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問:九年義務教育階段,小夥伴最恨的是什麽?
答:打小報告。
問:九年義務教育階段,小夥伴們最鄙夷的是什麽?
答:新來的轉校生是個惹事精。
真是巧啊,陳厲不偏不倚兩個都犯了。
新來的轉校生當著全班所有同學的面在晚自習時間公然打小報告。
徐星覺得,這要不是化學老師在場,且表情嚴肅過了頭,他真想轉身,朝著他後座的某位殺馬特啪啪啪鼓掌三次。
大兄弟,你牛的啊,放十年後,你這種行為是要被全班幹死的。
而班裏其他學生也沒料到,這新來的第一個晚自習就敢這麽搞事兒,也是瞎了大家的狗眼,大概人都是視覺動物,看陳厲的這樣,真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
但是等化學老師從講台上走下來,在最後一排搜出一部諾基亞的時候,大家才發現,陳厲惹的不是別人,竟然是杭危。
小夥們集體在心中感慨:乖乖,這新來的長得是很帥,找死的速度也很快啊。
但在化學老師心裏,找死的卻是杭危,他跟了這麽班兩年,早知道這班裏有些學生調皮頑劣的要死,也根本不是來上學的,但他怎麽都沒想到,今天是高三開學的第一堂晚自習,竟然就有人敢在自習的時候偷偷用手機!
“出去!走廊裏站著去!”化學老師收了手機,怒不可歇。
杭危顯然是班級裏的厚臉皮分子,化學老師指著後門讓他出去,他竟然先站起來,拿著書晃回了自己位子,然後才慢吞吞朝外走。
化學老師轉身,看都懶得看這種學生一眼。
杭危晃到後門口,卻又轉頭朝教室裏瞧了過來,目光堂而皇之落在窗口邊的陳厲身上。
教室裏此刻已恢覆了安靜,轉身過去的化學老師正在給一個學生講題,其他學生也不再關註剛剛發生的小插曲,都埋著頭,看書的看書,假裝看書的繼續混時間。
徐星挑了脖子看後面的陳厲,剛想讓他這個活體錦鯉弟弟安分點,卻見陳厲忽然轉頭,朝著門口的方向露出了一個挑釁的冷笑。
徐星跟著轉脖子,又剛好看到杭危側身,擡手,朝著教室裏豎中指。
徐星:“……”日哦,這些毛都沒長全的高中生能不能安分點!?
——
杭危從會走路能上學開始,壓根就不知道安分兩個字怎麽寫。
他在亮著廊燈的教室外走道的墻根下站了不過才兩分鐘,就直接從褲袋裏掏出了另外一部手機,放在手裏顛了顛,轉頭還朝著教室的講台的方向露出一個得意的笑。
笑完了,擡步就朝廁所的方向去。
去幹什麽?
當然是打電話。
倒不是他沒膽子直接站在教室外面打電話,主要“找家長”實在麻煩,為了不被這種麻煩找上門,他選擇了主動回避。
男廁所半個人影都沒有,杭危走進去,擡腿就掀了門,一腳合上,手機屏幕上正顯示撥號狀態。
沒多久,通了,
杭危把手機貼在耳朵上,那頭倒是比他先一步開口:“哪兒呢?”
杭危站在一道燈下,一手插著兜:“廁所。”
那頭直樂:“又被哪個老師趕出來了?”
杭危撇了嘴角:“你倒是在外面享受,現在能笑我了。”
那頭:“這什麽口氣,幹嘛呢,誰開學第一天就招你了。”
杭危腦子裏閃過一抹朝他挑釁的冷笑,嘴裏哼道:“早上那個新來的。”
“哎呦,看不出來了,不是個學習好的乖仔嗎。”很快又道,“剛好,韓聞宇說徐星不肯來,讓我過來的時候繞路去學校,你等我過來,我倒要看看那新來的是不是一張小白臉不想要了,想添點其他顏色。”
——
宋飛沒看書,從自習開始一直對著化學書懺悔,他覺得自己失誤了,竟然沒想到考好了調座位這一茬,無比後悔自己沒有跟徐星一樣直接往差了考。
他又悄悄轉頭朝徐星和陳厲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看還好,一看只覺得自己身在中排心在後,很想搬了桌子回歸大本營。
如今偷偷塞紙條都不行,又覺得人生少了一種偷偷摸摸的樂趣,更覺心酸,想著想著,狠狠嘆了口氣。
徐星也在後面嘆氣。
早上出門前徐父還叮囑他,在學校裏要照顧弟弟,他滿口答應的順溜,結果現在這開學第一天尚未結束,他家寶貝弟弟就自己上趕著自己給自己找事兒。
別說陳厲是為了構建積極向上的班級氛圍,所以一上來就把杭危賣了,他才不信,以徐星對他家活體錦鯉的了解,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
正是因為知道他是故意的,所以徐星心裏又忍不住嘆氣,嘆著嘆著又想,怎麽偏偏是杭危呢,這不是又上趕著給那三個惹事精制造機會惹事嗎?
果然,下課鈴一打,課間休息時間,杭危從教室外面進來了,一上來就直接朝陳厲的方向奔去。
徐星眼疾手快,一把站起來迎向杭危,上去就勾他的肩膀,把人往反方向帶:“走走走走,陪我去小賣部。”
杭危身體被徐星拽著側過去,眼神卻盯著最後一排靠窗的那個位子,正要掙脫,不巧,語文老師走了進來,他這才沒做什麽,回身跟著徐星朝外走,又低聲說了一句:“給我等著!”
徐星把人帶出教室,想想又不對,語文老師都來了他們還走什麽走,折身又回去,果然見到教室裏早已安靜了下來,除了出去上廁所的,沒人再走動,課代表正在發尚且還散著油墨味的試卷。
語文老師撐著胳膊站在講台上,掀起眼皮子,從眼鏡後頭警告地看了看徐星和杭危,收回視線,這才慢慢道:“今天先做份試卷,A市的期末考試聯考卷,時間可能不夠,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杭危一臉隱忍的樣子坐回自己位子,大概心裏有氣,“咚”一聲把桌上的書塞回抽屜裏。
徐星坐回去,剛好前面的男生把卷子傳過來,他接過,兩指一撮,發現那訂好的一套卷子只有一份,下意識看旁邊幾個小組,傳完了卷子竟然沒有多。
他直接擡手:“老師,少一份。”
語文老師擡眼看過來,點頭:“是沒有陳厲的,他去年考過了。”接著又說:“去年他全市前十名。”
全班:“……”
語文老師又說:“語文好像是扣了十三分吧,作文是滿分。”
全班:“……”
語文老師:“陳厲你不用做,剛好過來幫我看一下自習,我去前面樓開個會。”
陳厲站起來,面容謙遜:“好的老師,您去忙,我看著。”
全班:“……”
語文老師匆匆來,分了卷子又匆匆走,前腳走,後腳陳厲走上了講台。
起先語文老師說陳厲是全市前十的時候,除了極個別人,全班基本上都很震驚,這種心態很好理解,就好比普通高中生上著學,某一天忽然知道自己的同桌竟然是高考狀元一樣,這種對待稀有物種的詫異心態都是人之常情。
本來大家聽劉西同的介紹,只當陳厲是學霸,卻沒料到學霸能霸到這種程度。
有人不禁擡眼再瞧陳厲,想把這位全市前十的優等生好好再觀摩幾眼,心說語文老師會不會是唬他們的,全市前十來他們這個三流破高中上什麽學?而班裏有些女生心神開始蕩,陳厲本就長得好看,又高又俊,成績又這麽好,拋開他剛剛化學課賣同學的行為,真真是個很能令女孩子遐想連篇的異性。
可這位男同學,不顧他經營了一天的對外形象,剛站上講台,就挺起了肩胛骨,下巴略擡,兩手插兜,一臉悠悠然的開口:“別看了,貨真價實的前十。”
這聲開口的話說的突然,擡眼看他的人忘記了做題,正在做題的頓住筆,禁不住擡眼,連徐星都一臉“臥槽我這殺馬特弟弟是不是又要搞事”的神態看向了講台。
陳厲還真沒讓他失望,垂眼在教室一掃,見所有人都盯著他看,又慢吞吞說:“其實語文老師說的不對,我作文不是滿分。”頓了頓,“我語文也不是扣了十三分……”
所有人:預感他下面要說的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陳厲:“是六分。”
所有人:“……”
語文只扣六分是什麽概念?
是他們在座的有些人,剛寫完名字做完前面的兩道選擇題,就把人家一套卷子的分數扣光了。
!!!!
日哦!
小夥伴們差點集體掰斷手裏的黑水筆。
陳厲再接再厲,繼續慢吞吞道:“其實這套卷子難度不大,前十名都在135分以上。”
這麽一說,同學們心裏倒是緩了一口氣。
可徐星沒緩,他擡眼看著講台,看到陳厲一臉悠悠然的表情,心說來了來了,殺馬特弟弟開始撕面具摘偽裝了,小夥伴們註意了抓好安全帶啊!
下一秒,陳厲站在講台上,當著所有學生的面,唇角緩緩勾起,露出一個坦蕩蕩的冷嘲臉:“但你們就難說了,可能至少也要扣個五六十分吧。”頓了頓,又道:“當然扣個七八十分,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有學生:“………”這是被鄙視了嗎……
臥!槽!咱們班的豬籠呢!
徐星:“……”
好了,還是暫時別說講台上這位是我弟弟吧。
——
但陳厲好像壓根沒打算讓別人以為他和徐星有交情,一放學,直接拎了包轉身就出門,有老師在的前一刻神色還像個正常人,老師一走,他那一副日天日地的傲氣回聲似的在整個教室內穿梭。
徐星甚至聽到他前排的幾個男生在討論,說:“早上看著還像個正常人,語文課的自習跟得了狂犬病一樣,有病吧?”
徐星拎了包朝外走,心說陳厲的確有病,蛇精病和中二病的綜合病癥。
他和宋飛放學沒一道,宋飛急著跟人去踢二十分鐘球解一下暑假的饞,徐星直接去追陳厲。
可沒追上,到了樓梯口一看,人影子都不知道去了哪兒。
這要有部手機,打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可惜他高中時候並沒有手機,別說他,全班有手機的也沒幾個人。
他只得一個人下樓,朝校門處走,推著車出校門的路上拿眼睛搜尋了一圈,還是沒找到。
個熊玩意兒弟弟,在教室裏放完了大招就自己跑了。
上車走人,剛騎了半條街,忽然就見宋飛朝著他的方向順著下晚自習的車流反方向過來,拼了命地踩腳踏,車輪轉的飛快,幾秒就到了他跟前,大聲道:“你快去橋下面!你認識的那個孫羽開個大摩托把陳厲給堵了!”
徐星:“!!!”靠,忘記杭危那一茬兒了。
徐星騎了車奔過去,橋下一看,果然看到一輛閃著赤橙黃綠紫燈光的機車橫在橋下,彩虹似的車燈朝這邊照過來,看不清人,等騎過去才發現,一個身型高高長長的男的戴著頭盔坐在車上,酷酷地單腳撐地,一身嵌著金屬鉚釘、掛著流蘇的機車服,還穿了一條緊繃著大腿的皮褲,因著兩腿岔開,某部位勒出一道清晰的激凸。
這造型,不是孫羽又是誰。
徐星被那激凸款的皮褲燒了下眼皮子,心說這玩意兒能不能好好穿衣服了,這樣穿很酷嗎,那肩膀上跟拖把一個氣質的布條又是什麽鬼。
再看,杭危騎著山地車,正和孫羽的機車一前一後將陳厲堵在中間。
徐星騎過去,撐著一條腿在地上,定住,擡眼一看,陳厲剛好聞聲一臉不耐煩地轉頭過來,看到是他,更加擰緊了眉頭。
不等孫羽和杭危有反應,也不等徐星開口,陳厲上來就給了徐星一個眼神,意思很明顯:你這都認識些什麽東西。
徐星下車,車撐一踩,心說他們那兩個東西不談,你這個東西我今天得一個零件不少不缺的帶回去。
孫羽見了徐星,掀開頭盔的護目鏡,露出一雙吊吊的丹鳳眼,揚聲道:“剛好,你來了也省得我去找你,韓聞宇讓我帶你過去。”
徐星擺擺手:“不是說了不去嗎,”走到陳厲旁邊,看了看身邊這東西,又朝在場另外兩個東西道:“行了,人我帶走了啊,拜拜。”
孫羽和杭危都是一楞,兩人隔空對視一眼,前者哎一聲,驚訝地問:“你和他,很熟嗎?”
徐星心知堵人這事兒主要因為杭危心裏不痛快,先轉頭看杭危,說:“危子你別生氣啊,我幫我弟給你道個歉。”
杭危也驚訝:“他,你弟弟?”
徐星被孫羽那改造過的機車燈照的眼睛疼,偏了偏視線,點頭:“是我弟。”
孫羽在頭盔裏皺了皺眉,大概又嫌棄頭盔在他皺眉的時候壓住了眉毛,影響了面部表情,擡手調整了一下腦袋上罩著的頭盔,問徐星:“是你弟你怎麽不早說?”
頓了頓,又說:“你這弟弟也太不上路子了,有誰第一天開學就這麽給老師打報告的。”
徐星正要開口,旁邊陳厲嗤了一口,他大概十分瞧不上杭危和孫羽,但無視杭危只是懶得轉頭看一眼,對孫羽卻擡手抱胸,上下掃兩眼,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嘲諷,然後轉頭慢吞吞對徐星說:“你腦子進水了,和小流氓做什麽朋友?”
徐星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當場在心裏炸了。
我好心替你個熊玩意兒解圍,你竟然你哥腦子進水?
是啊,我腦子是進水了,我腦子進水了和你這個小流氓做兄弟。
腦子進水了給你這個小流氓端茶倒水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