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客廳,卻不像客廳,倒像皇宮的地方。
不是隻有空間令人歎為觀止,牆上掛的名畫、出自中東某國的地毯,踩起來很軟、不像在走路,像是地毯柔軟的毛,在愛撫腳底。
但……從小過慣這種生活的人,是不會有這種自己的家有比別人漂亮的感覺。
尤其是這三個人。
對他們的「新」同學來說,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他們──優。或者在前面加個副詞:很、頂級、超。
但對他們的「舊」同學來說,那就得分男女了。男同學認為這三個人是不可侵犯的存在,卻也很明白,人人心中總是羨慕著的,這樣傳奇性的存在:外表、背景無可挑惕,唯一的缺就是太望不可及,沒有人「敢」去接近。而女同學,也只敢暗自著迷著。
三個光芒萬丈的人物,三個令人不由讚嘆的人物,所有人都知道,是從小到大形影不離的朋友。
「聽說……他在你別墅裡?」輕吐煙圈,姿勢優雅得讓人看了轉不了眼,順便驚訝,怎麼有人可以將抽煙如此粗俗的舉動詮譯得如此。
「是啊。」不在意的輕哼,惹來另外兩人的輕輕皺眉。
「你犯規了。」熄了煙,正眼瞧著。
「呵……」肚皮抖了一下,笑聲裡有嘲諷、有不以為然。「我們之間……什麼時候存在條規了?就像人早晨起床會看見太陽一樣,不用說,不用想,事情就是這樣定下來了,沒有拒絕沒有接受,什麼都沒有。」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平衡?」一道輕柔的聲音劃過,配合著聲音主人的容貌,驚為天人的美。
「我們四個就像平衡,少了、多了都會破壞平衡……包括有人想踢出其他兩人來與剩下的那個人享受平衡。」
「你在暗示什麼,流?」肅著一張臉,即使這樣還是英俊的一張臉,從客廳的沙發椅站起,高大的身軀看來很有威脅性,但他知道,他們三個人是不可能威脅彼此。
「沒什麼。」笑了笑,宛若春風吹來花正開。「只是在講一個荒謬的故事罷了,你不喜歡聽,我就說別的。」
「我想聽,而且很感興趣。」紫露出以往一般邪惡的笑,眼睛裡什麼情緒也看不出來。
流走過來,摟著與之平高的肩膀,裝滿友情的一個擁抱。「我只是想說,再怎麼樣,這個平衡就快結束了,不是嗎?奇?」
對呀……天氣明明不冷的,五月天對台灣的天氣來說,很熱了。
可是他卻感到冷,冷的不是皮膚外表,冷的,是人心。
披著唯一的一件床單,向德恩赤著腳走到窗前,毫無阻礙地透過落地窗望出去,一片大得他之前沒見過的花園,各式各樣的花朵、不時還藉著風將花香傳來房裡,鼻間時時充滿著花的味道。
但是,來到這裡幾天都望著同一副景好幾百遍,心中的那股震撼,早就沒了。
已經三天了,怎麼他的家人不會為他緊張嗎?
想必奇做了萬全解釋,向德恩該覺得家人們笨嗎?該覺得學校的人們笨嗎?
房間傳來開門聲,有人進來,不用看,向德恩也知道那是誰。
果不其然,來人輕輕地從背後抱住他,順手伸進披在身上的床單內,裡面是一絲不掛的。
「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問得很淡,好像這件事一點都不重要的樣子。
「我什麼時候阻止過你?」奇硬是扯開被單,低下頭吻著光裸的肩、撫著滑嫩的腰身,那是昨天才愛過的地方,全身──從頭髮到腳趾,都仔細愛過。
忍無可忍,向德恩使盡吃奶的力氣轉身推開比他高快一顆頭的身體。
「你──」整個臉霎時紅起,向德恩拾起地上的床單重新蓋在身上。「你不讓我穿衣!這叫我──怎麼回去!」
沒錯,自從星期一的下午,在奇的侵犯下昏死之後再度醒來,他就被帶到奇獨自擁有的別墅裡,直到今天星期四,第四天的早晨。
不讓他穿衣服,說是喜歡他裸體的樣子;不讓他洗澡,而是奇親自幫他洗;不讓他好好睡覺,幾乎是和對方在床上度過這些天。
每天的每天,只要他睜眼就會問奇: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答案總是千遍一律的,而後果也只有那麼一個……被壓在身下的那一個。
沒有喘息的空間。
「我喜歡你裸體的樣子。」
這個答案,就算是奇不開口,向德恩也可以從他的眼裡讀到這項訊息,那雙飽含慾火的雙眼……讓他害怕。
不只是精神害怕,身體也叫喊著痛苦,像昨天,又有血絲流出來了,奇卻還是不罷手,也諷刺地提醒著他,這副身體……半年多來哪一刻是完整無缺的?
「別這樣……你讓我回去吧!」握緊拳頭,指甲刺入肉裡卻沒有痛覺,難道他真的無感到這種地步了?
「這麼急做什麼?反正你現在回去,你的家人也沒一個在。」
「你說什麼!你對他們做了什麼!」下一秒,向德恩衝向奇抓起他的前領連披掛在身上的被單掉了也無力管轄,力氣雖然薄弱,眼神卻是堅強跟……恨。
他怎麼──怎麼可以!
「瞧你緊張,只不過請你爸媽的公司給他們點出差機會,給你弟一個去外縣市棒球比賽而已,你以為我會殺了他們嗎?」
陰著一張臉,奇抓開他的手,這會兒光溜溜的食物主動上門,他卻沒有了那慾火,僅僅是走到床邊坐下。
「你要離開,可以。」
一句話,稍稍幾個字,將向德恩打得精神起來,撐大著眼睛再次衝向奇的面前:「你說真的!是真的嗎?」
「對,還會給你一套漂亮的衣服穿。」奇指了指他的裸身,向德恩紅了臉尷尬地以手遮著重要部位,奇面無表情地續道:「但,你得先告訴我,你那個樣子……多久了?」
不解地抬頭,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過了幾秒,不只紅臉、向德恩整個身體都紅了起來,臉上不是害羞,而是比屎還臭的臉。
這應該是個心病吧?
至於多久了?他也不清楚。還這麼年輕呀……往後他更不想靠藥物來幫助,他一直是這麼告訴自己的,只要遠離這三個人,還是可以恢復正常的吧?
──性器官勃起功能障礙,簡稱性無能。
他還以為沒人會發現,這種樣子不是一天兩天了,也許是身體在抗拒著激烈又疲倦的性愛,那三個人只顧著找自己的樂趣,哪還管得了他呢?
到底多久了?
忘了,這種情況也許是逐漸性的,一個月前?兩個月前?三個月前?
「多久了?」
「不知道,我沒算過。」
「那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嗎?」
「……」哈哈……向德恩突然想笑,導致這樣結果的人正在問他呢,就好像打了別人一拳又緊張地問:誰打你了?!
沉默散開,話題也因為答者的頓住而結束。
奇始終看著一臉清秀又無可奈何的他,那打量的眼神……很令他不自在。
「好,你走吧。」向德恩點了點頭,正要起身。
「等等。」連忙地抓住他的手,奇緩道:「但是我有個條件。」不意外地接收向德恩發狠的瞪視。
「我想吻你。」不是開玩笑的語氣,也不像是要捉弄,奇的表情,很認真。
向德恩疑惑地看他,猜測他究竟耍什麼花招。
當他是默默准許,奇欺身上前封住對方欲拒的唇,如狂風暴雨般──
剛開始的掙扎不過一兩下,實在抵不過強大的力氣……對方是三料冠軍呀,向德恩輕輕將手貼在奇寬大的肩膀上,微微顫抖。
更過份的都做過了,何況是一個吻?
原本狂暴得像是要將他吃下去一樣的吻,因為停止拒絕而變成一個深入又溫柔的吻,奇的舌頭向他捲來,舔著、吸著、愛撫著……
大掌也從向德恩的腰部漸漸下滑下滑……覆蓋在男性脆弱的地方上。
他很乖地閉上眼,沒有反抗,一切都交給奇去了,反正他要做什麼事情,不到得手是不放過的,何必去浪費氣力呢?
眼前黑黑的什麼也看不見,只用身體去感覺,幻覺嗎?竟然有輕飄飄的感受。
奇離開他的唇,緩緩地吻下、再往下,將他平躺在柔軟的床上,雙手輕輕地在他身上遊走。
好像他的身體是世界地圖,奇則去征服這世界,用嘴。
「嗯……」輕哼聲,好像是鼓勵奇更加勤奮的催化劑。
最後,到了始終軟垂的地方,奇竟然毫不猶豫地含進去。
那是燙人的熱度。
「不要!放開……不……」
性愛遊戲剛開始的時候,這個地方曾被用手照顧過,可是後來,不知道那三個人是不是怕麻煩還是覺得噁心了,這個地方就被冷落。
從那天起,應該是吧,就沒再雄風過了。
沒有人在乎他的感受,是正常;可如今……這個脾氣燥得要死、永遠也覺得他不可能會為別人服務的奇,竟做了……
「夠了,沒用的……奇,停止吧!」推阻著黑色的頭顱,向德恩欲起身卻起不了,一隻力量夠足的大掌壓著他。
突然!雷電感受一般,急速的尿意衝向中央。
「啊……」
勃起了。
全數吞了進去,連一滴精液也沒有外露,進到奇的胃裡去了。
難堪地紅了臉,不敢去看奇的眼睛,身體輕輕地發抖著──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吃了自己的……
不料他輕笑著滿足,向德恩怯怯地望過去,其實奇是一個很帥的男孩子,尤其是笑著,光芒萬丈也不過如此。
「是我贏了吧?」奇得意地笑,還不時舔著嘴唇,更讓向德恩想找個大洞攢。
「別、別這樣。」
「害什麼羞,這不是正常了嗎?」又笑了兩聲,奇卻馬上斂起臉,以一種難以明定的眼神看著向德恩,久久……
「幹嘛?」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嘆了口氣,奇走出房門不一會兒拿了套衣服扔在床邊:「穿上了就走吧,司機在門口等你,到畢業前你是不會看到我了。」
向德恩驚訝地轉過頭,嘴巴開開合合像是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
他終於……終於可以擺脫惡夢了嗎?