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六人
「蕭天航蕭大人。」那學生指著紙上的名字道。
燕七同燕九少爺對視一眼。
「咦?蕭八,原來是你家裡捐出來的啊,」武玥奇怪地看向蕭宸,「怎麼剛才我們問的時候你不說話?」
「我並不知家裡有此畫。」蕭宸道。
「這幅畫我買了。」燕九少爺和那學生道,轉而望向蕭宸,「不知蕭大人幾時休沐,我有些問題想登門討擾。」
「今天。」蕭宸看著燕七的這個弟弟,見疏眉朗目,清姿如蘭,姐弟倆並排而立,便有一種天長水闊萬里晴光的風儀。
「蕭大人今日可方便?」燕九少爺問蕭宸。
「方便。」蕭宸是個乾脆人,貌似都沒考慮他爹在家裡有沒有正玩兒別的,直接就答應下來。
「叨擾了。」燕九少爺微微欠身。
兩三句話把今日行程定下來,不明真相的眾人繼續逛展覽,出得這座館後又奔了另一座展館去,那展館位置略偏,地方倒是大得很,高兩層,因著天色正陰,樓裡已經燃了燈燭,青白的雪色裡映出暖黃一片。
進得樓中,一派冷清,除了四至九團夥也就幾個負責看守展品的東溪學生在,見幾人進來也是愛搭不理,各自抱著手爐縮在展館的幾個入口處百無聊賴地或發呆或看雪或從袖裡掏出本書看。
這座展館內展出的據說都是東溪書院自己學生們的作品,也是各種奇怪的腦洞大開,什麼根雕、剪紙、泥塑、陶藝,有些造型甚至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東西,很有點超現實主義魔幻風格,難怪這展館內沒什麼看客——這些古怪的東西買回家去特麼往哪兒放啊!弄一半拉臉的人頭花盆放花架子上嗎?在那倒立著的豬屁股燈檯上點蠟燭嗎?最搞不懂的就是那架用幾千根繡花針做成的桌屏了,這玩意兒要是放桌上誰特麼敢往桌邊坐啊!光這麼看著都覺肉疼好嗎!
四至九團夥此時展現出了非凡的接受能力,一眾人逛完了一樓還要往二樓去逛呢,從樓梯上去,二樓的展品風格一如一樓,各種抽象各種魔幻,迎面不遠處就有一個人形物趴在地上,姿勢吊詭,把陸藕嚇了一跳,脫口驚呼了一聲出來後連忙捂住嘴,武玥不滿地道:「這樣的東西誰敢買回家去啊?!做這個的人腦子是怎麼想的?!」
「我怎麼覺得……」燕七話還沒說完,動作一向比語速快的蕭宸已經掠了出去,一眨眼便落到了那人形物的身邊,彎下腰去探那東西的鼻息,「……那是個真人啊?」燕七把後半截話說完,而蕭宸的行動證明了那個人形物確實是個真人!
「已經死了。」蕭宸道。
「呀……」陸藕這回真的驚呼出來了。
「怎麼死的?」武玥忙問,同著燕九少爺一起走到近前低頭細看,燕七崔晞和陸藕留在原地。
「勒頸。」燕九少爺道,抬眼看向蕭宸,「煩勞你去找書院的人報官,」又看向眾人,「我們去樓下守住各個入口,不要放走任何一個人。」
這種事五六七已經見多不怪各種淡定有經驗了,下得樓去先把樓中所有人集合到一起說明了情況,然後就把幾處樓門一關,任誰也不許離開。
喬樂梓接到報案的時候第一反應便是先問那報案人:「現場是不是有三個小丫頭片子,一個木頭臉一個大眼睛一個濃眉毛?」
報案人:(⊙o⊙)?
不管怎麼樣,喬樂梓還是得親自出現場,東溪書院也是官學,死了的那個家中官兒也不小,因而不敢怠慢,頂風冒雪地帶著人直奔了東溪。
結果一進展館門就瞅見那三個熟悉的身影,喬樂梓覺得內心圓滿了——這種場合怎麼可能沒有這三個孩子!
冥冥中真的有神明啊!否則怎麼可能次次都這麼巧!喬樂梓有點想找個教派信信了。
「喬大人好久不見!」這仨衰神還沒心沒肺地給他打招呼呢。
「嗯哼。」喬樂梓胡亂應付了兩聲,被衰神們親近總歸不是什麼好事,連忙帶著手下們大步上樓去了。
上了樓就看見燕家那位小九爺揣著手老神在在地立在死者不遠處,這一小位也夠讓人頭疼的,跟他大伯燕子恪那蛇精病一個德性,哪有案子往哪鑽,跟你搶著破案,你拿這當工作,人拿這當娛樂,你覺得苦逼,人覺得開心,關鍵還能把你襯得跟個智障似的,你說你鬱悶不鬱悶?
「喬大人好久不見。」這一小位慢吞吞地用相同的臺詞打著招呼。
「嗯哼嗯哼……」喬樂梓裝作很忙的樣子揮手指揮手下們立刻投入工作,「這個死者是……」
「遭人由身後勒頸致死,從死亡到被我們發現,時間超不過一個時辰,期間有七八個參觀者進入過二樓,皆是結伴而來,除非夥同作案,否則沒有行兇機會;若不是參觀者行兇,就是當時在館中值崗的東溪學生,此館高兩層,下大上小,因而一樓有六個人值崗,二樓只有一個;事發時樓下的六個人各居一隅,皆未在一處,有些人有不在場證明,有些人則有並不太完全的不在場證明;此館一樓有六個入口,每個入口都有一人值崗,因而可排除有人潛入樓中作案的可能。是以,此六人的嫌疑更多一些。」燕九少爺道。
喬樂梓:「……」突然想不起老子是來幹什麼的了……
「大人,可以開始了嗎?」喬樂梓的手下們望著他。
「啊,對對,開始吧,驗屍,做筆錄,勘察現場,把當事人都叫來……」喬樂梓回過神。
眾手下開始忙活,喬樂梓看了看燕九少爺,乾咳了一聲,道:「那個,本官先查看一下現場,你且先同其他人等著做筆錄吧。」
「晚輩已經寫好了。」燕九少爺說著從袖兒裡取出一張紙來,喬樂梓接過一看,好嘛,連官府做筆錄的格式都用得一絲兒不差,白紙黑字工工整整的寫著四至九團夥從進入展館到官府來人之前的一切行動。
「……」喬樂梓覺得燕九少爺的筆錄做得比他的手下還專業……
好吧好吧,喬樂梓認命了,將這紙收起來,看著燕九少爺道:「賢侄對此案有什麼看法?」
燕九少爺一點沒跟他客氣,慢吞吞地開口:「晚輩認為樓下六人嫌疑更甚。死者獨自在樓上值崗,據聞是今日來了以後才定下的,若是前頭的參觀者犯案,又是如何知道樓上只有一個人值崗?且若有參觀者進館,值崗的人理應時刻注意著參觀者的行為,防止有人偷竊館中展品,那麼參觀者又是如何從背後將值崗者勒頸致死的呢?當然這也不排除夥同作案,但既可夥同作案,挑在哪裡不行,非要在展館裡?萬一正行兇時有人進來了呢?萬一剛殺死人離開展館就有人發現死者了呢?那豈不是立刻就能將行兇者捉到?」
「言之有理。」喬樂梓點頭,「只有值崗者才知道樓上只有一個人,且一樓視野廣,兇手在作案之前可先觀察到暫時沒有參觀者往這邊走,便有時間上樓行兇,勒頸殺死一個人用不了多長時間,殺了人立刻從樓上下來,便可做到不動聲色,且死者對兇手沒有防備心,兇手更易得手。這麼看來,將死者安排在樓上值崗的人應數第一嫌疑人。」
「在樓上值崗,是死者自己要求的。」燕九少爺慢慢道。
「……」
「當然也不排除兇手正是因為看到如此才臨時起了殺機。」燕九少爺道。
喬樂梓捏著自己的雙下巴思索片刻,道:「說臨時起意倒也有可能,畢竟人腦子一熱便什麼事都敢幹、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且不會考慮太多後果,所以兇手才會在這樣的場合動手,如此衝動的後果就是導致自己同其他五人直接成為了嫌疑人。但,臨時起意的衝動殺人通常都有一個前提,那是在死者或某些人和事刺激到兇手的情況下,激起了兇手的凶性和恨意,且不計後果的衝動殺人後,兇手還能如此平靜地回到一樓而沒有逃離,此種情況略少見。」
「在凶案發生前,館內的七個人並沒有發生任何爭吵。」燕九少爺道。
「那麼就可以暫時先排除臨時起意殺人了。」喬樂梓道。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兇手殺人後還能若無其事地回到一樓繼續值崗,」燕九少爺道,「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殺人案,之所以選在這個場合動手,很有可能是因為兇手有著十足的把握可以在這種場合裡為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而如若選在他處行兇,可就不易有這麼好的機會和環境了,反而更容易令別人懷疑到他的身上。」
喬樂梓覺得這孩子真是不得了,幾番論證之後這個案子已經有了非常清晰的輪廓和方向,就像一個去粗取精的過程,把一些易混淆視線的旁枝末節砍去,剩下的就是一個乾乾淨淨的主幹,明確地指向通往真相的方向。
這孩子真是不得了啊不得了,喬樂梓再一次暗歎,這樣的資質,將來必能位極人臣,而他大伯燕子恪和他爹燕子忱到那時也是正當年,他三叔燕子恒——看燕子恪的意思是想給他三弟往錦繡書院大山長的方向使力呢,他四叔——那位先不提了,只說這一家子,有文有武有權有才,將來這朝廷上下還不都得成他燕家人的天下啊?!老子現在抱大腿還來得及嗎?
「說到製造不在場證明,」燕九少爺的聲音拉回了喬樂梓的遐思,「無非是利用時間差、道具亦或其他人的錯覺來做到,建議大人讓手下好生勘察展館內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每一件展品。」
「哦,好。」喬樂梓半晌才回過神來:好小子!還給老子指點工作呢?!勘察現場當然是必須的!你你你——懂得太多老得快明白嗎?!
喬樂梓為免繼續尷尬下去,決定趕緊展開現場審問,就在一樓辟出一塊地方來,支上桌椅往那兒一坐,旁邊放一個書記員,然後挨個兒把當事人和目擊者叫過來訊問。
死者姓耿,單名一個執字,是東溪書院手工社的學生,事實上此展館內的七個值崗學生都是東溪手工社的成員,同被分在了此館。
「七個人被分到此處是幾天就安排好的,」聞訊趕來的手工社團李先生向喬樂梓介紹道,「因本次的展品眾多,我們提前好幾天就已經開始安排並佈置場館了,值崗人員也都按情況做了安排,因此館一樓有六個出入口,出於防盜的考慮,在一樓安排六個人分別守住一個出入口,而二樓相對較小,也沒有什麼隔斷阻礙視線,所以就只安排了一個人,守在樓梯口附近,有客人上樓參觀就負責接待和介紹,至於誰在樓上誰在樓下,這些我們就沒有安排得太細了,全由幾個學生自己決定。」
「那麼耿執當時是如何提出自己要在二樓值崗的呢?」喬樂梓問向那六位當事人。
「他就是說由他在二樓值崗,讓我們在一樓。」叫潘琰的學生道。
「為何他說了你們就聽?沒人有異議?」喬樂梓細問。
「因為他是學兄啊,」叫賀光明的學生道,「他比我們都大,我們自然是要聽他的。」
喬樂梓不由看了旁邊立著旁聽的燕九少爺一眼,若照這麼說,耿執在二樓值崗成了隨機性的,萬一他選擇在一樓值崗怎麼辦?那兇手要如何進行預謀?怎樣做殺人的前期準備?
燕九少爺臉上是一派雲淡風輕,仿佛這個情況並不會讓他改變自己此前的判斷。
喬樂梓略一琢磨,覺得還有一種可能,既然耿執是高年級生,那麼不願同低年級生在一起也是極有可能的,兇手或許就是因為耿執的這一心理所以提前判斷出他會選擇二樓?但這樣也太不保險了吧。
此疑問暫先按下,喬樂梓又問這幾個學生:「事發前後這一段時間,諸位可曾聽到樓上有什麼動靜?」仵作才剛驗屍已經給出了一個差不多的犯案時間,大約就在發現屍體之前的一個時辰內。
眾人各自想了一陣,然後齊齊搖頭。
「事實上此樓有些隔音,」燕九少爺這時忽然又開口了,「許是一樓隔斷太多的緣故,聲音被層層阻隔,晚輩才剛在樓上試過以平常的腳步輕重來回走動,甚而原地蹦跳起落,樓下人很難聽到聲音。」
這麼一來能夠得到線索的途徑便又少了一條,喬樂梓繼續問:「發現死者前的一個時辰內,諸位都在什麼地方、在做些什麼、可有人能證實自己未曾離開過一樓?」
潘琰理直氣壯地道:「學生在東邊入口處的那張桌後坐著看書,歐陽裡能為學生作證,因我兩個之間沒有隔斷,一抬眼便能互相看見,學生亦能為他作證。」
歐陽裡沉穩地點頭:「是的,潘琰從早上來了之後,我們大家一起清點完館內展品,他便坐到那桌後一直在看書,中間去了趟茅廁,但那茅廁是在外面的,距此約有六十來步距離。而學生則在東南角門處的桌旁一直在練雕木頭,中間亦去了趟茅廁。」
賀光明有些慌張地連忙接著道:「學生在北門入口處,一直沒什麼事做,因著昨晚睡得晚了些,沒有客人的時候學生就趴在桌上假寐,期間哪兒也沒去,那一個時辰內學生就是在桌上趴著,非要有證明的話……那個上二樓的樓梯口是沖著西邊的,裴銘就在西邊的入口處值崗,我若從那裡上樓的話,他一定會看到我的,對吧裴銘?」
「並非『一定』,」裴銘卻很謹慎,「因我那時正在打坐,你若放輕腳步從那樓梯口上樓,我未必能看到聽到。」
賀光明急了:「你說什麼呢?!我上個樓為什麼要放輕腳步?!難不成你的意思是耿執是我殺的?!我告訴你,你的位置就沖著樓梯口,咱們這幾個人裡面數你上樓最方便,要說嫌疑也是你最有嫌疑!」
裴銘卻是不急也不惱,只淡淡道:「你說得有理,我的位置的確上樓最方便,且我也不知誰能證實我事發時不在場。」
賀光明一時接不出話,只得氣哼哼地住了嘴。
喬樂梓插口問裴銘:「你在展館裡打坐?這打坐還得盤膝,你有蒲團兒?以及……你為何要打坐?」這行為確實很有些古怪。
裴銘不緊不慢地道:「學生帶了蒲團來,就墊在椅子上,之所以要打坐,乃因學生是居士。」
居士,就是在家中帶髮修行的佛家道家的俗家弟子。
喬樂梓不由納悶:「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做了居士?家裡頭許你如此?」
官家子弟做居士,這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裴銘卻淡然地道:「人各有志,出身無法選擇,卻不意味著必須要按出身給的路走下去。打坐不僅可以靜心,還可養氣,於身體有益。」
好吧,現在的孩子們可真是敢想敢做啊,太有個性了,喬樂梓感慨,「下一個呢?」
下一個叫康然,是個一年級的小孩子,還是不知輕重的年紀,死了人也沒見心情有多沉重,在旁邊摁著性子聽了半天,一對靈活的眼睛不安分地轉來轉去,一會兒瞅瞅陸藕,一會兒瞅瞅燕七,一會兒又瞅瞅燕七,待要再三瞅燕七的時候就被她旁邊的那個冷面小子給盯了一眼,連忙轉回頭來,正聽見喬樂梓問,趕緊接口道:「我能證明裴學兄一直待在原地!」
「哦?如何證明?」喬樂梓問。
「我守的那個入口就離他不遠,我看到他一直坐在那裡呀。」
「那事發前後那個時辰內你又在做什麼?」喬樂梓問他。
「呃,我,我在玩木偶戲……」康然有點不好意思地撓頭。
「木偶戲?」
「就是用木頭做成的偶人,給它們穿上布做的衣服,用細且硬的長鐵棍一端連接木偶的雙手、下頜、眼睛,以控制它們活動,再用一根主棍控制身體,所有的鐵棍都控制在操控木偶的人的手裡,表演時人躲在小戲臺的後面,木偶露在戲臺的上邊,操控鐵棍以令木偶做出眨眼、說話、走動和比劃雙手等動作,操控者還要在戲臺下面說戲詞,配合著手對木偶的控制。」給喬樂梓做介紹的是另一個學生陳瑉,皺著眉瞪了康然一眼,「這小子就愛弄這沒用的勾當,成天自己在那兒演,又沒人看他!」
「……」喬樂梓十分無語,這幫手工社的學生都蛇精病啊!沒事了要麼打坐,要麼自己給自己演木偶戲玩兒,能有點符合正常年齡和追求的愛好嗎?!
「有誰可為你的不在場作證嗎?」喬樂梓問康然。
康然求助地看向其他幾人,卻沒人為他說話。
喬樂梓不由問向裴銘:「他與你離得那樣近,他能看見你,你看不見他?」
「我入定後很難聽得見周圍聲音,除非有人刻意叫我。」裴銘道。
「大人!我真的哪裡也沒去!你要相信我!我沒有殺人啊!」康然也慌了,聲音裡都帶了顫抖。
「是不是你,本官自有決斷。」喬樂梓既不同情也無威嚇,「你呢,陳瑉?」
「學生在雕木頭。」陳瑉道,「閑著也是閑著,學生便拿了木頭練刀工。」
「一直未曾離開過原處麼?」喬樂梓問。
「沒有。」
「有誰可證實?」
「大概沒人能證實,」陳瑉倒是泰然自若,「學生所處的位置也僅能看得到裴銘和康然投在屏風上的影子,然而他們兩個卻看不到我這邊。不過學生卻有可以做證明的東西,」說著指了指遠處擺放的一張桌子,桌上似乎放著個什麼東西,「學生在練刀工,那塊木頭是學生專門帶來的,其他幾人都曾看見,帶來時還只是塊原木,學生坐到那裡後就一直用它雕馬,其他幾人都知道我雕馬的速度,最快是一刻鐘一匹核桃大小的馬,從我們今日來此安置好後到事發時不到一個半時辰,只要數一數學生雕了多少匹馬,就知道我是否中途離開過了,雖然我不知道殺掉一個人需要多長時間,但總會對雕馬的個數有影響,這些馬都是雕在同一塊木頭上的,所以也不可能是我事先雕好了偷偷帶來湊數的,這塊木頭很大,我亦不可能是事先在家雕好這麼多匹馬然後一併拿來的,請大人明鑒。」
唷,不愧是搞發明創造的,一個個兒的頭腦都挺清楚,邏輯也分明,喬樂梓暗贊,然而這樣的學生若作起案來,卻也是更難找到破綻。
喬樂梓不動聲色地在這六個學生的臉上掃過目光,雖然六人方才的證詞都很清楚明白,然而憑藉著自己多年的斷案經驗,喬樂梓知道,有時候看著越沒可能有機會作案的人,往往就是他作的案,而有時候我們逆向思維地認為越是慌張的人越不可能是兇手時,他很可能還真的就是兇手。
所以究竟是誰呢?一個狠到把自己同窗的頸椎骨都勒斷了的殘忍兇手,一個懷著這麼大恨意的無情兇手,一個殺完人後還敢若無其事地留在這裡等著死者被人發現的冷酷兇手——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