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無赦的胸有成竹，讓我有一瞬間的遲疑，也許，我應該趁著占上風的時候，早點把他給辦了？

　　但是這遲疑，被陣陣困意淹沒，我很快在無赦的懷抱裡沉入夢鄉。

　　平靜的日子一晃而過，一個月後，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打破了規律的生活。

　　小羽進城買米的時候，被舞蹈教室的人圍攻。

　　一直到夕陽西下，那個小小的身影才出現在鄉村的小道上。

　　他提著空蕩蕩的米袋子，灰頭土臉的，頭髮上的雞蛋液已經凝固了。

　　小羽的父親穿著以往那件深色的衣服，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他對小羽的冷酷訓練，致使我們已經不再相信他是一個慈父，就連他臉上的笑容，也帶著幾分冷漠疏離的成分。

　　然而，這個冷酷的父親，卻在小羽歸來時，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他的兒子。

　　小羽在父親的懷抱裡抽噎著，卻始終沒有放聲哭出來。

　　他抬起頭，對父親說：“我要打敗凱撒。”

　　小羽的父親說：“好。”

　　從這一天起，小羽的訓練更加嚴苛。

　　夏去秋來，絲絲涼意滲入泛黃的樹林間。

　　“李叔叔，我要去參加收穫祭。”

　　夢幻城有三大祭祀慶典，分別是新年祭，春芸祭和收穫祭。

　　這三大慶典，夢幻城都會傾全城之力來舉辦。

　　比起選拔人才的春芸祭，收穫祭更傾向於表演，而不是競爭。

　　“為什麼？”我奇怪。

　　收穫祭上最受歡迎的就是歌樓舉辦的大型舞臺劇和明星歌姬專場。

　　而大型舞臺劇的主角……毫無疑問是凱撒。

　　所以我才奇怪，小羽不是想打敗凱撒嗎？為什麼還要去給他跑龍套？何況以小羽現在和凱撒的對立關係，歌樓老闆不會冒險用他跑龍套的。

　　“歌樓的舞劇會先選拔主角，雖然是走形式……但有這麼一個機會，讓我直接挑戰凱撒。”小羽堅決地說，“我需要這個機會。”

　　“可以你現在的實力，有把握贏過他嗎？”我問。

　　“我……不知道。”小羽咬牙，“可我想試試。”

　　說完，他渴望地看著我。

　　小羽的父親絕對不會允許他中間跑出去和凱撒對壘的，但是，小羽最近這種願望越來越強烈。

　　所以他才求助於我。

　　“那也行，先探探虛實，不過你……要以現在的身份出現在舞臺上麼？”我問。

　　“什麼意思？”小羽茫然。

　　“戴上面具去吧。”我說著，從背後拿出一張輕而薄的木制面具，這張面具可費了我不少精力。

　　“謝謝，”小羽驚喜，“真漂亮。”

　　我揉揉他的頭髮：“加油。”

　　歌樓其實比想像中更缺人。

　　因為，上個月，舞蹈教室的一幫學生被人暗算了，現在還在家躺著。

　　至於是被誰暗算了……

　　“無赦，你要不要也戴個面具，我給你再刻一個。”我拿出小刀，“省得你被學生家長群毆。”

　　無赦卻沒回答我，他不知在想什麼。

　　我很快就知道無赦在想什麼了。

　　他把小羽堵到牆角，問：“幾分把握？”

　　“五、五分。”小羽回答。

　　無赦沉聲道：“如果他腿斷了呢？”

　　小羽瞪大眼睛。

　　我立刻拽住無赦，把他拖到一邊：“賴皮取勝可是拿不到cg的，只能讓他們兩個越走越遠！”

　　無赦一頓，說：“我忘了。”

　　我無奈：“既然小羽想試試，那就試試好了，就算輸了也沒什麼，反正還有明年的春芸祭。”

　　無赦定定地看著我：“我等不及了。”

　　我臉上微熱，這麼長的時間裡，我和無赦還保持著原來的關係，沒有更進一步，對於天天住在同一屋簷下的我們，簡直是對意志力的終極考驗。

　　“其實我不介意的，就算湊不齊兔子套裝也沒關係，”我不好意思地說，“我只是擔心我做不好……”

　　無赦捧起我的臉：“這你不必擔心，你只要躺著享受就好了。”

　　“嗯？”我聽出不對來，頓時瞪向無赦，“你想賴帳？明明打賭贏的是我！”

　　“哦，是嗎？”無赦笑得居心叵測，“今晚到樹林裡來，給你看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

　　三更半夜。

　　黑黢黢的樹林。

　　灌木叢後。

　　我戳了戳無赦：“到底要看什麼？”

　　“等一等。”無赦壓住我的腦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我知道他最擅長耐心等待魚兒上鉤，能在雲仙宗釣魚那麼長時間也是夠了。

　　一抹淡藍色的光輝忽然劃破黑暗，接著，第二縷、第三縷，藍色的微光如同紗綢一般紛紛揚揚散開，空地中間，顯出一個女人。

　　她的懸浮在半空，身體開始緩緩下降，直到足尖點在潔白的墓石上。

　　沒錯，這就是小羽父親不讓我們來的那個地方。

　　只不過這一次，由於小羽第二天就要出發去夢幻城，小羽的父親稍微疏忽，被我們悄悄潛伏過來。

　　那女人很漂亮，但我還是緊緊抓住無赦的胳膊，低聲在他耳邊說：“三更半夜，你就給我看這個？”

　　不過，重點不是這個。

　　而是：

　　而是這女人，根本就和小羽長得一模一樣啊！！

　　難道真的是小羽他媽？

　　不，不可能，小羽明明說不認識這個女人的。

　　女人的臉朝向一個方向，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而小羽出現在她注視的方向，步伐輕盈而迅捷地來到她的面前。

　　“母后。”小羽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半透明的女人，“我今天來是向你告別的，我要去挑戰凱撒了……只是暫時告別，我很快會回來的……”

　　女人微笑，向小羽點點頭。

　　小羽松了口氣：“母后，今天要教我什麼呢？”

　　我一陣風中淩亂。

　　直到無赦低笑的聲音來到我耳畔，才喚回我的神智。

　　“最好的禮物要在最好的時候享受，”無赦笑著說，“你放心，我會等到套裝到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