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傳說中的殺手-26
隨著那聲驚呼,坐在後排佔據地理優勢的柳下溪掃視了整個教堂,把所有異動者都收在眼底。至於站在靈柩前的人發現了什麼,他反而不在意,相信事實到底如何很快就能知道答案。總個教堂,除了那些監視現場的異動者,有兩個人特別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所注意的人是坐在走廊右邊第五排,左數第三、第四的一對男女。從後面看過去,左邊的女性一直勾著頭好象在為死者虔誠禱告,似乎已達到無我的境界在與她所信仰的神交流,她的頭髮是褐色,脖子較長,在黑色喪服下格外顯得白;右邊的男性側身坐著,三十歲上下,臉部輪廓深,眉毛很濃,烏黑的頭髮蓋住了前額,戴著一幅寬邊的黑鏡,寬下巴,脖子粗壯。他聽到驚呼聲沒有往前看,反而四處打量教堂內的異動者。他的雙眼雖然隱藏在墨鏡內,不知怎麼的,柳下溪還是覺得他的眼神很不一般,非常銳利,掃在人身上有被刀刺的錯覺。當他發現柳下溪在觀察他時,那股刀刺感立即隱去。這兩個人反差極大的分開坐,柳下溪也許不會注意到,但他們坐在一起,給人的感覺很不協調。總覺得這兩個人認識……虔誠的信徒與敏銳的觀察者坐在一起代表著什麼?
沖到靈柩前的幾個人問那位發出驚呼的中年男子:"怎麼回事?"
中年男子沒有回答,他揉了揉眼鏡,從眼內取出隱形鏡片,接著從口袋裡摸出眼鏡盒,取出裡面的眼鏡戴上,再重新地望著靈柩內,顫抖著嘴唇說:"左手臂到手尖的長度短了大約0.4英寸;肩寬少了約0.15英寸。"他的話音剛落,坐在前排的人竊竊私語起來。
"那人在說什麼?"清荷問柳下溪。他們坐在後面聽不清楚。
柳下溪的手機在震動,掏出來一看,上寫著那位中年男子的話,來電不顯示號碼。柳下溪立即回了條短信:"此人是幹什麼的?"
短信回復得很快,寫著:"依諾的一位高級工程師,據說他的目測能區別微米之差,號稱人形電腦。"
一個戴眼鏡的有這麼好的視力?!柳下溪頗有些懷疑。
站在那中年男子身邊的幾位也往裡望,其中一個說:"可能是死後肌肉收縮,所以……,"
中年男子反駁道:"昨晚貝裡先生被安置在教堂,我也來看過。"
"今天的跟昨晚不一樣?"
"嗯。"中年男子點頭。
"死亡超過五小時,一般不會再發生明顯的肌肉收縮……"有人沉吟後低語。
這些對話先後傳到柳下溪的手機上,柳下溪回復道:"如果這位工程師沒弄錯,死者的身軀可能昨夜在教堂裡被人換了。"
"昨夜教堂裡一直有人守著。"
"他夫人呢?"
"守了一夜,熬不住回酒店休息去了。"
"曹工,您肯定看錯了。"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走上前,挽著中年男子的胳膊低聲說:"後面還有不少人等著為貝裡先生獻花,別妨礙了大家。"
"我不會看錯!"這位曹工不高興地說:"梁董,我只是把看到的事實說出來。"
"好了好了,就算你是對的好了,但也請你說話之前看看場合。"曹工被拖走了,告別儀式繼續進行著。隨後上前的人都忍不住朝靈柩內多望了幾眼。
柳下溪關注的那對男女遲遲沒上前獻花。
"柳大哥,輪到我們了。"被好奇心折磨的鄒清荷催促著他站起來。
他們站在靈柩前往裡望,白色玫瑰花堆滿了半個棺體,死者只有左臂,肩膀與頭臉露出來。"手臂短了1釐米……肩膀窄了3.81毫米嗎?"柳下溪看不出來,他的目測不及那位曹工啊。
鄒清荷也同樣看不出問題,有些失望地偷眼瞧著柳下溪,心想:先前是誰跟柳大哥短信聊天?短信的內容是不是跟這個棺材有關?
柳下溪把手裡的花放進棺內,轉過身一瞧,他關注的那兩個人不見了。心裡一驚,快步朝教堂大門走去。門外,聚集的人不多,沒找到那兩人的身影。
見他們出來,小魯朝他們走過來。柳下溪立即拿出紙筆,快速畫了女人的上半身背影與那男子的側臉,問小魯:"就在剛才見他們哪那邊走的?"
小魯仔細看了畫像,回憶了一下,抱歉地搖著頭說:"人來人往,沒注意。"
柳下溪轉頭張望,一位局裡的便衣警朝他點了點。柳下溪便朝他走去,對方小聲問:"柳處,找誰?"
柳下溪把畫像遞給他,低聲問:"剛才見到這兩個人沒有?"
便衣警接過畫像,邊看邊問:"他們怎麼了?"
"可疑。"
"好,交給我們。"
鄒清荷呆在小魯身邊,見那位在靈柩前低聲驚呼的中年男子被幾個人圍著,問小魯:"那誰啊?"
"技術部的曹工。教堂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一出來就被人圍住訓斥。"
"呵,沒什麼事,他在靈柩前說了幾句話,我坐在後面沒聽清楚。他跟貝裡先生私交很好?""還行。貝裡先生對技術人員不錯。"
清荷介面問:"反感搞行政、跑業務的?"
"也稱不上反感……,怎麼說呢?總之是有一定的差別吧。可能是文化差異,平時與國內管理層的人有點不咬弦。啊,時間差不多了,你們先去東皇酒樓。"
"你呢?"
"我要留下來等告別儀式結束,把屍體送去火葬場,然後收集骨灰。"
清荷感慨道:"真辛苦。"
"沒辦法啊。"
"曹工會去嗎?"
"當然會去。你們盯上他了?"
"盯上?"清荷眨著無辜的眼睛。
"啊?"小魯自知失言,扮傻地笑了笑。見鄒清荷盯著他不放,便低聲道:"貝裡先生死了,公司的氣氛不對,好象出了大事……還有許多陌生人跑來盤查,弄得我神經過敏了。"
清荷了然地笑道:"他是外國人嘛,又是你們公司的高層,突然死在這裡,警方要給美國那邊一個合理的解釋。你是他的助理,是他身邊的人,不盤查你盤查誰去?"
"唉,"小魯歎氣,點著頭說:"是啊!希望這事早點過去。"
"貝裡先生在公司裡跟誰的交情好,跟誰鬧過意見?"
"這個……,他個性較冷淡,雖然對技術人員不錯,也只是點頭打招呼,技術會議上肯定他們的成果,跟管理層協商發獎金的金額和長工資等等,私底下來往並不密切。至於鬧意見……,就連我也常被他斥責,討厭他的人也蠻多的。"
"不方便說人名?"
"抱歉!"
"沒關係,我理解你的立場。"
柳下溪和鄒清荷上了車前往東皇酒樓,清荷邊開車邊跟柳下溪說起他和小魯的對話。
"禮遇技術人員……,也在情理之中,他畢竟是搞技術開發出身的。不習慣辦公室小政治的那一套。曹工……會去酒樓吧?"
"恩,我問過小魯了,他會去。"清荷問他:"你在找的那兩個人有什麼問題?"
"曹工發出驚呼,教堂裡絕大多數都朝他望過去,只有這兩個人無動於衷。如果他們是我方特殊部門派來的監視者,也應該有所反應。他們其中一個垂著禱告一個四處觀察,如果真是為死者祈禱,也應該走到靈柩前把手裡的花放進棺內。其中一位發現我在觀察他,等我們上前與死者告別,他們卻不見了。"
"是很可疑!"清荷想了一下又說:"啊?!昨晚我見過那個人。"
柳下溪問:"誰?"
"拉走曹工的人,小成監視他們,我在他們車上的監視屏上看到,當時他在吃菜。對了,剛才誰跟你發短信?"
"齊寧的部下吧。"柳下溪翻到短信,乘等紅綠燈的空閒把手機遞給清荷。
看完後,清荷驚訝地問柳下溪:"難道曹工認為棺內躺的屍體不是貝裡先生?"
"頭是,軀體……難說。"
"殘屍?!太缺德了!"
"如果這是事實,死者的體內藏有秘密。"
"警方沒做過屍檢?"
"做過。時間倉促,只怕會有所忽略。"有人先自己一步弄走了屍體……,想到這裡柳下溪心裡很不舒服。
東皇酒樓跟它的名字相稱,酒樓內裝飾得富麗堂皇。依諾公司手筆大,包下兩層大廳,清荷到了簽到處寫上名字,有人領著他們去了指定的席位。
酒席還沒開始,熟人們彼此坐在一起閒聊,見鄒清荷走進來,有不少人站起來跟他打招呼,清荷拋下柳下溪跟他們談笑周旋。這時的他顯得成熟、自信,待人接物進退自如,談吐與儀錶很像一位年輕的成功人士。第一次見到他這種面孔,柳下溪暗中吃驚不已。
"你好,市刑偵處的柳處。"有人坐在了柳下溪身邊,主動先打了聲招呼。
柳下溪回頭一看,正是在教堂內拉走曹工的男子。
"梁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