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姓柳的男人們-05
過完元旦就是新的一年了。休息日過後的星期一特別有精神呢。
鄒清荷進校門時特別地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北方的冬天是乾燥的,若不是擦了面霜只怕皮膚會裂開。
今天到學校遲了些沒有回宿舍直接去了教室。
帶著燦爛笑容的他跟往日一樣見到任何一位同學道一聲:"早。"
可是今天真怪!居然被冷冷地無視了。本來小聲在談著話的同班們一見他活見鬼似的扭轉過頭裝模作樣地撫摸著他們的書本。
"走開!娼婦,你擋道了。"他後面有人推了他一下。沒有防備的他若不是有課桌擋著說不定會摔跤。
鄒清荷生氣了"你幹什麼?"回頭一看是同班的俞志高,以前關係還可以啊,今天這是怎麼了?
"去。男娼,堂堂的一流大學怎麼就有你這種出賣自己肉體靈魂的垃圾在。跟你同一班真丟臉,別對外面說是94屆經濟系的。"
"你胡說些什麼?"鄒清荷氣得全身發抖,怎麼能隨口污蔑人啊?
"出來賣還怕人說啊。"俞志高滿臉的嘲笑。
鄒清荷一拳擊在他鼻樑上,鼻血飛濺。
當男人用拳頭維護自己的尊嚴時很容易便喪失了自己的立場。
若不是於穗突然插在他們中間,這兩個人肯定會打起來。"你們想被學校記過啊。"她壓低嗓門狠狠地踩了他們一腳。"俞志高,
你有點常識好不好,真相不明就開始傳播誹謗他人的言語。你就這麼低能地自願做了傳聲筒啊。還有你,鄒清荷。在系院的壁報上有一
份關於你的文章還貼了相片出來。你自己去看看吧,不是真的就去找輔導員澄清一下。"
鄒清荷撒腿就往外跑,在走廊差點跟抱著講義的甘講師相撞。
"鄒清荷上課了你去那裡?給我回來!"這位姓甘的講師是本校的博士生留校任教的,年紀不大二十七八左右,學究氣息感染得不
重,能站在學生的立場思考很受新生的喜愛。
"我……"
"上完課再說!"甘講師沉下臉來。居然敢當著他的面翹課,膽子不小啊。
沿襲著從小形成的習慣對老師們有十二分的崇敬之心,鄒清荷乖乖地走回了教室。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鈴響,鄒清荷跟離弦的箭"咻"地一下子不見了。
"鄒清荷怎麼了?"甘講師好奇地問。
全班所有成員靜默。
鄒清荷站在壁報面前,氣得全身發抖。
在喜迎元旦的花邊新聞裡大大的誇張的一個標題:"新時代大學生墮落的價值觀——出賣肉體的少年。"雖然沒有點名道姓,通篇
胡說八道的……可是,有相片為證所有的胡說變得有根有據了。相片是迎新晚會那天自己在校門口撲進柳大哥懷裡的一組三張。那是晚
上,相片不怎麼清晰,卻還是清楚地認得出是他鄒清荷。也就是說,拍照的人是馬路對面,對準了剛從校園裡跑出來的他,柳大哥攝入
相片的只是背影……。
鄒清荷揭下了相片,放進口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停地對自己說:冷靜冷靜!
仔細地回想當時的情節……當時的他眼裡只有柳大哥的存在忽略了周圍的一切……
"上面說的是真的嗎?"背後傳來了聲音。
鄒清荷回過頭來看到了羅靜。
他搖頭:"那是我表哥來學校找我。"
看著他憤怒的眼神,羅靜選擇了信任他:"謠言止於智者。中午休息的時候,你在這裡等我。我陪你去找輔導員澄清真相。"她稍
稍停頓了一下,又道:"不要被這種事打倒。寫文章的人可能是宣傳部的,很容易查到的。"
"學姐。謝謝你。"鄒清荷鼻頭一酸幾乎要落下眼淚來。
於穗與陸慕芳站在教學大樓邊等他:"我們相信你。"
進了教室,竊竊私語隨著他的出現而消聲。
班上的男同學自動地與他隔離了,那躲避的眼神仿佛當他是會傳染的能致人性命的細菌。
而女同學們剛好相反,是一種天然的母性的憐憫偷偷地窺視著他。
無論哪種目光都讓鄒清荷心灰意冷,哪怕是於穗她們的那句:"我們相信你。"也沒能讓他突然沉淪在冰窟裡的心溫暖起來。
柳承秉身為一個成功的有名望的房地產開發商,他非常忙碌。時間等於金錢在他身上有完美的注釋。
他的成功歸屬於順應了時代的宏觀潮流吧。
身為柳某某的長孫或者柳某某的兒子,這個極具潛在價值的身份讓他方方面面受惠不少。普通百姓無法真正看透幾千年文化構造的
中國官僚系統如何地影響著社會經濟的小局部。身份這種無形資產,除了歷史逆潮與翻天覆地最初時段不管用之外,在和平與發展時期
發揮著巨大的空間魅力。
柳承秉很聰明。
他的聰明不是用在誇誇其談、著書立說這些領域。
他的聰明用生物來比喻的話來形容只有"結網的蜘蛛"比較貼切。
他靜靜地小心地經營著自己的天地。
他很有目光。
從他選的伴侶以及他選的終身職業都是成功的沒有風險的。
他在大二就休學經商了,他更注重實踐經驗與理論的結合。
他們柳家沒有錢,但他老婆家有。
柳承秉從來沒有主動動用過柳家男人們構造出來的權力網。
只要有這張權力網的存在,他就能受惠。他想標地就會有人暗示標碼,他想進軍新的城市就會有人主動出面幫他拉攏打通關節。
他姓柳,他注重家庭也優待家庭成員。
一心想他當兵的爺爺在後媽的求情下放他自由了。柳承秉比自己的弟妹們更加感激養大他們的後媽,他對柳下溪關心多過其他的弟
妹。
柳下溪確實讓他操心啊。
柳承秉目光長遠,他深信權與錢並不是永恆的。商人經商能發財也能破產,權力網也容易被新突起的權力結構取待。只有個人的智
慧與才能是真實伴隨著自己的。
長子長孫的他愛操心,常為弟妹們擔心啊。
柳下溪只喜歡男人……未來多了不確定的變數。加上他花錢很大方卻不懂得賺錢,這讓柳承秉苦惱。
現在柳下溪的感情穩定了,身為大哥的他替他高興。鄒清荷這個孩子很不錯,他的專業也讓柳承秉放心。觀察了一段時間看得出這
孩子聰慧真誠實在,個性柔中帶剛。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美玉。把這孩子教好的話……將來自己得到好的助手也會讓柳下溪的衣食住行不
用操心。
柳承秉認為:成功的男人身後需要有安穩固定的家庭來支撐。家對人的作用力影響力就如同高樓大廈需要穩固的地基是相同的原理
。
在接到鄒清荷學校的電話後,柳承秉推遲排得滿滿的工作時間表。走進了北大經濟系楊教授的辦公室。
柳承秉走進來之前,面對著羅靜的班主任楊教授,鄒清荷一直很緊張。雖然有羅靜陪在他旁邊,雖然強行壓抑著顫抖,他的手心在
出汗。
"大學要求學生德、智、體全面發展。'德'放在了'智'與'體'的前面,立德也就是做人做事應有的態度與原則。馮銘同學,
你在事實不明的情況下對鄒清荷同學進行了人身攻擊與言詞的羞辱。嚴格說起來了已經侵犯了他人的名譽與權利,也觸犯了……"楊教
授的話還沒說完,門被敲響了。
"進來。"
柳承秉溫和地看著室內的四個人"楊教授,我是柳承秉。是鄒清荷的大表哥。"他遞上了自己的名片給楊教授,一邊愉快地看著不
停擦冷汗的罪魁禍首……那位大二的經濟系的學生會宣傳部的成員馮銘。
"承哥!"鄒清荷把口袋裡的相片拿給他。
"哦……拍得真不錯。這個背影我沒看錯的話是我最小的弟弟。楊主任,您看校方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鄒清荷不是單一的個人,
他與我的公司簽定了合同,我的公司支付他在學校所有的費用,這是有法律效力的。這位同學嚴重敗壞了他的名譽也間接損害了本公司
的人才投資計畫。北大的校風一向是民主的開放的。我記得民主的也是有尺度的啊。大學的舞臺不是應該專注發表學校師生的研究成果
,以盡學術貢獻的責任麼?難不成發展到今天,這些所謂的才子們搶了娛樂小報記者們的飯碗,專門寫一些捕風捉影的閒言碎語用下三
流的手段娛樂大眾啊。胡說八道之風在北大盛行起來了?我還以為……"
看著柳大哥的大哥侃侃而談,鄒清荷突然想笑……一有機會就忍不住長篇大論的承哥是很可靠的人哦。
楊教授臉上出現一陣紅一陣青的,自己班上的學生弄了這麼一個烏龍事件出來,身為師長的他有點說不過去。
"你們先回去上課吧。我會讓馮銘寫檢討全校點名批評,公開向鄒清荷同學道歉的。"
"這樣就行了?"柳承秉繼續保持著微笑:"家長們把自己的孩子放在北大這樣的名校。呵呵。"突然臉一沉,平空生起淩人的氣
勢來:"難道我們的鄒清荷來學校讀書,為的就是給人這樣糟蹋的啊。楊教授您護著自己的學生,本也無可厚非。您以為這件事抹過去
對鄒清荷以後的經歷沒影響?他將來是要經營企業的,商人的個人信譽非常重要,這種人身攻擊會給他未來造成多大的影響?你身為經
濟學家不會想不到吧?"
楊教授臉色一僵,他看得出柳承秉有心要把事情鬧大。
"小鄒你先上課去,這事我會替你討一個交待。"
鄒清荷得到柳承秉讓他放心的微笑後離開了。
走到外面羅靜拉了拉的他衣服,鄒清荷回頭看了一眼她,發覺她的臉色很難看:"學姐怎麼了?"
羅靜看了看一言不發走在前面的馮銘,低聲對鄒清荷道:"你是不是得罪了誰?馮銘跟我同班,這個人平時也就喜歡危言聳聽,愛
胡說八道。這次的事他也是被人擺了一道。我問過他了,相片和一封信……有人放在他床上的。馮銘也就性格有點無聊,做人有些飄浮
,一時心血來潮把它登在了壁報上。學校不會把他開除吧?"
鄒清荷沒有答話,這話他也回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