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29
齊寧這廝當慣了長官,說話不經意間流露出命令的口氣。不過,這話說得窩心能讓人接受,柳下溪忍不住勾起嘴角。旋即想起心中的疑惑,問他:"李小由是誰?為什麼被大馬官方盯上?來自曼谷的那仨殺手追殺清荷,我懷疑他們認為清荷就是李小由。車上留下的那倆護照不能用,我擔心去機場會被特軍法的人堵住。你幫我想個辦法怎樣才能安全離境。"
齊寧立即說:"李小由跟這案子沒關係,等你們回來再解釋。我找人安排你們離境,你們人在哪兒?"
柳下溪對他說了目前的地址,齊寧想了一下說:"把那兩份護照放在車裡,車子留在原地,會有人來開車它,不需要留下鑰匙。清荷有自己的護照嗎?"
"有,他把護照帶在身上。"
"我跟大使館的朋友聯絡一下,有大使館出面,特軍法的人不能攔阻你們上飛機。從吉隆玻到香港,胡莞明在機場等你們,立即轉機回北京!"
"好。"柳下溪想了一下,見齊寧想掛電話連忙說:"齊寧,我需要知道李小由的事應付可能發生的變故。"
齊寧歎了一口氣:"這話說起來太長了,只能簡單地跟你提一下。去年春天,我在泰國一位私交很好的朋友發生了一些事,他找我借人想剿掉一個販賣人口與人體器官的走私集團。這集團背景深,很難撬動。我不能把正式編制的部下借給他,給他找來兩位編外人員。我那朋友不相信只憑兩個人就能動那個走私集團,認為我在敷衍他,最終還是選擇相信我們的友情把事件交托給他們來做。這兩個人用了八個月的時間佈局,毀掉走私集團還順便把附近的一個販毒集團扯進來一起消滅了。請他們做事,我答應不過問他們的手段與過程。完成任務後他們交回我兩份護照,沒想到他們假借了你和清荷的臉。那兩份護照我留著,以為會對你們有用處。得知你為了尋找失蹤的清荷去大馬,我請他們帶著護照去找你,安排你們的後路。"
齊寧掛斷電話後柳下溪苦思,這兩個人是誰?應該認識,卻想不起來。把這事說過清荷聽,清荷想了一下,嘀咕:"我們認識的人……被齊寧收編的人……懂易容……花八個月的時間佈局毀掉販賣人口、人體器官的走私集團加上一個販毒集團,真厲害!估計是讓這兩個集團黑吃黑……這手法有些熟悉……啊!"記憶力很好的清荷想到了,拍著掌笑道:"柳大哥,他們是季佳的師姐與師弟,銀環蛇他們!被齊寧收編後,他們變得更厲害了。"
柳下溪拍額,沒錯,應該就是他們!清荷還被銀環蛇劃傷過脖子,自己也被季佳的師姐晃悠過。
清荷繼續說:"其實他們以前就很厲害。師姐能從齊寧父子手上偷走密碼箱,雖然很快被找到,但還是能證明她很厲害。那個銀環蛇居然能從開著的火車跳窗逃跑不受傷,不是親眼目睹,沒辦法相信。不過,銀環蛇跟我長得不一樣,怎麼能扮成我的樣子?"
柳下溪想了一下回答:"臉,我想只有臉相似。銀環蛇扮成我,季佳的師姐扮成你。我覺得跟整容的原理差不多,唯一難處理的應該是眼睛。季佳師姐的絕學,齊寧學到了皮毛,你有興趣不如回北京後跟齊寧探討一下。"
清荷擺手,"算了,估計齊寧也不會說。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本來就多,各種領域都有專才。我只是安分守己的小老百姓,對自己的生活很滿意,沒必要為瞭解惑一頭栽進未知領域,承受不必要的風險。唉,柳大哥,你說他們為什麼要假扮我們?"
柳下溪苦笑,只怕被暴露的李小由成了黑集團的追殺目標,齊寧急著叫他們回去,怕他們在東南亞被黑集團的殺手盯上,繼續遭到追殺。唉,只能猜測這是那對師姐弟的惡趣味或者惡作劇,不是存心要陷害他們。剛想說點什麼,齊寧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告訴他:"四小時後大使館會派人過來。"
柳下溪可不想清荷被當成李小由繼續遭到黑集團的追殺。就算回到國內也不見到安全,清荷不能總躲在家裡不出門,他需要出公差,稍一不慎便有可能被丟掉性命。追問齊寧:"李小由的事你有什麼打算?"
"放心吧,那兩個人自己掉的尾巴會負責收回來。"
"我想跟他們見面。"
齊寧說:"我問過他們了,他們對清荷很抱歉,不願意見你們。"
只有四個小時。柳下溪看表,他和清荷沒行李收拾。唯一要做的是需要跟魏偉雄詳談,再整合材料,例舉證物,分析推測關丹案件的前因後果,寄出去確定能落到劉眺洋手上。還有需要安排重傷的魏偉雄,把他丟在這裡不管也不行,得找一個他信得過的人來照顧他。想到這兒,柳下溪的腦子裡冒出春來茶餐廳的老闆娘。走進隔壁房間,魏偉雄還沒醒,護士正躺在他旁邊的床上打瞌睡。叫醒護士,請她出去轉悠一下。護士出去,他抱著清荷進來,放在護士躺過的床上。關好門窗搖醒魏偉雄。
柳下溪坐在椅子上問:"身體怎樣?撐得住嗎?"
魏偉雄動了動有些乾枯的嘴唇,說:"沒問題,請扶我坐起來。"
柳下溪把他扶起來,塞了兩個大枕頭擱在他身後,給他倒了杯水。魏偉雄手臂受了傷,手還能動忍著痛接過杯子灌水,灌得太急,嗆住了,咳嗽起來,全身痛得縮成一團。
柳下溪歎氣,"我想找一個你信得過的人來照顧。"
魏偉雄強忍著等痛楚平息。說:"不用,我不能連累朋友。我被通緝了。"
柳下溪把他的挎包拿了過來,放在他的床上,說:"我沒打開看。通緝你的理由是帶走證物證詞與佩槍吧。"
"沒錯。"
柳下溪說:"可以由賈拉家族出面交涉請你的上司收回通緝令,最多落一個提前退休的處分。"
魏偉雄搖頭,固執地說:"不行!阿明拉吉•賈拉就是幕後指使者!"
柳下溪輕聲道:"我跟你的看法不一樣,認為阿明拉吉只隱約意識到他堂兄出賣將軍,並沒有深入參與此事。他堂兄的死令他非常意外,搜查時才會憤怒到失去了分寸。弄不清真相,才找上我表弟調查這案子。"
"阿僕射•賈拉出賣亞拉姆將軍?"魏偉雄顯然沒想到這一點。
"當然,這只是我的看法。阿明拉吉如果真是幕後指使者,肯文丁不會去搜卡乍尼夫人的身,肯文丁也不會慘死在她手上。"說完,柳下溪停頓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膠袋裡面裝了一根頭髮。接著說:"這是肯文丁臨死前捏在拳頭裡的頭髮,上面沾有肯文丁的血跡。賈拉家有兩位士兵可以作證,他們親眼見到我從肯文丁手上拿到的。"接著從清荷手裡拿出速寫本,把卡乍尼夫人的幾張肖像畫與那張少年周萊椿的相片攤放在魏偉雄身前:"我認為卡乍尼夫人就是周萊椿,他跟將軍有私仇,參與了暗殺。如果阿明拉吉是指使者或者知情者,為了自身利益,應該殺他滅口或者把他帶去東馬交給將軍長子。"
魏偉雄愕然地瞪著他,接著垂下頭顫抖著手仔細看畫像,難以相信被他劃破喉嚨的卡乍尼夫人就是周萊椿。
柳下溪見他不吭聲,繼續說:"李小由跟這案子沒關係。卡乍尼在清荷鞋底裝追蹤器,以為他就是李小由。他們狙殺將軍得手後沒立即撤退,是想除掉或者活捉李小由。李小由去年在泰國毀掉了販賣人口、人體器官的走私集團與一個販毒集團,得罪了泰國的黑暗集團。貴國官方沒理由找他的麻煩。"接著他話題一轉,說:"我有幾個疑團需要問你。"
魏偉雄也是爽快的人,立即說:"問吧。"
柳下溪問:"你搜查過卡乍尼的715嗎?"
魏偉雄搖頭:"沒把他們當成嫌疑人就沒去搜查。我和加米尼尼還在搜查鄒生的房間,聽到樓上傳來槍聲,立即去了八樓。當時我懷疑阿明拉吉策劃了暗殺,申請扣留他們,停止了對酒店客人的搜查。"
"我明白了,卡乍尼抽走開門磁卡的理由!"一直保持沉默的鄒清荷突然插嘴。
柳下溪問他:"理由是什麼?"
"儲物櫃!赫佳大酒店大堂左拐有個房間裡面是專門存放客人行李的儲物櫃,開櫃的鑰匙就是客人的房門磁卡。他們三人的武器肯定沒放在客房,一定存放在儲物櫃裡。"
魏偉雄懊惱地拍床,又弄傷了自己,痛得直哆嗦,咬著牙說:"是我的失誤,沒去搜查儲物櫃,一心只想找出證據證明阿明拉吉涉案。現在雖然能肯定卡乍尼他們是行兇的狙擊手,卻沒有證據證明。"
柳下溪胸有成竹地說:"證據?!我們有。"
魏偉雄的眼睛亮了,急問:"證據在哪兒?"
柳下溪抽出一張畫,上面畫著卡乍尼一家子用的兇器,指著那把古怪的刀子說:"卡乍尼就是用這把刀子在815牆上開的狙擊孔洞。洞口還殘留齒紋的痕跡,可以請專家核查。你們特搜科搜集來的證據證詞裡有赫佳酒店的客人入住名單及入住時間吧?我需要知道這三個人什麼時候住進酒店,好推測後面的案情。"
清荷插嘴問:"有關街燈、繁星酒店門口的燈同時熄滅,你們那邊查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