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特色的白-04
"去,這破渡口,塞成這樣。"陳員警惱火敲著玻璃。
"說得也是,渡口可是交通要道,怎就不能修整好點?"鄒清荷應聲著。
"這是痼疾,不是一、二天的事兒,除非出大事,肯怕上面不會有人理。"柳下溪搖頭。
"出大事?出大事就麻煩了。"王隊長打開車門,黑壓壓的一長排車,到處晃動著百無聊賴的人。
雪下得大,縮縮脖子回到車內。"這也太奇怪了,再慢也應該動一動啊。"
"我去問問怎麼回事?"陳員警自動下了車。
"有些奇怪啊。"柳下溪搖下車窗"怎麼好象,那邊有警界線?"
"果然出大事兒了。"陳員警是邁著大步跑回來的。"封渡了!今早,有一輛客車栽進江裡去了,全車三十多人沒有一個活下來的
,現在還在打撈屍體。這渡今天不會過了。"
"啊?!"鄒清荷要下車,被柳下溪拉住。"外面冷,你留在車內。"柳下溪與王隊長一起下車,把鄒清荷鎖在車裡頭。
到處是人啊!旁觀的人。
這些人只是隔斷在堤上,有大批員警在攔阻著。王隊長把證件露出來,他們三人被放行了。
掉進江裡的汽車正被起重機吊起。
有人在哭。
是一個女孩子,哭得極為傷心,人還倒在雪地裡,有女警拉她也不肯動一動。
"怎麼回事?"王隊長問旁邊的本地員警。
"是出事車上的乘務員,只有她去買渡船票而不在車上逃過了一劫。整整三十二條人命啊!"
"出事多久了?"
"三個多小時,上午九點四十多吧!一下子就滑進江裡,深啊!等起重機來,也是一個小時後,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沒有準備
啊。車加上人太重了,幾乎全部埋進河沙裡,一直找不到車呢,還以為見鬼了,這麼大的車平白的消失……弄到現在,下去了十幾批人
才終於吊上來。"
沉痛壓在心底,堵得說不出話來。
"是那個地方的旅客?"陳員警好奇地多問了一句。
"陵山縣到灌縣。"
"陵山縣?這個名字熟悉。"王隊長敲敲頭"在那兒聽到的,一時想不起來。"
"解放前,最初發現'驚魂'這種毒藥的發源地就是陵山縣。"陳員警提醒到。
柳下溪眉頭皺起來。
屍體都在車上,大冷天的窗戶都是緊閉的,但水與泥沙卻能透過不完全封閉的縫流入車內。還保持完好的掙紮過程的面貌連柳入溪
也不忍心多看。
"真慘啊。"陳員警歎息,柳下溪仔細地打量著他,這位陳員警二十四、五的樣子,很精幹的雙眼與強健的體魄。雖然不太高,也
有一米七五。自在就散發一股凜然正氣。
"頭兒,我們是不是該去陵山縣查查毒源?"陳員警轉頭去看自己的上司,王隊長的目光正看著從身上搬下來的屍體。他突然拉著
柳下溪的胳膊:"你看!那黑色皮革包是不是你畫上的那只?"
陳員警笑道:"頭,那種包本來就是批量出售的,有一模一樣也是正常啊。"
柳下溪被王隊長扯著一起走近那具屍體,心裡還暗道:那有那麼巧的事?
厚厚的麻黃色圍巾包著頭,花棉襖,黑色的棉鞋……真的那麼巧的裝扮。
這具屍體立即單獨送往本市的屍檢處。褲袋裡果然有那張,二天前從南水縣出發的車票。"她連衣物也沒有換,是什麼事如此著急
?"廬山真面目的女人是略顯豐腴的三十多歲的女子,長相是屬於豔麗型的。
"溺水而死。"死因與同車的人死因一樣。她的遺物裡沒有這幾天的車票。
"真奇怪,幾天前的車票存在,為什麼沒有今天的?"
一起跟著來的鄒清荷插嘴道:"有時候,中途上車的旅客不要票,乘務員會把車票算便宜點。"
柳下溪習慣性地敲他的頭:"你做過這種事?"
"我沒有!爸說過,眉毛上的飯粒是養不活人的。這種事不是自己做過才知道,聽人家說的唄。"
"小陳,去把那位倖存者找來。"王隊長繼續翻遺物:化妝盒、潤膚霜、黑色鋼筆、藍色本子、錢包、三袋麵包,一個軍用水壺裡
面還有半壺水。光這些東西已經把包撐滿了。"
錢包裡有身份證:藍華芯,女,三十七歲,陵山縣人。
乘務員被喚來,戰戰驚驚不知是不是被凍的,雙腿直哆嗦。"這個人是在那裡上車的?怎麼沒有車票?"王隊長嚴曆地瞪著她,少
女腿一軟滑落在地上。細語道:"我沒有給她車票。"
"混帳!"王隊長猛一拍桌子:"車票裡頭含有保險金的,沒有車票保險公司拒絕賠償,難道你要自己掏錢賠給死者?愚蠢!貪這
種小錢,你真是真是……。"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形容。
"隊長!隊長!"陳員警細聲道:"你嚇壞她了。"一邊對女乘務員道:"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們不追究車票的事,你可以現在給
她補票。她從什麼地方上車的?目的地是那個站?"
女乘務員喝了杯熱茶,精神還是渙散得很。也沒有敢多看那張柳下溪所繪的形象生動的女死者圖像。"她就是在這裡上的車,說她
也是陵山縣人,多年沒有回去過了,看到來自陵山的車就覺得親切。家鄉口音也沒有變。聽得出是陵山縣土生土長的。她是去江津縣。
"女乘務員雖然受到驚嚇卻還是口齒伶俐。
"還有多少人沒給車票?"王隊長突然問到,少女立即口結,過後兒才道:"除了從站裡出來的九個人,其餘都沒有給車票。"
"你!膽子真大!"鄒清荷忍不住出聲,柳下溪還來不及封住他的口。
女乘務員圓瞪著眼,木然道:"過年時,稽查不會出來,也就圖一個過年時的零花錢,平時我們跑長途,住雖然是單位包好的,可
吃不包啊,又有那位司機會自己掏錢吃飯?還不是乘務員付帳?每餐都幾十元,我們的工資也不過是幾十元,誰負擔得起?不這樣,怎
麼活?這種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你還有理!"王隊長生起氣來。
陳員警拉拉乘務員的衣袖:"別說了,得想法子補救,把車票補齊,不然你可真要吃官司,這好不容易逃過一劫,愛惜點。這名死
者還說過什麼沒有?"
"沒有,從這裡到渡口本就不遠。天冷得很,不想開口說話。"
"這裡離陵山縣多遠?"王隊長問了句與案件有關的話。
"我們早班車是六點十五分出發,到這裡一般都是九點上下,三小時的車程。營運公里為112公里,實際大約在100公里上下吧。"
室內的溫度暖和,少女的語言功能正常啟動。
"當時上車時,這位死者臉部是什麼表情?"柳下溪問。
少女橫了他一眼:"她把毛巾圍著自己的臉,只剩雙眼,誰知道她的表情?"
"說話口氣如何?"柳下溪繼續問。
少女認真地想了想:"怎麼說呢?有些傷感吧,可能是回憶起過去什麼的。"
"你們縣離枯架頂多遠?"
"現在還沒有正式通車,靠二條腿要走一天。"
"不是劃為風景區了麼?聽說還是國家一級原始森林區啦。"陳員警不解"怎麼就沒有通車?"
"修建已經開始三年了,修修停停現在還沒有完工。"
"為什麼?"這句是鄒清荷問的。
少女睨視地挖了他一眼:"林子大了,麼子鳥都有,該這項目吃飯唄,早完工大家不是沒有得吃?"
鄒清荷語塞。
柳下溪三人同時眼睛一亮。陳員警拍拍少女的肩:"車票的事,你自己利索點。"
少女是明白人點頭,她確有登記那站上那站下的人數。把車票寫完。然後想了想,用杯子裡的茶水倒濕了車票。笑得甜:"員警大
哥幫忙把車票放進死者的衣袋裡。"
這丫頭是心裡明白的主。
"喂,怎麼知道那張票歸誰?你得去。"陳員警不受她甜笑的迷惑,立場堅定道。留下姑娘的電話、聯繫位址,小陳就陪她一起去
了。
"你怎麼看?"王隊長問柳下溪。
柳下溪側頭:"沒有定論。散得很,這場車禍是天災還是人禍,也太巧了。巧得就像是一場玩笑。"
"渡口也封也,估計,要建新渡口。只怕這段時間兩岸來往不得,不如借調你幾天,雖然跨省麻煩,直接跟你們局裡通融一下。"
"我倒沒有什麼,只是這孩子,想送他回去,怕他家人擔心。"柳下溪看著鄒清荷興致高昂的臉,一時沒有再說下去。
"這孩子,難道我們幾位員警還護不了他?"王隊長不以為然。他起身打電話到江津縣吩咐那邊的員警查找藍華芯與李子江的一切
資料。
"柳大哥,你的上司怎麼說?"
"只給了一個星期,破不了案也得回去。你要不要跟家裡說一聲?"
"不用了,他們從來就不必擔心我,何況還有柳大哥在身邊呢。他們可能當我回去在柳大哥那邊讀書。幸好,我有帶課本來,也不
會誤學習。可以親自參予破案……太好了,這次我一定要從頭看到尾。"見柳下溪還冷著臉,便貼過去笑道:"這也是增加見識與增加
智慧的好經驗啦。破案是講究觀察與推理的,觀察是認識的初級階段,是感性認識,而邏輯、推理、判斷是認識的飛躍是理性認識,是
質的認識嘛,這還是柳大哥你教我的喲。"
"就你會說。"柳下溪"噗嗤"笑了。"肚子餓了沒?對了,你姐姐有沒有收錢不給票的事?"
鄒清荷皺鼻子:"也許有也許沒有,我沒有見過,做不了准。我替姐姐班時,我可沒有過。反正我姐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孩子。
王隊會請我們吃飯吧?我們可是替他們幹活。"
用食指敲他腦袋:"這是工作餐,別指望有美食。還是廉潔自愛的好,一不小心踏進錢這個泥澤,想脫身都難。子日:'君子食無
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明白意思麼?"
"明白!對吃與住低標準,多做事少說話,做正直的人。"
"前面說得通,後面不對大意是:'主動到有道德學問的人那裡去請教,以端正自己的思想和言行。'"
"是啊,我就是主動到柳大哥這位有道德學問的人身邊學習,端正了自己的思想和言行啊。"鄒清荷笑,將了柳大哥一軍呢,向來
都是自己處於下風的,這可是值得紀念的一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