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小羽問：“母后，今天要教我什麼呢？”

　　懸停在空中的美麗女人微微笑著，並沒有回答，接著，我和無赦看到了驚為天人的舞蹈。

　　她的姿態無比輕盈，仿佛一隻林中蝴蝶，輕飄飄地落在花瓣上，她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因為她的舞蹈而仿佛變成了鮮花盛開的神聖花園。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那樣舒展而充滿生命力，仿佛用全身心的力量，去擁抱那個並不存在的自然之神。

　　雖然沒有配樂，沒有舞臺，我卻感到自己在看一場盛大的演出，而那美麗的女人就是全場的核心。

　　一舞終了，她垂下優雅的笑意，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注視著她的小羽。

　　小羽喃喃：“如果我的舞能有母后一半好，就好了。”

　　女人摸了摸小羽的頭，轉身消失在林中。

　　我抬頭看去，天，竟然已經濛濛亮了。

　　一大早，我和無赦帶著小羽出發，前往夢幻城。

　　前往夢幻城的路上，小羽一直打不起精神。

　　“累的話就睡一會吧。”我勸道。

　　“不……我只是……覺得自己差的太遠了……”小羽沮喪地說，“我根本無法跳得像她一樣好。”

　　我拍了拍小羽的後背，說：“這有什麼可沮喪的，那就承認自己跳得爛，發揮到最好就行了。”

　　小羽有些驚訝地看向我：“可我想要取勝呀！”

　　我說：“取勝不是你想想就可以達到的，運氣，評委的口味，這些都是不可控的力量，你唯一能做好的，就是把你這半年的積累全都發揮出來。”

　　小羽點點頭：“我明白了。”

　　前來參賽的人大多是歌樓的演員、舞蹈學校的學生，還沒到選拔的時間，前廳已經熙熙攘攘，十分熱鬧。

　　我掃了一眼裡面，熟面孔不多，但還是要謹慎行事。

　　我轉過身，替無赦豎起領子，又壓低他的帽檐，無赦低著頭，無聲地笑著看我。

　　我被他看得心癢，但一想到自己竟然打賭輸了……我用力拉下帽檐，帽子扣住無赦的臉。

　　選拔賽是任何人都能參加的，只不過有一輪淘汰環節，報名參賽的人必須現場跳一段，由歌樓老闆親自審核，這一環節就能篩掉不少雜牌軍。

　　小羽戴著面具上場時，歌樓老闆微微有些不高興，但是，當小羽以純屬的舞蹈技巧跳完一曲之後，老闆臉上全是欣賞的笑容。

　　初步篩選進行的一半，老闆便離開席位，叫住小羽。

　　“你叫小雨是嗎？倒和我們這邊一個小演員名字差不多……不過，當然，你比他跳得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有沒有興趣開個價？”

　　小羽一愣，問：“什麼價？”

　　老闆笑：“當然是來歌樓做主演了。”

　　小羽驚訝：“我——做主演？”

　　老闆點點頭：“雖然你的舞技比起凱撒還差一些，名氣也沒有他大，但是，我很看好你，有一天，你也可以像凱撒一樣成為歌樓的台柱。怎麼樣，開個價吧？”

　　小羽慢慢地說：“可是我只想戰勝凱撒。”

　　身後傳來一陣哄笑。

　　“就你，也想戰勝凱撒？”

　　“凱撒，這個臉都不敢露的小傢夥說要戰勝你呢！”

　　我轉過頭，看到舞蹈教室那群討厭的學生簇擁著凱撒走了過來。

　　凱撒的精神頭似乎不太好，他的目光落在小羽的面具上：“聽說你叫小雨？”

　　小羽點點頭。這是他自己想的化名。

　　如此之像的化名，加上如此之像的身材……我在想，我那一個面具能蒙住凱撒麼？

　　幸運的是，蒙住了。

　　凱撒淡淡地別開目光：“嗯，你確實比那個傢夥跳得好很多，不過，你的舞蹈也就那樣了，沒有感情，只有技巧……你贏不了我的。”

　　小羽愣住。

　　凱撒帶著他那群跟班，扭頭走了。

　　“感情……”

　　小羽拿著手裡的臺本，喃喃自語。

　　我湊過去看，這臺本是小羽通過第一個環節考核後，拿到的。

　　按照歌樓的選拔規則，通過第一個環節的考核後，就可以參加正式的舞臺劇主演選拔了。

　　舞臺劇不僅僅是跳舞，還有表演的成分在，舞臺劇的內容是有劇情的，劇情就在歌樓老闆交給小羽的臺本中。

　　“我真的贏不了他嗎？”小羽又陷入低潮中。

　　“你要是沒打算贏，我們現在就可以打道回府。”無赦毫不留情地說。

　　這也是他沉默良久，第一次說話。

　　小羽被無赦冷冰冰的表情一嚇，拿著臺本的手都有點抖。

　　我從他手中接過臺本，看向上面的標題：“《死亡之吻》？”

　　我翻了翻臺本，發現這是一個需要極端情感的舞臺劇，它講述了一個擁有超凡魅力的舞者，向聖者索吻不得，一怒之下向皇帝提出請求，他要表演世間絕無僅有的“驚鴻之舞”，以此換取聖者的一吻。

　　驚鴻之舞果然引來百鳥，皇帝的好奇心被滿足，應允了舞者的請求，舞者欣然地走向聖者，向他訴說自己的愛慕之情，而聖者卻拔出神明的寶劍，自刎而死。

　　舞者終於發現自己錯誤，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他最終捧起聖者的頭顱，親吻聖者的嘴唇，並用神明的寶劍刺死自己。

　　在這齣舞臺劇中，舞者是主演，對舞技的考驗非常高，如果舞者的舞蹈不能達到令人驚豔的地步，那麼……這齣舞臺劇的劇情將會變得荒謬可笑。

　　另外，聖者雖然佔據重要的地位，但是，他的舞蹈並不多，而且以敬神之舞為多，這些舞蹈對演出者的要求不算太高。

　　我腦海中立刻滑過小羽“母后”的舞蹈，那麼奔放而靈動，而凱撒的舞蹈雖然技藝高超，但是卻聖潔多於魅惑，比起舞者，他應該更適合出演那個聖者。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小羽，小羽的眼睛亮了。

　　“是啊……我沒有想到……”小羽的自信一瞬間暴漲，他沖上來，撞進我懷裡，雙手抱住我，“謝謝，李叔叔！”

　　一隻大手拎住小羽的後領子，把他拉開。

　　“那你還不快點回去找你‘母后’。”無赦面無表情地說。

　　“對、對……等等，”小羽反應過來異樣，“你們……已經知道了？”

　　舞臺劇的正式選拔在兩天后，這兩天時間，專門留給候選者熟悉臺本。

　　而事已至此，小羽提前對決凱撒的消息，也不得不告訴給小羽的父親了。

　　我讓小羽先去找他母后，這兩天都不要分心，專心練舞。

　　我和無赦來到小羽父親面前，告訴他收穫祭選拔的事情。

　　小羽的父親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問我們具體的表演時間。

　　我一直覺得小羽的父親對小羽有超乎常人的理性，小羽的父親一定不是個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