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貓尾巴八號

貓尾巴八號

成年之日便是破魂之時

八重天，瑾驚殿。

殿內紅漆金龍寶座上，坐著一身嫣紅但一臉寒霜的天瑾神君。

右邊威嚴的站著八重天十六位神君的真身，左邊則站著七重天三十二位大仙的真身。

以及面色愜意的傳令仙人，領華。

大殿中央，一少年正被四位神將押跪在地上。

少年衣衫襤褸，體無完膚，原本一頭烏黑的頭髮也已變成奶白色。

身後九條奶白色的尾巴折斷了八條，還剩第三條尾巴尚有知一絲知覺。

這慘兮兮的少年便是莫小憂。

而自他被強行帶上八重天之後，他的的罪名已經從盜竊神器，昇華到了有著大陰謀的異端。

之所以現在還留他一命，只是因為他還沒有說出神器的下落。

一全身金甲，額頭有第三只眼睛的神君渾厚的聲音打破了此時大殿的沉寂。

“妖孽莫憂，速速說出通天盞的下落，不然今日便是你神魂破滅之日。”

因尾巴被折斷而直不起背脊，只能半趴著的莫小憂緩緩抬頭，露出一雙佈滿血絲的豎瞳。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什麼通天盞。”

然後他的視線冷冷的掃了一遍大殿兩邊站著的眾多神君、大仙。

他們的表情或厭惡或不屑，或冷酷或疑惑。

卻沒有一個露出一絲，仙人該有的慈悲。

於是莫小憂臉上掛起一個譏諷的笑容，反問三眼神君道：“何況我就是說了，你又能保我神魂？”

三眼神君一時語塞，面色難看：“你——”

就在這時，一邊站著的領華眼尖的發現莫小憂身後有一條尾巴微微動了一下，繼而興奮的指著莫小憂，道：“看，快看！這妖孽又在自行恢復！！”

不過這一次，卻沒有像之前那樣，得到眾仙家的回應。

“領華，瑾驚殿豈是爾等小仙喧嘩之地？還不閉嘴。”

巧善仙子面色肅穆，口氣嚴厲。

領華聞言，雖心底不舒服，但也識時務的閉嘴。

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原來最開始，莫小憂被天兵天將押解上八重天，只是因為領華揭發他有盜取通天盞的動機。

因為通天盞就是一件可以幫助任何人上九重天的神器。

而莫小憂則一直在四處打聽如何上九重天。

然而精通天規天條的領華在告發莫小憂之前，還收集了諸多的證據。

其中就有莫小憂在八重天滋擾諸位神君，企圖上九重天的相關證據。

故而莫小憂被抓上八重天後百口莫辯，也是在情理之中。

壞就壞在莫小憂的貓脾氣。

他怎麼可能忍受這莫須有的罪名？

於是脾氣上來的莫小憂也不管瑾驚殿上有多少神君神將，他就本能的想揍無事生非的領華一頓。

結果自然是大鬧瑾驚殿的莫小憂被神將制服，甚至身受重傷。

只是這身受重傷的莫小憂，在眾目睽睽之下，半個時辰之內便恢復了一大半。

這讓整個瑾驚殿的神君大仙們愕然。

包括主位上一直冷著臉的天瑾神君。

之後，不管神將們如何傷莫小憂。

但越傷得重，他就越恢復得快。

如此異端，著實讓人驚恐。

最後，文史神君奉命喚來天書查閱。

發現在凡塵的沐陽奇書上有所記載的九尾道貓，實則在天書上卻沒有任何的記錄。

這時，眾仙家看莫小憂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

一個天書上都沒有記錄的異端居然能修得真仙之身混上了天界？

如果再將這異端想方設法都想上九重天，以及通天盞被盜之事聯繫起來，想不深思都難。

這也讓天瑾神君皺起了眉頭。

事關天帝，重中之重。

這天書上都沒有記錄的異物，究竟對天帝有著怎樣的陰謀？

“陰謀？”

當天瑾神君冷聲質問莫小憂時，莫小憂覺得自己真是委屈極了。

他不過就是想上去看看那個所謂的天帝是不是自己夢中的那個美人罷了，這難道就是個陰謀？

但他說了很多遍，卻再無一人相信他這個真實的目的。

於是越是委屈越是嘴硬傲慢的莫小憂忍著身上的痛楚，故意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道：“想泡天帝，算不算陰謀？”

“放肆！”

天瑾神君暴怒。

於是，傷痕累累的莫小憂，九條尾巴全被硬生生的折斷。

而這折尾之痛，終是讓莫小優痛得再也直不起背脊。

“莫憂，如若你現在說出神器的下落，本仙自會向神君求情，盡力保你一魂，讓你得以輪回。”

巧善仙子出言相勸。

但此話真假卻不易辨別。

天界歷來排外排異，何況是一個企圖上九重天騷擾天帝的異物。

半趴在大殿中央的莫小憂抬微眯著雙眼看向巧善仙子，半響後反問道：“你若真是信我，自會幫我，又何須我交出我根本就沒有的東西。”

說著，莫小憂蒼白的臉上又掛上了一個譏諷的笑容道：“你若不信我，我又為何要信你？”

巧善仙子頓時也語塞。

領華又唯恐天下不亂般搶道：“死不悔改的孽畜，如此不識好歹，你就活該神魂俱滅！”

莫小憂聞言，奇怪的並沒有動怒。

低頭道：“領華小人，本貓爺嚇唬你一次，揍你一次，你便想要了本貓爺的命。”

抬頭，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輕聲道：“你覺得你真有這個本事嗎？”

莫小憂這頭話音剛落。

一股渾厚而深沉的靈力便充斥了整個瑾驚殿。

此時，只見半趴著的莫小憂緩緩撐起身體，他身上的各種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快速恢復。

原本纖細的四肢逐漸拉伸，單薄的少年胸膛也變得寬闊而結實。

而他身後前一刻還是死寂沉沉的九條尾巴，也須臾間便重新恢復了生機。

當一頭白色長髮的莫小憂從地上重新站起來的時候。

他的臉也不再是十五六歲少年的模樣。

而是一張成年男子的臉。

男子的五官依稀能分辨出莫小憂的影子。

依舊精緻俊美。

但從他額頭至右眼眼角生出來的銀色刺青，則為他添了幾分鬼魅的氣息。

此時的莫憂，臉上沒有了少年時的靈秀和稚氣。

卻多了幾分神秘和妖異。

莫憂懸空而立，身後九尾盈盈而動。

只見他緩緩睜開眼。一雙銀色豎瞳看向領華。

如同看向一隻待宰的羔羊。

領華被這突變所嚇到，戰戰兢兢地的指著莫憂道：“果，果然是個妖孽！還不，不，趕緊拿下！！”

莫憂身後四個神將同時出手，企圖一招制住他。

但只見莫憂身形一閃，四個神將便因慣性各自撞塌了瑾驚殿的四根內柱。

“大膽妖孽！”

瑾驚殿十六位神君，三十二位七重大仙紛紛祭出法寶，嚴陣以待。

他們誰也沒有料到，前一刻還奄奄一息的異端，此時不僅全部恢復，還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進入了成年體。

莫憂舉起右手，伸出舌頭舔了舔鋒利尖銳的指甲，漫不經心的說道：“本貓爺今日正好四千歲。”

“做的最後悔的事情，便是修仙。”

說著，莫憂那尖銳的指甲變伸進了自己的額頭，將那一枚玉麒麟單玉親手為他打上去的額珠，硬生生的摳了出來。

一把捏碎。

笑道：“本貓爺今日起，便不再與仙為伍。”

面對如此的挑釁，冷著臉的天瑾神君起身走下了寶座。

冷聲道：“拿下，不論生死。”

一時間，刀光劍影。

各種仙術法寶傾囊而出。

七重天的大仙暫且不提，但八重天的十六位神君個個都是靈力深厚之輩。

而成年之後的莫憂，修為也就在八重左右，故而硬拼實力，莫憂根本不可能一戰十六。

但，這神君們除了兩三個善鬥之外，其他都是沒有戰鬥經驗文仙始祖。

於是莫憂就憑藉著鬼魅的身手，以及免疫所有控制法寶法術的體質，堪堪游走於四十八位大仙神君之間，尚無人能奈其何。

但雙拳難敵四手。

莫憂終會力竭。

半個時辰之後。

整個瑾驚殿變成了煉獄修羅場。

大殿之上，站著的就只有身為神君之首的天瑾神君。

以及，全身早已被鮮血浸透的莫憂。

不過此時的莫憂只單憑一口氣站著，他甚至連倒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天瑾神君舉劍走到莫憂身前。

環視了一地的哀鴻遍野。

冷聲說道：“果真是異物。如此血腥手段，不可不除。”

原本低著頭，已經無力再反抗的莫憂抬眼。

透過血霧繚繞的眼睛，看向天瑾神君，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道：“你們欺我辱我，廢我九尾，讓我痛不欲生，難道這就是神仙的慈悲？”

天瑾神君聞言，皺眉。

寶劍俐落的刺穿了莫憂的額頭。

對於天瑾神君來說，異物就是異物，不配與之交談。

而莫憂，也終於閉上了那雙被鮮血染紅的銀色眼睛。

神魂破碎的聲音，清澈而決裂。

……

沐陽天帝。

沐陽大陸上唯一的真神。

一臉面癱的拿著通天盞，以及通天盞中游著的一尾七彩魚回到天界時，便是看到了這一幕。

他那個愛瞎操心的得力下屬，舉劍刺破了他家蠢貓的神魂……

通天盞是他拿的。

為的是幫他家貓兒裝一條稀罕的魚回來。

當做貓兒四千歲的禮物。

然而，卻收到了自家貓兒的屍體作為回禮。

“……”

當沐陽天帝察覺到蠢貓識海消失，趕到瑾驚殿時。

第一次毫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豐富的表情。

震驚、憤怒、哀傷、後悔、以及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