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傳說中的殺手-16
"唉,"小魯搖頭歎氣,"我也不清楚。私下的傳聞有不少,搞不清真假……"他附在鄒清荷耳邊嘀咕了幾句。
坐在旁邊的小成聽不清他們的耳語,偷眼瞧去,只見鄒清荷鼓起雙眼,嘴巴往右邊歪斜,無聲地笑著。嘖!小成不滿地撇了撇嘴,心想:鄒清荷說話太直接,沒有一點問話技巧,哪能套出有價值的東西?
出乎小成意料之外,接下來鄒清荷不跟小魯談論詹姆斯?貝裡。兩人熱絡地喝著酒,隨口聊一些不著邊際的廢話。午夜十二點,清荷招來服務員買單。小魯搶著要付,最終,清荷搶贏了,笑著對小魯說:"堂弟的工作拜託你費心了。"
"沒問題!"小魯拍打胸口滿口應承,看著小成的臉說:"鄒成,星期一帶齊證件去辦公室找我。"說完,他從名片夾裡抽出自己的名片遞給小成。
小成站起來雙手接過名片,恭敬地說:"麻煩魯哥了。"
小魯酒喝了不少,坐在舒適的沙發上看起來一點醉意也沒有。當他站起來時,一副頭暈目眩的樣子。身子在搖擺,他連忙伸出雙手撐住桌面,努力地使自己站穩。為了掩飾自己的醉態,他裝著人很清醒,呵呵地傻笑著,一邊打酒嗝一邊對小成說:"你到公司上班千萬別去惹殷圓圓。她是那種吹毛求疵的古怪女人,為人固執得要死,一點也不懂得變通,最喜歡從雞蛋裡找骨頭,跟她共事很辛苦啊。"
"你說的清潔工就是被她開除的?"鄒清荷見小魯醉了,對小成使眼色,要他扶住他。
吐著刺鼻酒氣的小魯,頭不停地點著。"嗯,她說看到清潔工在貝裡先生的辦公室偷東西,當場叫人家走路,連當月的薪水都不給,太過份了。"
扶住他的小成插嘴道:"偷了什麼?"
"誰知道!貝裡先生沒說丟東西。"小魯甩開小成的手,邁著醉步狼狽地往前走。
小成跟在他身後說:"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小魯甩著胳膊拒絕他,晃動著五指說:"我沒事,這點酒喝不倒我。我去洗個臉,很晚了,你們先走吧。"
小成停住腳步沒跟上去。
"你怎麼不跟著他?"回到車上,鄒清荷遺憾地對小成說:"小魯的酒量驚人,難得今晚喝醉,幹嘛要放過套話的機會?"
小成不慌不忙地搖晃右手食指,笑道:"慢慢來,太性急了反而會壞事。這起事件插手的人太多,一不小心有可能踩進別人布下的地雷陣,小心駛得萬年船啊。"
清荷不吭聲了,暗中不爽小成老氣橫秋的說話語氣。
今晚沒喝酒的小成握著方向盤慢慢地開車,繼續說:"沒摸清對方底子,我不會貿然行動。他們公司肯定有複雜的派系,先搞清楚裡面的人際關係再一一攻陷才是上策。"他把車駛進離"快意人生"不到五十米的停車場,對清荷說:"換輛車。"
搞不懂他的用意,清荷憋著一肚子鬱悶打開車門。停在他們車旁邊的一輛白色7人座麵包車的車門也同時打開,一位陌生的年輕人走下來。小成把鄒清荷的車鑰匙拋給了他,對方默不作聲地把清荷的車開走了。
上了麵包車,清荷驚訝地瞧著這輛內部經過特殊改造的車子。後排的三人座換成二人座,靠近駕駛艙的那排座位沒有了,代替它們的是佈滿按鍵的金屬桌面與嵌著三個顯示幕的小型監視牆。三個顯示幕裡的畫面角度雖然不同,清荷一眼認出那是"快意人生"某間包房,裡面坐著三個四、五十歲的男人。一個在喝酒,一個在抽煙,一個在吃下酒菜。清荷覺得他們面熟,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小成上車後取下掛在監視牆左邊的那副耳塞遞給清荷,他自己拿了右邊的那副套在耳朵上。坐好後,他拿出自己的電腦接上顯示幕,飛快地敲打著鍵盤。
耳塞裡的聲音不大,清荷找到調節音量的按鈕,一邊盯著顯示幕一邊注意對方的談話。顯示幕上房門被推開了,小魯走了進去。清荷覺得以不同的角度去觀察認識的人,感覺挺新鮮。只不過,螢幕上的小魯像是換了一個人,精神抖擻一點醉意也沒有。
"裝得挺像那麼回事。"小成嘀咕。
鄒清荷聳聳肩,無可奈何地苦笑。他沒想到小魯裝醉欺騙自己。不過,也沒資格指責他,邀請他出來也是在利用他,彼此算是扯平了。
"鄒清荷找你什麼事?"三個男人中,正在抽煙的那位甩了支香煙給小魯,小魯沒接住,煙掉在地上。他彎腰撿起來,沒抽,隨手丟在桌子上,坐在離門最近的沙發上,說:"他堂弟想來我們公司上班。"
吃菜的那位放下筷子說:"堂弟?是警方的臥底吧?!這擺明瞭是市刑警處反擊上午那些傢伙鬧事,來我們公司找碴子。聽說查案的刑偵隊長被停職了,當員警的集體主義強,不會忍氣吞聲放過他們。"他覺得自己在說有趣的笑話,獨自哈哈大笑起來。
小魯垂下眼瞼沉思了一下,說:"他堂弟看起來不像臥底刑警。"
吃菜的那位笑著說:"小魯,鄒清荷的大表哥是柳承秉,他自己經營一家大公司,他堂弟怎麼可能找不到工作?別忘記他還有一個表哥是市刑偵處的柳處長,他們柳家有從軍、從政、從商的,背景深啊。"
抽煙的男人把香煙擱在煙灰缸上,不耐煩地說:"無所謂,管他是不是臥底!那些蠢東西得罪市局刑警,對我們來說不是壞事。貝裡已經死了,替他們撐腰的人還沒從美國飛過來,正好借這個機會把他們清除出去!一群沒腦子的,也不想清楚看明白這是哪裡!手上有幾個錢樂得忘了祖宗是誰。不想想我國的國情是政控商,跟某些西方國家的商涉政完全不同。大規模的經濟改革能讓商人發財,也可以發佈政令讓發了財的商人一貧如洗。沒腦子的,連這一點都搞不清,橫個屁!"
喝酒的那位一直保持著沉默,聽到抽煙男人的話,裂了裂嘴,露出嘲諷的笑容。"臥底也好,找碴也罷,給他開綠燈,暗中協助他。"
吃菜的那位拍著桌子道:"好,就這麼辦!貝裡死得時機恰到好處。"
喝酒的問小魯:"這次的事,美國那邊有什麼應對之策?"
小魯說:"跟美國總部聯絡是殷圓圓的事,我沒找到她不知道結果。"
抽煙的男人厭惡地冷哼了一聲,說:"不上道的女人,從國外渡了層假金回來完全西化,搞不懂自己的國籍。"
小魯問:"貝裡的死……是不是有問題?有不少人找我探聽他的事。"
"我從來就沒搞懂那洋鬼子腦袋裡裝些什麼。"抽煙的男子嘀咕道。
"他的老婆很風騷,不會是死于馬上風、腦溢血吧?"吃菜的那位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小魯岔開話題說:"我有點在意前幾天被開除的清潔工。"
喝酒的說:"算了,這些事有人會調查,等他們折騰個夠。"
抽煙的笑道:"沒錯!鷸蚌相爭,我們當漁翁收拾殘局。今兒不早了,散了吧。明後兩天等著看戲。"
小成關上電腦,對駕駛者說:"你送鄒清荷回家,我去會會他們。"說完拉開車門跑下去。
很想跟去的鄒清荷暗想:原來他打算夜探依諾啊。
詹姆斯?貝裡住處附近的建築物都不高,找不到最佳的高處監視點。柳下溪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四周,除了在附近徘徊的巡警沒發現監視者的身影。跟人來人往處於鬧市中心的僑居賓館不同,這裡的住宅區到了深夜行人稀少很安靜。雖然案件已經終止調查,卻還有兩名制服員警守著貝裡家的大門。他們見有人過來,立即舉著強光手電筒朝柳下溪和梵峰的面部照過來。
"我是市刑偵處的柳下溪。"柳下溪走近出示證件。他取下夜視眼鏡,借著對方手電筒的光打量他們。面生,沒見過……身上的制服太新,挺拔的身形透露著一股迫人的張力……站立的姿態可以隨時有效進攻……很像隱藏在暗處準備覓食的豹子……是八局的人嗎?來這裡看大門太浪費人力了。
對方仔細察看了柳下溪的證件後,讓開了道。大廳裡有詳細搜查的痕跡,柳下溪沒停留,和梵峰直接去了書房。書房出奇的淩亂,書籍、紙張攤得滿地都是。
柳下溪站在窗前望著對面超過人高的圍牆,回頭掃了一眼出奇沉默的梵峰,說:"把三爪鉤給我。"
他戴上手套從梵峰手裡接過三爪鉤,試了試掛在鉤子上的繩子,反手往上一甩,鉤子掛在右邊靠牆的羅馬窗杆上。他雙手拉扯繩子,目測了一下窗戶的高度,盤起雙腿,蜷縮著身軀朝窗外蕩過去。淩空跳出窗外後,他雙腿立即伸直,腳尖頂住牆面,單手握住繩子,橫展著空出的左臂,右手突然抖動,三爪鉤脫離了羅馬窗杆在牆上留下擦痕,他以腳尖為支點,扭動腰肢反手一揚,三爪鉤朝院子的外牆飛去,牢牢地抓住牆頭,他借勢飛過院牆落到隔壁胡同。
"柳處長!"看到這一幕的梵峰忍不住驚呼起來。他沒本事跟柳下溪做同樣的動作,"咚咚"快步跑下樓,發現守著門口的員警少了一位。他騎上摩托車繞道去了隔壁胡同,胡同空空如也,柳下溪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