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之死-02
還沒這分局的大院子就聽到裡面嚷嚷的一片人聲。"天王老子來也沒有用,現在是在偵查中不給見!"斬釘截鐵的聲音中氣過足蓋
住了所有的聲音。
季佳這次有點打腫臉充胖子,他一外地人來北京工作時間也不算長,認識的人不多。以前自己那片管區離這裡遠著哩。這城西分局
認識的也就二、三個小卒兒,不一定能說得上話。只不過季佳這個人是少有的愛充面子的人,他也真把清荷當成親弟弟般來痛了。就算
不是看柳下溪的佛面,光他自己說起來也有對不起這小弟的前科,上次一同坐火車來累得他被脅持受了傷,心裡一直過意不去。
季佳是窮人,吃喝拉撒睡都要錢,光出這面的的錢就夠他心痛了。轉念一想借住了柳下溪的舊屋省的房費不多還可以拿房差津貼…
…這點血還是要出的。
季佳穿著便服也沒人看得出他是員警一名,進了這院也沒人理。外面冷清這院子裡卻熱鬧著呢。好多人男女老少都有:"這是趕集
啊。"季佳隨口一句,遭來一大片白眼,大家個個精神不濟赤紅著眼要吃人呢。
"這不是小季麼?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有人打主動打招呼。
啊哈,熟人自動上門了。蹲過反貪特別行動組的誰來著……不記得名字了,來來往往的人多著去。一次行動換一批一線行動幹警。
"你這地頭是?"
"有一醫生死了,嫌疑人就足足有七、八個。把這些人全部集在一起,他們的家屬啊朋友啊鬧著呢。"
"這個……"就算有嫌疑也不用全部弄進局裡來吧?
"你這是?"
"我一小兄弟的朋友聽說來這裡了。"指了指後來的三個。
"大學生!"這人很肯定:"他們的同學想必也是死者有關的嫌疑人。嫌疑人有六個是大學生。"
"噫?死者做什麼的啊,盡跟大學生打交道?"
"心理醫生來著,好像是在進行什麼現代大學……什麼的調查。"
"這外頭怪冷的。"季佳搓著手。這人也知趣:"去我那邊坐坐。"
季佳帶著這三小蹭上人家的門才知道對方好壞還算是個科級幹部有自己的辦公室。
這三小比季佳想像的還懂事,居然一直是安安靜靜的沒有不懂事地多嘴。"小季,你也知道我不是凶案組的,案子的詳情也不清楚
。只知道死者有些人面,一定要嚴懲兇手,給凶案組施加壓力下了死令限期破案。"
"有必要這麼急麼?人是什麼時候死的?"
"我也不大清楚,今早來上班就這樣了。"
"噫?他怎麼來了。"望著窗的季佳騰地站起來一邊問:"小荷,你跟你哥說了?"
"沒有啊。"鄒清荷站起身來張望,外面果然是柳下溪跟一個員警走來。
"喲,密室神探也請來了。"這個不知名的科長也湊過來笑道:"聽說就是他把市局鬧得雞飛狗跳的,小季認識啊,說來好笑,各
分局的人忍不住好奇齊齊找藉口跑到市局朝聖,擠破腦袋偷瞧過這一人物。嗯,很在存在感。"
聽他那調侃的口氣季佳與鄒清荷四隻眼睛瞪著他。
"他是我一鐵哥兒們,小兄弟的大哥。"
"下溪。"季佳過去。
柳下溪愕然,看到他身後的清荷:"你怎麼來了?"
"我室友黃二狼被帶到這裡來了。"
"陳旰的那件案子?"柳下溪看他脖子灌冷風,取下自己脖子上的灰圍巾。
"陳旰……陳醫生?"清荷愕然,圍巾還帶著柳大哥的熱氣呢。"他怎麼了?昨天不是還見到他麼?"
"他死了。被人殺死在診所,死相……兇手極殘忍。"柳下溪停頓了一下:"這邊的人認為我與他以前地過結讓我協助調查。"
"會不會也……"清荷擔起心來。
"放心吧,我有時間證人的。季佳你不上班在這裡胡混。"狠拍了季佳一拳。
"過河拆橋!"
讓了一個道進得大堂,這裡面的人也不少。清荷他們幾個一眼就看到了老丁。坐在一角落裡沉思著動也不動,仔細走進一看已經睡
著了。"耗在這裡做什麼?與本案無關的人回去!"有一年老的員警嚷著:"難不成這年頭員警還會……"聲音被更大的吵鬧聲給蓋住
了。"我要控告!這是回事麼?學生還要上課!好好的把人抓來,鬧得滿校風言風語。是兇手就拿是證據來啊,拿不出證據卻欺負學生
!"居然把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氣得青筋跟蚯蚓似的在頸部爬行。
"清荷讓你同學回去吧。這事來了也幫不上忙。"季佳低聲道。
清荷看了這滿屋子的人冒著熱氣騰騰的殺氣……點頭。低聲與身後的姚風他們商量。最後讓陳佳俊帶著老丁回去。姚風一定要留下
來,清荷拿他也沒辦法。
"季佳你也回去吧。"柳下溪看一看周圍,陪他的員警先進去裡屋把他丟在這堆人群裡。
"小荷我送你回學校吧。"
"他……"柳下溪沉吟了一下:"他還是留下來吧。"
柳下溪與平常一樣提前十分鐘到。稍稍拂了拂桌子、椅子上的灰。關門提著耦煤爐去食堂引火。不是他怕冷,燃了這爐子燒些開水
泡茶,中午時熱一熱帶的飯菜。自從他有了這固定的工作時間,清荷就開始給他準備飯菜的習慣了(他有說過外面的速食很難吃)。清
荷自己卻不肯帶,偏要與室友們一起吃午飯,說是這樣才不會斷了兄弟情誼。不過,有時菜做多了些會帶些去給他們嘗。
剛把一壺水放在爐子上,就有人要找。
柳下溪也不吃驚,他這件工雖然閑卻也是重要的。檔案室算是秘密要地吧,人來人往一片紙一根線都要登記入冊,偶爾的時候也是
忙得不開交。
"城西分局偵查科凶案組的人?"沒打過交道啊。
來人大約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很木訥的人。"我是範明青。打擾了。"一張相片遞過來:"這個人認識麼?"
"陳旰?認識啊,昨天還見過面。"柳下溪奇怪道,莫不是這人有出了什麼耍人的花招?
"聽說,你被分配在這裡是陳旰挾私報復的。"
柳下溪苦笑:"外面有這樣的傳言。"這事難道全北京的同行都知道了麼?這陳旰就不能心眼再寬些?
這範明青看著記錄發覺自己注意忽略了對方那句昨天見過。"你昨天見過陳旰?"
"是啊。昨天去涮羊肉在朱記見到了他與一位朋友。他過來打了聲招呼後離開了,沒多久我也走了。"
"請問你昨天下午四點至六點人在那裡?"
"家裡,吃完涮羊肉後我直接回家了,我大哥大嫂在門外等著,他們進屋跟我聊些過年的事,他們留下來吃了晚飯才走,走的時候
大約是在八點左右吧。可以問一句嗎?陳旰出了什麼呈?被人打了?"
"他死了。"
柳下溪愕然地張大了嘴:"……"
"你怎麼跟他結怨的?"
"我打過他。"柳下溪坐正了身子。
"為什麼打他?"
"誤會他了,以為他要非禮我表弟。昨天跟我一起吃涮羊肉的就是這個表弟。那時我跟的案子是陳醫生的病人,希望能得到陳醫生
的協助,陳醫生拒絕了。我是新人有些急躁,表弟也曾涉入過這案子,想幫我的忙,乘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跑去找陳醫生。陳醫生擅長
催眠術,他催眠了我表弟。被我撞見誤會了,打了他。"柳下溪再次苦笑。
"他診所的看護有提到。你還記得昨天跟他一起在朱記的朋友長什麼樣麼?"
"你等等。"柳下溪拿了紙與筆,很快就把那個人畫了出來。
範明青看他的眼色裡多了種名叫:敬慕的色彩。
"還有事嗎?"
範明青有點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幾聲:"這個,你能不能抽出時間。這案子上面讓我們儘快破案。你也知道,快過年了,大家都等著
年終獎的……"
"這……"不好吧?
"你這也算是與案子相關的人員,嫌疑人太多,每個人都不肯說實話。有些難處理,嫌疑人裡有幾位是名校大學生,學校那邊家長
那邊鬧得很曆害。死者人面也廣,上面有幾個人出面要坐著看著催我們辦案,弄得局裡跟集市一樣。"
柳下溪沉吟了一下……偶爾動動腦也是好,人在這裡感覺身子骨要生銹了。
"你跟我的頭先申請。上面沒意見就好。我個人樂意協助你們。"
範明青喜不自禁地站起來:"我這就去。"一時不小心踢到了門檻兒,看著這麼大個人……柳下溪嘴角往上翹。
柳下溪看著桌上的飯菜盒,看著自己的雙手:"我沒帶工具呢。那個陳旰居然死了……讓人不敢相信。"那雙眼睛跟妖鏡似的。
把爐子裡的火悶熄。水還沒開,習慣每早的一杯熱茶想來是喝不了了。這飯菜帶不帶上?這一去肯定是要看凶案現場的……帶著不
好吧?不帶難道放在這裡,肯定會有人來代班……真是難以取捨啊,清荷的一番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