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屋亡靈-13
"不要沮喪。"老馬安慰鄒清荷:"警犬是受過特殊訓練的,我們再回途找一找。"
"媽的,這雨下得讓人心煩。"周軍惱火地抖著雨衣上的積水:"這狗崽子到底躲到哪裡去了?老馬,你說他們會不會回臨夏了?
或者逃到別的地方去了?畢竟時間過了這麼久。"
"我們沒有何歸鄉的資料,不好判斷他的行為模式。"尹隊長敲著自己的額頭,他們這一行只得往回走,雨水泡過的山路弄髒了他
的鞋,路越來越難走。現在警犬走得慢,四處嗅著氣味:"至少他們不是從這條路離開的。不然……少年偵探你的同學不會在這裡斷了
氣味。"
"大約一個多小時前有一個岔口,702似乎曾感覺另一邊也有氣味。"一直不曾開過腔的馴犬警員突然開了口。
"趕緊去啊!還磨蹭什麼?!"幾人大喜。
"典型的峰迴路轉啊。"當警犬狂奔進陌生的林子裡,尹九月感慨。
這根本不是路嘛。
"這次估計對了。大家小心!何歸鄉手裡有槍。"老馬取出自己的手槍來:"尹隊你來斷後,沒武器的鄒清荷與周軍走在中間,我
到前面。"他把跟著馴犬警員後面的緊追的鄒清荷拉到身後,尹九月也沒說多餘的廢話,自動調整幾個人的位置。
鄒清荷非常緊張,在極度的期待與極度的害怕裡煎熬著心臟。
"媽的!他們下去了。"他們好不容易爬上了另一座山頭後,警犬嗖地往山下竄,懸崖峭壁的人很難行走。
"老鷹,老鷹,請回話。"尹九月的對講機在"啪啪"的雜音裡呼叫他。
"我是老鷹,有事請講。"
"找到了平七的屍體,洛累陽下落不明。"對講機裡的聲音大,在場的幾人都聽得見。
"平七死了?可惡!怎麼死的?"
"被石頭敲破了頭。隊長,處長找不到你的人在發火罵人啦,您趕快回來吧。"
"這邊事沒完,先不回去。跟處長大人說一聲,案子不是一鼓作氣就能破的。"
"我可不敢說。還有啊,隊長。我們先前好危險!"
"怎麼了?"
"我們在仔細搜查房間的時,發現了一個地窯,裡面養了好多的毒蛇!明渠差點被毒蛇咬了。嘿嘿,還好我的槍快救了他一命。"
"人養的毒蛇?"
"幸好隊長你有先見之明,一起請來了捕蛇專家。你回來之後有蛇肉吃。大豐富啦,我們每人吃了一顆蛇膽。"
"什麼蛇?"
"蝮蛇。清一色的蝮蛇。"
"還有其他的發現嗎?"
"蛇窟裡有一具女性人骨。"
"女性人骨?這樣你們還敢吃蛇膽?"
"高老頭說過了,這蛇的年齡不大,才幾歲。人骨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了。蛇膽吃了好啊,我們也給隊長留了。"
"去查鬼屋傳說與何龍來歷的人回來了沒有?"
"還沒呐。"
"噓!前面有動靜!把手電筒先關上。"馴犬警員小聲警告後面的人。
他們面前立即漆黑一團,停下腳步。
前面不遠的地方,傳來了人踩著樹枝發出的聲響。
"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開槍。"槍聲響起。接著兩條黑影朝前面撲過去。是警犬與周軍一起撲了過去。
後面的人把手電筒一起亮起來,前面的戰鬥(如果這也稱得上是戰鬥的話)很快結束了。何歸鄉這次被手銬給牢牢地鎖住了(周軍
把他的右手腕與自己的左手腕圈在一起了。槍也拿回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
鄒清荷大聲地叫喊:"姚風,姚風!你在哪裡?"
"我在裡面。"終於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只是聽起來有些嘶啞柔弱。鄒清荷順聲找去,可是人在哪個裡面啊?
"這裡有一個山洞。"老馬叫道:"應該是在這裡面,大家小心點。"
鄒清荷第一個沖了進去,洞好大,在手電筒的燈光下,看到姚風倦著身子倒在潮濕的泥土上,全身被麻繩綁著。"清荷,你來了。
"
鄒清荷一個箭步沖到他面前,用匕首把麻繩割斷。一摸他的額頭好燙:"你生病了!好燙。"他怎麼就沒把感冒藥退燒藥帶在身上
!
"別掉眼淚,很難看。好多人在。"聲音極為虛弱。
老馬過去搭著他手腕的探脈,過了一小會道:"寒濕、貧血。去弄點水來。你身上的風油精拿來。"
鄒清荷準備把姚風放在地上,地取水。
尹九月止住了他:"你留在這兒看著他,我去弄水就好。"
"你的衣服潮了。"鄒清荷把雨衣取下,要脫自己的衣服給姚風換。
"我來吧。"馴犬警員脫下自己的制服:"這個夠厚,我去找些柴來升個火。"
"外面在下雨,柴弄來也沒有用。把他背回徐宅吧,那裡有法醫。"
"我這裡有饃,先讓他吃點東西。"鄒清荷口袋裡有黃隨雲塞給他的幹饃。
"他餓了這麼多,胃腸受不了乾糧。"
尹九月從樹葉接了點雨水,給姚風潤了潤唇。他用對講機通知人煮些小米粥。
老馬背起了他,鄒清荷把自己的雨衣披在姚風身上後,走到何歸鄉面前對著他的臉給了兩巴掌:"人渣!"
麻繩在姚風身上留下了深痕,看上去怪嚇人的。
"我看著他,你也累了,擦擦身子,去睡一會兒。"黃隨雲給鄒清荷清出乾淨的衣服。 鄒清荷看了一眼沉沉睡去的姚風。姚風
情形好了些,喝了碗小米粥打了退燒針,身上的傷也敷了藥。當聽到法醫說他沒有生命危險之後鄒清荷這才放下心來。
"你同學好些了沒?"老馬給鄒清荷端來宵,外面燈火通明,員警們都還在進行搜尋呢。
隔壁房間收拾乾淨可以睡人。鄒清荷稍稍擦了探身子換了衣服往床上一倒,他好累啊。好象所有的體力都被透支了,頭好痛。有鼻
涕往下流。原來他也感冒了。翻出包裡的感冒藥,就著湯水吃了。
"煮熟的蛇膽要不要吃?"周軍捧著只碗,門也不敲直接闖進來。
"啊?不用了。謝謝。"鄒清荷整個人想爬起來,全身無力啊。
周軍過來:"噫,你怎麼了?是不是感冒了?那更要吃蛇膽。"也不管鄒清荷想不想要硬喂了一個,摸摸他的額頭:"還好,溫度
不算高是低燒的樣子,我叫醫生過來。"
"不用了,大家忙。對了,黑仔怎麼樣?"
"他早就被送走了。我還是叫醫生來吧,在這兒生病跟沾了這屋子裡的黴氣似的。"
"你呀,太拼命了。"老馬歎了一口氣:"淋了雨,有沒有休息好。"
鄒清荷笑笑:"睡睡就好。老馬你也去休息吧。案子有沒有進展?何歸鄉被抓從他嘴裡問出有用的情況了麼?"
"……"
"不方便說?那就算了。"
"告訴你也沒什麼,少年偵探你也算是身在此案中。"尹九月推門進來,走到床邊,接過了他們的談話:"何歸鄉的東西不多,老
馬並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我可以告訴你。他供出來他也是何龍的養子,他是何龍來臨夏的路上撿的孤兒,何龍對自己的事從不對他說
。有關這一點等DNA檢測出來就知道他是不是在說謊。有關昨晚的口供何歸鄉是這麼說的:他與他哥哥分別被羅隊長審訊,他被羅隊
長威脅說,不把徐家的秘密說出來就要對他動私刑。於是,他跟羅隊長說,他是第一次來這兒,平常父親都是帶著哥哥在身邊,就算父
親知道徐家有什麼秘密也只有哥哥跟父親知道。後來,他與哥哥對質,何平安也承認他沒有來過這兒,只有他與父親一起來徐家大宅。
他折騰了一段時間後送到了周軍的房間,與姚風蹲在一起,卻發現姚風手上的手銬鬆開了。沒多久,周軍睡了,姚風站起來要逃跑。何
歸鄉壓低嗓門道:'你知道回臨夏的路?我帶你走。'何歸鄉砸昏周軍搶了他的手槍和姚風一起跑了。姚風要回臨夏找他的同學,兩個
人在路上發生爭吵,何歸鄉用槍指著姚風兩人去了先前那山洞。兩人在山洞裡挨了一晚,到了白天肚子餓了。何歸鄉出洞找食物,怕姚
風逃跑就把他綁了起來。這是他的供詞。"
"不對。"鄒清荷撐起精神:"何歸鄉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不然他怎麼知道那山洞?"
"呵呵,沒錯,他在說謊,我問了他類似的問題。於是他又道:其實,在以前他們兄弟就被父親訓誡,遇到危險時,就算犧牲一個
也要保存一個活下來。也就是說,他大哥為了保護他犧牲自己。"
鄒清荷爬了起來,把枕頭豎起:"更不對了。他們被員警抓,只是做牢而已,也算不得有生命危險,但襲警搶槍的罪名很大。周軍
只是眼睏而已,他跟姚風有交談的話怎麼沒把周軍給驚醒?"
"周軍喝的水是平七燒開的水,裡面有麻沸散。"老馬歎了一口氣:"平七與洛累陽住過的房間搜出來的,還有提煉出的蝮蛇毒液
。"
"麻沸散?"
"西醫沒有普及時,盛行在軍隊裡的鎮痛藥劑。這案子越來越複雜了。"老馬覺得自己大腦不夠用啊。
"平七……洛累陽?洛累陽是怎樣的人?"
尹九月敲著床沿"據老季說,此人五十多歲的人,自稱古董收藏家。洛累陽是假名,真名叫熊少陽。廣西人氏,他來敦煌旅遊在平
七手上買過古董。平七被抓的時候他就在旁邊,後來羅隊長要平七戴罪立功,平七找到了他,請他幫忙,他一口應承。"
"我記得你說過,洛累陽手上有徐家徐家舊日收藏的寶貝。怎麼來的?"
"平七賣給他的。"
"原來如此。"鄒清荷若有所思:"還有,何歸鄉捆綁姚風的麻繩從哪裡來的?"
"呵呵,你果然注意到這一點。當時在山洞裡,你只注意到你的同學。我看了一下,那山洞本來就是有人住過的,裡面還有土坑。
還有一些日常器皿呢,裡面有燒水的瓦罐,有砍柴的刀與挑擔也有麻繩與木桶。木桶跟這大宅的是同一款。我想,剛解放時徐家後人藏
在山洞裡,後來何龍父子……"尹九月突然停住了嘴,他跟鄒清荷雙眼相對,兩人同時咧嘴笑了起來。鄒清荷舉起手掌,尹九月伸出手
來跟他對拍了一下。
"怎麼了?"老馬正聽得精彩,不解地望著這兩人發瘋。
"何龍有可能是徐家的後人。"鄒清荷笑道:"徐家家大,後人也可能不止一個,解放時何龍還年幼,認識他的人並不多。推算一
下大約是十多歲吧,他可能就躲在山洞裡,後來離開了這兒到了外面生活。再假設一下,這位洛累陽也是徐家的後人,他手上的徐家寶
物不是平七賣給他的,而是他本來就有的。是當年帶走……然後,他來徐家的舊宅找當年徐家的財產。可是,他不熟悉徐家舊宅的位置
……徐家的人並不是全部都住過祖宅,洛累陽當年才幾歲,只聽過自己的親人提起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