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初踏祖殿

　捏著手裡還散發硼硼體溫的仙玉，蘇瞳心中微有觸動，這東西對她來說並不珍貴，可是對於一個一心想要勝過自己的男子，還能如此大度將仙玉送出，她不得不認真重新審視甲獸一族的“單純”。

　　 他們行事風格有時看上去的確很“蠢”，卻蠢得光明磊落，讓人佩服。

　　 “好，你的東西我收下了，到時候我可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走了，回祖地去！”蘇瞳把仙玉塞入了自己的袖裡，明白這樣是對自己追求者和“對手”的最高尊重。

　　 “不……不看流星了麼？”硼硼疑惑地瞪著蘇瞳，覺得白白浪費了這樣好看的夜景。

　　 “這次不看了，快帶我回去，我還要去看我弟弟化型成什麼樣子呢。”蘇瞳頭上掉下三條黑線，搜腸刮肚地找出了這樣一個不容拒絕的理由。

　　 “哦。”硼硼悶頭站起，一把扛起蘇瞳放在肩上，“吭哧、吭哧”大步向原路返回。

　　 好在化型之禮後所有甲獸們都疲憊不堪，在成人儀式後紛紛簇擁著家族內剛經歷成年蛻變的孩子匆匆回家休息，沒有人看見蘇瞳與硼硼是什麼時候從星外回來的，蘇瞳一回穴居，便一頭紮入其中，再也沒有給硼硼浪費表情的機會。

　　 “姐姐！姐姐！”一見蘇瞳回家，麥麥等小丫頭們便迅速興奮地撲上前來，一臉探究。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我能告訴你們的只有兩個字，那就是……閉嘴。”蘇瞳無情地摧毀了便宜弟妹們腦海內想探究八卦的念想，嚴肅的表情讓大夥立即變得規規矩矩。

　　 可是當蘇瞳一轉背，竊竊私語便自小甲獸們嘴裡飄出。

　　 “硼硼真的成了我們的姐夫了麼？”

　　 “有種好厲害的感覺！”

　　 “哈哈哈哈，長姐威武！”

　　 就在小甲獸們亂滾嬌笑之際，穴外突然響起了各路強者前來拜訪結交的聲音。

　　 什麼東祖七十七脈第二子攜孽子前來道歉啦，什麼南祖旁支第五十九脈唯一傳人前來請教啦，什麼北祖嫡傳最正統的獸修血脈想要與墨家交為世交啦……

　　 穴外群強落地的聲音，簡直嘹亮得猶如一萬響的落地紅！

　　 “長姐，你真的跟那硼硼在一起了？”一個藍發的小子從側室裡奔出，一上前來便緊緊地握著蘇瞳的手。“你放心，若你不樂意，弟弟是絕對不會讓你被人欺負的！”

　　 看著哼哼那張英俊卻倔強的小臉，蘇瞳噗嗤一笑，雖然與這些甲獸完全沒有血緣關係，但每每看到它們，都能感覺到一種被兄弟姊妹簇擁的溫暖。

　　 “你小子想什麼呢？姐姐自然有姐姐的主意。”輕點哼哼眉心的皺痕，蘇瞳甩手朝著自己的小室內走去。“今天我很累了，外面的人，你們應付吧。”

　　 “怎麼應付？”哼哼顯然也沒見過這等架勢。

　　 “見禮就收，不要拒絕，看到小氣鬼，多勒索一些。”丟下這一句話，蘇瞳身後的門扉便迅速地關緊。

　　 她知道穴外來客，都是想來試探她與硼硼的關係，無所謂，就算她永遠不會成為硼硼的伴侶，但只要祖殿初試之後，這些來人不但不會後悔今日的付出，甚至很有可能後悔送的禮物價值太輕。

　　 穴外前來送禮的喧鬧聲足足持續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才勉強消停下來，原本極為寬敞的穴居內被填塞得完全沒有落腳之地，興奮得麥麥一大早便興致勃勃地帶著一些弟妹去空地開闢新的穴室，只留下小奶泡兒們在外慵懶地翻著肚皮。

　　 蘇瞳伸起懶腰走出穴室呼吸新鮮空氣，雖然說是答應了夜吹儘早返回攬天，但這一別，已有一年有餘，待前往甲獸祖殿取得這荒宇的秘密之後，她便要考慮自己的歸期了。

　　 除了夜吹，等待自己消息的還有六劍師傅，青梅仙子一定早已告知六劍自己體內蟲蠱消失的事情，若自己再不現身，師傅會擔心的。

　　 就在蘇瞳沉澱著自己的想法時，卻於清晨的微光之中，看到了一尊穩穩站在穴地門口的高大身影。

　　 “我的天，硼硼！你怎麼站在這裡？”

　　 蘇瞳被一動不動的硼硼嚇了一跳，看著他發梢上沾染的稀薄霧氣，便知他一定在這裡站了許久。

　　 “來……看看你。”硼硼一臉憨笑，只覺得蘇瞳那髮絲淩亂，睡眼朦朧的樣子十分好看。

　　 被硼硼看得有些尷尬，蘇瞳只覺得他猶如心性單純的大男孩一樣，可愛且不忍去傷害。

　　 “你這樣不好。”蘇瞳立即虎著臉，插起腰一本正經地訓斥起來：“還有九天便是去祖殿的重要日子，在這關鍵時期，你怎麼能荒廢修行？”

　　 “我已經修煉了一晚上了。”硼硼被訓得慚愧，立即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要是被人看到本族年輕一代的最強者會在一個小女子面前如此聽話，非要驚掉自己的下巴。

　　 蘇瞳心中也很忐忑，要知道……硼硼現在的修為，可是堪比仙王境的變態啊！要是一個發火，將她一巴掌拍在地上可就再也捏不回原型了。

　　 但她不能再給他希望，所以語氣並沒有因此而變得溫柔。

　　 “我要閉關，九天之後，祖殿見！”說完這句，蘇瞳便放棄了出門放風順便去拔吉老頭兒毛的想法，一溜煙兒再次逃入自己的穴居側室裡。

　　 “我不會輸的！”硼硼朝著蘇瞳的背影大吼一聲，便鬥志昂揚地下了山。

　　 好可怕……好可怕……

　　 他那一吼，差點震碎了蘇瞳的小心肝……以這種離奇的方式招惹到了如此強大的一朵桃花，還真是讓蘇瞳忐忑不安。

　　 接下來的九日，為避免再見到硼硼，蘇瞳的確做到了足不出戶，緊閉房門讓便宜弟妹們都誤以為她真的在發奮圖強。

　　 直到第十日到來，哼哼敲響了蘇瞳的房門，她才緩步踏出房間，隨著哼哼一起朝著祖地最高處的祖殿飛去。

　　 她的出現，自然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強者的目光，有的是好奇與敬畏，有的自然是嫉妒和怨恨。

　　 相比於她與硼硼的花邊新聞，她以黑紋秘術力挫胖胖的那一戰輝煌自然被淹沒在了流言蜚語之下，只有親眼目睹過她出手的獸修才知她的厲害，其它有所耳聞者，都道胖胖是硼硼的親弟，有意謙讓令蘇瞳出名。

　　 “你不要得意，新鮮勁過去了，硼硼就不會再喜歡你了。”

　　 “祖殿一試，硼硼肯定是能得到認可的，你卻不同，還記得你那多年前囂張到不可一世的老爹，是怎麼哭著被第一輪篩下的！”

　　 一路上自有許多貌美且嫉妒蘇瞳的女子前來挑釁，但皆被蘇瞳的冷面擋回。直到硼硼飛到蘇瞳身側，那些煩人的鶯鶯燕燕才銷聲匿跡。

　　 “丫丫，你今天好漂亮。”硼硼乾巴巴地讚美著蘇瞳，明明心中的感覺是熱枕的，但實在是不會耍嘴皮上的功夫。

　　 “你今天也很精神。”蘇瞳看了硼硼一眼，覺得荒宇的天神得確垂青硼硼，不但天資優秀，而且還讓他生得如此好的皮囊，也不怪先前那麼多甲獸美女氣得對自己噴火。

　　 硼硼的臉，被蘇瞳誇紅了，可他還沒有好好享受這難得的二人機會，哼哼便無情地沖入二人之間的位置，一把抱住蘇瞳的脖子。

　　 “長姐，我今天也很精神，你怎麼不誇我！”

　　 好小子！真會見縫插針。

　　 “對對對，哼哼最精神，也不看是誰的弟弟！”連自己也一起誇了，蘇瞳笑著揉起哼哼的一頭藍發和光滑的臉，那親昵的模樣嫉妒得硼硼長尾在風中直拍。

　　 三人推推擠擠，併入獸潮，很快便朝著祖地最高處飛去。

　　 這裡有著高聳入雲的群山，山無植被，卻通通如鋒利的劍刃一樣，直插天庭。之前遠眺，蘇瞳並不能窺見山后風景，好在這次無人阻攔，令她終於可以深入祖地，一探虛實。

　　 被群山簇擁著的，是一座灰黃色的殘殿，沒有想像中那麼恢弘壯麗，巨大的廣場四周，倒塌著無數斷裂的石柱，風揚起時，地面細碎的塵埃會迷離人的眼睛。

　　 但在靠近此地的刹那，一股荒古之意便朝蘇瞳撲面而來，令她精神一振，不由自主地凝重認真起來。

　　 咦？

　　 蘇瞳在心中輕嗤一聲。

　　 只覺得雖還在甲獸祖地，卻似進入了一個與甲獸截然不同的另一世界。

　　 祖殿精緻細膩的風格，與甲獸穴居粗獷簡單的畫風截然不同。

　　 大殿與廣場雖然殘破，但自倒塌的石柱上，依舊可以看到繁雜雕花與一些華而不實裝飾物的痕跡，以蘇瞳對甲獸們的瞭解，他們直接而單純的心性，是萬萬不會在這種沒有什麼實際用處的匠人技藝上白費功夫。

　　 花飾、柱的分佈，都隱藏有一種玄妙的意味，與那些懵懂初踏此地的化型甲獸們不同，蘇瞳對黑紋秘術的領悟，令她看出整個大殿無處不陣，但其本源與結構又與真仙諸派秘法截然不同。

　　 可以看出，廣場四周的紋繪便夾雜著黑紋傳送的奧義，只是年久失修，大概已無法再定向傳送。

　　 破殘石柱上，紋飾內帶有一種肅殺與威嚴的力量，不難想像，它們被完成之初，是用來守殿和刑罰，但不明就裡者，只能感覺到它們散發出的餘威，卻未必有蘇瞳感悟得如此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