋了?”陳逸帆叫了起來,“好好的日子不過,當什麼雇傭兵?”

  “他看見了。”系統說道。

  “什麼?”陳逸帆不解。

  “2001年11月10日,他回來過,看見你們……”

  系統還沒說完,被陳逸帆激烈的抽氣聲打斷了。

  “你怎麼沒提醒我?”

  陳逸帆環視空間,找不到可以對視的眼睛。

  他低頭看著自己虛幻的身體,明知自己已經不是人類,還是能感到胸口疼痛得有如刀絞,也能感受到眼睛漸漸潮濕。

  “他這樣,都是我害的?為了我這種人,值得嗎?”

  系統一直沒有吭聲,任憑陳逸帆沉浸在悲痛的情緒中。

  不知過了多久,陳逸帆回過神來,問道:“他在哪兒?恢復得怎麼樣?”

  “他現在在法國的聖德貝克醫院,身體恢復良好,意識始終沒有蘇醒。”系統回答。

  “為什麼?”陳逸帆急切地詢問,“生命之水不夠?”

  “他沒有求生意志。”系統應道。

  如果有眼淚,陳逸帆現在應是淚流滿面。

  “我該怎麼做?”

  “你可以去喚醒他,但是,一旦你進入了他的意識,就出不來了。”系統提醒道,“你確定要去?”

  陳逸帆怔了一下,問道:“還有別的方法嗎?”

  “借屍還魂。”系統回應,“陌生的身體,陌生的身份。”

  “沒准會有數不清的麻煩。沒准連接近他的機會都沒有!”陳逸帆歎了口氣,“沒別的方法了?”

  “去湯圓兒的意識裡。”系統回答。

  “他才3歲,怎麼去法國?”陳逸帆煩惱道,“唐兆軒要是知道他是我的兒子……亂死了……你就拿不出更好的方案了?”

  “沒了。最快的方法,就是你去他的意識裡。”系統說道,“你要想清楚,去了之後,你就沒辦法以人類的形態生活了。”

  “我都當了兩輩子人了,加起來活了36年,不算長,但也夠了。我就是覺得對不起我爸媽,害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不過,就算我借屍還魂,他們還是會經歷這樣的痛苦。”陳逸帆苦笑道,“周宏遠,我也有點對不起他。不過,我至少給他留了個湯圓兒,應該夠了吧?他要是一輩子都沒發現湯圓兒的秘密,只能說明他太笨!他要是以後娶妻生子,過上世俗認可的生活,也挺好!”

  陳逸帆悶頭糾結了好一會兒,問道:“我要是去了唐兆軒的意識,你會怎麼樣?”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也可以去湯圓兒的意識裡。”系統應道,“你做選擇吧。”

  “如果我們分開,以後,還能再見嗎?”陳逸帆環視四周。

  “說不好,我沒試過。”系統回應。

  陳逸帆長歎一聲,說道:“湯圓兒是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我卻沒能陪伴他成長。麻煩你過去照顧他。我不求別的,只求他健康、平安、快樂!”

  “我盡力。”系統道,“你記得勤加修煉,沒准,當你的意念足夠強大時,我們就能聯繫上了。”

  “謝謝!我會努力的!”陳逸帆頓了一下,說道,“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你到底是從哪兒來的?為什麼會找上我?”

  “秘密!”系統賣了個關子,“保留點神秘感,不是更有吸引力嗎?”

  陳逸帆啞然失笑:“送我過去吧。希望我們還能有機會再見。”

  “但願如此!”

  系統說著,啟動了“時空穿梭”功能。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大家一直陪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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