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之芒-26
從仿大理石的地面鋪磚縫隙介面來看,餐廳、起居室以及客廳(一樓的佈局只有這三塊分隔空間)可以確定沒有地下機關的痕跡。
柳下溪搖頭,來來回回數次……無論如何察看、推敲、計算,室內的每一處,都沒有所謂的防空洞入口。
"咕嚕……"是誰餓了肚子在打鼓?(是柯風,這些天來他都沒有好好吃過飯,雖然鄒清荷做的飯菜很香,他吃得比前幾日多。這
反而勾起了他的食欲來,現在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多了,他居然在緊張中……餓了)
像是在沉睡中突然被驚醒似的,柳下溪盯著他看了一眼之後望向了鄒清荷:"你去廚房看了麼?"
"廚房?"鄒清荷一怔。廚房當然有搜查過啦,這房子能藏人的地方都搜遍了,一無所獲之後才到種滿蔬菜的院子裡掘地尋找防空
洞、地窖之類的藏身之所。
"清荷,你從廚房聯想到什麼?"柳下溪朝廚房走去。他一來到這兒還沒進屋就注意過廚房另建在房子旁邊,不注意看的話還以為
是連在一起的。香港的冬天不冷盛產蟑螂,蟑螂最喜歡出入的場所是廚房。這邊的舊屋一般把廚房與主屋隔開,儘量避免蟲子出入客廳
與臥室。蟑螂這玩意兒在南方橫行得很,再乾淨的廚房也能找到它們的影子。
"做飯做菜。"鄒清荷回答得乾脆。
"食物。"柯風不聲不響地跟在他們後面,他比這裡的任何人更關心弟弟的下落,一直豎著耳朵在傾聽。
"木令如果還在這幢房子裡,我們可以從廚房食物的痕跡來推測。"
鄒清荷擊掌點頭:"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不過啊,廚房收拾得很乾淨,還能查出蛛絲馬跡麼?"
柳下溪三人急衝衝進了廚房,燈還開著,不知道哪位仁兄最後離開也沒把燈關上。
舊式的廚房很大,有一台冰箱與一台冰櫃,冰箱裡放著一些時興的水果,而肉類、酒類等保存物放在冰櫃裡的。廚房非常乾淨,一
切用具分門別類地放置在碗櫃裡,幾乎可以稱得上一塵不染。
柳下溪的目光落在爐灶上的電飯煲,這是五升容量的電飯煲,煮滿夠七八人的飯量。揭開蓋子,柳下溪笑了:"柯風,你弟應該在
這裡。"
柯風走到柳下溪面前,鄒清荷偷偷看了他一眼,後者的眼裡有淚花在閃動。
鄒清荷伸頭過來看著電飯煲……立即明白了柳大哥的意思。電飯煲還沒洗,用水泡著。可以清楚地看出幹掉的一圈飯粒掛在煲裡,
離底十一釐米左右。尤加里把電飯煲泡水的時候,浸水部分還沒到那一圈幹飯粒的位置。飯粒結實成殼,以鄒清荷煮飯的經驗來看,尤
加里是午的時候盛了一部分飯之後,電飯煲繼續通電保持著溫飯。
十一釐米厚度的飯足夠四五名成年男子食用。尤加里只有一個人一天三餐也吃不了這麼多吧?而且她晚飯在醫院裡吃的,除非她的
飯量大得嚇人,否則是吃不完這麼多飯的。許螢螢咽喉動過手術,目前還不能進食,靠著吊營養液度日,這麼多飯當然不是她吃的。
廚房的垃圾袋裡沒有剩餘的飯菜,只有一些不要的菜根。菜根的數量驚人,足足可以炒三大碗青菜。
"阿嶺還活著。"柯風的聲音是顫抖的。
鄒清荷拍著他的肩道:"我一直相信他是活著的。"
柯風轉身往門口沖去,柳下溪對鄒清荷使了一個眼色,鄒清荷明白柳下溪的意思,他緊跟在柯風的後面一起出去了。
"他自從得知弟弟失蹤之後,是不是認為他已經死了啊?"柳下溪喃喃自語:"其實,我對木令是不是活著也保持著懷疑哩。沒找
到人之前,假設也好推理也好都不能做准的。唉,我到底忽略了什麼地方?人……藏在哪裡了?尤加里肯定比許螢螢更熟悉許家的每一
個角落。這房子建造之初還沒冰箱的出現……香港炙熱的日子很長,大戶人家少不了有些陰暗的地下室儲冰或者儲藏新鮮食物,到了戰
爭年代這些地窖常常改建成防空洞……這種菜根跟北京的小白菜苗很象呢,如果是北京,四五月才有吃的……啊,我記得看到過溫室菜
圃!"
柳下溪到了院子裡,五六名員警同志還在賣力地掘著地面,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幸好這庭院在尤加里的改造之下跟鄉下的菜園子
差不多,有這些小坑不窪也無損它的外貌。許螢螢的欣賞水準是走田園風格麼?可惜了這段富貴地價兒。
員警們沒有動的地方只剩下,房子左後側的大溫室棚,那裡足足有二十幾個平方是搭著塑膠篷的溫室。柳下溪走進了溫室棚裡,裡
面全是青菜,叫不出名字來的菜,長勢非常喜人。棚子裡的菜正處於成熟時期,居然沒有被摘過,再不吃青菜過老了。仔細地檢查著棚
內……塑膠篷是新的,噴水的霧哂,紅磚的間隔地鋪,木架子……太乾淨了,乾淨得不正常,就好象被人徹底清洗過。
柳下溪找員警要了把鋤頭往溫室走去,被人攔住了:"動那裡不好吧?動了複不了原的,說不定許大明星會找我們的麻煩。"
他們不動這裡想的是這種問題啊!柳下溪無語。
"請幫忙搭一個手。"圍繞著溫室棚轉了兩個圈之後,柳下溪對跟著他身邊的員警道:"我想把這溫室棚給拆了,聽說溫室棚的骨
架可以折疊的。"
員警同志用髒兮兮的手騷著自己的腦袋:"這,我可不會。"
"我也不會。"柳下溪很老實道。
棚還是給拆了。
四四方方的青菜好象裝在大型的木盆裡面……柳下溪笑了,拆了棚之後,視線非常開闊,看得出左手邊第二排的青菜排列與其他的
排列有明顯偏差。
"來來來,大家再幫幫手。"柳下溪高興地提高了嗓音,他這北方漢子的嗓門不刻意壓低的話比南方人高了幾調。幾個人合力把木
架子給抬開,下面露出有著圓形拉環的方形的石板來。 在場的幾人立即精神抖擻起來……
揭開石板,一股子惡臭撲鼻而來……人的屎尿臭味……(以下情節不再描寫,免得各位親們噁心)
鄒清荷沒拉住柯風,兩人一前一後沖進關押著尤加里的房間。
看守尤加里員警緊張地看著他們:"怎麼了?"
柯風沖上去對著尤加里拳打腳踢:"還我弟弟來,還我弟弟來……"發了瘋的人力氣大得嚇人啊!鄒清荷與員警兩個好不容易才架
住他,清荷雪上加霜地受了他幾肘子,痛得冒冷汗。
尤加里的目光依舊是惡狠狠的,她的手腕與床銬在一起,力量大,連床也被她拖移位置。"她是啞巴。"員警指著她床頭櫃上的手
語書道:"沒用的,你沒辦法跟她溝通。"
足足有幾十分鐘,柯風才安靜下來,鄒清荷這才有時間認真打量著尤加里的房間。他反省自己的觀察力不夠細緻入微,總是忽略許
多重要的細節哩。
尤加里的房間東西很少,大件的只有組合床與衣櫃,細件的也就是日常用品之類……啊,黑色的手握啞鈴一對!這個鄒清荷熟悉,
柳大哥就有,左右各五公斤的那種……鄒清荷打量著她,這女人啞鈴的重量不輸給柳大哥喔……難怪她力氣這麼大的。
這房間唯一與她格格不入的是牆上一幅《破繭》的演出宣傳海報,大四開的許螢螢與木令的夢幻照……
"人還活著!快快,叫救護車!"外面傳來了喧嘩聲。
柯風與鄒清荷沖出房間……
客廳裡,幾名員警把一個人圍在中間……一股惡臭席捲了清新的空氣。柯風直接撲向樓梯……腳下一拐,朝樓梯下滾去……柳下溪
正同一位中年女性從外面走進來,看到他滾下樓梯立即沖上前迅速地接住了他。
"許螢螢那天也是從樓梯滾下來,造成了流產。已經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了,流產導致她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損傷,她躺在床上足足七
八天沒動過。"那位中年女性取下眼鏡徐徐道。她聞到了惡臭從口袋裡掏出口罩來罩住了口鼻,皺起眉頭道:"大家讓開,我是醫生,
讓我看看病人的情況。"
柳下溪身上也染了股臭味,他放開柯風,低聲安慰道:"放心,你弟的脈搏雖然弱,生命沒危險。"
"謝謝。"柯風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淚流滿面。
柯風跟著救護車一起走了。木令的肋骨斷了幾根,腿也明顯被折斷過,沒得到適當的救治發著高燒,神志一直不清不楚……"至少
還活著。"鄒清荷噙著淚目送救護車離開,接著尤加里也被員警押走了。
鄒清荷跟柳下溪由警方送到柯風的住處時,天已經亮了。
他們洗了澡,帶著清香的淋浴露的味道在別人開始一天工作的早晨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睡了十幾小時,醒來的時候已是黃昏。
餐桌上留有食物(已經冷了)下面壓了一張紙條。柳下溪拿起來一看上面寫道:"謝謝你們兩位。這張卡是給你們的酬勞,密碼是
171717。這幾天我不會回來,要留在醫院照顧阿嶺,阿嶺的傷要住幾個月的院,等穩定下來會把他轉到新加坡去。有事打我的電話。"
"銀色的卡也,滙豐銀行的,好漂亮。"鄒清荷對這張卡愛不釋手。
柳下溪聳聳肩,現在他們無事一身輕,可以好好地遊覽香港了。
"不知道香港的法律如何宣判尤加里的罪行?"鄒清荷跟柳下溪坐在香港夜間巴士上,他突然問道。
"無期或者死刑吧。畢竟她傷人拘禁,後來又在馬路對你們行兇。"
"我想不通她為什麼要關木令。"夜間的香港雖然很華麗,消費太貴。海洋公園等遊樂場白天來才有意思。
"頭天晚上喝醉酒的木令應該是間接或者直接造成許螢螢流產的元兇。許螢螢的家庭醫生說了,那天在淩晨四點多的時間是尤加里
打電話給她的,劉醫生趕到的時候,許螢螢被尤加里抱到了床上,樓梯處流有一大灘血……"
"等等,尤加里是啞巴,怎麼打電話啊?"
柳下溪沒理他,啞巴與私人醫生之間當然有辦法溝通,約定的電話撥號或者其他別的聯絡形式,何況他們並不能斷定尤加里是啞巴
:"我想,木令喝醉酒之後在淩晨四點多的時候醒過來……血腥味!我好象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在罵人……"
"什麼?"
"我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柳下溪站了起來,此時的遊覽巴士因紅綠燈正停在馬路上。血腥味從左側後方傾角為62度的巷子時傳
過來的,距離大約十幾米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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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故事《陽光之芒》到此結束,謝謝各位親們的支持。
各位親們若對本故事有疑問,偶將會在番外裡回答,一如既往的,整個故事的梳理會在番外裡整結。
下篇《雙手》請各位親們繼續支持。本來偶打算在《陽光這芒》結束之後奉上番外《姓柳的遇上姓齊的》,因時間的連續性,偶重
新決定在《雙手》的章節中插入柳三與齊寧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