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台北辛苦求學的日子因為寒假而告一段落，戀歌馬上迫不及待的回到台南老家。

　　「阿爸、阿母，我回來了。」

　　「戀戀，妳放假了？」孫家爸媽一聽到寶貝女兒的聲音，連忙丟下手中的工作衝出來。

　　「戀戀，妳好像變瘦了？」孫媽媽哭著抱住好久不見的女兒，慈母的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戀歌也很想哭，「阿母，人家好想妳喔！」

　　「我也是。」

　　「就想阿母不想阿爸？」孫爸爸也按捺不住的抗議著。

　　「阿爸。」戀歌又轉身抱住自己的父親，眼淚哭得更急。

　　「乖女兒，如果不是為了妳以後可以有機會嫁入豪門當少奶奶，不用跟著我們這對窮父母過苦日子，阿爸也捨不得把妳送到那麼複雜又遙遠的台北唸書。」

　　「我知道，所以我考了全校第一名呢！」

　　孫家二老當場忘記哭，看著戀歌從聖傲背著的包包裡拿出她這一次考試的成績單。

　　孫家二老開心的接過成績單，看到上面寫著第一名，真是開心極了。

　　「咦？這個第二名好像是新人喔！之前都沒有看過他的名字呢！倒是之前那個老愛跟妳爭第一名的張小巖怎麼被擠到那麼後面？」

　　戀歌臉上有點不自在，「他那天狀況不好。」

　　「什麼狀況？」

　　「他被打，眼睛腫了一邊，所以沒有辦法看清楚考卷的題目。」

　　「哦？是哪個人那麼棒啊！替妳剷除課業上的敵人？」孫爸爸說出這句話時，所有正在吃麵的客人都把面噴出來。

　　「就是考第二名的那個人。」戀歌的語氣充滿了驕傲，不過不是因為替她打人，而是他居然可以考到第二名，真是太棒了。

　　「這個第二名是誰？」

　　戀歌指著身邊從剛剛一直被忽略的聖傲說：「他。」

　　孫家二老望著眼前這個臉上有刀疤的年輕人，他一身夏威夷花襯衫配上牛仔褲，腳上穿著夜市的小羊皮男用涼鞋，耳朵也沒有鑽洞，頭髮也沒有怪裡怪氣，看起來還滿乖的樣子。

　　而且可以考第二名，應該也是好學生，那道疤應該是不小心弄到的。

　　「他是妳的同學？」孫媽媽問。

　　「對啊！」戀歌點點頭。

　　「年輕人，你的疤是怎麼弄的？」

　　「爸！你怎麼這麼沒禮貌！」戀歌嬌斥著，嘟起小嘴露出小女兒樣。

　　聖傲發現自己很喜歡這樣的她。他第一眼也很喜歡孫家父母，他們一看就是個慈祥的好爸媽，很疼愛他最愛的人，當然也會得到他全部的尊敬及喜愛。

　　「爸，這是打架時，不小心被對方用武士刀劃到的。」

　　現場馬上一片安安靜靜，就連吃麵吃得很用力的客人也不用吸的，而是一根一根吃。

　　戀歌感覺到氣氛僵硬得太久了，連忙出聲想要圓場，「哎呀！不是啦！是……」

　　「等等，臭小子，你再說一次。」孫爸爸盯著聖傲。

　　「這是打架時，不小心……」

　　「不是，是前一個字。」

　　聖傲思索了一下，然後傾身彎腰四十五度，恭敬的喊了一聲，「爸。」

　　孫家二老的目光立刻落在戀歌的身上。

　　她瞪了聖傲一眼，他們不是說好，要等到她找個時間跟她爸媽說明兩人的關係嗎？他幹嘛一見面就這樣喊她爸媽！

　　「戀戀，妳說。」

　　慘了，老爸這種語氣，就代表他準備要去找菜刀了，她連忙解釋著，「只是普通的同學……」

　　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就被一把轉過去，迎上聖傲受傷的臉，「戀戀，妳想要不負責任？」

　　「我……」

　　「妳明明就說妳不會不要我的。」

　　「我……」

　　聖傲那副受害者的樣子，讓大家心中的疑慮全轉向戀歌。

　　難道是她把人家給怎樣了嗎？現在又不想負責任了？

　　「孫戀歌，妳給我進來。」孫爸爸下了父令，轉身走進屋裡。

　　戀歌臉色發白，狠狠的瞪著聖傲，「你看，要是我們以後不能在一起，都怪你啦！」

　　說完，她也只好頭低低的走了進去，留下一臉懊悔的聖傲。

　　在一旁的孫媽媽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神情，看他的樣子好像很喜歡他們家戀戀。

　　孫媽媽心裡有了決定，她露出慈祥的微笑對著聖傲說：「你們一大早從台北趕回來，肚子一定餓了吧！我煮一碗麵給你吃。」

　　「謝謝……」想起剛剛喊了爸的下場，可能會害他跟戀歌的戀情出現阻礙，所以聖傲還是改口叫，「伯母。」

　　孫媽媽煮好了一碗麵，放在他的面前，「我幫你在裡面多加了一顆鹵蛋，還有幾片燒肉，我們家的面很好吃的，你多吃點。」

　　「謝謝伯母。」第一次有長輩親手煮麵給他吃，他感覺到心裡有種滿滿的感動。

　　「怎麼不吃？」

　　「這是我第一次吃到一個母親親手煮的面。」他是真心的說，沒有一點討好或是諂媚的口氣。

　　「為什麼？」

　　「我媽媽很早就死了。」對他而言，有媽媽跟沒媽媽一樣。

　　他的話徹底的挑起了孫媽媽天生的母性，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沒有關係，以後你就把我當成你媽媽。」

　　聖傲抬起頭，注視著眼前這個慈祥的婦人，雖然沒有華麗的打扮或是刺鼻的香水味，但是樸實的裝扮及身上濃濃的面香，卻是最溫暖的，令人想要撲進懷裡撒嬌。

　　「可以嗎？」

　　「不可以嗎？」

　　「不是，我是怕戀戀不開心。」

　　見到這樣大塊頭的男孩子居然會怕他們家那個小不點，孫媽媽真是又驕傲又心疼，驕傲自己的寶貝真是爭氣，不但書念得好，還交到一個不錯的男朋友，心疼的是，他看起來像是被戀戀吃得死死的。

　　「你是真心喜歡我們家戀戀嗎？」

　　「我這輩子只想娶她。」他馬上像個嚴肅的老頭子一樣站起來，認真的回答這個問題。

　　孫媽媽愣了一下。

　　這麼積極嗎？真是個好孩子，已經想到結婚這回事了。

　　「既然如此，那你要好好的加油，只要過了她那個頑固的老爸那一關，就沒有問題了。」

　　「媽的意思是……」

　　「傻小子，都叫媽了，還裝傻？」

　　聖傲又驚又喜，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馬上捲起袖子，開心的喊著，「媽，我幫妳洗碗。」

　　◇　　◇　　◇

　　「妳給我說清楚，老爸辛苦賣面是要讓妳去唸書的，不是要讓妳去交男朋友的，而且妳還交個刀疤劍客，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爸，可是我考第一名啊！」

　　孫爸爸無言。

　　「而且他考第二名呢！」

　　孫爸爸還是沉默。

　　「況且，你剛剛不是說，會唸書的小孩不會變壞？」

　　孫爸爸依然保持最高品質──靜悄悄。

　　「阿爸，你不覺得他很像你喜歡的布袋戲偶像，葉小釵？」

　　孫爸爸猛然一個轉頭，臉上的神情有點奇怪，他有些遲疑的說：「像嗎？」

　　「像啊！刀疤都在同一個位置，要是他是白頭髮，相似度就是百分之九十九了。」

　　「是喔！」仔細想想，好像也對呢！哇！有個偶像當自己的女婿也是不錯的……

　　「喂！孫戀歌，妳不要給我轉移話題，就算他長得像葉小釵又怎樣？他武功又不高強。」

　　「他黑道十段。」

　　「喔！」哇！真的有武功喔？

　　「哼！那他有錢嗎？我告訴妳，我精心栽培妳，可是要妳嫁入豪門的，這樣才不會每次都被那些親戚比下去，我看他那副窮酸樣，一定只是小混混。」

　　「阿爸，為什麼你會認為他是小混混？」

　　「拜託，他全身上下都是夜市貨。」

　　「那是我幫他買的。」

　　他真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眼光這樣差，就算是夜市貨，也該學她媽媽，可以把一件九十九元的衣服穿出去讓人家以為是九百九十九元的價值。

　　「嫁入豪門有什麼好的？不如白手起家，至少錢才花得到。」

　　「妳真是笨，跟男人一起打江山，吃盡苦頭之後，享樂的時候他就會把妳甩掉了。」

　　「不會。」

　　「怎麼不會，天下烏鴉一般黑。」

　　「阿爸就沒有。」

　　「那是我還沒賺大錢……」

　　「什麼？」

　　「沒有啦！」孫爸爸連忙轉移話題，「反正我反對。」

　　「阿爸，你反對無效。」

　　「為什麼？」

　　「因為……因為……」戀歌不好意思說，但事到如今，只好使出最後一招撒手鑭，「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

　　孫爸爸愣了一下，然後挽起袖子，「好啊！這個臭小子，我要去拿菜刀一把剁掉他的命根子。」

　　戀歌急忙拉著衝動的父親，「是我把他煮熟的。」

　　她的話令孫爸爸啞口無言。

　　「阿爸，我愛他。」戀歌的聲音溫柔深情得令人動容。

　　「妳……妳把他煮熟的？」

　　戀歌羞得點點頭。

　　「吃了幾碗了？」

　　吼！老爸真是三八。

　　「好幾碗了。」她頭低低的回答。

　　「吃得飽嗎？」

　　吼！老爸好色喔！

　　她還是點點頭，一張小臉燒得像顆熟透的番茄。

　　看到自己的寶貝變成嬌羞的小女人樣，而且從來也沒有讓他們做父母的擔心過，現在她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人，他這個做爸爸的難道要因為自己的自私，而阻礙她的幸福嗎？

　　「如果我說，我不喜歡妳跟他在一起呢？」

　　戀歌臉色一陣刷白，然後難過的低下頭，像是在努力忍著淚水，然後才說：「我會聽話。」

　　「那很好。」

　　「不過，我一輩子都不想嫁人了。」

　　「妳！」孫爸爸重重的歎了一聲，轉身往外走去。

　　戀歌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滾落下來。

　　怎麼辦？阿爸不同意她跟聖傲在一起，親情跟愛情，她該怎樣抉擇？

　　難道她要思考一下私奔的可能性？

　　不！不可以讓爸媽傷心。

　　可是她又好想跟聖傲在一起，不然……偷偷摸摸好了，把戀情地下化。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前面傳來阿爸的吼叫聲，「臭小子，既然我女兒把你煮熟了，那我們孫家也不是不負責任的人，我就允許你以後當我家寶貝的男傭好了，現在快點把你家小姐的行李拿上樓去，然後下來幫老爺我洗碗。」

　　戀歌愣了一下，連忙衝到樓梯口，剛好遇到提著她的行李上樓的聖傲，她臉上的淚水還未干，就已經再度泛襤了。

　　「阿聖？」

　　「爸爸允許我們在一起了。」

　　「阿聖！」她開心的撲向他。

　　聖傲丟下手裡的行李，狠狠的抱住她，又是親又是吻的。

　　「妳這樣熱情會讓我受不了的。」他聲音沙啞的低語著，眼底充滿了濃濃的感情及慾望。

　　「那就不要忍。」她噙著淚水露出最動人的微笑。

　　「可是我還要下去幫爸爸洗碗。」

　　她伸出手環住他的頸項往下拉，然後給他一個最深情的吻，「我想我已經在吃醋了，你到底是愛我還是我爸？」

　　「當然是妳，因為爸爸沒有妳這麼性感柔軟的身材。」他邊說，雙手邊壞壞的在她的身上移動，引得她身子一陣顫抖。

　　「討厭。」

　　「謝謝妳給我一個家，有媽媽、有爸爸。」

　　「那你要怎樣感謝我？」

　　「當然是用我性感的身體來報答公主的恩情。」

　　她不禁開心的笑著，像是最美麗的精靈一樣。而他是那樣的愛她，永遠都不想要離開她。

　　他一把將她抱起來，兩人甜甜蜜蜜的進到戀歌的房間裡，然後就沒有出來了。

　　◇　　◇　　◇

　　「老頭子，你真的妥協了？」

　　「不然能怎樣？我們要負責啊！咱們家寶貝把人家煮熟了，就像當年妳煮了我一樣，所以身為生米一族，我和他算是同病相憐了。」

　　「唷！不喜歡被我煮啊？」孫媽媽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突然，孫爸爸用大手捧住孫媽媽胖嘟嘟的蘋果臉，火辣辣的親了一下。

　　「喜歡啊！要炒飯都可以。」

　　「老不羞！」孫媽媽害羞的捶了他一下，不過看得出來，她還是很開心的。

　　「老頭子，你不是一直希望戀戀嫁入豪門？」

　　「沒關係，可以嫁入幸福之門就好了。」這是為人父母最想要的願望。

　　「嗯！」

　　孫家二老開心的繼續做著小生意，當個知足常樂的小老百姓，卻不知道在他們女兒房間裡的那個男人，比豪門還要豪門。

　　他是全國連鎖帝王系列酒店的幕後老闆，門不但大，還很華麗無雙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