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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富二代》第19章
第19章

  徐正夫妻規規矩矩給別人打工了半輩子,這還是頭一遭自己做生意,半是興奮半是忐忑。

  這生意無論再怎麽小,果真都不是容易事兒,開學在即,食堂要求他們九月一號開始供應加餐,餐點品類和定價都需要提前報給食堂,如果供應的餐點不合適,需要重新再弄,價格方面如果食堂不認可,也得改。

  總而言之,這生意不是拿到手了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隨便做的,進了學校,限制頗多,學校後勤樣樣都會管。

  徐父徐母白天要上班,還要和學校那邊聯系確認好各種瑣事,又要忙著買面粉肉餡各種調料及蒸架,一時間上上下下忙得焦頭爛額。

  徐星在旁觀察了一陣,覺得他爸媽這麽弄不行,雖然只是做包子、燒麥之類的餐點,但供應量擺在那邊,家裏的廚房明顯不夠,再者他父母只有兩個人,平時還要上班,學校那邊至少早上九點就要準備好,如此一來,夫妻兩人得提前多早起來準備?

  都不用徐星從旁提醒,沒兩天,徐母在家就和徐父道:“這不行,咱們都要上班,加餐至少早上五點就要起來弄,誰吃得消。”

  徐父總是一切為了穩妥,聽徐母這麽說,便道:“那最開始的一個星期我們辛苦一下,看看生意怎麽樣,到時候如果還可以,我們兩個就隨便誰把工作辭了,專門負責做這個加餐,另外一個幫忙搭把手,再不行,就再請個人。”

  徐母卻道:“哎,我前幾天去食堂,和幾個阿姨聊了,之前那個做加餐的許老板,他都不是自己動手做的,好像是和一家早餐店談好,每天那些東西都是早餐店做,他就負責開車運到學校。我想要不我們也這麽幹?”

  徐父聽完,想了想,搖頭:“不行。”

  徐母瞪眼:“為什麽不行,別人都能那麽幹,這不是輕鬆一點嗎?”

  何止是一點,是輕鬆多了。

  徐父還是搖頭,同時解釋道:“那個許老板的事我也聽說了,但我們情況和他不同,許老板是校領導的一個親戚,這加餐是他自己做,還是從外面進貨,後勤和食堂都睜一只閉一只眼,不好管。但學校明確規定了,給學生吃的只能我們自己做,安全和衛生都要我們自己負責的,你要是從外面進貨送到學校,到時候別人舉報,後勤就得找我們了。胡偉和我們關系又能好到哪裏去?只是同學而已,到時候被舉報了,學校找我們,他也未必會幫我們說話。”

  徐母皺眉:“那怎麽辦?咱們人手不夠,家裏廚房也小,總不能半夜就開始弄吧?”

  這些徐父自然也發現了,但起先他們夫妻二人誰也沒有意識到這些,因為他們誰都沒有經驗,都以為只是提供個早上的加餐,可以在家做了送到學校。

  徐正:“我想到一個,我們可以問宋飛爸爸租用他們家一樓的那個老廚房。”

  ——

  徐星本來還想,學校加餐是他爸媽第一個生意,如果搞不定,他幫忙出出主意,結果還沒輪到他動腦筋,徐正已問宋林租了他家一樓的那個很久沒用的大廚房。

  再看,哪兒用得上他,夫妻兩人幹得熱火朝天,且根本沒他插嘴的份。

  每次徐星要關心一下,徐父徐母都趕鴨子一樣朝他揮去,不是說看書去,就是說,你小孩子關心這些幹什麽。

  徐星哭笑不得,覺得自己太沒有家庭地位,轉頭回房間,又被陳厲使喚著去倒冰水。

  徐星沒有半點要揭竿而起證明自己大哥地位的意思,小腿兒跑的飛快,這倒個水算得了什麽?

  他還對宋飛解釋:“你看,陳厲就是我們家的吉祥物啊,他來了之後,潘宇走了,五百萬中了,房子買了,現在生意都來了,別說倒水……”

  宋飛打斷:“我知道,就是讓你給他撒尿服個鳥兒你也幹。”

  徐星:“你滾!”

  沒幾日,開學。

  因為是高三提前上課,正是暑假裏最熱的時候,可為了抓緊一切時間,學校的安排十分緊湊,早上高三報道打掃衛生分發課本練習冊,下午各科老師做高三動員、分析這學期的覆習目標,晚上就開始整個高三的第一次晚自習。

  這安排可謂是相當緊鑼密鼓,不少學生還沈浸在暑假的浪蕩中,收不回心,早上一來報道,呼天喊地滿教室亂轉找作業抄。

  徐星以前是中遊水平,宋飛是中下遊水平,兩人一個因為重生屁都不會,一個因為整天渣遊戲只會個屁,雙雙在高二期末考試的時候淪落到了成績不堪入目的倒數幾名。

  教室裏哄鬧著的時候,兩人一前一後默默把暑假作業擺上桌角,所有作業全部做完的整體風格在這個抄作業風氣滿天飛的教室裏顯得十分突兀。

  宋飛自己都有些不習慣,轉了頭,看徐星:“我老覺得,我們背叛了組織。”

  徐星聳肩:“組織不會忘記你為倒數最後一名做的貢獻的。”

  兩人這對話落在旁人眼裏就是一副欠打的賤樣,旁邊一個男生直接伸手把徐星的暑假作業一抽,嘴裏哼道:“真的假的,你們都做完了?”

  攤開一看,整整齊齊無數張試卷,沒有一題是空著的,簡直要把學渣們嚇瘋。

  男生尖叫:“臥槽!”

  旁邊幾個男生跟著湊過來:“槽個鬼啊?!”定睛一看男生手裏徐星的試卷,立馬改口:“臥槽!”

  幾人齊齊擡頭,看蛇精病一樣看向徐星,宋飛默默拿起自己的暑假作業:“我也做完了,組織如果需要,我隨時奉上。”

  男生們:“……”這倆人受什麽刺激了?

  不管了,先抄為敬!

  吵吵嚷嚷中衛生馬馬虎虎弄完,書本也領完分發好了,課代表開始收每一門的暑假作業。

  宋飛這時才轉頭,問徐星:“哎,陳厲呢?”

  徐星:“今天也會報道吧,不清楚,轉學的時候沒說會分到哪個班。”

  宋飛緩緩腿:“來我們班好了。”

  徐星擡眼:“你對你小師父還真是‘感情至深’。”

  宋飛擺擺手:“沒有的事,我對我小師父感情有限,隨時叛變。我就是覺得,他要是來我們班,有你這個當哥的天天幫著倒水喝,比在其他班日子舒服。”

  沒多久,徐星班上一個女生從前排過來,最後一排臨窗空著個座位,她走到旁邊低頭看了看桌子下面的抽屜,轉頭道:“這抽屜裏面的東西都誰的?趕快收了,今天這位子有人坐。”

  旁邊男生問:“誰啊。”

  女生道:“不知道啊,老劉剛剛通知的,說有個轉校的。”

  “高三也有人轉校?覆讀的吧?”

  剛說完,班主任劉西同踩著門檻進了門,臉上還掛著分外洋溢瀟灑的笑,一邊步上講台一邊拍手示意眾人看她,開口道:“來來,大家安靜一下,我先給大家說個事兒,我們班今天來了一位新同學。”

  緊跟在她背後,一個單肩背包的男生邁著長腿走了進來。

  下一秒,徐星桌上掉落小紙條一張。

  宋飛的四個大字龍飛鳳舞,還是文言文格式:有鳥,扶乎?

  扶個屁,徐星把紙條卷了隨手一捏扔進桌下,擡眼就見披著羊皮的陳厲站在講台上劉西同旁邊。

  劉西同簡單介紹:“這是今年從A市轉學過來的陳厲,是我們高三五班的新成員,大家認識一下。”

  教室裏安靜一片,所有學生都看著講台。

  徐星和宋飛也看過去,但他們兩個和班裏其他學生見到的可能不是一個人。

  其他人見到的那個叫陳厲。

  徐星見到的,應該叫梁朝偉。

  卻準確一點,可以叫陳梁朝偉厲。

  劉西同簡單介紹,快速收尾,說完了便直接安排陳厲坐到了最後一排那個空位,大概考慮不能因此誅了成績優異的新同學的心,嘴裏還說:“這是暫時的,等過幾天我會讓班委重新安排座位。”

  陳梁朝偉厲完全沒有平日裏對著宋飛徐星和電腦時的那副冷漠臉,笑得禮貌謙遜,笑出了問鼎奧斯卡的演技,他說:“都聽老師的安排。”

  劉西同嘴巴直接咧到了耳後根,笑著目送陳厲坐到最後一排。

  徐星桌上又飛來第二張小紙條。

  宋飛的幾個大字顛著顫,跟得了帕金森一樣:他今天出門吃什麽了?變這樣?

  ——

  徐星還是挺佩服陳厲的,他這弟弟要偽裝的時候,從來都能一裝到底,不被發現。

  從陳厲進門的那一刻開始,全班四十多號人,除了徐星和宋飛,所有人都覺得他們班來了一個學習好懂禮貌的長腿帥臉優等生。

  這樣的學生總被特別關照,劉西同前腳走,後腳教室裏恢覆了喧囂,就有人主動和陳厲說話。

  徐星和宋飛坐在各自的位子上,轉頭看著,從頭到尾沒見陳厲冷臉,竟然一直謙謙君子樣淡笑著同人聊天,完全一副大大方方的神態。

  看得宋飛牙齒都在哆嗦,悄悄拿胳膊肘拱了拱徐星的桌子:“哎,你見過他這樣?”

  徐星手裏繞著筆,反正教室裏轟亂,也沒人註意他和宋飛說什麽,聲音都沒壓下去,直接道:“見過啊,他來我家第一天就這樣。”

  宋飛並不知道這個前因,他認識陳厲的時候他小師父就一直是印象中那個愛理不理為人傲氣整天對著電腦的鳥樣,最開始還想過脾氣這麽爛的人到底是怎麽活到今天沒被打死的,難道就因為長得好看?

  現在才恍然,哦,原來是因為演技高超。

  這麽想著,忍不住又瞥了陳厲那邊一眼,嘴裏對徐星道:“哎呀,只有我們知道他的真面目,真的很榮幸嘛。”

  等到下午,劉西同做高三動員,宋飛就不覺得榮幸了。

  陳厲從A市最好的高中轉過來,高二他們市聯考他是全市前十名,劉西同拿著陳厲的成績對比班裏的學渣們,言語之刻薄,情緒之高昂,差點把宋飛這個上學期的倒數第一秒成渣渣。

  劉西同還站在講台上,擡著下巴看最後兩排的幾個男生,明明剛開學,眼裏卻全是續著上學期期末時還沒滅掉的火,一臉嚴肅地說:“你們那些倒數的,今年最好也抓抓緊,要是真不想好好學就趁早回去,別在班裏影響其他同學。”

  徐星上輩子還是學生的時候聽著這些話就沒什麽感覺,沒辦法,實在被劉西同念叨了太多太多次,這輩子也沒聽出半絲觸動,雖說早意識到自己個末遊學渣還有很多提高的空間,但這都下定決心要考個好大學了,也沒從班主任的話裏聽出振奮感,想來也是他老油條慣了,臉皮太厚。

  而高三五班是理科班裏吊車尾的班級,劉西同帶了兩年,血壓血脂血糖一個塞一個高,恨不能每年暑假寒假都去醫院病房住個院修養一下。恐怕她自己也沒想到這次帶的這個班會出如此多的奇葩,想來也是流年不利運氣太差,才讓她接手的班級匯聚了如此多的另類奇葩學生。

  但劉西同是個很有骨氣也很有目標的班主任,高考既然沒結束,那就不能說她帶的這個班是全年級最差的。

  高三已正式開啟,劉西同光在安排座位這個問題上就琢磨了好幾天,最後決定,按成績來。

  班級內部的摸底考試,總分高的朝前面安排,低的就靠後,再按照身高略微做調整。

  因為早已和各科老師打過招呼,所以下午上課鈴聲一打,劉西同就握著一打卷子進門,說:“東西收收,桌子拉開,先考語文。”又邊點卷子便說:“最後一門是英語,卷子改起來快,所以晚自習的時候分數就能全部出來了,放學之前就把座位重新調好。”

  徐星把桌子上幾本書塞下去,剛擡眼,就見桌子上飛來一個小紙團,也不知出自方圓兩米內誰的手,打開看了一眼,直接嗆了。

  只見那小紙條上歪七歪八扭著一行醜字——

  兄弟們,咱們四個攜手同行,永遠的最後兩排。

  徐星:“……”

  日哦,看了一個暑假的書,把這茬兒給忘了。

  慢慢把紙條碾成團,徐星心裏忍不住感慨,哎,要命了,上輩子票二代當了太多年,忘形了,重生回來連自己年輕時候是個什麽鳥樣都給忘了。

  ——

  卷子從第一排卷著浪似的朝後傳,徐星趁著這個功夫仔細回憶了一下,早年自己上高中的時候的確經歷分散的很,一方面因為不愛學習,一方面也因為自制力不夠。

  可現在坐在這教室裏的早不是那個原裝貨,要他繼續放飛自我毫無約束,還真做不出來。

  他拿到卷子,擡手把最後一張試卷朝後一傳,指頭從筆袋裏勾出一支黑色水筆,心說先考試吧,考完了再說。

  五門主課只是摸底,沒有按照正規考卷來,所以一整個下午就結束所有科目的考試,教室裏因為摸底考試哀嚎一片的時候,徐星正把幾張稿紙卷起來塞進抽屜裏。

  嘖,真難得啊,比起剛重生回來期末考試沒有幾題會的茫然,今天這摸底考的感覺竟然還不錯。

  前面宋飛也兩手高高一舉,伸了個懶腰,轉過頭來,開口就道:“感謝人民感謝黨,今天的倒數第一註定不是我的了。”

  徐星還沒開口,宋飛又瞥看朝側後方看,看到什麽楞了下,臥槽了一聲,說:“哎?人呢?”

  徐星轉頭,一眼就瞧見陳厲的位子早空了,桌上連張紙片兒都沒有,人影子也沒半道。

  “可能吃飯去了。”

  徐星見怪不怪,這家夥向來就是這樣,不知會一聲很正常。

  正要站起來,忽然有人從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徐星轉頭,沒見到人,換了個方向,便見一條胳膊橫過來,十分自然地勾住了他的肩膀。

  是一位雙頰橫肉、額寬眼大的胖子。

  胖子和徐星勾肩搭背,硬是把要起身的他壓坐了下去,還一臉優哉遊哉地說:“二哥哪兒去?”

  宋飛看看胖子,看看徐星,閉了嘴,抿了抿嘴角,在胖子的註目中十分識相地轉過了身,錢包一拿,走了。

  徐星起先聽到這聲“二哥”有點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品過味兒,對了,他的確是“二哥”,當之無愧。

  而身邊這勾住他肩膀的胖子名叫杭危,高中時同他關系不錯,也是他們小團體的四成員之一。

  只可惜,這些東西徐星早些時候沒想起來,這會兒才記起來了,可晚了,因為起先忘得一幹二凈,他從開學進教室大門那一刻開始,光顧著和宋飛說話了,都沒想起來和另外三位桃園兄弟拉扯一下關系。

  尤其他早上來的時候還特別平淡地朝杭危看了一眼,現在想想,落其他人眼裏,搞不好還以為他要“叛變”。

  果然,杭危勾著徐星的胳膊一壓,山一樣穩在旁邊,動都不動一下,拿眼神趕跑了宋飛之後,轉頭,瞧著徐星的眼神滿是探究:“二哥,你今天吃錯什麽藥了?”

  徐星不當二哥很多年,說實在的,雖然十年時間說長夜不長,但人忘記一樣東西的速度是很快的,說不記得就不記得。

  當年是怎麽成了二哥的他暫時還沒怎麽想起來,怎麽弄出個小團體組織他也不太記得,連當年高中時候的自己在父母老師看不到的地方是個什麽鳥樣他都忘了個七七八八。

  所以杭危問他是不是吃錯藥的時候,徐星一臉平靜,心裏卻忍不住道,可不就是吃錯藥了,不吃藥也不會死,不會死就不會重生了啊。

  這時候,他倒是慢慢找出點二哥的感覺來了。

  扯開杭危的手,徐星悠哉哉道:“你尤夢小姐姐不在,你膽兒都肥了啊?”

  杭危一聽這話,乖乖鬆開手,又拿眼睛上下看徐星:“我和老大從早上就看你不對,還以為你暑假進了什麽局子喝過茶了,從裏到外都跟改造過一遍似的。”

  回了學校才算正式和高中生涯接軌,慢慢的,那些感覺細水流長一點點都回來了,徐星看杭危,眼睛瞧,心裏卻嘆,哎呀,又見到這胖子了,大學畢業後慢慢不怎麽聯系最終就失聯了,也不知道這家夥十年後過的怎麽樣,有沒有娶到他心心念念的尤夢小姐姐。

  杭危被徐星盯著看,以為自己這話讓他不高興了,哈哈一笑:“說著玩兒的。”又道,“走了走了,考完了去吃飯,老大給了讚助,說讓我們兩個先慶祝一下高三開學。”

  徐星知道杭危說的是誰,問:“他人呢?”

  杭危到自己座位上拿錢:“回家了唄,考完就走了。你也知道他家裏生意忙,他老子寧可他少上點學也要他幫著弄生意的。老三也找了個借口請假走了,反正劉女士管不住他。”

  徐星點頭,想著宋飛反正已經去吃飯了,就和杭危一道吧,站起來正要朝外走,在教室後門迎面遇到了進來的陳厲。

  晚飯時間教室基本空了,除了前排還有兩個女生邊啃面包邊看題。

  徐星見到陳厲,剛要說話,陳厲平淡地撇開視線走回自己座位,杭危從後面推著徐星朝外走,催促著,又見新來的這個學生對徐星一臉愛搭不理的樣子,嘴裏直接嗤道:“走了走了,別擋了人優等生的路。”滿口嘲諷。

  徐星轉頭就想一巴掌拍過去讓他閉嘴,我這親弟價值五百萬呢,活體錦鯉,你懂個屁!

  但知道陳厲獨慣了,殺馬特弟弟就這個鳥樣,不理就算,不當回事,擡步朝外走,沒留意到當他們走到後門的時候,陳厲目光擡起來,側目瞥了他和杭危一眼。

  更加不會知道,當他和杭危去吃飯的時候,陳厲頂著一副淡笑臉,走到前排,擡手敲了敲桌板,吸引了兩道視線之後,緩聲詢問:“同學,可不可以問你打聽點事。”

  ——

  晚自習,劉西同親自抱著五門主課摸底考試的卷子過來,一面讓各科代表去發,一面站在講台上,看著下面白卷如浪翻飛,她臉色比太平洋海底的水還要冰,又冷又黑。

  她起先站在講台上,看著下面課代表發卷子,氣的話都說不出半個字,緩了一會兒,才陰沈著臉道:“是不是暑假時間放的太長,你們有些人玩兒的忘記自己快高三了?這都考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本來就是摸個底,你們哪裏還有底,無底洞吧?有些人能選擇題全錯?蒙也得蒙對幾道吧!?”

  從前劉西同還會罵一罵,這天晚上卻像是氣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不罵了,直接擺擺手,讓幾個班幹部去辦公室根據總分安排一下座位。

  本來大家都以為她沒力氣罵,說完了就要回辦公室,但劉西同沒動,緩了緩,忽然想起什麽,開口道:“不過我還是很相信,人只要有想法有毅力,就一定能改變。這次摸底考試雖然總體不行,但有個別同學的表現讓老師格外驚訝,這次不但每門都及格了,成績還從倒數上了中下遊。”

  倒數變中下遊?這誰啊?

  劉西同終於在一眾學生的納悶中把那個名字念了出來:“宋飛!”

  劉西同:“宋飛這次的考試成績明顯有進步,尤其是數學,進步飛快,看來暑假下了不少功夫。”又拍拍講台上教案桌,指了指後面兩排:“你們後面有些學生,都給我註意一點,高三不想學也給我安分一點,惹事就把家長叫過來領走!”

  等劉西同走了,教室裏又恢覆了哄鬧,不少都是拿著卷子對著自己分數哀嚎,說這剛開學,一個暑假過去當然該忘記的早忘記了,考不好是理所當然的。

  不久班長和幾個班委回教室,班長手裏拿著一張A4紙,走上講台,揚聲道:“我把這個座位紙貼黑板上,大家自己看了自己調啊,換位子的時候盡量小聲一點,別的班都在上晚自習。”

  徐星還沒站起來,宋飛一溜煙跑上了講台,步子邁開前不忘轉身說:“我去看。”

  等他折身回來,卻一臉莫名看徐星:“怎麽回事啊,你怎麽還最後兩排?”

  徐星攤手:“因為我沒考好啊。”

  宋飛瞪眼:“這怎麽可能,你不比我會的多。”

  徐星繼續攤手:“因為我想坐後面不想坐到前面去啊。”

  宋飛一臉不可思議:“日哦,那你不和我說!”

  徐星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組織攔不住你前進的步伐。”

  宋飛撥開他的手,一臉慘痛:“明明是組織拋棄了老子。”

  徐星這時想起什麽,問:“陳厲恐怕要去第一排靠邊上的位子了吧?”沒辦法,成績太好,老師的心肝寶貝,不坐前面白瞎了學霸的好成績,但個子又太高,坐中間能礙著一堆人的視線,綜合來看,靠邊第一排最合適。

  宋飛道:“哎,一時激動忘記看他的座位了。”說著下意識擡眼看後面,“哎呦,我小師父人怎麽又不見了。”

  高三換個座位永遠是浩大工程一項,因為大家不是搬書包走人,是連著自己的桌子全部都要搬走,一時間教室內亂哄哄一片,說話聲、桌椅碰撞聲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聲音匯聚在一起,整個教室內恨不得鬧翻了天,吵得隔壁兩個班的老師過來提醒了好幾趟。

  徐星還在最後兩排,位子就是從他現在這個作為挪到了旁邊靠窗的地方,他幾下就搬好了桌子,轉頭見杭危正在給某兩位晚自習根本沒出現的兄弟搬桌子。

  徐星去拿椅子的時候路過,問他要不要搭把手。

  杭危直接道:“你還是坐著吧,您這小胳膊小腿的,萬一折了,老大還不罵死我。”

  剛說完,一道影子從後門進來,剛巧從杭危身後走過。

  徐星定睛一看,不是陳厲又是誰。

  這次他沒不吭聲聲,一天沒和這學霸弟弟講上話,怪不習慣的,直接道:“你又去哪兒了?”

  陳厲轉頭看他,當著他的面,一屁股在自己位子上坐下。

  徐星見他不動:“你不換座位?”

  旁邊杭危轉過頭,奇怪徐星怎麽和這個新來這麽自來熟:“你管他呢。”

  陳厲從進這個班級那一刻起,就披上老實規矩乖巧的羊皮,沒有拉過臉,一言一行的表現比優等生還要優等生,這會兒教室裏哄鬧一片,也沒人留意最後排這個角落,他終於將偽裝撕開了一道口子,冷眼瞥了正在幫人搬東西的杭危一眼,轉回視線,眼神還是徐星熟悉的冷感,緩緩道:“我就坐這裏,不需要換。”

  他現在坐的這個位子,剛好在徐星新位置後面,兩人一個在後,一個在前。

  徐星瞧著兩人前後挨著的座位,腦子裏下意識冒出他們家那張上下鋪的床,心說不愧是親兄弟,床上一上一下,床下一前一後。

  但想想又不對,陳厲個學霸,劉西同也不該把這麽優秀的尖子生安排在最後一排和他們這些差生坐,又想眼前這弟弟做點劍走偏鋒的事也正常,忍不主問:“你難不成交了白卷?”

  陳厲擡眼,漫不經心地說:“我主動要求坐最後一排。”

  徐星一楞:“為什麽?”

  陳厲:“因為我和劉西同說,我不看書也一樣考滿分,我願意親自坐在後面,用行動幫助你們這些成績倒數的差生。”

  徐星:“??????”大兄弟啊,你這為了社會主義犧牲自我的奉獻精神你哥不是很能理解。

  陳厲這時不知想起什麽,盯著徐星的眼神透出一股習慣性的痞笑,嘴裏還欠揍地問:“有沒有很感動啊……二哥。”

  ——

  班裏轉來一個陳厲,劉西同的嘴巴能咧到後腦勺,可高興不過半天,班裏摸底的成績就讓她覺得自己是嚼了十斤的苦瓜,真想噴班裏的那些混賬滿臉。

  旁邊有同事勸她:“算了,反正再熬一年,帶完這屆等他們滾蛋了,你也就解放了。”

  旁邊又有老師笑道:“你這不剛來了個A市聯考前十的學霸嗎,說不定明年高考咱們學校的第一名就在你們班了。”

  陳厲這個名字緩解了劉西同飆升的血壓,班裏正在調座位,她卻根本不想動,只要想到手裏摸底考試分數統計表上的成績,她就很想現在收拾東西回家睡大覺。

  同事這時又道:“哎,要說那個陳厲成績真不錯啊,A市聯考成績那麽好,不過他怎麽自己和你要求做最後一排,這要求你也同意啊?”

  劉西同沒多解釋,只說:“只要成績好,坐第一排還是坐最後一排都一樣。”沒有說開學前教務處的胡主任給她打過電話,讓她對這個轉校過來的陳厲特別關照一下,而且這個關照有點與眾不同,不是讓她多費心,反而是讓她多給陳厲點自由,不要管太緊。

  起先劉西同也不太明白,成績這麽好的學生,怎麽能不管?只有那些無藥可救的差生才能放任自流吧。

  胡偉耐心同她解釋:“全市聯考前十名是什麽概念,一整個市的學生,前十名的分數差距又能有多大,陳厲這是高考狀元的料,對這種格外優秀的學生,最好還是不要管的太多逼的太緊,萬一給他造成太大的心裏壓力就不好了。”

  劉西同覺得他們胡主任說的很有道理,於是陳厲主動找過來,頂著一張謙遜禮貌的面孔說想坐最後一排的時候,她直接同意了。

  旁邊老師聽了劉西同的話有點不讚同:“你怎麽敢讓他坐最後一排?你們班那幾個讓人頭疼的你還不知道嗎,萬一被他們影響怎麽辦。”

  劉西同聞言暗自皺了皺眉:“那就到時候看吧,如果真影響了就再換座位。”

  可在他們這間辦公室,幾個老師提到劉西同班裏的學生,說的最多的永遠是那幾個討債鬼。

  這提到陳厲要求坐最後一排又免不了提到個別幾人,提到那幾個人,就有同事問劉西同:“那個韓聞宇今天開學第一天就又請假了?他爸要是不想讓他上學,何必送他來學校呢。”

  劉西同嘆口氣:“我現在是管不了了,學校都管不了,我能管多少,隨便他吧,只要別給我惹事,安分過了高三就行。”

  “那還有一個老不上晚自習的今天晚上也不在?”

  劉西同冷哼,雖說為人師表,私下評議學生不好,但提到這個,劉西同就沒有對韓聞宇的那份破罐子破摔的心態了,口氣都帶著冰冷:“沒啊,打架、早戀、網吧遊戲,這裏面隨便挑一個去幹了吧。”

  那老師嘆口氣:“這學生,叛逆心怎麽那麽重。”

  當天晚自習,宋飛就坐到了中間那排,徐星挪到倒數第二排的窗口看書。

  化學老師沒講課,拿了暑假的卷子開始批,讓學生自己看看書,徐星翻了翻練習冊,人有點困,撐著胳膊坐在那裏,看著看著,不知不覺開始回憶他高中時候的這個四人小團體。

  說是小團體,但其實四人並不常在一起,畢竟學校生涯多是上課和自習時間,沒多少工夫讓他們經營自己的“幫派”。

  而這個小團體,最開始的時候其實是三個人,杭危、韓聞宇、還有一個孫羽,到了高二下半學期,才算上了徐星。

  徐星雖然起先忘得幹凈,但真回憶起來,又沒怎麽用勁兒就想起來自己是怎麽成了二哥的,原因很簡單:他因為人緣好,所以和杭危關系不錯,經常一起吃飯;因為脾氣還可以,為孫羽應付過教務處的老師,幫他躲過了好幾次檢查;因為運氣背,對面電大群毆韓聞宇的時候他剛好路過,眼瞎腦抽替韓聞宇擋了一棍子,有“救命”的“恩情”。

  他們這個班,和這三人都講過話的總共就沒幾個,偏偏徐星和這三人都有了交集,且交情還不淺,外加因為和韓聞宇有了“過命”的交情,就這麽被他們三人默認加入了這個小團體,明明是第四個人,卻因為韓聞宇這個老大的發話,成了杭危嘴裏的“二哥”。

  回憶這一段,徐星有點想為自己鞠一把老淚,想他中下遊水平老師都不會多看幾眼的普通學生,要性格沒性格,要成績沒成績,除了臉勉強和好看兩個字掛鉤之外,基本等同於一無是處。

  就他這樣,最後卻莫名其妙和班裏的那幾個問題最嚴重的學生扯上了關系,還成了小團體的二哥,這被動的過程,真是不堪回首。

  偏偏現在重生了,想不回首是不可能了。

  調換了座位,旁邊那位子剛好是孫羽的,這位老三晚自習沒來,杭危直接坐了他的位子,也不看書,桌子上攤了一本嶄新的高一化學書,兩手藏在桌下,埋著頭拿手機發短信。

  過了一會兒,杭危轉頭,朝徐星發出呲呲兩聲,壓低聲音,動了動嘴巴,說:“老三晚上請客。”

  徐星心說這不是要逃晚自習的節奏,就是要晚自習後要晚回家的節奏,但他兩個都不想選,晚自習要認真上,家也要準時回。

  他直接搖頭,動了動嘴巴,無聲道:“不去。”

  杭危見他答不去,又繼續埋頭發短信,過了一會兒又擡頭,壓低聲音,只用氣音:“老三讓你去,說有妹子,漂亮的,給你介紹。”

  徐星心裏冷笑,孫羽這廝現在就繼續浪吧,等幾年後遇到他那位真愛,被嫌棄早年情史比屎還多的時候,別打電話給他哭。

  他搖頭,不去。

  杭危再埋頭發短信,又擡頭,這次直接把手裏的手機一把塞到徐星課桌下面。

  徐星接好,端在桌下,低頭一看,尚未破產的諾基亞牌手機上躺著一條打開的短信。

  韓聞宇:讓他來,就說我有好東西給他看。

  徐星掃完短信,心說你那好東西我早見過了,本魚不上鉤,直接伸手越過走道把手機塞回給杭危。

  抽回手的瞬間,身後忽然傳來陳厲那披著羊皮時候特意偽裝過的清清爽爽的嗓音:“老師,有人在用手機。”

  徐星:“……”

  桌下捧著手機的杭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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