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什麼？走了？！你為什麼不攔住她？」東方睿的咆哮聲響徹別墅大廳。

　　「蔚海藍小姐是成年人了，她自己決定要走，我沒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她。」王伯一句話便堵得東方睿啞口無言。

　　半晌，他才又擠出話來。

　　「她什麼時候走的？」

　　「大概一個小時前吧，蔚海藍小姐拎著隨身行李來找我，說多謝我的照顧，還要我向少爺傳達她的謝意，然後就走掉了。」王伯一板一眼地說。

　　「她只說了這些？」東方睿死死地握緊拳頭。

　　他被突然出現的蔚海晴攪得頭疼不已，同時又放不下蔚海藍，在理不清自己的思緒，不知該怎樣面對她倆的情況下，他忍不住開車出去透透氣，等到他再回來時，卻發現蔚海藍已經離開了！

　　「少爺，你喜歡的到底是姊姊還是妹妹？」王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東方睿臉色陰沉地看著他。「我非要做選擇不可嗎？」

　　「是的，少爺。不管是吃滿漢全席還是清粥小菜，你一定要做個選擇，絕不可以兩樣都吃，要知道，你的胃只有一個，貪吃小心會撐爆。」王伯冷靜又不失幽默地分析道。

　　「王伯，你是在教訓我嗎？」東方睿瞪著他，眼神雖然嚇人，卻嚇不到身經百戰的老人家。

　　「不敢。」王伯欠了欠身，「少爺，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下去做事了。」

　　「等一下，王伯。」東方睿叫住他，遲疑了半晌才道：「這個…呃……你喜歡哪一個？」

　　「少爺，難不成到現在你還弄不清楚自己喜歡的是誰？」王伯頭一次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只是有點不確定。」東方睿不悅地吼道，「我以前喜歡吃的是滿漢全席，現在改吃清粥小菜，雖然味道很不錯，也很吸引我，但我擔心……」

　　「少爺。」王伯重重地嘆氣，「你真是被寵壞了，像海藍小姐這麼恬靜的女孩子已經不多見了，雖然你現在覺得無所謂，但我保證，肯定有別的男人會注意到海藍小姐。今天你讓她走了，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被其他男人搶走，你也不要覺得後悔，因為溫柔善良的女孩子是誰都想得到的對象，她不會一直等你的。少爺，你仔細考慮清楚吧！」

　　她不會一直等你的！

　　這句話重重敲在東方睿心上，他渾身一震，如夢初醒。

　　是呵，她不會永遠等他，她也沒有必要等他，因為他什麼都沒跟她說過，除了肉體的火熱交纏外，兩人之間的心靈溝通實在少得可憐，她怎麼可能會為他等待？

　　但……若是她投入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

　　他絕不允許！

　　他無法容忍這件事發生，光是想像就如此難以接受，更遑論當假設成真的時候，他會抓狂到什麼地步！

　　「王伯，我出去一下。」東方睿轉身就跑。

　　「少爺，小心開車。」

　　「謝謝你，王伯。」

　　「不客氣。」

　　看著東方睿的車子朝遠方駛去，王伯那張佈滿皺紋的老臉泛起一道道開心的水紋，讓他看上去和藹可親多了。

　　她到底在哪裡？

　　才不過一個小時，從別墅到市區的路很遠，如果沒有汽車，最近的公車站起碼也要走一個半小時，如果估算沒錯的話，她應該還在路上……

　　東方睿一邊開車，一邊心急如焚地環顧兩旁的人行道。

　　她的腳受了傷，還沒痊癒就走這麼一大段路，肯定會加重傷勢…一想到這裡，他的內心更焦急了。

　　然而，一路開過，都沒有見到那熟悉的纖細背影。

　　前方就是開往市區的公車站牌，已經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不少人，東方睿減慢車速，察看著人群。

　　正好一輛公車到站，等車的人紛紛往前擠，就在人潮中，一張不起眼的小小臉龐驚鴻一瞥般掠過－－

　　東方睿猛地踩下煞車，跟在公車後面停下。

　　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出車外，分開熙攘的人群，朝剛才驚鴻一瞥的目標擠去。

　　蔚海藍正好要跨上公車，但是被擁擠的人潮一擠，碰到了腳踝的傷處，頓時站立不穩，眼看就要跌落地面。

　　「啊……」

　　在旁人的驚呼聲中，她預期的疼痛並未發生，只是撞進一副結實的懷抱。

　　為什麼這人的氣息如此熟悉？

　　一抬頭，東方睿英俊完美的臉龐隨即映入眼簾，蔚海藍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東方睿？」

　　她不是在作夢吧？他不是和海晴在一起嗎？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跟我回去！」

　　見到她，壓在東方睿胸口的一塊巨石總算放了下來，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竭力壓抑著不露出狂喜的表情。

　　「回去哪裡？」蔚海藍怔怔地問。

　　「當然是回我的別墅！」

　　說罷，東方睿拉住她的手轉身就走，然而蔚海藍卻不肯挪動腳步，他不禁微蹙眉心，回過頭來望著她。

　　「怎麼了？」

　　「我可以拒絕嗎？」蔚海藍淡淡地說，眼神卻有一抹堅定與執拗。

　　「為什麼？」東方睿揚了揚眉毛，這還是第一次從這個小女人口中聽到拒絕。

　　「還需要我說理由嗎？」蔚海藍苦澀地笑了，「東方睿，你喜歡的明明是海晴。」

　　「是，我是喜歡她。」

　　聽到東方睿直言不諱地承認，蔚海藍的心頭就像被針紮似的疼痛起來。

　　「但是，真正令我放不下的卻是妳！」

　　然而東方睿的下一句，卻又讓蔚海藍瞬間睜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你說什麼？」

　　「我說，真正令我放不下的是妳，我心裡最重要的人也是妳，只有妳一個！」東方睿跨前一步，右手撫上她蒼白清瘦的臉頰，內心翻滾著說不出的疼惜，好想下一秒就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抹掉她臉上淡淡的哀愁，讓她從今以後在他面前都只露出開心的笑靨。

　　「你撒謊！你明明討厭我、恨我騙你的！」

　　蔚海藍猛地後退一步，劇烈的動作牽動了腳踝的傷口，讓她眼前一陣金星亂冒。

　　東方睿連忙扶住她，將她小心地攬入懷中。

　　「我當時的確恨自己被妳清純的外表欺騙，恨自己就算是這樣依然對妳動心，恨自己明明喜歡豔麗的美女，但竟然會被妳這樣不起眼的清粥小菜吸引，所以才會對妳這麼粗暴，把所有的怒火全部宣洩在妳身上。但我知道，其實妳是無辜的……」

　　他深深看入她的眼眸，看著那清澈無邪的雙眸漸漸溢出淚水。

　　「對不起，我一直罔顧妳的心意，只知道任性發洩自己的怒氣，完全忘了妳的感受，妳能原諒我嗎？」

　　「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蔚海藍垂下眼瞼，忍住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是的，她從來沒有怪過這個男人，不但不怪他，還情不自禁地愛上他，只是現在……

　　「我不怪你，但是請你放開我，我不能跟你回去，你身邊已經有了海晴。」

　　「難道妳到現在還不明白，我真正喜歡的不是海晴，是妳！」東方睿忍不住吼道，真恨不得揪住她的肩膀一頓狠搖，把她整個人都搖醒。

　　「怎麼可能？！」蔚海藍脫口而出。

　　東方睿苦笑，這次他真的嘗到了先前的粗暴釀成的苦果，她顯然一點也不相信他。

　　「聽好了，海藍，我喜歡妳，跟我回去吧，我不能沒有妳。雖然海晴是我以前會喜歡的類型，但是妳改變了我，我已經變得不能再沒有清粥小菜了，我的胃口早被妳給養刁了！」

　　「我不相信……」蔚海藍喃喃地道。

　　從地獄瞬間到天堂是什麼感覺？她那顆脆弱的心再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折騰了。

　　「我會讓妳相信的，現在，妳非跟我回去不可！」

　　東方睿不由分說地一把抱起蔚海藍，將她塞入車內，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呼嘯而去。

　　「原來，你愛上了我姊姊！」

　　蔚海晴遠遠看到他們，連忙跑過來，她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似笑非笑地說道。

　　聰明如她，見姊姊走後東方睿立即臉色大變地追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又滿臉溫柔地將人抱回來，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

　　「海晴，妳聽我解釋。」蔚海藍急了，想掙脫東方睿的懷抱，卻被他緊緊抱住，動彈不得。

　　「沒錯，我是愛上了海藍。」東方睿懷抱佳人，坦率地迎接蔚海晴的目光。「我以前的確曾為妳動過心，但那只是因為妳的外表而已，和海藍相處之後，我一天比一天更受她吸引，因為她，才讓我明白自己的真愛是誰。抱歉，海晴，我應該早就和妳說清楚的，不過我也是剛剛才領悟海藍對我有多重要，我真的不能沒有她。」

　　「東方……不要再說了……」

　　蔚海藍羞得不知該如何面對妹妹，更怕海晴會責怪她；畢竟，東方睿是海晴心儀的對象，如果海晴真的怪罪她，她也無話可說。

　　唉，她明明已經放棄了，明明決定把東方睿忘了，把在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深埋心底，從此不再提起，並且真心地祝福他倆，沒想到東方睿卻硬是把她帶了回來。

　　「姊，妳從小都是這樣，只要我喜歡的東西，妳都會主動讓給我，從來不跟我搶。以前那些都是玩具，但現在這個卻是活人，妳也打算就這麼讓給我嗎？」蔚海晴嘆口氣，走近姊姊。「妳喜歡東方睿吧？別騙我，我看得出來妳很喜歡他，剛才和我告別的時候，妳看起來那麼黯然，我當時就很疑惑，現在只是證實了我的想法而已。」

　　「海晴……」蔚海藍想解釋，卻被妹妹伸手制止。

　　「姊，妳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連妳自己的幸福都要親手送給我，明明喜歡東方睿卻不敢跟我說，還要忙不迭地逃走……我都替東方睿覺得可憐，喜歡他的人居然這麼沒自信？」

　　蔚海藍怔怔地看著她。「海晴……妳不怪我？」

　　「我怪妳什麼？」蔚海晴笑了。「傻姊姊，東方睿又不是我的，就算我絞盡腦汁把他騙到手，如果他喜歡的不是我本人，我照樣沒有幸福可言。妳也知道，我追他只是因為他是個鑽石王老五，嫁給他可以一輩子吃穿不愁……」

　　原來是這樣！

　　東方睿在一旁聽得滿臉黑線，幸虧他沒有上蔚海晴的當，這個女孩子美則美矣，但也現實到極點，又滿嘴謊言，和她一比，無慾無求的海藍真是可愛極了。

　　「可是……妳不是喜歡他嗎？」蔚海藍擔心地問，生怕自己破壞了妹妹一生的幸福。

　　「哈，有錢又長得帥的男孩子我都喜歡啦！」蔚海晴笑道，「姊，不用擔心我，妳妹妹我這麼有魅力，還怕拐不到有錢人嗎？去了一個東方睿，還有千萬頭肥羊等著我宰呢！」

　　肥羊？

　　東方睿的臉色更黑了。

　　「那……可是……」

　　「好了、好了，我才不要當電燈泡夾在你們中間。我走了，東方睿，姊姊就交給你了，要好好對她哦，不然我肯定回來找你算帳！對了，要姊姊來這裡都是我的爛主意，你可不要誤會姊姊是那種有心機的人，她可是單純得連撒謊都不會哦，要不是為了我，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去騙人啦，你可是撿到了一塊寶。」

　　「我知道。放心吧，她是我愛的人，我自然會給她幸福。」東方睿直視著蔚海晴的眼眸，態度十分誠懇。

　　蔚海晴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好。再見啦！」

　　來如風，去亦如風，她揮了揮手，很灑脫地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

　　看著蔚海晴的背影，蔚海藍悄悄地嘆了一口氣。

　　「怎麼不開心？」

　　東方睿抱著她進門，在沙發上坐下，仍然將她摟在懷中，生怕她又像剛才那樣逃跑。

　　「沒有……」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就笑一個給我看。」東方睿抬起她的下顎。

　　蔚海藍看著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卻不知怎的，讓東方睿內心微微揪痛。

　　「別笑得那麼傷心嘛！海藍，我喜歡妳，我愛妳，妳一定要相信我！」他抓住她的手，將它貼在胸前，熱情地向懷中的女人告白。

　　「東方……」

　　那雙眼眸如此溫柔深情，不可能是偽裝的，蔚海藍終於相信他並不是在開玩笑，而是認真的。

　　她鼻子微微一酸，眼眶頓時紅了。

　　「我到底有什麼好？」

　　東方睿笑了，捏捏她的鼻子。「小傻瓜，妳還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在哪裡，不過，只要我清楚就行了！」

　　她就像一張潔淨的白紙，從未沾染任何塵埃，他再也不可能找到像她這麼純淨的女子了，遇到蔚海藍是他的幸運，也是他一輩子的幸福。

　　「妳喜歡我嗎？」東方睿可以篤定蔚海藍絕不討厭他，要不然，什麼經驗都沒有的她在床上不會那麼熱情溫順，但他仍舊忍不住要親耳聽她說，確定她的心意。

　　果然，蔚海藍看了他一眼，眼中不無哀怨之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幹嘛還這麼問？」

　　「不管，我就是要聽妳親口說！」東方睿不依地逗著她，逼得她滿臉紅潮，「說啊，我都沒有親口聽妳說過……」

　　「我……我也喜歡你。」經不住他再三逼供，蔚海藍終於勉強擠出一聲。

　　話才出口，她一張小臉已經漲得通紅，不敢再看向男人，只是一個勁地往他懷裡鑽。就像被壞心眼的主人逗弄的小白兔，害羞地想把自己藏到沒有任何人會發現的角落。

　　「妳的聲音太輕了啦，我聽不到。」

　　「你好壞……」蔚海藍細若蚊蚋地抗議。

　　「有嗎？不壞又怎麼能拐到妳？來，再說一句給我聽聽。」

　　「不要了……」

　　「不要？那好，妳再不說，我就用我自己的方法來逼妳說，我相信妳也一定會愛死這種方法的。」東方睿低笑道。

　　「啊……嗯……嗯……」

　　先是一記短促的叫聲，然後便是嘴唇被堵住的微哼聲，再來，微哼聲越來越誘人，漸漸釀成一種讓人臉紅心跳的性感，足以讓人遐想連篇。

　　「不要……東方……啊……不要舔那裡……」

　　「妳要的，親愛的，妳等會兒就會要了……」

　　「嗯……東方……唔……」

　　一直在門外的王伯，此時也不好意思再聽下去，只能悄悄把門掩上，關住一室的春光。

　　這麼大的別墅，也該有個女主人了，如果是蔚小姐那樣的女主人，還真不錯呢。

　　看著遠處美麗無比的晚霞，王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